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作者有話要說:

“師姐,舒服吧?”小寧子今個良心突然發現,竟給解憂免費按摩。

“恩~~~”解憂趴在床上,哼了一聲,“往左點~~~”

“師姐~~~”小寧子把身子俯下去,“你想沒想出辦法阿~~~”

“沒~~~有~~~”解憂惬意地閉上眼睛,這練過武功的,勁道就是不一樣阿不一樣~~~

“沒有?!!!”小寧子出離憤怒,立刻做勢罷工。

“喂,人家正在想拉!”解憂不滿意地丢個白眼,“真是的~~~剛有點靈感,又被你打斷了~~~”

小寧子有求于人,只得按下一肚子的火氣,繼續服務,“可先說好了,我可不去找如藍師姐做工作,老虎嘴上拔胡須,我還沒活夠呢~~~”

“誰說要去找老虎?咱們去找~~~”解憂一臉的狡詐,“老虎的師傅~~~”

話說老虎的師傅正在園中喝茶,忽然“哈求”打了個噴嚏,不禁搖搖頭感嘆一聲,“秋風蕭蕭愁殺日——”

“座中何人不懷憂——”帶着笑意的聲音随着風縷飛過來,“大師伯何必感慨?不到秋天,哪有你喜歡的橘子吃呢?”

檀滄然知是解憂,也不回頭,直笑道,“可是我又有口福了?”

“啧啧,”解憂把一盤橘子放到石桌上,趕忙溜須,“就說您料事如神,大師伯就是大師伯。”

“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檀滄然口中說着,掃了一眼,解憂見狀連忙剝好一個,恭恭敬敬遞到師伯面前。

“又有什麽事?”檀滄然接過橘子,往嘴裏放了一瓣。

“嘿嘿,為什麽要說又~~~”解憂笑嘻嘻地坐下,“是這樣的~~~解憂有一個問題想不通,知道大師伯您最最淵博睿智,所以來請您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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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滄然手下停住,看住解憂,“只能問我的事情,大概也沒有幾件吧——”

“大師伯,”解憂心想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節省時間,“您知道的,還望您別怪解憂多事呢。”

“倒不算多事,只是這也是如藍的家事,你又為了什麽,一定要趟這趟渾水?”

“不能相守的有情人值得同情,一輩子鎖着心結的人也應當可憐,大師伯,您是信佛的,如果略施援手,能夠解連環泯恩仇,不也是功德一件?”

“——”檀滄然本來也擔心此事,只是不知如何同如藍開口,如今解憂攬了差使去,自己何妨助一臂之力,沉思片刻道,“算來也快二十年了——”

故事并不特別——或許,所有的愛情,只有對于當事人,才是冬雷震震夏雨雪,驚濤駭浪撼天動地,而在旁人眼中,不過是窗前飄過的一片雲,或者路過的湖面上一圈小小漣漪。

一位名門千金,與一位少年劍客的相遇,應該會比別人來得傳奇些吧。

怎樣開始?不,這并不是問題,一次回眸,一個微笑,或者是一抹落霞的顏色,讓他們的目光落在了一處。一切,自自然然。

我們大概都要相信命運,因為,是它,注定你要和一些人相遇,和一個人或一些人相愛,然後,分離。

是聽命父親錦衣玉食,還是與愛人相伴貧賤夫妻?她如此堅決如此勇敢,只希望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卻不料,父親鐵青的面孔,出現在籬舍之前。手中花朵跌落滿地碎紅,凝望不敢對視的他,這一生的春天就這樣結束。轉身決絕而去,放下一句,“是你,是你負我!”

就在回身的一剎那,他們曾有過的甜蜜時光,都成了辜負與背叛的見證,一道一道,是門前大槐樹的年輪,越來越深,刻在心底。一年一年,一層一層地被覆蓋掩飾,然而,終究無法愈合。

原以為忘記的傷口,在看到寶劍的那一刻痛苦地蘇醒,鮮血淋漓,提醒她,自己對愛情的信任和期待,是怎樣被他親手地埋葬。

所以,又如何能允許他們相愛?他,奪走了自己最單純的快樂,而他的女兒,又要來搶走心愛的兒子——

兩世恩怨情愛糾纏,是心裏愈長愈密的荊棘,紮傷別人,也刺痛自己。

碧藍天幕如洗,天幕下解憂正愁,師伯走了,橘子——也走了,只有自己,就着秋風大發感慨:還真是棘手阿~~~

背後有人咳一聲,解憂彈簧似地跳起來,笑成一張橘子皮,“師祖~~~”

“呆着幹嗎?”老狐貍板着一張臉,“還不去幹活?”

“?”解憂一愣,馬上明白師祖都聽到了,“師祖,您是說~~~”

“就三天時間,”老狐貍還是一張臭臉,“給我好好辦着!若是弄巧成拙砸了鍋,全算在你頭上!”

“是!”解憂鬼笑,有師祖撐腰,應該容易多了吧,“徒孫這就去,”方要轉身,眼珠狡黠一轉,老狐貍耳畔輕輕一語,“您等着~~~看好戲吧~~~”

“師姐,你真要排大戲阿?”小寧子已經确認了很多遍,還是懷疑自己的耳朵瘸了。

“恩~~~”解憂哼了一聲,毛筆一甩,“終于寫完了,你謄兩份~~~”在這種聒噪環境下還能專心寫作,我真是天才阿天才~~~

“為什麽要人家謄~~~”小寧子不情願地接過去,“人家又不是複印機~~~”

“你是劇務嗎,這些都是你應該做的~~~再說了,沒有劇本,演員怎麽背臺詞?”解憂把手上的墨漬洗幹淨,打個哈欠。

“師姐師姐,”小寧子眼睛發光,貼上來,“我不要做劇務,要演女主角~~~”

“行,”解憂倒在榻上,翻個身要小寧子按摩,“只要你不介意和英俊談情說愛。”

“為什麽是他阿?”小寧子惱得撅起了嘴,“我才不要和色狼演對手戲~~~多吃虧阿~~~”

“所以說~~~”解憂側過頭來,“還是三師姐比較合适~~~”

兩個蛇蠍小妞默契地對視一眼,陰險地微笑了。

“搞定了?”解憂看小寧子進門,問道。

“MD,”小寧子不忿地,“還耍起大牌了!一聽說要演戲,又嫌燈光不好,又嫌舞臺太舊,又嫌化妝不夠專業~~~”

解憂等着聽到“導演不好”就立刻剝奪英俊資格,還好小寧子轉折回來,“最後知道是三師姐演女主角,立刻就答應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三師姐那邊怎麽樣?”

“伊荔瑟本來猶豫自己普通話不标準,我說現在就流行異國情調,再說和周傑倫相比,她的發音已經很清楚了~~~小寧子,你也有幾個角色客串一下~~~”

“我?”小寧子雀躍不已,“在哪,在哪,讓我看看!”

“這,這還有這,”解憂指點劇本,“計有看熱鬧的路人甲一名,插标賣身的村女一名,賣風車的大嬸一名,以及男主角家門前的大槐樹,對了,還要客串一下調戲女主角的地痞,要不然被打的效果不夠真實~~~”

“宇!文!解!憂!”小寧子再也忍不住了,“你是我師姐,我才一直讓着你!別逼我發飙!”

“哦?”解憂驚訝地擡起頭來,“你還讓過我哪?對不起,記不清了,”低頭繼續看劇本,“那張古董桌子很貴的,站壞了小心師祖要你賠。”

小寧子無地放矢,洩氣地從桌子上跳下來,嘟嘟囔囔,“為什麽不叫四師姐來客串?還不都是為了她~~~”

“她已經動身回家了。”

“回家?”小寧子皺了眉頭,“難道,師姐,你不會是想~~~天阿!!!”

“沒錯,我是要她把海前輩請來,”解憂合上劇本,狐貍一般地眯起眼睛,“棋行險着,而且沒了男主角,就不夠精彩了~~~”

“——”小寧子對天無語,心中盤算得去給師姐買份人身保險,受益人一欄~~~就填上“林紫寧”好啦~~~

“喂!”伊荔瑟大吼,“離我遠點!”

“荔瑟師妹,”英俊反而挨得更近,“這是劇情需要~~~”

“需要個頭!”伊荔瑟刷地站起身,英俊重心不穩,歪在石凳上,幹脆躺倒,威脅道,“導演你看,這戲沒法演了!”

解憂斜他一眼,“那好,我這還排着一大堆人呢,小寧子,演楊過那個~~~”皺皺眉頭,“叫什麽來着?把他叫進來。”

“別,別,”英俊要挾不成,趕快撲上來拉住導演袖子,“導演,我這個人最認真敬業了,再說那小子有什麽好,也就比我黑點~~~”

“真是的——”解憂用眼神警告他把袖子放開,珍惜地撣一撣,“你也拉,她也拉,小寧子還拉,七分袖都被你們拉成九分袖了~~~”心痛地大吼一聲,“還不去排練!!!”

“好兇~~~”英俊吐吐舌頭,拉一拉伊荔瑟,“荔瑟師妹還是你溫柔~~~活活~~~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的人他不明了~~~”

解憂裝作沒看見,回頭囑咐小寧子,“你去看看天兒師姐回來沒有。”

“那師姐你幹嗎?”小寧子正看好戲,不耐煩做跑腿。

“我回屋熨衣服去!”解憂丢下一句,轉身要走。

“師妹!”伊荔瑟急了,“都走了我怎麽辦?我才不要和這色狼一起!”

“恩,”解憂作沉思狀,“不錯,”步子并不停下,“小寧子,記一下,這一幕就叫《與狼共舞》~~~”

伊荔瑟見他們都溜走,索性坐到一旁,不肯再與英俊多話。

“荔瑟師妹~~~”英俊溫柔地凝視,“你出神時好有知性美哦~~~”

伊荔瑟狠狠挖他一眼。

“荔瑟師妹,你這樣看我,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離我遠點!!!”

“荔瑟師妹,你生氣的樣子好妩媚哦~~~”

“滾開!!!”伊荔瑟一腳踹出去,被英俊一閃,踢了個空,實在按捺不住,“豬頭!狗腿!色狼尾巴!要不是為了天兒,誰耐煩理你!”

“就說荔瑟師妹你最有同情心了~~~”英俊去拉人家的小手,“其實,我也很理解四師妹~~~”

“就你?”伊荔瑟手啪地一打,橫英俊一眼,“還能理解人類高尚純潔的愛情~~~”

“高尚純潔的感情~~~”英俊重複一遍,忽地微微笑了,“~~~他人之愛,哪有資格說理解,而自己的愛,誰又敢說看得清~~~”

伊荔瑟驚訝地凝視他,這個嬉皮笑臉的家夥,看起來和平時很不一樣呢~~~

“我們為了四師妹盡心盡力,可是誰又知道,這一段感情就能安寧美滿?誰又知道,他們最後不會厭倦這樣的安寧美滿?誰又敢說,相守就一定比懷念快樂,而分離永遠是最壞的結局?”英俊看着一弦彎月,眼神似乎可以穿過所有的雲朵。

“——”伊荔瑟忽然糊塗了,又不甘被他說倒,心虛地頂回去,“你――胡說――”口氣卻有幾分的不确定.

“——”英俊仍舊看着天空,臉上有一絲淡淡的笑, “看天的時候,會覺得人實在是很渺小,可是人自己,卻把感情看得比天還大。其實本來沒有什麽是我們可以掌握的,我們不過是樹上的一片葉子,在枝頭還是落下,或被風帶走,戀上一只蝴蝶,然後又跟着風到下一站去,來往停息,都無法自己做主,不過是在喜歡的時候去珍惜,笑的時候就銘記,不喜歡了,就離開,笑不出了,就默默地走下去——”

“我才不信!”伊荔瑟的心裏,好像出現了一扇門,推開才有光亮,她卻要死死抵擋,因為她感覺得到,那光亮,不過是一片清寒月光,“這世界上就是有天長地久,就是有!”

“天長地久――”英俊回過頭,那一抹淺笑,投映在伊荔瑟的眼中,是心湖裏微微顫動的月影,“于很多人,那是承諾和誓言,于我,卻是世界上最動聽卻最不負責任的謊話。”

“那是因為你是個花心大蘿蔔!”伊荔瑟氣呼呼地,“要是我喜歡一個人,就會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地老天荒,喜歡到海枯石爛,就算全波斯所有的花朵都不再盛開,所有的絲絨都化成灰塵,所有的寶石都不再閃亮,所有的勇士都老掉了牙齒,我也會喜歡他!”

“——”英俊看着她,狡猾地笑,“荔瑟,你沒有喜歡過人吧——”

“呸!”伊荔瑟被他看穿,又羞又惱,啐他一口,“你才——”卻又覺得沒了底氣。

“要不要試試?”英俊偏着頭看她,“雖然我名聲不大好,不過好歹也是個未婚感性帥哥~~~”

“哼!”伊荔瑟掉轉身不理他。

“——”英俊揚起頭,望向天上那一彎,“伊荔瑟,我是真的喜歡你,就象你說的那種喜歡,但是我不能說謊,我心如月,難料陰晴,此夜皎潔,卻未必日日年年明亮如昔。”

伊荔瑟心中一寒,象是有塊冰梗在了胸膛裏,挺直了身子大聲說,"誰稀罕你喜歡!我才不要你喜歡!"說完轉身飛也似地跑了.

英俊沒有攔,也沒有追,腳下,一泓淺水裏月影寂寂,他低低的聲音魚一樣地游進去,"對不起,我不能騙你,因為――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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