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間行01

“快！快讓車夫趕路啊！我要回去見佩沅哥哥了！”

馬車裏的人不斷催促道，車夫卻是半點兒辦法也沒有，苦惱道：“小姐，趕不動路啊，咱們也沒辦法。”

香珠掀起簾子一角看了看，解釋道：“小姐，街邊上有一堆流民過來了，趕不動路。”

“管家。”

貴婦人找了招手，吩咐道：“你們都去給我看着小姐，千萬看好了。”

“是。”

管家忙帶人跟了過去，生怕那群流民碰着了鳳魚的馬車。

阿虞跟着逃難的流民一起擠在街邊上時，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那兩駕最華貴的馬車，尤其是前頭挂着流蘇繡線的馬車。

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有錢人家的小姐出來找樂子的。

可惜今兒個不是個好時候，正趕上流民了，她拍了拍自己的麻布衣裳，便有幾個人從她身側匆匆跑了過去。

“這豐縣小城啊，乞丐最多！”

香珠注意到了人群中的阿虞，忽然低低驚叫了一聲，“啊……這人……這人怎麽……”

她想說，這人怎麽長得這麽醜，後半句卻生生卡在了喉嚨裏。

因為，阿虞也朝馬車裏看了進來。

鳳魚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阿虞那半張星星點點、布滿黑色胎斑的臉便直直地撞進了她眼中。

鳳魚捂着嘴，吓了一跳的模樣，“她那模樣、那模樣……真是……”

Advertisement

香珠迅速将簾子拉上，将阿虞那張布滿黑色胎斑的臉隔絕在車外，“小姐快別看了，一會兒該吓着您。”

“您瞧，什麽人都有，可別出去，一會兒傷着您。”

鳳魚似乎也心有餘悸，卻又嘆了口氣：“她長成那樣，也不是她的錯。”

“小姐就是心善。”

香珠笑了笑。

遠處那些流民一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褴褛，走得極慢，使得坐在馬車上的素卿看得有幾分不忍。

就在阿虞走過馬車旁時，她心中沒來由地忽然一跳，喚了身邊的丫頭，拿出幾兩碎銀子給她，指着那些流民道：“這些人眼看都是逃難來的，怪可憐的，将這些銀子分了他們罷。”

“是，夫人。”

丫鬟帶着幾個小厮，給那些流民散銀子去了。

然而待素卿再想看時，卻發現阿虞早已不見了，她心裏像空了一塊兒似的，坐在馬車裏癡癡地望了許久。

“有人散銀子了……”

“有好心人給咱們散銀子了，大家快去領銀子啊……”

街道上的流民聞聲一哄而上，不一會兒，街道上又重新恢複了暢通。

“夫人，該走了。”車夫提醒道。

素卿只得放下車簾，馬車随即卷起一陣濃厚的煙塵疾馳而去。

人堆裏，一窩人正混亂地搶着。

“別別別擠……別擠啊……”

阿虞一邊大叫一邊朝發銀子的人沖上去，因為長得醜的優勢，她一上去便吓退了周圍一圈人，順順利利地擠到了最前方。

“我我我……”

她沖那個分發的銀子的小厮揮舞着雙手道：“再給我一份吧，我家上頭還有一個老人家，爹爹八十年邁，再給我一份吧……”

“去去去……”

小厮一見她生得醜陋如斯，趕緊丢出去一大塊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