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落楚幽看着坐于對面的華如笙，再看看身邊睜着大眼睛的衣衣，深感此時處境尴尬。只不

過尴尬的似乎只有自己，兩個女人完全不知對方的存在，自然也無尴尬之說。

衣衣坐在落楚幽身邊，最初還對華如笙與醉纖纖長得極其相似有些好奇，過了片刻，好奇

心散去，就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趣。 迷糊間聽到落楚幽與華如笙在說着什麽，卻無法集中注

意力。

靜靜坐在那裏什麽都不做，腦袋就開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想妩媚的死，想着簫鳳的殘

忍，想方才聽到的，去蘇暮坊找簫鳳的女人會是誰…… 媚媚姐說的對，猜疑是女人的天性

。

一旦你真得對哪一個人動了心，你的心就再也平靜不下來。

他不喜歡你時，你會想着如何才能獲得他的好感；當他喜歡上你，你會想着如何讓他愛上

你；而當他愛上你，你又會猜測着他的愛究竟有幾分，比你愛他多，還是比你愛他少。

他在你身邊，你會擔心他的心是否同在；他不在身邊，你會想着他是否會在你看不見的

地方遇上一個讓他心動的人。

……

久而久之，反反複複，然後總有一天，你會被自己折磨得發瘋，兩人精疲力竭。

而她，還未到兩人精疲力竭就已經率先撤退，這算幸運還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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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衣瞪着大眼睛盯着杯子裏平靜的茶水，覺得此刻的自己，已經快要處于崩潰的邊緣。

“衣衣。”

她不在的這一個月，鳳的身邊會不會又出現了新的人？

“衣衣。”

肩膀被輕拍了幾下，衣衣驀然地回神，“啊？怎麽了？”

對面的華如笙望着衣衣一臉茫然的樣子，捂唇笑了起來，“落楚君，這小丫頭你是哪裏找

來的？跟她在一起，想必很有趣。”

衣衣不好意思地看着華如笙，摸摸額前的劉海，“對不起，我沒聽到你們說什麽。”

華如笙看着衣衣，覺得甚是喜歡，親切如自己妹妹，而自己在這裏又沒有認識的人，不自

覺地就脫口而出，“落楚君，她住你府上麽？” 落楚幽收回落在衣衣臉上查探地視線，“

嗯。”

華如笙微偏臻首，笑呵呵地看着衣衣，“那我認她做我妹妹，好不好？”

衣衣瞪大眼睛，“诶？

這兩個人搞不清狀況，落楚幽卻不同，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萬年前發生的事，這兩個人可以

是任何關系，卻絕對不可能做姐妹。

落楚幽抱歉輕笑，“你住魔宮吧？她住我府上，想來平日裏相遇的機會并不多，這妹妹即

使認了，怕也是名存實亡。”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落楚幽看着華如笙的眼睛，說得極緩，一語雙關。

華如笙根本沒多想，或者說，她對衣衣根本沒有任何女人該有的警惕，這樣的姑娘固然

可愛，是可以讓人捧在手心裏疼寵的。但若是要與‘情敵’二字聯系起來，華如笙此刻是絕對

無法想象的。何況，衣衣是與落楚君一同出現，而且看似關系親密非同尋常。 “我暫時不

回魔宮，會住在玄都。”

衣衣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她是不願意認這個姐姐的。

華如笙雖看起來很好，是很容易相處的人。但在她心裏，姐姐只有一個。

媚媚姐才離開沒多久……

衣衣為難地看着落楚幽，落楚幽在桌下拍拍她的手，讓她不要擔心。

這輕輕的幾下拍打，讓衣衣的安穩下來，卻又聽到──

“對呀，我們就住玄都了，宮主這次出來是找簫樓主的，估計以後都會在這裏。”阿雅急

忙插話，她也很喜歡衣衣，這個模樣可愛的娃娃若是做了宮主的妹妹，她以後也多了一個可以

說話的人，“所以，楚……呃，洛王爺你就答應吧。”

衣衣放在膝上的小手驀然僵住，心尖像是被什麽東西揪扯了一下，悶悶地發作疼痛，難受

得無法語言。

落楚幽下意識地去看衣衣的反應，果然見到那張本就虛弱的小臉更加慘淡，心疼之餘亦是

深深的失望。

衣衣扭了扭自己的手指頭，是個指頭絞在一起，掙紮半晌還是沒出息地問道，“你……找

鳳？”

鳳？阿雅挑了挑眉，對這個稱呼很不高興。她只聽過小姐叫簫樓主‘鳳’，而簫樓主也只

允許小姐這麽叫，這個小姑娘也太膽大包天了。 預料到的事情終于還是變成現實，落楚幽

無奈地在心裏嘆了口氣，就知道這話說得越久越是會出問題。

華如笙因這個稱呼唇角的笑意明顯地少了很多，卻還克制着自己不要想得太多，她試着找

到自己的聲音，“鳳？你，跟他很熟麽？”

衣衣終于意識到華如笙也許就是方才提及過找簫鳳的人。

“她曾經在蘇暮坊做事。”落楚幽替衣衣回答，“她經常去蘇暮坊，久而久之也就熟了。

”

華如笙不知道蘇暮坊做的是什麽生意，也不知道簫鳳其實并不常去蘇暮坊，但她天性善良

，何況此話出自落楚君之口，她便不再懷疑。~^o^~

衣衣讷讷地點頭，垂下眼睑，不想再看華如笙，那貌似天仙的容顏只會讓她自慚形愧。

阿雅不若華如笙想得那麽簡單，她站在華如笙身後看着落楚幽與衣衣的眼神交流，看着衣

衣眼底的痛楚以及咬得發白的唇角，開始意識到衣衣與簫鳳的關系，或許真的不同尋常。

清清嗓子，阿雅故意看着衣衣巧笑道，“你跟着簫樓主熟悉那正好呢，以後我家宮主在暮

雨樓你也可以常來，跟我做做伴。”~^o^~

阿雅哀怨地吐吐舌頭，“我家宮主以後有簫樓主陪，我就可憐了，孤苦伶仃一個人，你來

可以跟我作伴哦。”

華如笙的臉紅起來，輕扯下阿雅的衣袖。

衣衣聽在耳裏，疼在心裏，抿着嘴巴默不作聲，桌下的兩只手已經絞得不可開交。

落楚幽微側首看着天色，回視華如笙，溫雅一笑，“如笙，我們才從赤月趕回來，還未回

過府，天色不早了，我們先行一步。”~^o^~

華如笙聞言深感抱歉，急忙起身，“我不知你們走了那麽遠的路，還拉着你們聊這麽久，

我也該去暮雨樓了，你們快回去早些休息吧。”

落楚幽微笑颔首，長身而起時去拉衣衣的手，卻發覺衣衣坐在那裏不動，“衣衣，我們該

走了。”

衣衣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水，擡起低埋的腦袋，沒有看對面的兩人，“嗯。”

阿雅看着衣衣的反應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暗地裏為自己小聰明高興，她總算為了宮主

出了口氣。

·~^o^~

回王爺府的路上，沉默異常。

落楚幽幾次都試圖緩解衣衣的情緒，卻沒能成功。

秋日裏的雲帝雖依舊溫暖，可是夜裏還是擋不住清林江彌漫出的濕氣，風拂過身旁微微幾

分涼意。

兩道身影，一高一矮在地上被月光拉出細長的影子。

忍了很久，這已經超出衣衣這個好奇寶寶的限度，她深吸一口氣，終于問道，“落楚幽，

她為什麽叫你落楚君？”而落楚幽也沒有否認。~^o^~

落楚君三個字，從衣衣的口中說出，在落楚幽心裏劃過暖暖的一樣，萬年之後，再次聽到

她口中這三個字，有種別樣滋味。~^o^~

猜到她必定會問，落楚幽從容應對，“落楚君，也是我的名字。”

“她叫如笙？你們怎麽認識的？”

“很久很久以前便認識。”~^o^~

“那、她跟鳳是什麽關系？”

“很久以前，他們是戀人。”落楚幽一再重複‘很久’這兩個字，希望能喚醒衣衣的一些

記憶。

那是多久以前？是她在狐族養傷的那七十年裏發生的事麽？莫非，叫如笙的這個女人，也

是妖？

心驀地抽了起來，原來鳳有這麽多的歷史，她卻什麽都不知道。

~^o^~

“鳳很久以前的戀人，不是醉纖纖麽？為什麽變成這個如笙了？還有，她為什麽和醉纖纖

長得這麽像？”

落楚幽頓住腳步垂眸望着她，“醉纖纖？”他記得曾有一次在路上被一個女人無禮地拽着

胳膊詢問，那個女人的臉與如笙長得極像，也因此他記憶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