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赤月霜進屋的時候,衣衣正在瞅着屋內一盆花發呆,如漫天繁星般細小的花瓣,潔白若雪,沿
着的花盆蔓延而出,密密麻麻的鋪到窗臺,遠遠看去就似冬日裏的落雪,卻安靜地散發着雪沒
有的香氣。
聽到動靜,衣衣回眸,看到走進的赤月霜,她看得出這個女子是美的,但是不知為何這個
人一出現,就帶來了一股肅殺的心寒。
衣衣微微一顫,飄到簫鳳身邊,睜着圓碌碌的眼睛,看到赤月霜冷漠地望着簫鳳,那恒古
不變的表情若別人看了定會生氣,衣衣卻開心,開心這個女人不像其他女人一看到簫鳳就雙眼
發亮。
“簫樓主有事情說。”看來,簫鳳是來讨債的。也好,欠着他心裏總覺得有事沒有做完。
赤月霜看着簫鳳幽沉的雙眸,心沒來由得緊,預計到有些事情要發生,果然聽到簫鳳淡淡
道,“我要用赤月劍。”
“什麽?!”赤月霜的眉緊緊擰起,周身的寒氣又深了幾分。
“我說,我要用赤月劍。”
赤月霜感覺指尖的血液回流,一片冰涼,她知道她無法拒絕眼前這個人,但是讓她乖乖的
将鎮國之寶交到他手中,她做不到!
簫鳳緩緩起身,屋內蕩起一陣脆鈴,只見他笑妖豔,不見半分怒色,“話不過三,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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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陳述一遍。”
赤月霜咬牙,“你幫我阻止赤月劍落入落楚幽手中,現在卻讓我交與你,你這分明是早就
算計好的!”
簫鳳笑得無辜,長長的睫微微一閃,“即使是個圈套,你也已經鑽進來了,不是麽?”
“你!”
“怎麽?長公主要反悔?”簫鳳揚了揚眉,眼底的譏諷不言而喻。
赤月霜恨恨咬唇,不甘被看輕,她是堂堂的公主,怎能言而無信,“只是用?”
“對。”
“赤月劍在宮中,不在我手中,要人不知的取出來,三天不夠。”
簫鳳凝着赤月霜,美麗的容貌帶着煙花一般的飄渺,“就三天,過時不候。”
赤月霜震怒,卻也只敢多瞪簫鳳幾眼,并不敢開口再要求什麽,說到底是自己太蠢,居然
跳進了這個陷阱!
但想想,簫鳳只是用,這總比将劍交入落楚幽手中強。
赤月霜的怒氣慢慢平息,“三天後,此處見。”說罷,轉身離去,留下一縷冷冽的幽香。
“鳳,這就是那天來暮雨樓見你,說你讓她做你女人的那個人?”衣衣偏起腦袋,終于想
起那張臉為何這麽面熟。
簫鳳眼波一震,轉身迎上一張好奇寶寶的面孔,面對外人的鎮定自若,在這樣的天真面孔
前竟全然派不上用場,話在嘴邊繞了幾圈,居然只發出輕輕的一個‘嗯’字。
簫鳳看着粉嫩的小嘴兒慢慢嘟起,心裏開始緊張,但又不可能告訴她,自己因為看到她與
落楚幽一起,所以回來一怒之下對赤月霜說出了那個條件。
最後慢慢道,“我當時在生氣,那些只是氣話,我并未去找過她。”這家夥,不問赤月劍
與給她找回肉身有什麽關系,卻問這些已經過去的事。
衣衣想起那日赤月霜的話,貌似是這樣說過,嘟起的小嘴慢慢收回去,又成了好奇寶寶,
“那你當時氣什麽?”
簫鳳手腕一翻,拉住她,将她扯進懷裏坐在自己的腿上,“娃娃,等你恢複人身,我帶你
去吃遍赤月國。”
“真的啊?!”單純的衣衣眼睛眨巴眨巴地就被簫鳳轉移了注意力,還完全不自知,“那
我要快快變回人身!”
隔着袖袍,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腕,低低垂眸,心頭所有柔情在剎那間如燒水般不可阻擋的
湧流而出,豔紅的眼波靜淡中卻已百轉千回。
衣衣看着簫鳳,透白的面龐妖蠱的帶着一種品鑒的醉态,一時之間,自己竟似醉了進去。
“娃娃。”
簫鳳的聲音不大,那樣懶懶的,低低的,牽動了她全部的心神,“诶。”
他握緊了她的腕,不肯松開,妖美的眸定在她臉上,“不要再見落楚幽。”
诶?怎麽突然提到落楚幽?
“答應我。”一抹不着痕跡的淺笑流過唇邊,然只有他知道笑意下的緊張。
自遇到醉纖纖起,一日一日過去,他腦間關于萬年前的記憶開始斷斷續續的出現,午夜夢
回,總會在驚醒中冷汗淋漓,夢裏那個牽着衣衣離去的人,眉眼之中有着落楚幽般溫雅的氣質
。他分不清是自己過于擔憂才會産生這樣的夢境,還是這根本就是萬年前發生過的事。
來到赤月,心裏的不安更是愈來愈大,不清楚自己擔憂的究竟是什麽,只覺如今留有一縷
魂魄的她讓他太過沒有真實感,仿佛一眨眼,她就會在眼前消失,飄到不知明的遠方。
“我……”衣衣為難地垂下大眼睛,“可是,落楚幽是朋友……”
他的眸色漸黯,指尖勾起衣袖抵在她圓潤的下颌,緩緩擡起,“娃娃,答應我。”
衣衣為難又慌張,她不知道簫鳳為何會突然提及落楚幽,更不知道為何不讓她再見落楚幽
,她只知道落楚幽是朋友,一個在知道她身份眼底卻絲毫沒有厭惡恐懼之色,一個在難過得無
處可去時包容收留她的朋友。
“鳳,為什麽我不可以見他?”
簫鳳的指尖微微一顫,他揚起好看的眉眼,“娃娃有我就夠了,為什麽還要見別人?”
“可,落楚幽是朋友啊……”她不明白。
“他不是朋友,以後也不會是你的朋友。”簫鳳勾動唇角,優雅的輕笑,“任何人都有可
能是你的朋友,唯獨他不可以。”
鳳為什麽要這樣說?落楚幽是好人啊,她喜歡他做她的朋友。
見她倔強地久久不語,他倏地放開她,緊緊凝着她的眼睛,“娃娃,我與落楚幽只能是敵
人。”
衣衣驚慌地望着他,“為什麽?為什麽只能是敵人?”
簫鳳徐徐起身,轉過身背對她,“命運如此,誰也不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