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先生

我順着卞姐的指點走進另一個包間,身上是剛剛卞姐給我換上的衣服,我從來沒有穿過這樣露骨的低胸短裙,腳步慢吞吞的,低着頭,大概是顯得格格不入,也有些局促。

随着距離包間越來越近,我抵觸的情緒也變的濃烈,有好幾次我都想掉頭就走,但只要一想起躺在病床上母親,腳還是硬生生的跟着大家踏進去了。

我不敢直視包廂裏的人,只能微微低着頭,用餘光打量着包廂裏坐着的一圈人,五光十色的燈光下,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濃濃的陰影,看不清楚他們的容貌,但是他們眼神裏分明的鄙夷或者垂涎,如同在變相提醒着我,我現在在做什麽事情。

只有坐在角落裏的男人有些特殊,二十五六歲,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身邊沒有女人,昏暗的燈光投下來,在他臉上留下陰霾,深邃的眼眸就像是夜色中猛獸,散發着清冷的光澤,他中指跟食指夾着煙頭,漫不經心的在煙灰缸裏彈了彈,借助微弱的火光我隐約可以看見他硬朗的五官,鬼斧神工又冷漠無波。

我左手邊上女孩一見到那個男人,臉色就笑出了花,壓低聲音激動的說道:“你們看見沒,那可是名震上海的沈先生,他可不常來這種地方啊,沒想到居然被咱們給瞧着了,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

另外一個也特別興奮,開始擠胸收腹,使出十八般本事,就為了能讓沈先生多看幾眼:“誰要是走了運氣,爬上沈先生的床,那以後就前途似錦,光明一片了,大姐那邊,或許還能撿個大便宜。”

我雖然很少研究鑽石王老五,但沈信然的名號卻也早有耳聞。

大家一般叫他沈先生或者沈先生,是上海的商業大鱷,年紀輕輕就坐擁資産無數了,但為人低調,很少出現在公衆視野中,聽說一些媒體跟狗仔隊為了拍到他的私生活,硬是在他門口蹲了四五天都沒看他人影。

在上海這一帶,不管是誰,見了他都要給三分薄面,是遠近有名的大人物。

我經常從老板口中提到這個人,卻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見到他……

他安靜地坐在角落裏一語不發,輕輕晃着酒杯,眼睛只是盯着杯中澄黃的酒液,仿佛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邊,漠然的氣場使得他仿佛與這個燈紅酒綠的銷金窟分離開來。

我把頭垂得更低了,又扯了扯自己的裙擺,仿佛希望能夠把它拉長一些好遮住我不想露出來的地方,擋住那些客人越來越露骨的眼光,那個人是漠然地分離,而我是怯弱得格格不入,不知道為什麽我此刻竟然從心底裏生出一種十分無力的感覺,我的一切都不由自己掌控。

此刻我在這個地方,仿佛陳列出來的商品一般,任人挑選,任人宰割,任人魚肉。

突然有一個客人站起身向我走來,我不由得回了神,擡頭驚訝地看着他,并不知道他要幹什麽,這令我生出恐懼,明顯地向後退了一步,那個客人看見了也不說出來,只是将步子邁大了些,走到我面前也不容我有半分拒絕的餘地,伸出手緊緊攝住我的下颌,逼着我和他平視,語氣有了幾分調侃與輕蔑:“喲,眼睛還是挺好看的,總低着頭做什麽。”

他又笑着向身後的衆人,如同在評說一件展品:“剛才我就覺得她應該不錯,現在一看果然是這樣。”

身後坐着的人自然是神色各異,但是不免都抱着看好戲的心态,盡管都各自調笑着繼續着自己的話題,似乎并沒有人理會他的話,但他們的眼睛卻一瞬不離地盯着他與我,我只感覺臉上十分發燙,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極力想要掙脫卻又掙不開他有力的鉗制,角落裏的人似乎終于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淡淡擡眸看了我一眼,抿抿唇,什麽都沒說,但是就是這一眼,讓我感覺到了來自心底的寒意,身子不由得微微顫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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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前的人感受到我的掙紮,轉過頭看着我,同樣是什麽也沒有言明,鉗住我下颌的手卻更用力了些,明明顯顯是對我的無聲警告,由于之前有黃明的前車之鑒,也有卞姐剛才的教誨,我不敢再十分和他犟下去,只能深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柔緩一些:“先生,別着急啊,長夜漫漫,我們還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玩。”

“這新人還挺聰明的啊?”他滿意的周邊人炫耀,似乎挑選到來很滿意的商品,大家笑着說有眼光,他笑的時候漏出一口大黃牙齒,我覺的很惡心,偏偏他還撅起嘴巴要親我,如果之前,我回去頂多多刷幾遍牙,但今天我實在下了口。我眼疾手快的拿起桌上的葡萄塞在他唇邊:“來,老板,我給你吃個葡萄。”

他一下就樂了,大手搭在我大腿上,順着曲線慢慢在我大腿內側滑動,暧昧的挑了挑眉:“這麽吃沒意思,你得喂我吃,要是把我哄開心了,這些錢都是你的。”

他十分豪氣的打開皮夾子,從裏面掏出最少兩萬元的鈔票輕輕拍打掌心,我視線追随他的行動軌道變得漂浮不定,夜總會的規矩,是小費得上交百分之七十到上面,剩下百分之三十歸我,也就是說,只要我表現的好,很快就能拿到六千塊錢了,這筆錢足夠讓母親在醫院多撐一天。

萬千思緒在我腦中交纏,最終我為了母親,選擇了妥協。

我欲拒還迎的推了他一下,實際上是趁機保持安全距離,不過怎麽喂?如何喂?

一秒鐘,好幾種色情的辦法,都在我腦海只晃動。

男人急不可耐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啞着嗓子問我:“想好了嗎?你剛剛來可能不怎麽太懂我們這行的規矩,這喂水果的竅門很多,嘴,胸,下面你可以選一個,尺度越大,你拿到的錢就越多!我最不缺的就是錢了,你要你把我伺候痛快了,要多少我都給你。”

要多少都給……

我拽葡萄的手微微一頓,側目微笑,實則是在打量男人的虛實,西裝的布料跟做工十分精致,袖口的紐扣有點像銀制品,四十來歲,從說話語氣上看,肯定是做生意起家的,這個年齡段的男人多數空虛寂寞,但手底會有些閑錢,就愛好找小姐玩玩,如果看的看順眼了,花多少錢砸進去,倒也不是很心疼。

我撥開一個葡萄,香甜果汁順着我手指留下去,金銀剔透的果肉在燈光下散發着光澤,男人抓住我的手臂,我順勢躺在他懷裏,滿腦子怎麽把桌上兩萬元拿到手。我嬌笑着喂他吃了葡萄,男人還色眯眯的含住我的手指吮吸,眯眼漏出滿足的模樣,似乎在品嘗人家美味,我心裏一陣惡心,面上卻不能表露半分。“好吃嗎?”

他臉腮鼓動,手撐在我旁邊的沙發扶手上,身子壓過來,我可以明顯感覺到他氣息紊亂了。

“沒有你好吃,這樣吧,三萬一個月,我包你。”他并不打算詢問我的意見,語氣直接而不容拒絕,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一圈,我甚至覺得他的目光經過的地方都灼熱得發燙,我此時羞愧得只想奪門而逃。“你差不多也就值這個價。”

三萬,一個月?

母親一個月得花兩萬多,加上雜七雜八的費用,确實夠用,只不過……

這個價格一出,周圍人瞬間倒吸了口涼氣,就連一言不發的沈先生,也淡淡擡眸看了我一眼,他身子微微前傾倒,修長白皙的大手端起桌上的高腳杯,酒肆立馬将紅酒倒入杯中,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有注意杯身,而是饒有興趣的看着我,眼神中帶着幾分探索與好奇。

從大家的反應看,這應該是小姐行業中上等的價格了,我一個新人,能拿下這樣包養費,實屬不易了。

“先生真是闊氣,只不過我是公主,不提供躺着以下的服務,平時也就陪客人喝喝小酒……”我的聲音越來越弱,因為他鉗住我下颌的手越來越緊,他從鼻腔裏冷哼出一聲,微微揚起:“嗯?”

“海天夜總會的規矩,您是知道我,我……”他沒有等我說完,就開始上手扒我的衣服,我身後就是牆,根本沒有躲閃或者逃跑的餘地,“撕拉……”一聲,我的裙子肩膀處被撕開一個大口子,我頓時覺得肩膀涼飕飕的,面前的人卻窮兇極惡,此時像初嘗血腥的狼,眼裏閃爍着貪婪的光芒,我的反應似乎很讓他滿意,他眯着眼正要繼續他的動作。

“不要!”我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用力推開橫在我面前的他,扯住肩膀上被撕開的衣料,眼睛又幹又澀,想要流淚也流不出來,但是我腳下穿的是高跟鞋,在跑出去的時候一瞬重心不穩,重重地跌倒在面前擺着酒的桌子上,我吃痛地倒吸一口涼氣,完全推到了面前整齊擺放着的酒瓶和酒杯,不斷連續的碎裂聲響徹這個剛才還充滿歡聲笑語的的包廂,我聽見身後的男人咒罵了一聲,随即一片寂靜。

剛才還喧鬧着的包廂瞬間沉默下來,氣氛是說不出的詭異,我竭力忍着踝部的疼痛稍稍擡起頭一看,那個坐在角落裏的男人遭了殃,他的衣服上染着大片大片的酒漬,他仍然低着頭,但周身的氣場是說不出的壓抑,而其他人都一臉同情地看向我,我聽見了有人在竊竊私語:“這個女的膽子真大,連沈先生都敢惹,真是不要命了,我看啊,她肯定要倒黴。”

我惶恐不安,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不管是被殃及的沈先生,還是對我用強的客人,得罪其中任何一方,我都會完蛋……

我做的這麽糟糕,肯定會被卞姐辭退,媽媽的醫藥費,該怎麽辦……

我晃晃悠悠地撐着桌子站起來,仍然是站立不住,我強撐着露出一抹笑,想要向他們道歉,但我還沒說話,眼眶卻已經開始發熱,還是注定要這樣麽?不是黃明,也有別人。

沈先生霍地站立起來,包廂裏剛剛起來的竊竊私語聲又瞬間消失不見,此刻是真寂靜得可怖,環繞在人周身的寒意無法驅走。沈先生繞過桌子,大概是要出去清理衣服,誰知道他卻像我走過來。

身後剛剛調戲我的客人立馬連聲道歉:“沈先生,對不起,都怪這個女的,這麽不識相,您消消氣。”

連張揚跋扈的客人都怕他,可見沈先生的背景與實力非常彪悍,但客人現在把一切罪責都推到我身上,沈先生會放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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