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海釣
虞靖西以前和女孩在一塊的時候,常會不小心壓到對方頭發,後來和男孩在一起倒不會有壓頭發的問題,取而代之的是呼嚕聲和各種奇怪的睡姿。
虞靖西自認自己并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他很快找到了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分房睡。他很少和自己的情兒一塊出來旅游,如果有,都會提前告訴制定計劃的人:要兩間房。徐助以前幫他處理過這些事務自然也是知道的。
虞靖西看到這間家庭房沒有太驚訝,他知道錢墨睡覺的習慣很好,不打呼、不磨牙,也不會亂動。他不介意和錢墨睡一張床,但分開睡也不是大問題。
虞靖西把行程計劃表發給錢墨:“你看看今天下午的安排,下午3點出發去沙灘,接着上船,5點開始海釣,然後返航,7點到店,把海鮮給店家處理,吃完飯大概9點回這裏休息。”
錢墨從行程表的字裏行間感受到了虞靖西的工作風格:嚴謹、精準,行程排得很合理,不會太趕,也不會太空。但錢墨還是感到了一點點沮喪,他說不出為什麽,也許是他剛剛對虞靖西有過那麽一點不切實際的期待落了空,也許是因為虞靖西第一次帶他出來玩卻安排得像是一次商務出行。
錢墨說:“好。”
兩個人各自收拾了一下東西,一塊出了門。虞靖西穿着T恤長褲運動鞋,外面套一件寬松的短袖外套,戴了漁夫帽和墨鏡。錢墨穿白色長袖搭牛仔長褲,在涼拖和帆布鞋之間猶豫了一會,穿了帆布鞋。
虞靖西帶錢墨來的這一片沙灘人不是很多,零零碎碎地散着一些黑色的礁石,上面有一層一層的貝類經年生長過的痕跡。
錢墨有點心不在焉,不知道怎麽就在礁石邊摔了一跤。沙子軟,他倒下去的時候沒什麽聲音,身上也沒有太疼。虞靖西一時沒有發現,自顧自地往前走去了。錢墨在地上躺了一會,覺得有點暈,他喊:“虞總。”
虞靖西走了回來,蹲在他面前,伸了只手過去:“怎麽摔了?能起來嗎?”
錢墨拿手擋在眼睛上方,眯着眼和虞靖西說話:“我好像暈船了。”
虞靖西皺皺眉:“可是你已經下船有一會了。”
“不知道,可能是身體反應太慢了。”
“不舒服就回去吃點藥。”
“不用,我躺會兒就好了。”
“在這裏?”
“嗯。”錢墨又說:“沙子挺幹淨的,不燙也不濕,你要不要也躺會?”
虞靖西覺得錢墨腦子是不是摔壞了,這麽大一個人直挺挺地在沙灘上躺着,多傻啊。虞靖西蹲了一會,把自己腦袋上的漁夫帽摘下來,蓋到錢墨臉上:“你自己躺着吧,別讓浪沖走了。我一會就回來。”
錢墨的腦袋是真的有點暈,但也只有一點點,不至于爬不起來,更不至于走不了路。他只是突然有點厭煩,覺得沒意思,想躺着。反正虞靖西只說現在這個點要去沙灘,沒說要在沙灘上做什麽,那他躺着也算是“去沙灘”了。
風一陣一陣地吹,太陽懶洋洋的,海浪嘩啦啦地響,秋天的海很催眠。
不知道躺了多久,有人掀開了他的帽子,帶來了陽光和熟悉的香水味。不是虞靖西還能是誰?
“起來,吃藥。”
原來剛才虞靖西是回去拿暈車藥和水了。
從這來回民宿要十多分鐘。
我這是在幹嘛,錢墨想,發什麽少爺脾氣呢,虞靖西又不欠他的,肯帶他出來玩就應該感激了。
錢墨乖乖地坐了起來,接過了藥和水,吃了。
虞靖西蹲着看了他一會,又說:“不舒服就回去。”
“我好了,不暈了。”錢墨站了起來,扯了扯衣服,把上面的沙子抖掉了。虞靖西看了一會,上手幫他拍了拍,最後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手法很輕佻。
“幹嘛!”錢墨捂着自己的屁股跳了一下。
“有沙子。”虞靖西的語氣聽着很認真,不像在扯謊。
“哦。”錢墨又随便拍了幾下,往前走去了:“走吧,潮水退了。”
虞靖西在後頭慢悠悠地跟着,想:拍幾下屁股怎麽了?這是什麽不能打的地方嗎?
風把錢墨的衣服吹起來,一小截細腰若隐若現。
不乖,在外頭随便躺着,該打。
錢墨不想弄濕鞋子,沿着海岸線和虞靖西一前一後慢慢地走。
錢墨:“有螃蟹。”
橫着走的小螃蟹從沙子裏把自己挖出來,在沙子上戳下一排小圓點,被海浪一推就不見了蹤跡。
虞靖西:“要捉嗎?那邊還有幾只。”
“看看就好了。怪小的,我怕不小心把它捏碎了。”
“你手勁可沒那麽大。”
“我一直有去健身房的,”錢墨不服,把袖子攏了攏,握緊了拳頭,曲起手臂給虞靖西看他的上臂肌肉:“最近手上有練一點點肌肉出來。”
“卧推多少?”
錢墨張了張嘴,把手放下了,說:“配速9到10,我能跑40分鐘不停。”
“那卧推多少呢?”
“你不要看不起人,我還會游泳,自由泳和蛙泳都會。”
“60KG有沒有?還是50KG?”
錢墨悶了半晌,說:“50。”
虞靖西滿意了,說:“早些年我能推100,現在不怎麽鍛煉,只能推8、90了。”
“哦。”錢墨不想和虞靖西說話了。
快到5點的時候,虞靖西帶着錢墨慢慢往碼頭走,走一段就回頭看錢墨一眼。
虞靖西:“跟牢了。”
“我這麽大個人,不會丢的。”
“怕你摔了,又躺在地上起不來。”
“我那是暈船了。”
“那我們一會還要坐船,你不會躺倒在甲板上吧?”
“我吃暈船藥了。”錢墨有點後悔一開始說自己暈船了。為什麽他每次和虞靖西扯謊最後都會變成這種樣子,虞靖西簡直就是他說胡話道路上的克星。
虞靖西訂了艘小游艇,上面有兩個工作人員,一個負責開船,一個負責教他們海釣。
虞靖西和錢墨穿了桔色的救生衣,聽着教練的話,擺弄着魚竿。
教練:“兩腳分開,腳往前站,身體重心偏至左腳,左手握線,右手揮竿,角度控制在40度到50度……”
虞靖西上手很快,似乎原來就會一點,還能抽出空來指導錢墨。錢墨多揮了兩次也成功了。
虞靖西運氣不錯,很快釣到了一條大鲈魚,錢墨也釣到了一條小鲈魚。錢墨懷疑他們進了鲈魚窩,接下來一連好幾條都是大小不一的鲈魚。
錢墨問:“你知不知道《動物森友會》?”
“不知道。”
“就是一款游戲,裏面能釣魚,有好多鲈魚,和我們現在一樣。”
“你玩過?”
“沒玩,我的switch壞了。”
虞靖西看了他一眼,說:“我送你一個新的。”
錢墨記得他說這個好像不是為了要一個新的switch……
“修一下就好了,不用買新的。我們換個地方吧,這裏好像只有鲈魚。”
船長又往外面開了一段,這下他們總算能釣些石斑魚、青占魚之類的上來了。最後魚兒大豐收,裝了小半桶。
錢墨提議說,反正他們倆吃不了多少,不如把小魚扔回去,留幾條大的就好。虞靖西答應了,下了船,拎着一個紅色塑料小桶和錢墨一起往回走。
這樣接地氣的虞靖西不常見,錢墨不禁多看了幾眼。
在馬路邊的大排檔和虞靖西吃海鮮的感覺更是奇妙。
錢墨:“我還以為你會讓徐助訂一個大酒樓,再找個人在邊上拉小提琴什麽的。”
“你喜歡那種?”
“沒有,就是覺得大排檔和你有點不搭。”
“你對我有點刻板印象,我不是古板挑剔的人。”
“你不是嗎?”也許是今天下午氣氛一直很好,所以錢墨現在說話有點不過腦子。
“說說看,我哪裏古板挑剔了?”
“你開會的時候總是罵人。”
“沒有這回事。”
“你還喜歡扣人獎金。”
“少喝點奶,你醉了。”
這頓飯錢墨吃得有點多,肚子撐得鼓出了一塊。
錢墨:“我們慢慢走回去吧,吹吹風、消消食。”
9點多鐘的大排檔還非常熱鬧,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說着身邊的新鮮事或者劃拳,聲音既近又遠。月亮高高的一張,貼在天上,像夜空裏破了個口子,讓外頭的光洩進來了。海風吹得人很舒服,帶着淡淡的鹹腥味提醒他們這是異鄉。
真的是太舒服了,所以錢墨看着虞靖西在前頭晃着的手,沒忍住握了上去。
虞靖西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甩開,而是輕輕地握了回去。
錢墨想:自己真的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