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沉默的綁匪(11)
房間裏沒有鐘,蔣雲傑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他只能靠數數,一方面是估計時間,另一方面就是消磨時間。
在數到1774的時候,外面傳來的開門的聲音,接着是人的腳步聲,蔣雲傑頭馬上擡起頭,仔細聽着外面的聲音,一個人,是個男人。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離自己所在的房間越來越近,腳步聲停止在門口,然後是鑰匙開門的聲音,接着,門開了,蔣雲傑的眼睛就一直看着那扇門,他的心髒怦怦怦地跳動着,一滴汗從額頭滴落。
門只打開了一條小縫,因為蔣雲傑堵在了門後面,但他是從門縫看到了那個綁架他的人的臉。
完全不認識的人,徹底打碎了那最後一點是朋友惡作劇的幻想,三十多歲的男人,臉色黝黑,粗黑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一張剛毅的國字臉,嚴肅的表情,是非常普通的長相,發現他挪到了門口,男人蹙眉非常的不滿,盯着蔣雲傑的臉,有些兇狠。
蔣雲傑咽了口口水,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等待着對方的動作。
男人用力一推,頂開了門,蔣雲傑連着椅子被推遠了,身材健碩的男人走進了房間,沒有說任何話,向他伸出手,蔣雲傑被這一舉動吓得一縮脖子,生怕被打,可男人只是用手抓着椅子,然後把他拖回了原來的地方。
男人的左手提着一個袋子,蔣雲傑看着他打開了袋子,裏面是面包還有水,看到食物,蔣雲傑又咽了口口水,他現在是又渴又餓。
接着,男人從袋子裏拿出了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然後伸向蔣雲傑的嘴,把瓶口塞進他的嘴裏,揚起手給他灌水。
蔣雲傑仰着頭咕嘟咕嘟地喝着水,其實男人的動作不算粗魯,但是緊張的蔣雲傑還是被水嗆了,皺着臉咳嗽起來。
男人見狀,把礦泉水拿了出來,蔣雲傑低着頭咳嗽了幾下,水濺到了他的褲子上,但是喝了水,他也舒服了一點,然後他又看到男人從袋子裏拿出了一個面包,撕開包裝袋,見蔣雲傑不咳嗽了,就撕下一塊塞進他的嘴裏。
原來是要喂他吃的,是啊,我要是餓死了,還怎麽要贖金?蔣雲傑邊嚼着面包邊想。
男人就這樣一聲不吭地喂蔣雲傑吃了一整個面包,然後又讓他喝了點水,擰好瓶蓋,男人把一袋子的食物放在了蔣雲傑旁邊的地上,就直起身似乎準備走了。
蔣雲傑一看男人要走了,結結巴巴地開口叫住他:“那個……大,大哥,我,我想上廁所。”其實蔣雲傑根本沒把握男人會讓他去上廁所,在特案隊這幾年,他們也接過好幾起綁架案,有些綁匪會對人質不管不顧,有些甚至用這種方式來羞辱人質,其實樂觀點想想,只要活着,這點又算得了什麽呢?
聽到他的話,男人折了回來,讓蔣雲傑意外的是,男人解開了他上半身的繩子,蔣雲傑手臂感到一陣輕松,然後男人又解開了他腳上的繩子,蔣雲傑此時已經沒有任何繩子綁在他的身上,只有他打倒眼前的男人,他就可以逃出去了!
可問題是,他打不過……他覺得男人估計也是這麽肯定的,所以才會松開他的繩子,蔣雲傑有些悲傷地想:果然就是不鍛煉的下場。
隊長說過在不确定能不能脫險的時候不要魯莽,不然下場就是你無法預計和承擔的。所以蔣雲傑沒有動,沒有逃,等待着最好的時機。
男人拎着他的衣領把一路他帶出了房間,蔣雲傑想趁機看一下自己說正在的地方,可連大門在哪都沒看到,就被帶進了旁邊的衛生間,衛生間不大,還算幹淨,蔣雲傑被拎到馬桶前,領子上的手沒了,可轉而有些冰冷的東西抵在他的脖子上。
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刀,蔣雲傑暗暗吐出一口氣,還好沒沖動,不然就只有被捅死的下場了。
上完了廁所,蔣雲傑又被帶回到了剛才的房間,他被重重按在椅子上,男人用繩子又把他全身綁起來,他打了一個死結,确定不會松開後直起身又準備離開。
覺得男人似乎還不是太為難他,蔣雲傑決定試試和他交流一下,“那個,大,大哥,你大概不知道,我,我其實沒錢的,存款就幾萬,現金都在我家的鞋櫃裏,而且我也沒有親人。”
男人聽到他的話,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他,依舊是面無表情,不說一個字。
蔣雲傑又怕他發現自己沒錢,把自己給直接解決了,又補充道:“不,不過你可以打139XXXXXXXX,他叫陸烨,他是我朋友,他會給你錢的。”說完又覺得不放心,陸烨是土豪,但是他萬一以為是詐騙電話呢?于是趕緊改口:“不,不,你還是打131XXXXXXXX吧,他叫高停,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問他要錢,他肯定會給你的!”蔣雲傑想還是隊長靠譜,肯定會去調查,然後就會發現自己是真的被綁架了。
可男人卻還是沒說話,蔣雲傑有點搞不清楚了,對方不會是個啞巴吧?
如果是啞巴,怎麽打電話要贖金啊摔!
***
而在同時,梅思禮和沐柒已經到了夏君的家裏,夏君的媽媽唐殷打開門先是看到了沐柒,對她微笑,“沐老師,麻煩你了,呃……”随後就看到了雖然站在沐柒身後,但因為身高非常顯眼的梅思禮,“這位是?”
沐柒介紹道:“這位是心理咨詢師,和我一起來看看夏君的情況。”
多了一個人來看自己的女兒,唐殷自然是高興的,趕緊迎他們進屋,“老師你好,麻煩你們了,快進來吧。”
換了拖鞋進去,沐柒首先問了孩子的情況,“夏君現在情況怎麽樣?”
唐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好了不少,上次聽了沐老師你說的,我和她爸爸都照做了,孩子現在不怕她爸爸了,房間的門也不會鎖上,而且有時候也會自己出來走動了。”
沐柒颔首道:“那就好,她現在在哪?”
唐殷:“她在房間裏畫畫呢。”
“嗯,我們去看看她。”
“好。”唐殷帶着他們到了夏君的房間,果然就像她說的,房間的門開着,夏君趴在地上畫着畫。
唐殷對女兒道:“君君,沐阿姨來看你了。”
夏君擡起頭看着她,“阿姨好。”然後又低頭繼續畫畫。
“我去給你們泡茶。”唐殷非常放心沐柒,就離開了房間去了廚房。
沐柒和梅思禮走到夏君旁邊,梅思禮長腿一伸直接盤腿坐在了地上,沐柒蹲下來和夏君打招呼:“君君在畫什麽?”
“在畫花。”夏君依舊低着頭畫畫。
“夏君,好聽的名字。”梅思禮支着下巴看着夏君。
梅思禮的聲音很特別,似乎是帶着一種魔性,果然他的聲音很輕松地就吸引了夏君注意,她停下筆,擡頭好奇地看着他。
“我叫梅思禮。”他微笑着伸出手。
夏君也慢慢伸出了手,輕輕地握住了梅思禮的手,沐柒只是在一邊默默看着,這世上就是有這樣一種人,即使是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能帶着某種不一樣的魔力。
夏君顯然已經接受了梅思禮。
而梅思禮也感受得到,他松開夏君的手,伸出一根食指,在夏君面前晃過,同時對着她緩緩眨了一下眼睛,輕而低緩的聲音在引導着她,“夏君,聽到‘沐’這個字你應該做什麽呢?”
“梅思禮。”沐柒察覺到了問題,梅思禮在催眠夏君,她馬上出聲警告。
梅思禮回頭看着她,把手指放在嘴上,“等等。”
沐柒蹙眉看了他一眼,而後又繼續看着夏君。
夏君眨了眨眼睛,突然低下頭,重新拿了一張白紙,又拿起畫筆,開始畫畫。
先是房子,再是小路,和上次一樣,夏君又開始畫了之前的那幅畫。
梅思禮看着沐柒漸漸緊繃的表情,回頭看着夏君,伸出手握住了她拿着蠟筆的右手,輕柔地道:“夏君,你已經完成了你要做的事,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再畫這幅畫了。”
夏君擡頭看着他,眼睛有些呆滞。
梅思禮張開嘴,無聲地數了三個數字,然後打了一個響指。
從夏君的家裏出來,在電梯裏,梅思禮靠電梯裏的欄杆上,壓了壓他頭上的帽子,“你的判斷沒有錯,她的确是被人催眠了,你的姓就是那個關鍵詞。”
“那你能知道是誰催眠的她嗎?”
“這很難,催眠她的人在下指令的同時就會抹去她的這段記憶。”梅思禮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這就是像是條件反射,她的腦子裏只有這條指令,在聽到你的姓的時候,她的身體就自動做出反應,我現在只能抹除指令,其餘的就得去查了。”
發現沐柒一直愁眉不展,梅思禮加了一句:“不過我可以幫你,如果你需要的話。”這句話完全沒有通過大腦的思考,幾乎是脫口而出。
沐柒擡眼看着他,兩人對視,梅思禮的眼神躲閃了一下,他抿了抿嘴,白淨的臉頰上甚至浮現了一點粉紅色。
“叮叮叮。”
包裏的手機響了,沐柒低下頭拿出手機,一看是隊長打來的,她接起電話:“隊長,嗯,我在外面,好的,我馬上過去。”
梅思禮:我臉紅什麽臉紅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