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鳳的聲音……
衣衣的身體在聲音響起的同時，狠狠僵住。一股夾雜着緊張的興奮帶着難以名狀的疼痛在
心裏炸裂開來。
不知是喜悅亦或者是其他的情緒，明亮的水瞳在此刻立即盈滿了淚水。
真得是鳳，這麽低柔幽遠，又帶着戲谑的聲音，是她即使魂飛魄散都無法忘掉的……
一百年了，她好想轉過身看看鳳美麗的面孔，但是為何腳像被釘在地上般，無論她多用力
都無法挪動半分，連身體想要轉過去都使不出力氣。
簫鳳坐在屋檐，雙手撐在身體兩側垂眸望着屋檐下的衣衣，見她久久未動，紅眸漸漸變得
深黯。
一陣風掠過屋檐，吹起簫鳳過膝的黑發，他單手随意地拂過眼前發絲，姿态撩人地勾唇淺
笑，“故人相見，難道不該淚眼相迎麽？”
低低地笑聲自身後傳來，衣衣吸吸鼻子，将眼裏的淚水逼回去，大大地吸了一口氣給自己
壯膽，然後慢慢地轉過身去。
大大的眼睛先是看到一面磚牆，而後慢慢上移，看到熟悉的紅袍，豔紅的色彩一下子沖進
感官，在她眼底映出絢爛的色彩，她捏緊拳頭慢慢仰起頭，看到她一直都好羨慕的如綢黑發在
風中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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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她驀地停住，視線定在他白皙的頸部不再上移。
她想看看鳳，但是又怕在他眼底看到嘲諷。
随着衣衣視線的上移，簫鳳的心竟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他詫異地發覺自己的反應，
直到衣衣的視線停住，他的心也驀地一下沉了下去。
他不該有這樣的反應！
與此同時，衣衣鼓足了勁兒，驀地仰起臉，定定地望住簫鳳失神一瞬的臉。
鳳還是這麽美啊……美得她都不知該用什麽來形容，美得用任何一個詞來形容她都覺得是
亵渎了他……
該死！簫鳳因被衣衣看到瞬間的失态在心底低咒一聲，心卻在看清衣衣那張圓嘟嘟的臉時
，呼吸一窒，似是停止了心跳。
她穿着一身淡綠色的衣裙，五官清秀讨喜，膚色粉嫩白皙，一雙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定
在那裏。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有着圓圓的小腦袋，圓圓的兩個發髻，圓圓的臉，圓
圓的眼，圓圓的身子，圓圓的小拳頭……
無論怎麽看，一整個人都是圓滾滾的，像個剛蒸好的饅頭，暖呼呼，白嫩嫩的，看着就讓
讓人想要上前咬上一口。
簫鳳看着衣衣胖乎乎的可愛模樣，唇角不知覺地揚起淺笑。
一百年了，不，應該說一千年了，果真還是一點都沒變，一如既往的——圓。
說起這個，他還有很多話要問，他當初認識她時，她還是個只有五百年道行的小妖，按理
說要需兩千年才可成人，為何只用一千年就變成了人。
只是，還沒來得及問，她就給他消失了！
想起她無緣無故地消失了一百年，他心裏忽然很堵，唇角的笑也慢慢收了起來。
衣衣還沉浸在簫鳳的美貌中無法自拔，忽而看到他唇角的笑意淡了去，這才回過神來，舔
了舔紅潤的唇瓣，“鳳……”
她嬌嬌軟軟的嗓音，雖因長時間未開口有點沙啞，但依舊似裹了蜜般的甜，讓他的心跳也
驀地停了一瞬。
“原來還記得我的名字。”簫鳳紅唇一勾，沒有發覺自己的語氣帶着濃濃的酸澀。他輕輕
吐出一口氣，“看來，我們是要好好算算帳了。”
算賬？算什麽帳？
衣衣還在發怔，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打破奇妙詭異的氣氛——
“她是誰呀？！”
衣衣本能地收回已經仰到僵硬的脖子，轉首朝聲音來源望去，然後看到了依依。
她用圓圓的眼兒看着那個陌生的女孩兒，然後聽到對方仰首朝簫鳳望去，又問道，“她是
誰呀？”
宵晏輕輕拽了拽依依的袖口，示意她不要開口，誰知，簫鳳卻意外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叛徒。”
“叛徒？”依依重複了一遍，看到簫鳳紅眸裏閃爍地一些東西，忽然之間似是明白了什麽
。
那晚，簫鳳看着她問道‘你是她麽？’莫非将她當成了眼前這個女孩兒？
衣衣不确定簫鳳是在說她，還不知死活地開口道，“鳳是說、我？”
依依看到衣衣一臉空白茫然的可愛模樣，‘撲哧’一聲笑了，“對！就是你。”原來是因
為背叛了簫鳳，才被簫鳳讨厭。但是背叛簫鳳的人，下場不都是只有一個‘死’字麽？
依依終于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誰。是簫鳳說，因為讨厭，所以記得的人。
聽到簫鳳跟眼前的女娃一唱一和，衣衣的眼眶忽然紅了，鳳從來沒對她這麽溫柔過，嘟唇
沖着依依道，“那你是誰？”
依依呵呵一笑，“我是依依。”
衣衣聞言，驀地睜大了眼眶，“你也叫衣衣？！”
衣衣眨了幾下眼兒，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滾下粉頰，“你的名字，也是鳳給你起的
？”
簫鳳看到衣衣湧出眼眶的淚水，似是滾燙的熱水滴在他的心口，竟疼痛了起來。
他沒過多地思考見到她後頻繁出現的異樣，忽而抖動袖袍甩出紅綢，将地上忙着流淚的衣
衣卷進懷裏。
在地上冒牌‘衣衣’震驚的表情中，他垂眸望着懷裏絲毫沒有發覺已經換了位置的人，動
了動唇角，而後抱着她，微微一提氣，自屋檐騰空而起，如來時一般似朵紅雲逐漸消失在晴空
之中。
簫鳳動唇吐出的那幾個字，忙着傷心流淚的衣衣沒有聽到，但是站在地上觀察入微的冒牌
‘衣衣’，卻聽得一清二楚——
“此依非彼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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