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5
第二天溫志遠睡醒的時候謝淩雲還在睡，拿起手機查看未讀消息，看見小吳發來信息說公司裏有事需要他去處理，盡管身體還不太舒服，溫志遠不得不爬起來去上班，百葉路這邊沒有換洗的衣服，好在公司裏有，倒也不用再回錦繡家園一趟。
在路上，謝淩雲打來電話問他去了哪裏，他說去公司了，讓謝淩雲自己出去吃早餐。
到公司換好衣服，司機開車，溫志遠坐在後排，去往工地，驗收進行了一半，又出了問題，他畢業後也經手了幾個工程，這次這個是最麻煩的，他看着業主方發來的問題點，揉着眉心，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小吳坐在副駕上，把事先買好的三明治和牛奶遞了過來：“溫總，先墊一下吧。”
溫志遠沒想到小吳還給他帶了早餐，收起手機，簡單道了句謝。
牛奶和三明治都還熱着，在車子到工地前，溫志遠堪堪吃完，抽出紙巾擦了擦手指和嘴角，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說是開會，其實跟吵架也沒什麽兩樣，溫志遠在會議室裏坐了一上午，期間出去抽了四五次煙，好不容易把問題全部厘清，分清楚責任，拟定好整改方案，早過了午飯時間，他留業主方吃飯，對方說還要趕飛機，來不及吃了。
原來每個人都很忙，焦頭爛額的并不是他一個，溫志遠心裏的煩躁感稍稍輕了，帶着自己公司的人去吃午飯。
等上菜的時候，他才有空把手機拿出來看一眼，謝淩雲發過一條消息，問他什麽時候去輸液，需不需要陪，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簡單回複了不用。
吃完午飯又重新回辦公室開會，這次與會的都是自己人，就整改方案進行讨論，還有交期，交期迫在眉睫，只能連夜加班。
從會議室出來，已經将近四點鐘了，溫志遠想到還要去輸液，只得讓司機送他去百葉路那邊的社區門診，他累得連自己開車的力氣都沒有了。
輸液的時候他打了謝淩雲的電話，謝淩雲說在公司裏，回頭給他打過來，溫志遠本來也沒什麽事兒，就把電話挂掉了。
輸完液将近七點鐘，社區門診離住處不遠，溫志遠疲憊地走回去，到家後再次給謝淩雲打電話，謝淩雲說還在談事情，讓他自己吃晚飯。
溫志遠自己叫了外賣，獨自吃完，然後洗澡睡覺。
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抱了一下，溫志遠睜開眼，果然看見謝淩雲躺在他對面。
“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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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好一點沒有？”
“好多了。”溫志遠撥開他的劉海，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謝淩雲又朝他懷裏拱了拱，臉貼在他頸窩裏。
“明天還要輸液嗎？”
“要，”溫志遠說，氣息都噴在謝淩雲的耳畔：“總共三次。”
“我明天陪你去，你明天還要去公司嗎？”謝淩雲問。
“不去公司，睡吧。”
“嗯。”
就跟每一次吵完架後的和好一樣，溫志遠對他流露溫情，謝淩雲雖然覺得自己挺沒出息，但他不想冷戰，他想要親吻和擁抱。
第二天兩人難得在一起吃了一頓早飯，吃完飯謝淩雲陪溫志遠去社區門診挂點滴，在醫院裏戴口罩并不會顯得突兀，所以也沒什麽人會特別去注意他。
輸液區的牆壁上懸挂着電視機，巧的是，電視裏正在播謝淩雲很早之前演的一部古裝仙俠劇，在那部戲裏，他的定位雖然是男三號，但在他出現那個單元劇裏戲份卻不少，還有感情戲。
其實這部戲是幾年前他剛出道的時候拍的，謝淩雲對劇情走向已經沒太大印象，他自己看自己的戲感覺有點尴尬，旁邊的溫志遠卻看得津津有味，前面不遠處有兩個年輕女孩，其中一個挂點滴，另外一個作陪，還在低聲讨論着劇情。
正當謝淩雲低頭刷微博的時候，旁邊的溫志遠忽然偏過頭看着他笑，謝淩雲莫名其妙，朝電視機上瞥了一眼，登時有點窘，低聲說：“是借位了，沒有真親。”
溫志遠又轉過頭去看電視，謝淩雲非常想把他的眼睛捂上，但是周圍不少人，他不敢弄出太大動靜。
不遠處輸液的女孩子忽然尖叫了一聲：“以前的導演好棒啊，吻戲時間這麽長。”
另外一個低聲笑：“是啊，你有沒有注意到謝淩雲的耳朵都紅了。”
輸液的女孩激動地說：“對對對，耳朵真的紅了诶。”
另外一個感慨說：“他那時候剛出道沒多久吧，真的好幼。”
幼？這又是什麽火星語言？溫志遠不覺偏過頭去看謝淩雲，發現他耳朵居然也紅了。
溫志遠故意逗他：“還說沒真的親？”
“真的沒有。”謝淩雲急壞了，又不敢太大聲。
“沒有怎麽耳朵紅了？”溫志遠繼續逗人。
“那是他們看錯了。”謝淩雲繼續小聲解釋。
溫志遠看着他笑了笑，似乎輕輕嘆了口氣。
再從診所出來，外面飄着雨，夏季到了尾聲，雨開始多了起來，他們出門的時候沒帶傘，謝淩雲自告奮勇要去一旁的便利店買傘，溫志遠制止了他，自己跑去買了一把大傘。
他們沒有再回百葉路，打車回了錦繡家園，中午的時候，溫志遠本來想在家煮點面條吃，打開冰箱，裏面空空如也，只能作罷，又叫了外賣。
飯後兩人相擁着睡了個午覺，昨晚睡得早，溫志遠沒多久就醒了，看到小吳發來的信息，留謝淩雲在家，再次去了工地。
項目的問題已連夜整改好，看着即将交付的工程，溫志遠覺得渾身輕松了許多，這時，兜裏的電話響了，他本來以為是謝淩雲打過來的，拿出來，卻是他媽媽打來的。
孫君雅在電話裏的聲音似乎在打顫，“在哪兒？”
“在工地，怎麽了？”溫志遠聽他媽媽說話的語氣不同往常，吃了一驚，第一反應是他爸出了什麽事兒。
“我爸怎麽了？”
“不是你爸，你到，到花街老宅這邊來一趟，我有事問你。”
溫志遠心頭一凜：“媽，到底出什麽事兒了？”
“我讓你過來。”孫君雅忽然提高了聲音，幾乎是在吼，還帶着哭腔。
溫志遠吓了一跳：“好，好，我馬上過去。”
他直覺是他媽知道了他和謝淩雲的事情，不然不會生這麽大的氣。
他拿着手機和車鑰匙往外走，邊走邊給蘇邝打電話，讓他如果方便的話，随後帶着他媽媽一起到花街那邊去一趟。
生活和工作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層出不窮變着花樣折騰他，他默默祈禱，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向好的方向發展。
花街是溫家的老宅，這邊屬于老城區，建築風格都仿古，這些年致力于發展旅游。溫家的老宅是一個四合院，臨街幾間鋪子，按照統一的規劃，經營一些工藝品的生意，後面有兩道院子，前院有幾株百年的樟樹，算是個小小的景點，偶爾會有游客進來拍照，通往後院的小門鎖着，挂着游客止步的牌子，因為後院子裏有一些珍貴的花木，屋子裏擺着一些有年歲的老家具，他爸偶爾會帶着朋友過來喝茶閑聊，不過沒人在這邊住。
老城區的路都很窄，不好停車，溫志遠把車停在外面，步行進入巷子。
工藝品櫃臺上沒什麽生意，店員站在一起聊天，店長認識溫志遠，看他走進來，立即打招呼：“溫總過來了。”
“嗯，我媽在後面吧？”
“孫總剛到，在後面院子裏呢。”
溫志遠沖他點點頭，向後院走去。
既然他媽也是剛到，那說明她是特意把自己叫到這邊來的，說明她不想聲張此事，更沒打算讓他爸知道。
想到這裏，溫志遠松了口氣，不把他爸牽扯進來，只是他們母子兩個倒還好。
穿過前院，在月洞門前，溫志遠就看見了他媽媽。
孫君雅站在銀杏的濃蔭下，臉色很難看，聽到腳步聲，擡頭看了他一眼，轉身向屋子裏走去。
溫志遠穿過卵石小路，拾階而上，走到門口，低聲道：“媽。”
孫君雅拿遙控器開了屋子裏的空調，然後在一側的紅木椅子上坐了，看了他一眼，冷冷吩咐說：“把門關上。”
溫志遠擡手關上門。
“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孫君雅一開口就是質問的語氣。
“我沒打算瞞着你，我爸身體不好，我才沒說的，不過最近我正打算跟你攤牌呢。”溫志遠道。
孫君雅看着他，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認真的，還是玩玩？”她一輩子爽利果決，開口便直奔主題，沒有一句廢話。
溫志遠看着她道：“認真的。”
孫君雅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然後盯着溫志遠說：“我不管你是不是認真的，但是以後，你必須得結婚。”
溫志遠知道他媽媽那個結婚指的是什麽，卻還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反問道：“跟一鬥嗎？如果你覺得有必要，可以啊，我倆去外國扯個證。”
孫君雅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遙控器跳了跳：“你知道我說的不是他。”
孫君雅一直很強勢，溫志遠從小到大沒少跟她較量過，現在的胃病就是當初選專業的時候母子倆都不肯妥協，他絕食餓出來的，所以他并不怎麽怕她，語氣也很強硬：“我不可能跟別人結婚。”
孫君雅冷哼了一聲。
那晚兒子跟她說在錦繡家園，可是辦公室的燈卻明晃晃亮着，她還在停車場看到了溫志遠經常開的那輛車。
兒子在這件小事上面撒謊很讓她意外，聯系溫志遠這麽多年以來從沒有談過戀愛，每次相親還都見一面就沒了後文，她不禁心生疑窦。
錦繡家園本來就是溫氏的地産，物業也是溫氏自己在做，她很輕松就聯系上了錦繡家園那邊的物業經理，讓保安調了溫志遠7號樓停車場和電梯裏的監控。
監控一目了然，溫志遠從早晨出門後就沒有再回過那裏。
很顯然他在撒謊，可是為什麽要撒謊？她想不通。
然後她又讓經理翻了過往的監控。
不過饒是如此，她還是不敢相信，最後她又查了溫志遠同一棟同一層的戶主信息，雖然過往監控裏那些親密的鏡頭和同層戶主對應出來的結果一目了然，她還是不敢相信，最終是自己拿着備用鑰匙，直接進去參觀了一番。
床頭桌子上的相框裏是兒子和謝淩雲的合影照，看樣子像是剛高中畢業那會兒照的，兩個人都特別青澀。
合着這麽多年了，兒子一直都在瞞着她？她當時氣得差點昏厥過去。
不過幾個小時過去了，她現在已經冷靜了下來，知道兒子個性倔強，不會妥協，她也沒指望他那麽容易就會妥協。
她擡起眼看過去，拿出了在談判桌上面對客戶的氣勢，沉聲說：“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