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Boved.12
陽光都照不進來的幽深巷子,地面各種坑坑窪窪,踩下去深淺不一,左右兩旁是各種擁擠雜亂的住房,空氣裏甚至彌漫着一股難聞的氣味。
莫文涼原本保持安靜走在餘信身旁,但是在打量四周糟糕環境時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說的那個人,住在這裏嗎?”
“他沒住在這裏,再說了我要帶你去的也不是他家裏啊,”餘信步伐不變,大概過了五分鐘,在走出巷子時他笑了笑,“就是這了。”
不用餘信特意說莫文涼也注意到眼前不可置信的一幕,空曠的場地站滿了人,大多數都是裝扮潮流的青年男女,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場地中間搭建的u型滑板場,上面快速滑行的人在騰空時做出高難度姿勢時,場下的人更是發出陣陣歡呼聲。
“滑板運動?”莫文涼也覺得眼前這些人的動作真是十分驚險,但是這和他們來的目的有關嗎?
他望着餘信,對方卻指着滑板場道:“到他了。”
莫文涼聞言也擡頭望去,就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低垂着頭看不清臉,左手抓着一個布滿炫酷圖案的滑板,但是更加酷炫的是他身上各種誇張的刺青。
男人很快在陣陣呼聲中開始滑行,他滑行的速度飛快,騰空而起時雙手張開,像是和蔚藍的天空融合在一起般,他一手抓着滑板,身體十分靈活的做了一個動作,一連串流暢的動作令衆人大聲叫好。
“漂亮!”餘信也興奮地揮拳大喊,莫文涼瞥了他一眼,又打量身邊其他人,每一個人臉上都是難以抑制的激動,只有他心如止水,格格不入。
男人站在u槽上方,似乎聽到了餘信的聲音轉頭看過來,莫文涼在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容時臉色大變。
靳晏?!怎麽可能,他明明親手将對方殺死在浴缸裏,用刀劃開對方脖子那觸感他至今都記得,莫文涼想後退,但是反而被擁擠的人潮推到了更前面。
眼看莫文涼要被人潮沖走,餘信立刻抓住他的手:“跟我來。”
莫文涼腦袋現在十分混亂,他過了一會才發現餘信走的方向不是回便利店的路:“我們要去哪?”
餘信沒有察覺莫文涼異樣,理所當然道:“帶你去見他啊。”
“不!我不見!”莫文涼一向淡漠的臉上挂滿了驚慌失措,用力甩開了餘信的手,。
餘信也被莫文涼這個樣子吓到:“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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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莫文涼還沒找好借口,就被身後的聲音打斷。
“你們怎麽才來?”
莫文涼身體一僵,連聲音都那麽像。
“剛才太多人了,擠的不行,對了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文涼,”餘信拍了拍文涼的肩膀繼續道:“文涼,他就是和我經歷過兇險的朋友,老何,何謹薄。”
莫文涼只能轉過身,他壓根不敢擡頭看,只是低着頭伸出手:“你好。”
而他伸出的手卻被輕輕拍了一下,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何謹薄抓住手腕,身子随着對方力道向前傾,眨眼間整個人就落入了對方胸膛裏。對方身上還帶着運動過後的汗味,夾雜着一股煙草味。
不難聞卻十分陌生的味道,莫文涼仿佛一下子被涼水從頭淋到尾,他頓時清醒過來,沒有立刻推開,而是趁着這個姿勢觀察着何謹薄。靳晏身上有許多植皮後留下的大量疤痕,何謹薄現在身上穿着黑色背心,露出來的皮膚不是健康的小麥色就是別致的刺青。
植皮疤痕......莫文涼腦海裏突然閃過沉在浴缸裏的靳晏,他當時身上有疤痕嗎?
好像沒有......不可能,莫文涼仔細回憶着,模糊的記憶似乎開始複蘇起來,他能很明顯看到那赤|裸的身體布滿了醜陋的疤痕,他放下心來。
要判斷何謹薄不是靳晏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靳晏不喜歡抽煙。
不是靳晏,真是......真是太好了不是嗎?莫文涼垂下眼睑想道。
“喂喂,超時了超時了!再這樣下去我整個人都發光了!”餘信在旁邊大聲抗議道。
何謹薄松開懷抱,但是大手一揮直接搭在莫文涼肩上,動作自然得像是認識多年的老友一般,他挑眉對餘信道:“餘信你這樣不合格,要知道電燈泡可不會說話。”
餘信不幹了:“卧槽老何你禽獸啊,這才剛見面你就火急火燎,我家文涼雖然不是什麽黃花大閨女,但是也是一個老實人,你必須給我從朋友做起!”
“你們到底在打什麽主意?”莫文涼沒有理會何謹薄的動作,或許因為這張臉,他很難生出拒絕意味,但是他卻從兩人對話中感到不對勁。
餘信臉上一僵:“那啥文涼......我跟你說你別生氣。”
莫文涼已經做好生氣的準備,他微微一笑,連聲音都放輕道:“我聽着。”
可何謹薄卻伸手捏着莫文涼下巴強迫他将視線轉到自己身上,看莫文涼微微皺眉不适的模樣他輕笑一聲:“老婆。”
莫文涼整個人如遭雷劈,也不知道是因為突然被人冠上這麽親密的稱呼震驚,還是因為眼前這張臉和聲音對着他叫老婆感到極大沖擊。
但是很快莫文涼眸子裏情緒褪去,剩下的只有空洞冰涼,他抓住何謹薄捏住自己下巴的手,緩緩地移開。
何謹薄挑眉,很意外莫文涼的力氣竟然不小。
莫文涼沒有後退,反而靠前一步,暗沉的眸子倒映着何謹薄的面容,聲音冷到極點:“再亂叫,我會殺了你。”
何謹薄沒有說話,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莫文涼說完這話也沒理會一旁着急的餘信,直接轉身大步離開。
“文涼!文涼等等!”餘信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莫文涼步伐不變,頭也懶得回。
餘信大步追上去,小心翼翼觀察着莫文涼冷漠的臉色,心裏知道對方肯定是氣急,但是想了半天不知道說啥,只是憋出一句廢話:“你生氣了嗎?”
莫文涼瞥了他一眼:“你組織了半天的語言,就是為了說這句話?”
“那我該說什麽,老大你給我點暗示呗。”餘信半懸的心落下,至少莫文涼願意搭話,有緩和機會。
莫文涼對于餘信這種死皮賴臉的模樣真是無可奈何:“何謹薄對我的态度是怎麽回事?你別告訴我其中沒有你作梗。”
“都怪我!”餘信倒也沒有否認,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當時從派出所錄口供出來後,為了慶祝我和他去喝酒,我這人一喝醉就管不住自己的嘴,看他長得又帥又很可靠......”
莫文涼基本猜到後續了,直直地看着餘信:“所以你告訴他我喜歡男人并且帶我來這裏就是為了讓我和他相親嗎?”
餘信猛地搖頭:“相親?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最好從朋友做起,我不知道他上手這麽快!”
莫文涼還能說啥,他嘆了一口氣:“回去了。”
餘信看着他這幅模樣有點慌:“文涼你別生氣啊,老何不會亂說的。”
莫文涼勾起一抹冷笑:“我當然知道他不會亂說,他既然敢叫我老婆,那不就證明了這一點。”
“證明什麽?”餘信沒明白這句話意思。
“何謹薄也喜歡男人,不是嗎?”莫文涼說完便沒理會站在原地沉思的餘信,朝巷子口走去。
餘信反應了過來,立刻高興地追過去:“這是好事啊!”
很快到了晚上,期間餘信沒少将何謹薄大量信息往他腦袋裏灌輸,他表面裝作毫無興趣,但都一一記下了。何謹薄父母常年在外工作,他獨自一人居住,靠着父母給的生活費過得十分滋潤,愛好就是玩花式滑板,甚至參賽都能獲得很好的成績,在滑板界裏頗受歡迎。
“老何為人爽快,出手大方,而且長相明擺那裏,可以甩那些電視裏多少明星了,你這都不滿意?”
莫文涼将商品裝進袋子遞給顧客才回答一直在他旁邊喋喋不休,宛如媒婆附體的餘信道:“何謹薄是商品嗎?我滿意就可以随意接受?再說了,感情的事情是需要感覺的。”
“那你對老何有感覺嗎?”餘信立刻抓住了重點問。
莫文涼微愣,但是很快他眸色沉了下來:“我希望不要在見到他了。”
“啊?”餘信聽到這話就知道沒戲了,有點喪氣,他坐在凳子上沉默了一會:“我知道了,我會傳達你的意思給他。”
餘信雖然性格舉止有點跳脫,但是一旦正經下來卻還是能讓人相信的,莫文涼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他并不想如此決然的拒絕餘信的好意,只是他實在不願意再看到那張臉。
只要看到,只要聽到,心髒就如同被利刃穿過——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