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蘇暮坊。
位于玄都清林江畔,是玄都第一青樓,亦是第一舞樓。
在這裏,你能看到最想見的女子,溫柔俏皮、婉轉可愛、潑辣直率、或者是和沉默內斂。
這裏的女子皆是才貌雙全,能歌善舞。
城內幾乎所有的達官貴人都是蘇暮坊的常客,日日揮金,只為一見玄都紅牌蘇眉兒與雲帝
國第一舞伶暮泠兒。
第一名妓蘇媚兒時而如姣花照水,時而處似弱柳扶風,兩彎似蹙非蹙的柳煙眉,害羞帶怯
的眼眸單單一瞥,便讓衆人臉紅心跳。
第一舞伶暮泠兒美豔絕倫,清林江畔一舞,更是豔驚四座,讓衆家舞伶暗淡無光。
清晨日光甫落,淡淡地撒在清林江上。
蘇暮坊外綿延數裏皆是人頭攢動,做生意的小販自是不能錯過如此好的機會,也都在附近
大擺攤位,而達官貴人在前一日便定了坊內最佳的位置。
但是今天,卻不是為蘇媚兒,也不是為暮泠兒,而是為,暮雨樓新上任便驚動武林的新樓
主,簫鳳。
簫鳳只在上任當天出現在暮雨樓一個晌午,就轟動了整個武林,不只因傳說中他行事作風
的狠厲無情,更是因為當天,他豔驚全場的妖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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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直到他翩然離去,所有人都無法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怎麽到現在還沒來?”
“不知道!聽說是巳時。”
“也不知道今天簫樓主來幹什麽。”
“這個不知道!不過不管他為什麽來,今天能看看這天下第一美人是什麽樣子,就是散盡
家財我也願意!”
“第一美人?可他是個男的呀?”
“你不知道?!雖然他是男的,但聽說比雲帝國任何美女都美!”
在坊內的大廳,處處是招呼客人的熱情聲,以及周圍裏亂糟糟的抱怨與議論聲。
二層貴賓席有序地坐着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其餘沒有位置的地方則熙熙攘攘地擁擠着各
類人,直到蘇暮坊的管事領着一幹護衛模樣的人,才将沒有位置的人都趕了出去。
接近巳時,忽然從大門外走進來兩排黑衣人,一身黑色勁裝,雙臂上則是寬大的黑袍,面
無表情且臉色蒼白宛如死屍,待衆人看清後皆是吓了一跳。
兩排黑衣人沿着紅毯兩側走進,并有序的相對而立,似是在等着即将進來的人。
短暫的沉默,衆人嘩然,都被這些黑衣人的詭異模樣吓到,不敢大聲詢問,只能交頭接耳
低語。
不知誰‘呀’了一聲,私語驟止,安靜地朝門外望去。
只見一個穿着玄色錦服的少年緩緩步上紅毯,手中還牽着一個黃衣的輕靈女娃,個頭恰好
搭在胳膊肘。
“依依!”
門口的人群中一女子突然喊出聲,眼看就要從黑衣人的身後沖出,轉瞬間就被黑衣人鉗制
住。
女娃轉首看到瑤華,給予瑤華一個安慰的燦爛笑容,揮揮手,“娘娘!不用擔心,我很好
!”
這一句似定心丸,讓擔心兩日的瑤華終于安下心,慢慢地,不再掙紮,只是眼裏閃着淚花
,同時也因宵晏偷來的一瞥,而有些退縮。
宵晏領着依依在高臺的主座下第三個臺階處駐足,擡眸掃了眼吵雜衆人,衆人被這一眼帶
着壓迫的視線震住,誰都沒想到一個少年竟有如此的魄力。
就在衆人還來不及思考此人是誰時,一串宛如清泉湧入蓮池發出叮咚美樂的笑聲遠遠地傳
來,那聲音又似一池春水被攪動般的沁人心脾。
緊随而來的是銀鈴清脆的撞擊聲,與那笑聲一起,竟如魔音般讓人的渾身酥軟,提不起半
分力氣。
未見人,先聞聲。
衆人還在胡思亂想,一抹紅影從屋外的天際遠遠地飄來,飛掠進蘇暮坊的大廳,長長的豔
紅裙擺被風高高揚起,在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紅弧,與廳內地上的紅毯相映。
銀鈴聲空宛如雨水般灑在廳內,一身紅袍從空中而落,娉婷飄落于臺上。
“呵——沒想到,今日這麽多人光臨。”
他的聲音,低低袅袅,就像是恰時而來的春雨打透人心。
衆人從聲音中收回心神,接二連三地朝高臺上望去,只見雕刻精美的金座上坐着那方才飄
進的紅衣人,他長長的豔紅裙擺拖在地上一直蔓延到第二個臺階,墨黑的長發從肩側滑下,在
他的紅袍上鋪展開來,宛如潑墨的蓮花在紅袍上綻放。
無數的視線,慢慢地,從他搶眼的紅袍上移到傳說中妖魅的臉上,幾乎在一瞬間,哐啷啷
的聲音驟然響起,所有的杯盤碟碗似是在同一時刻打翻。
在見到簫鳳之前,如果有人說用‘春波蕩漾’來形容男人,他們一定會嗤笑這個人的無知
,但是從今以後,若是有人說,女子一定美過男子,他們怕是沒人會點頭。
簫鳳斜卧于黃金椅榻上,肘部撐于扶手,蔻丹指輕輕托着下颌,用他一貫慵懶的紅眸掃視
了一翻衆人的反應,微微一笑,這一笑帶着極具魅惑的璀璨迷人心魂,讓衆人再次呆住,心飄
飄然地醉了去。
“簫鳳在這裏謝過各位對蘇暮坊的捧場。”
帶着妖嬈氣息的蓮花香氣,開始在廳內彌散。
衆人緩緩地回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臉紅地彎腰去拾滾落砸碎的杯盤,擡頭坐好時
,發覺簫鳳金座兩旁竟站在蘇媚兒與暮泠兒,此前居然沒人注意到。
這些人中,不乏定力深厚的武林中人,他們也是最先回神的人,整理好心态後,這才聽出
簫鳳話中之意。
“莫非,這蘇暮坊,是暮雨樓旗下的?”
簫鳳只笑不語,垂眸一掃看到宵晏身邊因為無聊而鼓起腮幫的依依,懶懶地站起身。
簫鳳站了起來,不言不語,只這施施然一站,就仿佛帶着韻律般,整個人魔魅慵懶的氣息
便悠悠蕩漾了開來,人未動,卻仿若搖曳生姿,暗香浮動。
兩旁的蘇媚兒與暮泠兒此刻頓時黯然失色,硬生生地讓簫鳳給比了下去。
衆人于此時,才明白什麽叫‘不着一字,盡得風流’。
簫鳳紅袖中的長指才将要朝依依伸出,紅眸卻在揚起時不經意地掃過廳外的一角,視線越
過攢動的人頭,落在坊外那條長街邊的一處。
在衆人視線無法觸及的袖袍內,簫鳳的指尖霎時間變得冰涼,連一張洋溢着勾魂攝魄笑意
的妖美面孔也在剎那間笑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