第15章
第二天慕容醒來,床上只有自己和慕芍,另一邊空空如也,一摸,連被單都是冷的。
時間還早,客棧剛開門沒多久,樓下只有三四個客人在安靜地吃早點,慕容一眼掃過去,沒看到慕熊。
她關上門想了想又去打開窗,窗外,慕熊正在樓下的院子裏練劍,一招一式雖樸素卻能叫人感受到充斥其間的靈氣,慕容不懂劍術但也能看出慕熊練得很好。
慕容撐着下巴看。昨天才想起來自己會武功,中間只是看了幾本劍法書,今天早上就能夠把劍耍得有模有樣,由此可見慕熊失去記憶前一定是個武功高強的人。
有些東西是怎麽藏也藏不了的,慕熊使劍時的氣魄和靈活度都擺在那,即便是随意從街上拉個路人過來,都能看出慕熊适合使劍。像慕熊這種武功基礎,沒個七|八年是練不出來的。
一個從小練武的、出身在富裕家庭的女子……會不會就是鐘離錦?這個想法毫無征兆地出現在腦海,很快又被慕容否定。
鐘離錦身為這個國家的大将軍,如果出了什麽事決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就算大将軍出事的消息朝廷可以隐瞞下來,那她前幾天聽聞大将軍要來邊界的幾個城鎮面見守城士兵鼓舞士氣,順便在邊界城鎮住下,以防蠻子突然襲擊的消息又怎麽說?
幾個職位高點的士兵都和鐘離錦打過仗,如果去的不是鐘離錦本人,一下子就會被識破,紙包不住火,時間久了還是會敗露。
朝廷犯不着拿這種事開玩笑,自己打自己的臉。如果鐘離錦消失了,皇上要想隐瞞大可不必傳出鐘離錦要來邊界的消息,直接說鐘離錦受傷在家休養更萬無一失。
那慕熊到底是誰呢?這個世界的人既崇文又崇武,稍微有點家底的父母都會讓自己的女兒學武,而學武基本上都是從小開始,這樣一算,符合标準的人還真不少。單憑家富和會武這兩點來找,簡直無異于海底撈針。
慕容嘆了口氣。
樓下練劍的慕熊突然收起劍,擡頭看向慕容:“怎麽唉聲嘆氣的,昨晚沒睡好嗎?”
她停下來擡頭慕容才看到她眼底的黑眼圈,笑着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眼底,慕熊目光閃躲了一下,掩飾性地捂住自己的眼。
慕容被這可愛的反應逗笑了,心情愉悅地對慕熊招招手:“該吃飯啦氣包熊,快上來吧。”
今天離開這個鎮子就是森林,路上只能吃一些幹糧,所以早上這頓就吃得跟以往的早餐有點不同,像中餐,還有炒菜。
姜新對剛下來的慕容招招手,又拍拍自己右手邊的位置,示意慕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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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無所謂,抱着慕芍在姜新右邊坐下,來晚了一步的慕熊只好坐到姜新左手邊,表情有點臭。
慕容先喂慕芍吃飽,才用勺子挖飯往嘴裏送。
姜新看着慕容每吃口飯都要掀一下面紗,心裏都替慕容覺得費勁,伸出手去想幫慕容摘下來。
一只手比她更快,從旁邊橫|插過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慕熊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冷淡,暗含着警告的意味:“你要幹什麽?”
慕容忙捂好自己的面紗,暗自責怪自己大意了。
姜新轉過頭看向板着臉的慕熊,看了一會然後挑起一邊的眉毛,用另一只手給慕容夾了一筷子菜。
慕容沒見過這種菜,嘗試着咬了一口發現味道竟然很好,于是吃光了,有好吃的自然心情不錯,眼中就多了幾分笑意:“謝謝。”
姜新對慕熊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似炫耀又似挑釁。
慕熊心裏竄出一股無名火,夾了一筷子雞肉放進慕容碗裏。
慕容懵了一瞬,心道這兩人真是幼稚,無奈地笑了笑也把雞肉吃了。
姜新夾菜慕容就笑得開心,她夾菜慕容的表情就成了無奈,慕熊心裏有點不開心。
姜新繼續不停歇地夾了一溜的菜到慕容碗裏,慕容哪裏吃得完這麽多,連連擺手:“別夾了,我吃不掉。”
姜新和慕熊誰也沒理她,兩個人像是陷入了奇怪的比賽當中,拼着一股勁誰也不肯先停下。
慕容見勸不動,只好放棄了。
很快慕容面前就堆起一座小山丘。慕熊一開始還能和姜新争,後來因為離慕容太遠漸漸感到力不從心,到最後這場比賽就成了姜新的專場。
姜新得意洋洋地看了整個人都被陰影籠罩的慕熊一眼。
圍觀全程的慕容很無語,這兩個人争啥呢?又沒有獎勵而且到最後痛苦的不還是她麽,這麽多菜都吃完那不得撐個半死?
姜新目光灼灼地看着慕容,慕容仿佛從她的眼裏看到了類似于“你敢不把這碗飯吃完試試”的殺意。
慕容小心髒一顫,拿碗的手抖啊抖。
忽然眼前一花,手中的碗消失了,面前多了一碗被人啃了一半的白米飯。
慕熊悶頭将小山丘全吞了,動作快得猶如非洲難民救濟現場。
桌子上已經沒剩菜了,慕容嘴巴張了張,一臉懵逼:“……卧槽,你好歹給我留點菜啊!”
慕熊摸着自己吃撐的胃,痛苦得眉毛都皺在了一起還不忘刻薄補刀:“不行!”
慕芍興奮地扔下正在玩的筷子,爬到慕容跟前,伸手:“娘你說髒話了!”
慕容:“……”
我上輩子一定欠了你們兩一個億!慕容滿臉郁悶地掏出一個銅板放到慕芍手心,憋屈地捧起慕熊啃剩下的半碗涼米飯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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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吃完飯開始上路,馬不停蹄地穿過森林進入官道,越靠近菎索鎮路上人越少,官道兩邊不光是店鋪,就連一棵樹都沒有,只有黃沙漫天飛舞。
很快城門出現在她們的視野中。朱紅色的大門緊緊閉合,不用守衛攔截,慕容一行人主動勒馬停下。
站在城門上,看起來像是守衛中的小頭目之類的人對慕容她們高喊:“來者何人?”
張霖下馬,抱拳行禮:“在下姓趙,是個教書的,因家宅着火,所以前來投奔親戚。這是內人,她們是我的女兒和孫女。”
小頭目的目光一一從慕容幾人臉上掃過:“朝廷前幾日下令,往後每日必須申時關門。爾等明日再來。”
既是如此,那她們也只好返回森林,在森林裏住一晚,等第二日再來。
幾人驅馬往回走,誰都沒有說話。李梓最沉不住氣,好奇地問張霖:“這規定是昨日才定的吧?不然我怎麽沒收到消息?”
張霖不語。李梓習慣了她冷淡的性子,也不惱,自顧自地說起來:“而且申時就關城門也未免太早了吧!天都還亮着呢。你說,為什麽要這麽早關門啊?”
沒人接話,王琦是男子不懂政治所以不知道如何回答,張霖和姜新面色如常沉默地坐在馬上,慕熊眉頭微微皺着,然而眼裏卻沒多少疑惑。
氣氛安靜,只有馬蹄踏在官道上的噠噠聲。
李梓覺得自己被抛棄了,愣頭愣腦地又嚎了幾句。
慕容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這裏距邊界很近,如此早便關城門只有一個可能——恐怕菎索鎮內已是一片大亂,就算不是,那離兩族大戰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