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盛朗覺得臉很疼。

能堵他的人不僅存在于這個世上,而且還輕而易舉地将他光着屁股堵在淋浴間裏。

這事要是傳出去,他永安狼哥只有背井離鄉去外地混了!

林知夏搶先開口:“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我那天不該用那口氣和你說話。你做了我要求的事,我再去指責你是我不厚道。”

盛朗滿腦子都是自己的手到底要不要捂一下。

捂着,好像自己在害羞,很沒面子。

不捂着,怕他待會兒控制不住又要升炮膛,更丢臉。

“你教訓楊素素做得很對。老實說,當時确實挺爽的。”林知夏忍不住笑了一下,“我當時是擔心你做得太絕,她惱羞成怒會報複你。她家裏挺有背景的,要是在你升學的事上刁難你怎麽辦?當然,現在放這個馬後炮沒意思……”

水氣氤氲中,林知夏一身潔白的肌膚越發顯得溫潤光潔。

他應該是才洗完澡不久,濕軟的頭發搭在額前,眉眼漆黑明亮,唇尤其顯得嫣紅飽滿。

盛朗盯着那一雙開開合合的紅唇,胸膛裏又在咕嚕咕嚕冒泡,那一長串話沒有一個字進了他的腦子。

“……我是把你當鐵哥們兒,才用那口氣和你說話的,沒想找茬的。我才壓根兒不在乎楊素素的面子,我只是擔心你。而且這麽一鬧,倒好像你是因為葉師姐才對楊素素忍無可忍了似的。”

林知夏瞅着盛朗,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皺眉問:“你是不是喜歡葉雲漫?”

這句話進了盛朗的耳朵。他瞬間什麽升炮膛的情緒都沒有了。

“什麽?”

看這反應,好像是自己多心了。

“沒什麽,随口瞎問問。”林知夏心頭沒由來地一松,神色緩和,随即正色道,“有一說一。就算我有什麽不對,你不高興就直接說出來,躲着我算什麽?你罵一下我,甚至打一下我都好……”

“說什麽呢?”盛朗喝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林知夏被他吼了,反而笑了一下,“總之,怎麽都比你躲着我生悶氣的好。”

“我沒有生悶氣!”

真沒有。盛朗摸着良心說話。

他當時一發完脾氣就後悔了,生怕被林知夏用鞋底抽,抱頭就溜走了。

積累已久的醋意一旦爆發出來,那酸勁兒熏得盛朗頭昏腦漲。盛朗知道自己不是個很能控制沖動的人,而他一面對林知夏,情緒就有些激烈難抑制。

他怕自己又說錯話,做錯事,只得避開林知夏,先好好把思緒理清楚。

可連個頭緒都還沒摸到,就被林知夏給堵在了淋浴間裏……

他為什麽會喜歡上這麽一個機靈優秀的人。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你喜歡葉雲漫嗎?”盛朗問。

“啊?”林知夏沒料到這種風花雪月的問題會從盛朗這個人嘴裏冒出來,有些不适應。

“沒有。”林知夏低聲說,“她就是一個學姐,我很欣賞她而已……”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淋浴間太潮熱悶熱的緣故,林知夏的臉頰泛着薄紅,雙眸蒙着一層水光。

他在害羞嗎?

可這份嬌羞那麽可口,盛朗的牙龈一陣癢,直想把人抓着好生咬幾口。

同時,又覺得胸膛裏掀翻了一口火鍋,各種滾燙的酸澀、苦辣,憤怒、哀怨……燙得他渾身緊繃。

“行了!”盛朗轉身,站在花沙的水流下,“沒事了。我還得洗澡。你洗完了就出去吧。”

水從頭頂沖下來,覆蓋住了一切的聲音,也蓋住了林知夏離去的腳步聲。

盛朗抹了一把臉,冷不丁屁股上挨了一記重踹,整個人趴在了牆上。

“娘的,好聲好氣和你說話,你就給我擺臉色,非得逼老子動武才甘心嗎?”林知夏收回了腳丫子,抄着手罵,“還說沒有生悶氣。你一肚子氣都把你撐得像頭海牛了。”

“……”盛朗捂着嬌臀,一臉悲催。

“什麽叫沒事了,話還沒說完呢!”林知夏喝道,“你到底是因為什麽事在和我鬧?接受不接受我的道歉,你給句明話。接受了,以後就不準再給老子陰陽怪氣的。我們就還像過去一樣。不接受……”

一抹傷痛之色從林知夏的黑眸裏掠過,“不接受就拉倒!我們倆散夥算了。”

他轉身朝外走去。

還沒走到隔間門口,胳膊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人被拽得踉跄一步。

水珠順着盛朗陰鸷的面孔一個勁往下淌,綠眸裏閃着駭人的光。這少年粗喘着,呲着牙,唇角露出尖銳的犬齒。

“你把話收回去!”盛朗整張俊美的面孔都因盛怒而扭曲,“收回去!”

“我不!”林知夏用力甩開了他的手,“你不把話給我說清楚,老子也不想再理你了。慣得你呢。青春期叛逆到老子這裏來了!”

盛朗面孔紫紅,指着大門口吼:“你要走就走!散夥就散夥!當老子稀罕你呢?我要再攔你一下,我就是條狗!”

林知夏甩頭就朝外走。盛朗也扭頭繼續沖澡。

出了隔間,林知夏又站住了。

他胸膛急促起伏着,突然脫下一只拖鞋,轉身又殺了回去,照着盛朗的後腦就是重重一抽。

“你能了呀,盛朗!”林知夏揮舞着拖鞋,沒頭沒腦地抽着盛朗,“媽的說你胖你就喘起來了,你有什麽底氣和我杠,有什麽底氣和我鬧散夥?”

盛朗被這二度偷襲抽懵了,忙着閃躲,都忘了反擊。

林知夏一邊噼裏啪啦地抽着,一邊罵:“從小到大,我說過你多少回,讓你做事不要沖動,帶點腦子。你特麽是不是壓根兒就沒有長腦子這東西?你現在翅膀硬了,說你兩句你就炸毛給我看。這麽能你怎麽不上天呀?”

盛朗的翅膀沒有硬。但是被林知夏這樣抽着,他別的東西硬了。

拖鞋抽人動靜大卻并不疼,盛朗又皮糙肉厚。但是蒸騰的熱氣,柔膩細滑的肌膚,配上清脆爽利的叫罵聲,全方位刺激着他所有感官。

他試圖抓住林知夏的手,可是水讓林知夏滑得就像一尾魚,一次次從掌心中溜走。

那滑溜溜的手感帶來觸電般的感覺,飛速竄遍盛朗全身。

“你鬧呀!你鬧呀!”林知夏揮舞着拖鞋,“我看看你還有什麽本事——”

盛朗腿一伸,将林知夏絆倒,一個狼撲過去。

林知夏倒下的位置不湊巧,臉正沖着花沙。水劈頭蓋臉地落下來,淋得他睜不開眼。

他顧着捂臉,就顧不上抽盛朗,于是被盛朗嚴嚴實實地壓在了地板上。

水一個勁往林知夏的鼻孔裏灌,他嗆了一聲,偏偏盛朗把他摁得太緊,他都沒法挪開。

“靠!”他一張嘴就進水,罵聲也降低了,“起開,別壓着老子!”

盛朗當然不起身。

剝了紙的奶糖含在嘴裏,誰能舍得吐出來?

肌膚相親帶給盛朗顫栗般的感受,每一寸皮肉,每一根筋骨都繃緊了,肌肉贲張,整個人像一頭霸住了獵物的狼。

沒有了衣物的間隔,也沒有了距離的阻擋,盛朗大口呼吸着林知夏獨有的甜絲絲的體香。

他的頭埋在林知夏的頸窩裏,張口就在他的肩頭用力咬了一口。

“我日,盛朗你看老子不打掉你一嘴牙!”林知夏被淋得都嗆住了,使勁兒掙紮。可哪兒都滑溜溜的,他使不上勁,只有徒勞地蹬腿兒。

一只手輕輕捂住在林知夏的口鼻處,替他擋住了水。可壓着自己的身軀依舊沒挪開。

“別動了。”盛朗啞聲說,“我把話說完就放開你。”

林知夏停住了,繼而緩緩放松。

盛朗說:“你不用向我道歉,是我該向你賠不是。我那天不該亂發火。你教訓我沒教訓錯,我那事确實辦得不漂亮。”

水嘩嘩地沖刷着兩人,林知夏閉着眼,安靜地聽着,呼出的氣息一個勁撓着盛朗的手掌心。

盛朗覺得有無數條小鞭子正在朝自己身上抽,卻就是舍不得松開手,只不留痕跡地挪了一下,免得頂到林知夏。

盛朗繼續說:“我最近心裏有些煩,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沒關系。我自己會解決的,你不用管我。我以後也不會對你擺臉色了。散夥什麽的,我們都不準提,成不?”

林知夏點了點頭。

他閉着眼,臉微微側着,被水淋得無力抵抗的樣子,那麽乖巧柔順,給人一種可以對他為所欲為的錯覺。

盛朗簡直想将他就地正法了,可目光觸及到落在一旁的那只人字拖,還是乖乖地兌現了承諾,把人給放開了。

林知夏一脫身就趕緊從水下爬開,還不忘補踹了盛朗兩腳。

“你算計好的,對我用水刑呀?”

盛朗笑了笑,抱着雙膝蹲坐在地上。

鬧了一通,林知夏也渾身濕透了,短褲緊貼着曲線。

盛朗匆忙別開了臉。

“靠,這是我才換的幹淨褲子呢。”林知夏抱怨着,“這下得開着空車回宿舍了。唉,你不洗了嗎?蹲那兒做什麽?”

“要洗。”盛朗說。他硬得不行,根本不敢站起來,“你先回去吧。”

林知夏點點頭,盯着盛朗,并沒急着走。

“小狼,我不知道你在為什麽事煩,我也不逼你說。你想一個人處理,我聽你。你要是想找一個人談一談,你知道我在哪裏。”

盛朗望着林知夏,帶着微笑的面容俊逸精致。他柔聲問:“明天早上想吃什麽?”

林知夏的神色這才徹底緩和下來。

“豆漿,蔥油餅,加個鹵雞蛋。”

“成,我給你帶一份。”

林知夏笑了笑,趿着拖鞋走了。這次是真走了。

第二天一早,盛朗如過去一樣,提着早餐推開了林知夏她們寝室的門,把人從被窩裏拖了出來。

林知夏睡眼惺忪,被盛朗擰了一張冷水帕子丢在臉上,徹底清醒過來。

正常的生活一下就全回來了。

兩人的身影重新黏糊在了一起,一道去上早自習,一道去廁所,一道去食堂……

課間,盛朗像覓食的狼一頭鑽進一班的教室,一屁股坐在林知夏的書桌上,把一包不知道從那裏弄來的雪媚娘丢進林知夏的手裏。

“喲,稀客呀狼哥!”王悅靈眼珠在林知夏和盛朗之間轉了轉,“你們倆複……和好啦?”

林知夏笑了笑:“沒有什麽事,是一頓揍不能解決的。”

同學們都笑了。

原來是挨了家暴。王悅靈瞅着盛朗,好一陣竊笑。

盛朗還是過去那一副冷酷孤傲的模樣,目光只落在林知夏身上。

林知夏撕開包裝袋,咬了一口雪媚娘,嘴角沾了點白色糖粉。

盛朗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林知夏伸出舌頭,卻舔錯了嘴角。

“笨。”盛朗伸手,拇指在林知夏的唇角一抹,将糖粉抹掉了。

王悅靈她們幾個女生簡直快被閃瞎了狗眼。

盛朗順手舔了舔拇指,全然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不妥的,問:“在聊什麽呢?”

王悅靈她們被盛朗肉麻得一時說不出話,錢維安便說:“在說楊素素呢。這都一周了,她還沒來學校,聽說要轉學。”

王悅靈她們女生都露一臉不屑:“真轉學那還算她有自知之明。現在全校都不待見她,大夥兒都不會再忍她了。說起來,狼哥來那麽一出,還真是替天行道,太解氣了!”

“就是。她橫行霸道的時候,想過有今天嗎?”

“我看別的學校的人都說,沒見過她這麽賤的。狗血小言裏穿越來的嗎?”

盛朗突然良心發現地說:“人都不在了,就別背後說人家壞話了。”

“不會說話就閉嘴。”林知夏輕踢了盛朗一下,“那話不是這麽用的。你給我老實點,這事要是能過去,過年跟我去南山拜拜。”

盛朗玩着林知夏的圓規,一臉不以為然。

就這時,盛朗的一個小馬仔扒拉着門,探頭探腦:“狼哥,校門口有個開着保時捷跑車的帥哥找你!”

九中人才濟濟,出過不少風流俏佳人,當然偶有男人開着豪車來門口接女生放學。

但是帥哥來接帥哥的,這還是建校以來頭一回!

王悅靈她們女生的頭頂霹了個驚雷,同時閃現:出軌,小三上門,渣攻等LED字樣。

林知夏和盛朗倒是沒往那方面想。他們倆的社交圈都又簡單又窮,根本不存在開得起豪車的人。來人會是誰?

盛朗去會那個不知名的訪客,林知夏陪着他,想看熱鬧的同學們則遠遠地跟在後面。一拖N,老長一串。

校門口果真停着一輛很騷包的寶藍色跑車,一個穿着駝色毛呢大衣、深灰色西褲的男人靠着車站着,裝模作樣,像車模似的。

那男人中等個頭,很瘦,一頭打理得很精致的頭發,二十來歲的樣子。

現在是下午放學十分,不補課不住校的學生都在往外走。每個人經過的時候,都朝那男人和他的車望一眼。

男人很淡定地被參觀着,偶爾低頭看看表。

盛朗大步走了過去。

“我是盛朗,是你找我?”

男人擡起頭,目光落在那張青春俊美的臉上時,明顯愣了一下。

“你是盛朗?”男人神色有些異樣。顯然盛朗和他的預期很不同。

盛朗已經自報過了名號,就懶得再重複一遍。他把男人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有錢人。連衣服縫裏都散發着金錢的味道。

長得倒不難看,就是打扮得太刻意,兩道眉毛修得一絲不茍,頭發少說裹了二兩發膠,身上香飄十裏。

盛朗嗅覺靈敏,又站在下風口,被熏得直皺眉。

男人這時也反應了過來,恢複了鎮定:“我是楊素素的哥哥。”

哦,不是什麽不三不四的人就好。

盛朗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等着對方說下句。

這小子居然還真有幾分脾氣。楊景行笑了。

“我妹在家裏為你要割腕,你小子倒還在學校裏優哉游哉的過着好日子,臉皮可真厚呀。”

盛朗這才挑了一下眉,問:“死了嗎?”

楊景行大怒:“你嘴巴放幹淨點!”

盛朗說:“看樣子是沒死,不然你們家就該來拖我去辦冥婚了吧?楊素素那麽霸道,你是她哥,應該是她的升級版才對。”

楊景行深吸了一口氣,知道眼前這少年不簡單,不是親戚家裏那些傻不拉唧的熊孩子,不能用同樣的方法去對付。

“咱們男人和男人說話。”楊景行冷笑,“我妹不過是喜歡你,你不喜歡她,用得着大庭廣衆之下羞辱她嗎?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沒羞辱楊素素。”盛朗漠然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老師教導我們要誠實的。你妹倒是經常大庭廣衆之下羞辱女同學,聽說還打過女同學耳光。被她欺負的女生後來都轉學了,她也沒有被人家的哥哥堵校門口。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楊景行氣得都笑起來。

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楊素素是父母的老來女,疼得和眼珠子似的。而且自從生了楊素素,楊家一帆風順,財源廣進,于是父母不免将這小丫頭嬌慣得有點不像樣。

楊景行本來在英國工作,大半夜地接到楊母的電話,說他妹妹被個男生欺負了,在家裏尋死覓活。

楊母哭天搶地,楊父暴跳如雷,非要長子回來處理。

楊景行不得已請假回國,弄清楚妹妹并沒有被騙身,只是被喜歡的男生當衆拒絕了,面子上過不去。

楊景行松了口氣,又暗中怪父母大驚小怪。

可既然人都回來了,就還是要出面管一管。

楊景行本想着放一兩句狠話,吓唬一下那個小男生,給妹妹找回面子,這個事就算過去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楊素素喜歡的類型,細皮嫩肉的小菜雞,陰柔嬌氣,很不耐吓。

可怎麽都沒想到,出現在面前的會是這麽一個阿波羅一般高大俊美的男孩子。

青春健美的體魄,野獸般的氣場,尤其那一雙碧綠剔透的眼睛,滿滿都是孤傲和不羁。

楊景行既為妹妹的審美終于提升而感到欣慰,又為這個任務的棘手程度而苦惱。

作者有話要說:

助攻男配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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