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霍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坐在師父的床鋪上。
“師父？”霍商愣了愣，“我怎麽在這裏？”
張豐有些走神，随口道：“你夢游了。”
霍商：“……”
霍商察覺到自己突破境界，修為大漲，一時高興：“師父！你教我的口訣果然有用！”
“有用就好……”張豐懶懶道。
将霍商與霍年徹底區分開，張豐頓時懶得搭理這人了，但想想對方身體裏的霍年，而且霍年也聽得到自己在說什麽，心情又有些複雜。
霍商不知自己做錯什麽，感覺師父似乎隐隐有些不高興，想了想提議：“師父，這幾日你在家裏悶壞了吧？我今日感覺好了不少，不如我們出門走走？”
張豐還有些消息要打聽，聞言立刻答應，想起秘境之地，他心中哎呀一聲：媽蛋啊，忘記讓霍年給自己取下禁制了！
不過沒關系，之前他順着這小子，就是不想太刺激他，如今他倒是沒有這個顧慮了。
“為師知道掌門在哪兒了。”他開口道，長袖一揮，手中陡然出現一個小巧的錦繡囊。
“在哪兒？”霍商看了看他手中的錦繡囊，隐隐有不好的預感，“師父，你要做什麽？”
“天涯海角……傳聞是個很厲害的秘境之地。”張豐笑了笑，錦繡囊裏飄出一把暗紅色的剪刀，那剪刀上帶着強烈的魔物氣息，感覺十分不祥。
“師父？！”霍商察覺他要做什麽，立刻上前阻止，卻依然晚了一步。
就見那剪刀一離手便直沖張豐後背，将那紅色的符箓剪得七零八落，那禁制頓時也沒了作用，張豐只覺周身壓力一輕，靈力又能随意使用了。
“好歹是前人都難以闖過的秘境之地，我可不能半吊子地進去，你說是不是？”張豐笑得頗為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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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許你有法寶，還不許我也有嗎？
霍商：“……”
霍商憤憤：“師父這是要逃？”
“我逃什麽？要逃也是你逃，死小子，居然敢綁架你師父，翅膀硬了膽子也大了？”張豐手掌一番，一只拂塵頓時出現在手中。
霍商一見那拂塵，頓時有點蔫了。整個修仙界，誰不知道張寅有一把上品仙器，叫做浮雲，浮雲一出，就算是修煉千年的精怪都要退避三舍，更別說他這個只有區區金丹中期的小修士了。
師父是真的生氣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
霍商一腦袋問號，只得順從道：“師父，徒兒錯了。”
“哼。”張豐哼哼兩聲，感覺吓住了小徒弟，這才将手一揮，浮雲又隐去了蹤跡。
“說，你到底給我用得什麽東西？”
霍商無奈道：“不過是偶然撿來的寶貝，雖然厲害，但對師父而言果然不起什麽作用。”說着，霍商又苦笑，“這天下哪裏還有能束縛住師父的法寶？若是真有，想來我也舍不得用吧。”
張豐聽對方說話有點無精打采，自動腦補了霍年那張俊臉失落的模樣，頓時有些心軟。
“行了，你……”張豐連連嘆氣，簡直不知道該拿這家夥怎麽辦才好，“你跟我一起去，誰跟你說我要走的。”
“真的？！”霍商一下高興起來，“師父要與我一起去天涯海角？”
張豐：“……”怎麽覺得聽起來怪怪的。
張豐在眼睛上蒙了塊白布，長長的帶子垂在腦後，他一身青衫，哪怕遮住半張臉也顯得格外清秀動人，霍商一身黑衣武服，腰上帶着一把用牛皮包起來的短刀，黑發高高豎起，顯得格外幹淨利落。
霍商扶着師父出了門，二人收拾好屋中東西，關好門窗就往外走去。
關栅欄的時候，旁邊的大媽大嬸兒跑出來：“這是要出門啊？”
霍商沒答話，沉着個臉，看起來有點可怕，張豐笑了笑溫和道：“在屋裏悶了好些天，想到處走走。”
“可別走太遠了，這天黑得快，”有大媽不太放心地說，“那……那個弟弟啊，把你大哥照顧着點，鎮上人多，可別摔了。”
見旁人如此關心師父，霍商又覺得好笑，又有些不滿，總覺得自己一個不注意，師父就不知道會跟着誰跑了。
匆匆點過頭，他扶着人朝鎮上最熱鬧的集市方向走去。
張豐在路上說：“據說那集市上有個總是擺賣仙器的人，咱們就去找他。”
“找他做什麽？”霍商不是很理解，“凡人倒賣仙器的多了去了，可大半都是假的，騙那些想修仙的人用的。”
“你要相信……為師的直覺。”張豐道。
張豐差點脫口“你要相信你自己寫得玩意兒，除了秀恩愛，其他伏筆幾乎沒什麽難度，連猜都不用去猜。”
他昨日問到了“天涯海角”，就有人告訴他，集市上有個年輕人在賣仙器，雖然沒什麽人買，但他總是會在，有人也會在他那兒拿點小玩意兒回去哄騙孩子。
這樣的伏筆，根本就像是在明晃晃地告訴他：那裏有個萬年不動搖的npc，只需要去觸發劇情就好了啊。
果然，二人找到對方的時候，對方一見他們的氣度便道：“喲呵，我在凡間待了這麽久，還頭一回看到兩個真金白銀的修士。”
他這話幾乎是壓在喉嚨裏說的，加上集市裏太熱鬧，沒有旁的人聽清。
霍商道：“你知道我們是誰？”
“這話說的，你們又沒故意遮掩修為，我也不是瞎子。”
他說着，看了一眼張豐。
張豐遮住的半張臉只露出小巧的鼻梁和尖尖的下颚，白皙的肌膚和嘴角帶着的一點笑意，讓人不由看了又看，總覺得若是将那白布取下來，這人必然是極美的。
霍商卻頓時怒了，只覺得對方說“瞎子”兩個字是故意的，蹭地一聲就将短刀拔了出來。
張豐擡手，輕輕攔住了，面朝着賣貨人道：“你用法器遮掩了你的修為。”
他這話說得很肯定，霍商一愣，上下打量了對方幾眼，遲疑道：“師父，你會不會看錯了？”
這賣貨郎吊兒郎當，拿花布包着腦袋，看上去猥瑣得很，穿着也十分簡陋，背上還背着個大布袋子，腳上蹬着草鞋，地上用竹席鋪了亂七八糟一堆法器，這些法器大多都只有非常淺薄的靈氣，拿在修士手裏毫無作用，拿在凡人手裏卻不見得。
“我會看錯？”張豐哼哼兩聲。
霍商趕忙道：“師父自然不會看錯，是徒兒錯了。”
張豐：“乖。”
霍商：“……”怎麽覺得今天哪裏不太對啊。
那人摸了摸下巴，坐在一只缺了根腿的木凳上，還坐得挺穩當，道：“元嬰修為之上，有眼疾，修仙界我也就只知道一個人了。”
過了元嬰中期，尋常修士就很難看出一個人的具體修為了。年輕的賣貨郎看上去頂多只有二十四、五歲，長相有些娃娃臉，雖然穿着猥瑣，表情卻甚是靈動，賤兮兮地笑道：“這麽看來，兩位就是登崇門長老張寅和他撿來的乞丐小弟子了吧？”
張豐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們來的理由，你也該知道了吧？”
對方站起來，嘆了口氣，拍了拍衣擺：“果然，該來的總是會來啊。”
張豐笑容可掬，正要說出來意，又聽對方道：“行吧，若是你當真這麽想收我做徒弟，我答應了便是。”
霍商：“……”
張豐：“……”
見二人有些愣，年輕人眨巴兩下眼：“我說錯了？你們不是來收弟子的？”
張豐：“……呃，我們是想來跟你打聽一件事。”
年輕人莫名其妙：“不可能啊，像我這麽帥，又這麽有天賦的人，你怎麽可能不收我？”
霍商：“……”
年輕人見他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頓時不敢置信：“我等了這麽多年，就為了等一個伯樂！我出生的時候傳說白日下了太陽雨，可稀罕了！我六歲的時候就有修士來收我為徒，三十歲的時候就修到了練氣二層，五十歲進了練氣五層，也算是人中龍鳳！”
霍商：“……”
霍商：“……”
霍商：“……”
辟谷和練氣之後，人的樣貌就基本不會有太多變化，除非是修為有損才會影響到外貌形态，加上面前人又是一張娃娃臉，自然看不出真實年紀了。
霍商道：“你如今是什麽境界了？”
“單系火靈根，練氣八層。”
霍商：“……”
難怪這麽容易就被法器遮擋了修為！
對方雖然被拒絕了，但也并不沮喪，只道：“我練氣八層之後就離開了師門，我覺得我此生不應該僅止于此，應該還有更高的山峰在等着我！可我那小門派沒有什麽秘籍和好的靈藥，所以我想來碰碰運氣，看有沒有伯樂相中我。”
張豐無語道：“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去找那些仙門望族試試？”
對方翻個白眼，竟絲毫不懼堂堂登崇門長老張寅的提問，理所當然道：“我們這些鄉下人，哪裏見過那些望族中人？更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張豐：“……”
原來如此。
年輕人擺擺手：“算了算了，既然不是我的伯樂，多說無益，但我也不是個翻臉不認人的，你要問什麽，說吧，就當你欠我個人情了。”
張豐：“……”
張豐：“目瞪口呆.jpg”
有生之年第一次遇到如此會給自己找譜的人，張豐詫異過後，又覺得這人挺有意思的。
“是這樣，我想問……你知道天涯海角在哪兒嗎？”
張豐來之前，覺得這npc肯定知道，但現在又有點沒信心了，覺得這人有點不靠譜。
沒想到對方卻居然真的知道。
“你問這個幹嘛？要去嗎？”年輕人撓撓脖子，“就算你是大能，天涯海角也不是你能随便去的地方，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對方說着，收拾東西就要離開，霍商擡手将人攔住：“我們要做什麽，與你無關，你只要說地點就行了。”
年輕人皺皺眉：“我是為了你們好，你居然不領情？”
霍商正要開口，張豐道：“謝謝你的好意，不如這樣吧，等我回去，我就将你介紹給我認識的修士，你覺得怎麽樣？”
年輕人放下手中的東西，拍了拍手，露出個燦爛笑容：“成交！咱們這就算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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