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現在不行,等你過了變聲期的吧,”譚宗明摸摸他的頭,“有了頭發我差點沒認出來是你!得,老大帶你唱歌去。”
“不去,沒勁。”曲和拍開自己頭上的爪子,掉頭就要走。
這孩子中二期咋還沒完沒了呢?譚宗明又一次薅住脖領子把人拽了回來。
“打街機?”
“幼稚。”
“看大片?”
“無聊。”
“你他媽……”譚宗明狠狠揉了一把小孩兒腦袋,“斯諾克,來不來?”
于是最後倆人一起進了譚宗明常去的那家臺球廳。他有根用慣了的球杆存在那兒,這回也給了曲和使。譚宗明手把手地教他怎麽握杆擊球、上巧粉,又示範給他看打母球什麽地方會旋轉的更厲害拉出弧線,還有開球做球的幾個簡單小竅門。曲和學得很快,只是好勝心太強,打得有點急,不管紅球彩球,一旦自己失誤了沒進袋就滿臉不甘心。
譚宗明笑笑,給他慢條斯理地講斯諾克的算分規則。“紅球,1分。彩球,23456分,最高的是黑球,7分。分高的人是贏家,可是不把其他的球都打進去,就不能打分值最高的黑球。”他丢給曲和一瓶水,“你把球打進去了算分,犯規了也要罰分,比方像你剛才那樣,用力太猛跳球了,要扣7分的。”
“好麻煩……什麽貼球跳球自由球袋口球,聽得暈死了!”曲和嘟着嘴拿巧粉蹭杆頭,“捅進去不就完了。”
譚宗明笑,有點少年老成的味道:“玩斯諾克呢,自己得分當然重要,還要想辦法給對方做球,讓對方打得不順手,懂?”
曲和上好了巧粉,走到球臺邊,按照譚宗明教他的姿勢俯身下去,球杆貼着下巴輕輕搭在左手上,動作平衡又穩定,最後回杆擺臂一送,漂亮地切出一記薄球,母球蹭過中袋袋口的粉球,在球臺邊沿上彈了幾次,停在紅球和底袋的延長線上。
他無師自通地維持了那個出杆的姿勢一兩秒,站起來對着譚宗明笑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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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白襯衫是檢驗帥哥的終極标準
他們再見面的那天,譚宗明高三生活已經開始了兩周,學校背着教委偷偷給高三補課。黑板右邊是班長寫的“離高考還有265天”,像緊箍咒,每一科老師布置的作業和雪片一樣嘩嘩下發的卷子就是壓在他們頭上的五行山,二郎山,喜馬拉雅山。
譚宗明的選擇倒不止高考一種,譚總——也就是他爹——說了,會考完了可以直接送到國外去,日美加澳随他挑,讀讀預科然後進大學念個商科,将來接手公司的時候有個留學的經歷好聽些。問題是譚宗明不想出國,如果可以和他爹說實話的話,他也不想接那個總裁的位置,然而人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他額頭上帶着抹不去的富二代的金印,卻一心想着幹點不那麽實用、不以賺錢為目标的事,反正他爹賺的錢足夠他過一輩子。
上午最後一節是數學課,拖了堂。老師口沫橫飛地寫了半黑板講最後一道大題,坐在倒數第二排的譚宗明百無聊賴打個呵欠往走廊裏看,正和一個穿白襯衫的男生對上視線。那男生長得頗好,濃眉毛圓眼睛,英氣裏透出幾分天真來,臉上輪廓多少還殘存點嬰兒肥,下巴倒是很秀氣,看見譚宗明就又狡黠又得意地沖他笑一笑。譚宗明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誰啊這是?看着還有點眼熟——
那男生隔着窗子沖他擡手比了比頭發,然後做了一個咔嚓剪東西的動作,又笑,手掌薄手腕削,手指像才抽節的竹子似的,瘦削勻溜,和他腦海裏那雙食指割破的手重疊在一起,于是他記起來了,這是曲和。
才一年不到,這小孩兒長了得有十厘米吧?高了,也帥了,不知道長了個兒腦子長了沒有,中二病好沒好。譚宗明有點頭疼,還沒來得及想好怎麽才能賴掉那個“男人之間的約定”,數學老師就意猶未盡地下了課。
“老大,外頭有高一的小崽子找你!”
譚宗明出了教室,曲和笑嘻嘻過來,聲音低沉清朗,如大提琴的空弦:“老大,我考進來啦!”左眼得意地眨眨,又補充一句,“年級前十哦。”
一樣都是叫老大,譚宗明覺得曲和這聲就格外好聽些,卻又不太順耳,他皺皺眉頭,“別叫老大了,換個稱呼。”
“換個……那,學長?”沒等譚宗明發表意見曲和就笑出了聲,牙齒雪白,“艾瑪,太偶像劇了,不行不行。”
“慢慢想着,先帶你吃飯去。”譚宗明拍拍曲和的肩,他已經長到和自己耳朵一般高,不好再去揉他頭發了。“想吃什麽?”
“食堂吧。”曲和看看教室裏每張桌子上都幾乎堆成小山的書本,嘆口氣問譚宗明,“高三是不是比初三還可怕十倍?”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麽,這一路上碰到了好幾個叫譚宗明老大的男生。曲和WOW了一聲,眼珠亮晶晶地在譚宗明頭上打了個轉,“混的很牛逼嘛,要是把頭發剃……”
譚宗明咳嗽,“咱能不提這事兒了嗎。”
曲和扁嘴的樣子還是個小孩兒,“說得輕巧,我被全校笑話了一個學期呢!”
食堂門口迎面過來個女生和曲和打招呼,“诶,曲和尚你分到幾班啦?”
“……一班。”曲和嘴角抽抽着回答,扭頭看譚宗明,“看,現在還有人這麽叫我呢——我謝謝你哈!”
譚宗明不接茬,拿了餐盤塞給曲和,走到打飯窗口旁邊問他,“愛吃什麽?”
“肉。”曲和回答得特別簡明扼要,視線在雞腿和排骨之間來回游弋。
“好,”譚宗明摸出一年也沒用幾回的飯卡,指着雞腿和排骨,“這個,這個,都要,”往旁邊掃了眼曲和單薄的小身板,“給來雙份的——不,三份吧。”
兩人找了個座位坐下,曲和埋頭大嚼之餘,吐出塊骨頭先發制人,“你不會是想一頓飯就把這事兒算了吧?”
“人不大心眼兒可不少,”譚宗明摸摸兜,想起學校食堂不能抽煙,又放回去,“就請你吃個食堂,想那麽複雜不好。大提琴還拉嗎?”
“考過業餘十級了,”曲和擡眼看看他,嘴角帶點調皮的上挑了一點點,“明年大概考演奏級,我媽讓我上音樂學院附中,我沒去。‘男人之間的約定’嘛,怎麽能說了不算呢?”
天!中二病還沒好利索!譚宗明覺得頭更疼了。他平常是不大吃食堂的,嫌味道不好,今天本來打算就意思兩口,放下筷子皺着眉剛要說話,就看曲和忍不住大笑起來,前仰後合幾乎笑出眼淚:“哈哈哈哈你還真怕了啊老大?我就吓唬吓唬你的!艾瑪,你這混的太講究了,言必信行必果,啧啧啧。”
譚宗明也繃不住笑了,擡手不輕不重地勾一下曲和後腦勺,“叫個屁的老大,叫哥!”
“不帶這麽抄便宜的啊,”曲和吃得快,吃完了第一份已經向第二份伸出手去,“合着我放過你,我還憑空多一哥?有什麽好處啊?”
“叫哥,哥以後罩着你,這麽說吧,只要你不打老師不罵校長,學校裏你想幹什麽都行。”譚宗明樂,覺得看曲和吃飯自己都跟着餓了,“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你,怎麽樣?乖,快叫,跟我混有肉吃。”
大概最後這句特別能打動人?曲和摸摸肚子,誠懇地表示:“好飽……哥,以後就跟你混了!”
譚宗明從此多了個小尾巴。曲和學他的做派學得很快,基本不穿校服,只穿白襯衫或者沒有圖案的白T,中午下課就跑到高三這邊來和譚宗明一塊吃飯,然後在體育館後頭的松樹底下抽根煙。他沒什麽煙瘾,就是抽着玩玩的,不像譚宗明課間還要去廁所來一根,然而姿勢練得極漂亮,指尖松松夾着煙的樣子譚宗明開玩笑說簡直可以去拍廣告,又教他用Zippo玩出各種酷炫的花樣。
有一天譚宗明放學路過公交站,看見曲和站在那兒等車,在一群穿着又醜又肥的校服的人肉背景裏像棵小樹般挺拔,眼神放空了卻仍帶點桀骜,突然心裏哪根神經被碰了一下似的,仿佛是看到了從前的自己,又并不完全相像。
他扭了一下車把靠向車站,單腿支在馬路邊的條石上,摘下頭盔吹了記口哨,順手把頭盔丢到曲和懷裏。曲和臉上一下子生動起來,喊了聲哥就跨上後座,自覺地扣上頭盔摟住譚宗明的腰,在衆人的目光裏絕塵而去。
這本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