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無忌強出頭惹風波
還是滅絕師太先反應過來,一聲長笑,說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有什麽殘忍不殘忍的?”
張無忌瞥了一眼周姑娘,見她看着自己,不禁飄飄然道:“這些人個個輕生重義,慷慨求死,實是鐵铮铮的英雄好漢,怎能說是邪魔外道?”
丁敏君怒道:“魔教徒衆難道還不是邪魔外道?害死我師妹師弟,乃你親眼目睹,這不是妖邪,什麽才是妖邪?”
張無忌道:“魔教中就算有人做了壞事,難道人人都做壞事?正派之中,難道就沒人做壞事?說到殺人,那青翼蝠王只殺了二人,你們所殺之人已多了十倍。他用牙齒殺人,尊師用倚天劍殺人,一般的殺,有何善惡之分?”
丁敏君大怒,喝道:好小子,你竟敢将我師父與妖邪相提并論?”呼的一掌,往他面門擊去,張無忌忙閃身相避。丁敏君是峨嵋門下大弟子,武功已頗有幾分樣子,這一掌擊他面門,實是虛招,待得張無忌閃身,立時飛出左腿,一腳踢中他胸口。
但聽得砰嘭、喀喇兩聲,丁敏君左腿斷折,身子向後飛出,摔在數丈之外。原來張無忌胸口中了敵招,體內九陽神功自然而然地發生抗力,他招數之精固遠不及丁敏君,但九陽神功威力何等厲害,敵招勁力愈大,反擊愈重,丁敏君這一腿便如踢在自己身上一般。幸好丁敏君這一腿只使了五成力,自己才沒受厲害內傷。
張無忌歉然道:“真對不住!”搶上去欲扶。
丁敏君惱羞成怒道:“滾開,滾開!”
張無忌歉然道:“是!”只得退開。峨嵋派兩名女弟子忙奔過去扶起。
旁觀衆人大都識得丁敏君,知她雖然秉性不好,但是武功卻頗有幾分樣子,怎地如此不濟,一招之間便給這破衫少年摔出數丈?若說徒負虛名,卻又不然,适才她會鬥銳金旗時劍法淩厲,人人皆見。難道人不可以貌相,這褴褛少年竟具絕世武功?
滅絕師太也暗暗吃驚:“這少年到底是什麽路道?我擒獲他多日,一直沒留心他,原來真人不露相,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我便要将敏君如此震出,也有所不能,當今之世,只怕唯有張三豐那老道,以百年的內功修為,才有這等能耐。”滅絕師太是姜桂之性,老而彌辣,雖不敢小觑了張無忌,卻也無半分畏懼之心,橫着眼向他上上下下打量。
滅絕師太冷冷地道:“回過身來,好小子,接我三劍。”
張無忌道:“滅絕師太,我不是你對手,更不想跟你老人家動手,只盼你們雙方罷鬥,揭開過去的怨仇。”他說到“雙方罷鬥”這四個字之時,辭意十分誠懇。他心中所想到的雙方,正是已去世的父母,一邊是父親武當派的名門正派,一邊是母親天鷹教的邪魔外道。
滅絕師太道:“哈哈’憑你這臭小子一言,便要我們罷鬥?你是武林至尊麽?”
張無忌心念一動,問道:“請問是武林至尊便怎樣?”
滅絕師太道:“他便有屠龍刀在手,也得先跟我的倚天劍争個高下。當真成了武林中的至尊,那時再來發號施令不遲。”峨嵋群弟子聽師父出言譏刺張無忌,都笑了起來。別派中也頗有人附和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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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得各人譏笑,登時面紅耳赤,見那周姑娘竟一眼都不看他,忍不住道:“你為什麽要殺死這許多人?每個人都有父母妻兒,你殺死了他們,他們家中的孩兒便要伶仃孤苦,受人欺辱。你老人家是出家人,請大發慈悲吧!”
滅絕師太之前受了芷若的阻撓,臉色漸黑,冷冰冰地道:“好小子,我用得着你來教訓麽?你自負內力深厚,在這兒胡吹大氣。好,你接得住我三掌,我便放了這些人走路。”
張無忌道:“晚輩武功低微,我連你徒兒的一招都躲不開,何況是師太?我不敢跟你比武,只求你老人家慈悲為懷,體念上天好生之德。”
吳勁草大聲叫道:“我們寧可個個死在老賊尼手下,何必要她假作寬大。”
滅絕師太斜眼瞧着張無忌,問道:“你師父是誰?”
張無忌說道:“我沒師父。”此言一出,衆人均大感奇怪,本來心想他在一招之間震跌丁敏君,自是高人之徒,各人心中都還存着三分顧忌,哪知他竟說沒有師父。武林中人最尊師道,不肯吐露師父姓名,那是常事,但決不敢有師而說無師,他說沒有師父,那便是真的沒有師父了。
滅絕師太不再跟他多言,說道:“接招吧!”右手屈伸,随随便便地拍了出去。
當此情勢,張無忌不能不接,他不敢大意,雙掌并推,以兩只手同時來接她一掌。不料滅絕師太手掌忽低,便像一尾滑溜無比、一迅捷無倫的小魚一般,從他雙掌下穿過,波的一響,拍在他胸前。
張無忌一驚之下,護體的九陽神功自然發出,擋接對方拍來的掌力,就在這兩股巨大的內勁将觸未撞、方遇未接之際,滅絕師太的掌力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張無忌一呆,擡頭看她時,猛地裏胸口猶似受了鐵錘一擊。他立足不定,向後接連摔了兩個筋鬥,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委頓在地,便似一堆軟泥。
滅絕師太的掌力如此忽吞忽吐,閃爍不定,只出一掌,卻分了先後次序,先引開敵入內力,然後再次發力,實是內家武學中精奧之極的修為。旁觀衆人中武功深湛之士識得這一掌的妙處,都忍不住大聲喝彩。
芷若搖搖頭,何必呢?滅絕師太最好面子,剛才這麽一說,自然會因面子而放了這群明教之人,哪曉得張無忌卻不知湊個什麽熱鬧,搞得又是自讨苦吃。
見大部分人都在觀戰,連宋青書都抱胸靠在一旁微微小憩,芷若偷偷摸了幾瓶金瘡藥扔給那些明教。
“這是?”吳勁草有些警惕。
芷若語氣淡淡:“金瘡藥。”
“姑娘為何要給我們金瘡藥?姑娘不是峨眉高徒麽,名門正派的與我們這群魔教人接觸有何企圖?”
芷若淡然,聲音平和:“只是我也是凡人,看不得殺戮,明教和名派正派有何區別?哪個人手上沒沾過鮮血?上天有好生之德,況且你們也沒做錯什麽,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只是忠于主而已,所以你們沒有什麽值得我要害你的地方。”
吳勁草佩服道:“果然沒有姑娘看的透徹,大是大非,深明大義,老夫受教。”
芷若想了想,還是壓低聲音加了一句:“給你們一句忠告,這段時間最好好好休養生息,別四處走動招惹六大門派的人,保留精力。”
“為什麽?”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芷若留下這八個字就走了。
吳勁草反複琢磨這八個字,突然眼前一亮,然後看着芷若冷眼旁觀、淡漠的樣子,心裏對她佩服不已,此真乃奇女子啊!此女子胸懷大義,深明事理,難得的是冰雪聰明,武功還不弱,只可惜了,是個女流之輩,若是男兒身,那指不定整個天下都是他的!
等芷若挪回自己位置時候,只發現宋青書睜開那雙璀璨異常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芷若的臉慢慢紅了,然後索性扭過頭不看他。
張無忌但覺胸口熱血翻湧,搖了搖手,道:“死不了。”慢慢爬起。
只聽滅絕師太對三名女弟子道:“将一幹妖人的右臂全都砍了。”
那三名女弟子應道:“是!”挺劍走向銳金旗衆人。
張無忌忙道:“你……你說我受得你三掌,就放他們走路,我……我挨了你一掌,還有……還有兩掌。”
滅絕師太擊了他一掌,已試出他的內功正大渾厚,絕非妖邪一路,甚至和自己所學頗有相似之處,又見他雖袒護魔教教衆,實則不是魔教中人,說道:“少年人別多管閑事,正邪之分,該當清清楚楚。适才這掌我只用了三分力道,你知道麽?”
張無忌知她以一派掌門之尊,自不會虛言,她說只用三分力道,那便真的只用三分,但不論餘下的兩掌如何難挨,總不能顧全自己性命,眼睜睜讓銳金旗人衆受她宰割,便道:“晚輩自不量力,舍命再受……再受師太兩掌。”
吳勁草大叫道:“兄臺,我們深感你的大德!你英雄仗義,人人感佩。餘下兩掌千萬不可再挨了!”
滅絕師太見蛛兒倒在張無忌身旁,嫌她礙手礙腳,左手袍袖拂動,已将她身子卷起,向後擲出。芷若搶上一步接住,将她輕輕放落。蛛兒急道:“周姊姊,你快勸他別再挨那兩掌,你說的話,他會聽的。”
芷若不覺好笑,道:“他怎會聽我的話?”
蛛兒道:“他心中很喜歡你,難道你不知麽?”
芷若臉色微冷,啐道:“哪有此事?”
只聽滅絕師太朗聲道:“你既要硬充英雄好漢,那是自己找死,須怪我不得。”右手一起,風聲獵獵,直襲張無忌胸口。
張無忌這一次不敢伸掌抵擋,身形側過,意欲避開她掌力。滅絕師太右臂斜彎急轉,手掌竟從絕不可能的彎角橫将過來,啪的一聲,已擊中他背心。他身子便如一捆稻草般,在空中平平飛出,重重摔落,動也不動地伏在沙裏,似已斃命。滅絕師太這一招手法精妙無比,旁觀衆人都在喝彩。
芷若心裏冷笑連連,誰要他擅自出風頭?活該。
蛛兒看不下去了,奈何身子不方便動,便小聲對她道:“周姊姊,求求你,快去瞧他傷得重不重。”
周芷若冷冷道:“蛛兒姑娘,他與我何幹?”說着伸手解了她的穴道。
眼看她這麽輕易的解了自己的穴道,蛛兒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
“蛛兒姑娘,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況且你戾氣太重,心結難開,弊己啊。”芷若扔下一句忠告,翩然站到旁邊。
蛛兒聽着她的話,震驚的看着她,一臉心事被點穿的恐慌樣子。
這時天已大明,陽光燦爛。過了片刻,只見張無忌背脊微動,掙紮着慢慢坐起,但手肘撐高尺許,突然支持不住,一大口鮮血噴出,重新跌下。他昏昏沉沉,只盼一動也不動地躺着,但仍記着尚有一掌未挨,救不得銳金旗衆人的性命。
他深深吸一口氣,終于硬生生坐起。但見他身子發顫,随時都能再度跌倒,各人屏住了呼吸注視,四周雖有數衆,但靜得連一針落地都能聽見。張無忌盤膝坐下,依照經中所示的法門調息,只覺丹田中暖烘烘的、活潑潑的,真氣流動,頃刻間便遍于四肢百骸。那九陽神功的大威力,這時方才顯現出來。他外傷雖重,嘔血成升,但內力真氣,竟沒多大損耗。
滅絕師太見他運氣療傷,也不禁暗自訝異,這少年果有非常之能。她打張無忌的第一掌是“飄雪穿雲掌”中的一招,第二掌更加厲害,是“截手九式”的第三式,這都是峨嵋派掌法中精華所在。第一掌她只出三分力,第二掌将力道加到七成,料想便算不能将他一掌斃命于當場,至少也要叫他筋斷骨折,全身萎癱,再也動彈不得。哪知他俯伏半晌,便又坐起,實大出她意料之外。依照武林中的比武慣例,滅絕師太原可不必等候他運息療傷,但她自重身份,自不會在此時乘人之危,對一個後輩動手。
滅絕師太見他只這麽盤膝一坐,立時便精神奕奕,暗道:“這小子的內力如此渾厚,當真邪門。”說道:“你只管出手向我還擊,誰叫你挨打不還手?”
張無忌道:“晚輩這點兒粗陋功夫,連師太的衣角也碰不到半分,說什麽還手?”
滅絕師太道:“你既有自知之明,那便乘早走開。少年人有這等骨氣,也算難得。貧尼掌下素不饒人,今日對你破一破例。”
張無忌躬身道:“多謝前輩。這些銳金旗的大哥們你也都饒了麽?”
滅絕師太的長眉斜斜垂下,冷笑道:“我的法名叫做什麽?”張無忌道:“前輩的尊名是上‘滅’下‘絕’。”滅絕師太道:“你知道就好了。妖魔邪徒,我是要滅之絕之,決不留情。難道‘滅絕’兩字是白叫的麽?”
張無忌道:“既然如此,請前輩發第三掌。”
丁敏君高聲大叫:“喂,姓曾的,你如無力接我師父第三掌,乘早給我滾得遠遠的。”
蘇夢清細聲細氣道:“丁師姊,讓他多休息一會兒,也礙不了事。”
丁敏君怒道:“你……你也來袒護外人,是不是瞧着這小子……”她本來想說:“瞧着這小子英俊,對他有了意思啦。”但立即想到有各大門派不少知名之士在旁,這些粗俗的言語可不能出口,因此一句話沒說完,便即住口。但她言下之意,旁人怎不明白?下面半句話雖然沒說,還是和說出口一般無異。
蘇夢清又羞又急,氣得臉都白了,卻想不出什麽話來反駁,只能求救似的将目光投向芷若。
一瞬間場上的目光刷刷的向芷若看去,芷若暗惱,面上卻不顯露出來,只是淡淡地道:“蘇師姐只是顧念本門和師尊的威名,盼望別讓旁人說一句閑話。”
丁敏君愕然道:“什麽閑話?”
周芷若道:“本門武功天下揚名,師父更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前輩高人,自不會跟這等後生小子一般見識。只不過見他大膽狂妄,這才出手教訓于他,難道真會要了他的性命不成?本門俠義之名已垂之百年,師尊仁俠寬厚,誰不欽仰?這年輕人螢燭之光,如何能與日月争輝?便讓他再去練一百年,也不能是咱們師尊對手,多養一會兒傷,又算得什麽?”這一番話侃侃而言,聽得人人暗中點頭。滅絕師太心下更喜,覺得小徒兒之前雖然擾了她的面子,但是幸虧識得大體,在各派的高手之前為本門增添光彩。
滅絕正欲收手就這麽算了,只見西北角上一個白衫男子手搖折扇,穿過人叢,走将過來,他行路足下塵沙不起,便如是在水面上漂浮一般。這人白衫的左襟上繡着一只小小黑鷹,雙翅展開。衆人一看,便知他是天鷹教中的高手人物。原來天鷹教教衆的法袍和明教一般,也是白袍,只是明教教袍上繡一個紅色火焰,天鷹教則繡一頭黑鷹。
那人走到離滅絕師太三丈開外,拱手笑道:“師太請了,這第三掌嘛,便由區區代領如何?”
滅絕師太道:“你是誰?”
那人道:“在下姓殷,草字野王。”
作者有話要說:。。。好冷清好冷清。。。。。收藏不給力,評論也不給力啊我擦。。。。。。
筒子們求乃們給俺一點動力好不?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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