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許池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他推開門，在牆上摸索到開關後按亮，許池被晃得眨了一下眼，才看到蜷在沙發上的海早。

他已經睡過去了，手上還握着手機。

許池原本想過去把海早抱回房間，走了兩步突然意識到他剛應酬回來一身酒味，怕靠近海早會把他熏醒。

在許池猶豫的那一下，許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光源，海早下意識用手遮了遮眼睛，醒了。

“你……你回來了啊。”海早揉了一下揉眼睛，适應這個亮度後看向許池，眼中一些剛睡醒的懵。

“嗯，別在沙發上睡，去房間裏吧。”許池看海早醒了，松了松領帶，想先去洗個澡，他知道海早不太喜歡煙酒味。

他往浴室走的時候，海早突然叫住了他。

“許池，我們分手吧。”

海早想，他提分手的時候一定要表現的成熟點。成年人之間的告別，應該是體面的，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他想起很久之前，還是高中的時候，他們才在一起一年，有段時候冷戰了很久，許池自尊心強，平常有什麽小争吵都是海早先低頭哄他，那次他突然就委屈了，憑什麽每次都是他先道歉呢，鐵了心要許池先低頭。

沒想到許池來找他時，不是來說和好，而是提分手。

海早一下慌了，什麽都顧不得了，眼淚巴巴抱着許池，只說着不分手。

許池沉默了很久，回抱住他，把他的頭死死按在胸口，喃喃道:“這是你說的，”許池的手漸漸收緊，“以後你想走我也不會放開手了。”

海早那時候哭得頭暈眼花，沒聽清許池說什麽，只感覺許池的氣息複又将他籠罩，混合着一點自己淚水的味道。

那是他們相戀這麽多年唯一一次提關于分開。

海早覺得這一次他不會再這麽狼狽了，他可以平靜地說分別，或許還可以有一個釋然的微笑。

但直到許池走過來抱住他，指尖擦過他臉上的皮膚，海早才意識他已經流了滿臉的淚水。

燈下指尖的濕泛着一點晶瑩的光，海早想，他還是把場面搞得這麽難看。

“不要哭了好不好？”

許池開始吻他。

海早的淚水把許池的臉也弄得濕漉漉的，導致相貼的皮膚有一種令人不适的黏膩。

海早的淚還在源源不斷地流，滑到嘴角時海早嘗到了鹹苦的味道，他之前曾看過科普，情緒最濃烈時流下的淚水味道是最濃的，海早這一刻才敢直面一直以來逃避的情緒，要和許池分手，他心痛地快要死掉了。

許池是他喜歡了整整十年年的人啊。

海早在許池懷裏小幅度掙紮，許池的嘴從海早臉上離開，但是他沒有松開海早。

海早聽見許池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今天好晚了，先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可能因為嘗到淚水，海早覺得嘴裏很苦，不止嘴裏，心裏也很苦，渾身上下散發着苦味，好像一開口就要散發出來，“不要了……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今天是個合适的時機……我們分手吧，我考慮好了。”

海早剛哭完帶着鼻音的聲音有點朦朦的，“我……我把東西收拾好了，今晚就走。”

随着海早的話，許池才發現沙發旁邊的行李箱，許池只覺得腦子一懵，出口的話已夾雜着怒意“什麽合适的時機，你計劃着離開的時機嗎？你想了很久吧，怎麽和我分手？”

“曾經承諾過的不離開，所有的山盟海誓都是這麽不堪一擊的嗎？”

海早不知道怎麽回答，從許池懷裏掙脫出來，想去拿行李箱離開，這個告別比他想象地漫長，他快要忍受不住了。

但是許池死死扯着他的手，他握住的地方已經有些微的泛紅，“你憑什麽走？這是我們一起買的房子！”許池看着海早，語氣軟下來，“這是……我們的家啊。”

海早從許池眼裏看到透出的一點受傷，心被狠狠擰了一把，又是一滴淚奪眶而出，但他還是艱難地開口，“這個房子……當時也是你出的錢比較多，要是你介意房産證有我的名字，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改……”

“海早！”許池驚怒地打斷他，“你覺得我是這個意思？”

海早不敢再看許池的表情，用力将許池的手掰開，就往門邊走，身後許池喊:“你說分手，難道一個理由也不給我嗎！”

海早已經打開了門，初春的夜裏溫度還是低，只穿着單衣的海早感覺一絲涼意，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聽到許池的話，回頭最後看了許池一眼，終于扯出今晚的第一個笑。

他說:“因為今年的情人節，你送了我一捧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