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變法

想要更改大秦的律法這個念頭，并不是第一次出現在秦逸的腦海中了。

在成為皇帝之前，因為一直在避免這個結果，所以他完全沒有接觸過大秦的律法。不過在成為皇帝之後，不管他願不願意，他都對這部大秦法典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他看來，這部法典中充斥着各種各樣不合理，且對社會治安完全沒有幫助的冗餘條例，需要大修一番。在以往的世界中，他當上皇帝後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變法。在國內情況糟糕糜爛的時候，這也是能夠将情況迅速扭轉的最為有效的方法。

最開始的時候，他因為沒有經驗，總想着要畢全功于一役，一次性将所有的問題全部解決，結果自然是無比的慘烈。每一次或是成功，或是失敗的變法，都充斥着大量的流血與犧牲，有些是因為利益方面的沖突，有些則是因為權力受到了削弱。

後來，逐漸變得成熟起來的他開始學會用一些比較溫和的手段來解決問題，學會了溫水煮青蛙的法子，等到那些人發現不對的時候，他們也早就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而這次，他将會放棄那些已經用得無比純熟了的手段，像他最開始時做的那樣，用最激烈的方式，來進行這次的變法。以他現在的年紀，會這樣沖動行事，不是很正常的嗎？

關于變法的一些想法只是在秦逸的腦海中稍稍轉了一圈，他的注意力便又重新回到了面前的春蘭姑娘身上。在春蘭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一般的問出之前的那個問題後，蘇葉便非常痛快的開口問道：“從你這個房間的窗口望出去，大約百步遠的地方，有什麽特殊的東西嗎？”

春蘭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房間裏唯一的一扇窗戶，此時并沒有被打開，看不到外面的景色，所以她在皺眉思索了一陣後，才想起了蘇葉所說的，那個位置的情況，臉色也變得沉郁了幾分：“那裏，是宜春樓的‘柴房’。”

“柴房？”蘇葉不解地重複了一遍。在他的視線中，那根黑色的細線的來源清晰可見，确實就在這宜春樓之中，只是，如果那裏只是間柴房的話，又為什麽會産生如此濃重的怨念呢？

聽出了蘇葉語氣中的疑惑，秦逸替他向春蘭問道：“看春蘭姑娘你的表情，那個所謂的柴房，想必不是什麽好地方吧。”

“您說得不錯。”春蘭雙手交握在身前，努力想要維持住臉上平靜的表情，然而那緊緊交握着，還隐隐有些顫抖的雙手，卻暴露出了她內心的不平靜，“那是宜春樓的人，用來‘處理’那些不聽話的女子的地方。”

“這宜春樓的姑娘，并不全部都是自願來到這裏的。倒不如說，有相當一部分的女子，都是身不由己的被賣進了這裏，畢竟身為女子，若不是真的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又如何會到這種地方來呢。”

就像她自己，剛進入這裏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真的能夠堅持住無論如何也不接客的念頭，結果到‘柴房’裏走了一遭後，她便屈服在了宜春樓的種種手段之下。

“對于那些不聽話的姑娘，宜春樓的老鸨便會将她們關進‘柴房’裏炮制，在那種折磨下，沒有人能夠繼續堅持得住。”春蘭沒有細談自己當初在‘柴房’裏的經歷，大概向秦逸三人介紹了一下‘柴房’的作用後，便轉而問道，“你們問那個地方做什麽？”

春蘭雖然并沒有說得很詳細，但光憑想象，也知道進入了那裏的姑娘絕不會有什麽好的經歷，這也就解釋了那怨念的由來，只是，怨念為何會針對添香閣的姑娘，他卻仍舊十分不解。

秦逸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口問道：“春蘭姑娘，你知道添香閣嗎？”

春蘭點了點頭，微微流露出了一絲向往之色：“聽來這裏的客人提到過，聽說那裏的姑娘，可以自己選擇賣藝或是賣身，有時候連客人的面子，都可以不賣。”如果能夠像添香閣的姑娘那樣，在客人做出過分的舉動的時候，會有人來為她們出頭，那該有多好啊。

“果然如此。”秦逸了然的說道，“在極度痛苦的時候，這種向往也就轉化為了怨恨。”因為遭受了難以忍受的折磨，心中對于添香閣的向往，便化作了‘大家都是歡場女子，憑什麽你就能夠有選擇的自由，憑什麽你能夠被那些男人捧着，我卻只能在這裏受磋磨’的不甘。

原本應該沖着老鸨和打手們去的怨念，就這樣講目标對準了添香閣的姑娘，說白了，添香閣的姑娘完全就是無辜躺槍了。

發現胡寅和蘇葉似乎還沒有想明白的樣子，秦逸便将這其中的道理同蘇葉和胡寅兩人稍稍解釋了一下。

“你提供的消息的确幫助到了我們，為我們解決了問題，所以，我們也會信守承諾，将你從宜春樓中贖出。”在為兩人解釋過後，秦逸對春蘭說道，“至于以後你打算怎麽做，就由你自己來決定吧。”

秦逸一旦表情認真的做出承諾，就會給人一種可以信賴的感覺，春蘭自然也不例外。她朝着秦逸欠身一禮：“春蘭先謝過大人了。”

“等我的好消息吧。”秦逸沖她笑了笑，帶着胡寅和蘇葉離開了房間。

“女子的怨念還真是可怕啊。”離開了春蘭的房間後，之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胡寅突然低聲感慨了一句。

“你錯了，胡寅。”走在胡寅身前的秦逸頭也不回的說道，“可怕的是這家青樓的老鸨，和那些苛待這些女子的人。”

“這些青樓女子，沒有人能夠保護她們，就連她們自己，都無法保護自己。”秦逸此時的語氣聽起來，竟有幾分沉重之感，“這是不對的，大秦的律法是為了保護所有人而設立的，自然也應該包括這些青樓女子。”

聽到秦逸這麽說，胡寅的心中，突然湧出了幾分不安：“你想要做什麽？”

秦逸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他，目光堅定：“我要變法。”這四個字的語氣并不如何的铿锵有力，在胡寅聽來，卻像是千斤的重錘一般，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頭，讓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是對朝堂上的事情不怎麽敏感，對于很多事情也顯得有些反應遲鈍，然而他多少也是讀過書的，關于歷史方面的書籍雖然看的不多，但就他看過的那些書中的描述來看，在以往的歷史中，任何一個想要變法，并将其付諸實際的人，無論變法的結果如何，似乎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如今，眼前這個小皇帝，這個剛登上皇位不久，甚至都沒有昭告天下的小皇帝，居然說他要變法。他難道不知道這其中的兇險嗎？還是說，他明明知道這件事會有多麽困難和危險，卻仍是說出了這句話？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小皇帝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比起一知半解的胡寅，一旁的小道士蘇葉就是真的對這方面的事情一竅不通了。不過看胡寅和秦逸兩人的表情那麽嚴肅，蘇葉也知道他們正在談論的事情并不簡單。

按照他師父的教導，這件事他既然完全不了解，也不屬于他能夠解決的問題，那就幹脆不要理會。袖手旁觀，總比胡亂插手，弄出更大的問題來要好得多。現在，他只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好。

蘇葉已經知道了問題的根源，自然也就知道了該如何解決。秦逸和胡寅兩人一起去找老鸨為春蘭贖身，而蘇葉則是獨自一人到宜春樓的後院去解決‘柴房’中的怨念。

春蘭雖然是個漂亮的姑娘，但既不是花魁，也不是還沒有接過客的雛，所以想要贖出來并不困難。當秦逸帶着她的賣身契回到她的房間，将其親手交給她的時候，春蘭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變得十分複雜。

等到蘇葉也解決了宜春樓後院的問題後，三人便離開了宜春樓。在離開宜春樓的時候，秦逸也注意到了，原本站在門口迎客的，名為虎子的龜公，已經不見了蹤影。

消息還真靈通啊。看來，就算沒有他們的出現，這個虎子應該也可以成功的把他的那位春蘭姑娘成功救出來吧。

怨念的來源并非只有宜春樓這一處，而另外的幾個來源，也毫不意外的來自于另外的幾家青樓。

這次，三人就沒有每一家都進去走一遍了，蘇葉直接循着怨念構成的黑線來到目的地，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解決了問題後便離開了。

這一個晚上的時間，秦逸三人幾乎将豐城內的所有青樓都走了一遍，才算是基本上解決了問題。為了不讓問題在他們離開後複發，蘇葉在解決怨念的同時，也留下了一些手段，防止怨念再次聚集起來。

等到一切結束，三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天色已然大亮，客棧裏的客人，也大多已經醒了，包括昨晚回客棧休息了的阿英和劉青璇。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如果沒什麽意外的話，就是隔日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