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番外
若有時光的機器,能夠倒退十年,若有改變的能力,能夠改寫從前……
一切又會如何?
那時陸雙寧剛上大一,軍訓結束後被選班委,開始新鮮而忙碌的大學生活。
體育課有幾種選擇,因為天氣太熱,好多同學選擇了清涼的游泳課,可惜陸雙寧是旱鴨子,她只能選瑜伽。
上課那天她先送了班級的選課統計表到體育館的辦公樓,再拐回游泳池,她的室友同學好些在那裏游泳。
剛走進看臺下的小門,就看見幾個男生站在泳池前私語,聲音卻有些放肆。
“那個女的有D吧?有前有後,真不錯!”一個高個兒托着腮評論。
他身邊矮一點的那個男的就搖頭:“我不喜歡這種太豐滿成熟的,她後面那個更好,夠嫩,長得也标致。”
高個兒暧昧地笑:“你這個毛小子,成熟才好,懂不懂?有味道!至于臉蛋,拉了燈誰不一樣?”
其他人就起哄排揎:“對,晚上吃起來香!”
“這一屆新生的質量還不錯,喂,你們看中哪個就去上啊……”
陸雙寧順着他們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他們談論的人正是她的室友齊慧,還有幾個隔壁班的女生,都選了游泳課,今天第一次來。
女孩子臉皮薄,又護短,怎麽能容忍這樣的臭男生?
旁邊的深水跳池正好有人在沖水打掃,幾個水管從看臺下接出去,陸雙寧一來氣,悄悄把其中的一條大水管擺到他們的方向。
幾個聊得正歡的人突然被水柱襲擊,一開始反應不過來,後來就有人大喊:“是誰啊?搞什麽?沒長眼嗎?”聲音飽含了怒氣。
沖動是魔鬼。
Advertisement
陸雙寧還來不及害怕,就被人拉回了樓道的某處躲了起來。
樓道沒什麽光線,她只知道是個高高瘦瘦的男的拉了自己,她正害怕要喊,對方就說:“他們要找過來了,你确定要出聲?”
成功讓陸雙寧閉了嘴。
男生點點頭,又猝不及防地拿了她手裏的課表,饒有興致地問:“傳播系的?你是哪個?”他修長的手指,從一溜的女同學名字往下滑。
陸雙寧把課表搶了回來,咬牙低聲喊:“還給我!”
那群人的聲音越來越近,還罵罵咧咧的:“卧槽!讓我知道是誰,我讓他倒着走!”
“告訴我你名字。”男生笑了笑,“我幫你擺平他們。”
陸雙寧心裏有些害怕,她也知道自己是新生,剛才意氣用事是太沖動了,所以後悔也來不及了。
“陸雙寧。”她把名字含在嘴裏,眼睛冒火似的瞪着他,看不太清楚他的臉,可是看輪廓挺周正的,可惜太惡劣。
男生把她的名字又念了一遍,笑了笑就把她塞到角落,自己走了出去。
“你們咋咋呼呼的喊什麽呢?不像樣兒,這樣能泡到什麽好妞?”
“我的乖乖,簡大少,你什麽時候來學校的?正好搭把手,剛才哪個不長眼的混賬搞我們,正要找出來報仇呢!”
“找什麽,肯定是你們嘴賤招人恨呗,走走走,難得我來一趟,請你們吃好的補回來。”
“當真?那你的寶貝車能讓我們摸摸嗎?”
“給你開又怎麽樣?走吧!”
就那樣一群人就跟着那男生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雙寧還能看到他回頭對自己笑了笑。
只是她心裏怎麽就那樣忐忑呢。
公共課是自己選的,陸雙寧跟齊慧關系最好,一起選了同一門。
只不過沒想到,頭一回上課,就有人給她傳紙條,只有四個字:回頭看看。
她傻乎乎地回過頭,看到一個男同學朝她招招手,她一怔,有百分之九十可以确定就是那天的那個男生。
陸雙寧臉一紅,趕緊轉身不再看他,怎麽偏偏上了同一門課?
齊慧雲裏霧裏地看她,她才附在齊慧耳邊說了一番,齊慧也知道那天的插曲,不免有些好奇。
陸雙寧瞪大眼睛:“你別看啦!”
“那有什麽的?怕他啊?我剛才看了下,長得蠻帥氣的,他是不是看上你啦?”
陸雙寧哭笑不得:“你再說我就生氣了!”
下了課,老師剛走,陸雙寧把書收好,就有個人坐到她身邊:“陸雙寧!好巧啊!”
陸雙寧橫眉豎目,愣是不理他。
男生自讨沒趣,摸摸鼻子:“要不要這麽冷淡啊?那天為了給你解圍,我可大出血。”連愛車都讓出去給他們開了一回,都是些讓人頭疼的家夥,讀書不行,泡妞玩車倒是一把好手。
陸雙寧立馬紅了臉:“我、我又沒求你幫我!”她剛才應該跟齊慧一起走的!
“嗳,別激動,我也沒說什麽啊?咱們這也算緣分對吧?到點了,正好一起去吃個飯。”
“我不去!”
“你欠我的,那天……”
就這樣,陸雙寧不情不願地請了一個剛認識的男生吃飯——吃食堂。
她還是有危機意識的,哪能跟他到陌生的地方去,食堂人多,都是同學,諒他不敢做什麽,一想起他跟那群開黃腔的人稱兄道弟,她就不想跟他有交集。
只不過,沒想到這還是個惹眼的主。
他們坐在食堂,不少人來跟他打招呼,還有人揶揄:“喲,簡大少也會在食堂吃飯?千古奇聞。”
陸雙寧見他剛才連東西都不知道在哪裏拿,又明知他不是新生,就問:“你不會是沒在這兒吃過飯吧?”
“不是。”他這麽說,陸雙寧剛松了口氣,他又接着道,“現在不就在吃了嗎,頭一回。”
真是……
說是吃飯,其實就是在聽他說話,他自我介紹叫簡穎凡,熱能工程系,比她高一屆。
說實話,陸雙寧并不是很想知道,可是他就這樣出現在她的眼前了。
等回到宿舍,被齊慧她們逼供說了出來,她才知道這個簡穎凡在學校還挺有名的。
簡大少這個稱呼可不是虛名,據說家裏有錢得不得了,長得又一表人才,關鍵是條件這麽好,居然還是單身。
“雙寧,這可是個績優股,你可要把握住啊!”
陸雙寧不以為然。
學校有個老教學樓,磚牆全是六七十年代燒制的紅磚砌成,被學生們戲稱“紅樓”。
這裏有個琴房,基本已經不用了,被陸雙寧發現以後,每天下課都會來這裏練聲。
陸雙寧聲色好,一個個字正腔圓的詞語從她嘴裏念出來都十分動聽,可她對自己要求高,總是一遍又一遍地練習。
簡穎凡倚在門口聽了好久,嘴角不自覺地含了笑。
等陸雙寧發現他,頓時有種陰魂不散的感覺,對他可沒好臉色。
“你跟蹤我?”她質問他。
簡穎凡聳聳肩:“這裏誰都能來的吧?我偶爾也來彈彈琴。”
“彈琴?”陸雙寧可不信他這樣的纨绔會彈琴弄墨,能撐到畢業就不錯了。
簡穎凡哪裏被人這樣看輕過,果真就走到了那臺老式的腳踏鋼琴前,掀開琴蓋,只是試了試音色就皺眉:“好久沒人調音了吧。”
“我看你是不懂裝懂。”陸雙寧也不知自己怎麽就看他這麽不順眼,他還幫過自己的。
簡穎凡似笑非笑,就着這個不着調的琴,也勉強彈了首曲,就是不想在陸雙寧面前認輸。
“上次你請我吃飯,這次我請你吃吧?”他又說。
目光堅定。
陸雙寧還要拒絕,卻被他不由分說地拉走了。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
簡穎凡好像摸準了陸雙寧的課表,每次出現都恰到好處。
終于有天,他說:“你當我女朋友吧!”
這麽一段時間相處,陸雙寧了解他的性格,不服輸,于是婉轉地說:“我考慮看看。”他是不差,可是她覺得彼此還是有距離的,何況她覺得自己還小,不急着談戀愛。
這還沒考慮好怎麽答複簡穎凡,陸雙寧就被室友們拉去聯誼。
簡穎凡不知道哪裏得的消息,也跟着去了,他們椅子還沒坐熱呢,就指着陸雙寧說:“這個我看上了,我帶她走了,你們随意。”
然後就面色鐵青地拉着陸雙寧到了江邊。
在那裏,他第一次吻她。
在那裏,他“逼”她當了自己女朋友。
也是在那個江邊,他們第一次吵得不可開交。
簡穎凡比陸雙寧高一屆,早就畢業,他父親簡新平将産業都挪到了國外,全家人都要出去,自然包括簡穎凡。
陸雙寧屬于那種外柔內剛的女孩子,看着柔柔弱弱,其實心思重,可是當她接受了一個人,無論是朋友,還是男朋友,就會全身心的依賴。
比如現在。
她覺得一刻都不能離開簡穎凡,他卻跟她說要出國。
“我就送他們過去,等安頓了好了,再跟你聯系,我還能順便修一個學位……”簡穎凡耐心解釋。
陸雙寧卻捂着耳朵,什麽都聽不進去。
簡穎凡無奈地摟着她:“又又……你聽我說,我保證,如果到時候你不想出國,我就回來陪你,好不好?”
“不好。”陸雙寧拒絕,這個消息對她打擊太大了。
簡穎凡也不是那麽想出去,雖說見識能廣一些,可是他放心不下陸雙寧,不過家裏他是男孩子,總有他的責任。
他并不是圈子裏其他的一些只知道揮霍毫無建樹的纨绔。
簡穎凡嘆氣,這個才二十二歲的男孩子,已經比當初認識的時候,成熟了很多,已經是男人了。
“等你畢業,我們就登記結婚,好不好……”
“……”
“我答應你,我會回來的,你放假也可以過去看我。”
“那邊都是金發藍眼大美女,你會不會變心?”
“你傻啊,要變心的話還需要到國外?我保證看都不看她們一眼!”簡穎凡舉手立誓。
陸雙寧眼裏含着淚,還是不舍:“我不想你走。”
“就一年而已,我們很快又能在一起了!以後不會再分開。”
簡穎凡離開前,送給陸雙寧一個八音盒,曲子正是他們剛認識的時候他彈的那一首。
陸雙寧一開始不适應他不在身邊,總是整宿整宿地聽着八音盒,好像他還陪着她一樣。
過年的時候他一個人回來了一趟,他們見了面,可是他又急着走了。
後來那個八音盒,不知道是不是經常用的關系,壞了。
陸雙寧跑了好多店,才找到一個老師傅,說可以試着幫忙修理,要換零件。
陸雙寧等啊等。
那邊簡穎凡也在等,他不在家裏住,他又讀了一個學位,在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
大家都叫他Fred。
他對他父親的生意不感興趣,只想做自己的專業,總是将簡新平氣得夠嗆,他每次被拉去那些飯局聽生意經都覺得頭疼。
父親說要做一筆大買賣,他也沒反對,只是讓他注意身體,還有看準合作夥伴。
他人緣好,也經常有同學到他家裏玩,在他房間,有一副用陸雙寧照片放大的巨幅海報,幾個要好的朋友都見過,知道他有一個寶貝的“又又”小女友,也歇了要給他介紹女朋友的心思。
簡穎凡到了一家老牌子的首飾店,去取他自己設計的戒指,他打算向陸雙寧求婚的戒指。
戒指做得很完美,就差一個新娘。
他還在計劃等陸雙寧答辯完,就飛回去,向她求婚。
家裏的一通電話。
把他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
他爸爸進了醫院,公司負債,壞消息接踵而來。
那枚戒指終究沒有送出去。
等了差不多兩個月,師傅才跟陸雙寧說,八音盒修好了,她興沖沖地去取回來,拿回家裏,又可以聽到熟悉的音樂,屬于她和簡穎凡的音樂。
還有兩個月就答辯了,他說要回來的。
可是答辯完,陸雙寧等了又等,還去了一趟室友家裏玩,回來了簡穎凡還是沒出現,電話也不接,問他身邊的同學也是不清不楚,只是說家裏有急事,連課都不上了。
她不知道他發生什麽事,恨不得馬上就到他的身邊。
她甚至連機票都買好了。
收拾行李的時候,她正猶豫要不要把那個八音盒帶上,突然就接到一通國際電話。
一聽,是簡穎凡的聲音,她還來不及高興。
他就對她說。
我們分手吧。
才修好的八音盒應聲而落。
一切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