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剛走到廚房門口的靳旭然聽到蘇予的話，趕緊轉身離開。
他腳步很輕，生怕廚房裏的人發現似的。
重新回到客廳，他自嘲地笑笑，本就是人家跟你說清楚了的。自己做的選擇，怎麽這會兒倒覺得難受了。
蘇予和蘇獻收拾完出來，發現靳旭然還在跟父母聊天。
蘇予怕靳旭然覺得困擾和疲憊，趕緊說：“爸媽，今天他隊裏還有事兒，改天我們再回來。”
蘇予的父母聽完，表示理解，讓他們趕快回去。
蘇予的母親知道高考已經結束，對蘇予說：“小予，高考結束了，你也不太忙了，平常多回來。”
蘇予默默點點頭，倒是一旁的靳旭然回答：“伯母放心，她想回來我就送她回來。
說完，兩人就上了車。
蘇予看靳旭然并沒有開回自己的家，就開口問：“這是要去哪？”
“蘇老師，咱們都在一起了，你好像還不知道我住哪？”
蘇予領會錯意思，趕緊說：“靳旭然，你別鬧。今天沒準備，不能去見你爸媽。”
靳旭然趕緊解釋：“想什麽呢，我自己的房子，你當我還啃老呢？”
蘇予放下心來，又聽見靳旭然小聲接着說：“雖然這套也是爸媽買的，哎，我也沒參加幾年工作嘛，工資又不高。”
“不高你還買那麽貴的護膚品給我媽媽。”
“那不一樣。”靳旭然趕緊說，然後他看了看蘇予，接着說，“蘇老師，咱們兩個窮光蛋，都沒有自己的房子呢，看來未來要一起奮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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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予也沒多想，順着他的話說下去。
“我一個女孩子，沒房子就可以回家，可不願意跟你一起奮鬥。”
“那可不行啊蘇老師，有你我才奮鬥得起來，未來一片美好，相信我。”
靳旭然說着，眼睛亮亮的，繼續盯着車的前方。
蘇予也沒回答他，只當他是在開玩笑。
靳旭然這套房子也不大，但好在小區比較新，設施比較高級。
靳旭然邀請蘇予參觀完自己的房子，兩人就準備回蘇予的房子。
在門口，靳旭然把一把備用鑰匙給蘇予，蘇予連連推辭。
“你就拿着吧，萬一我出差，你還能過來幫我收拾收拾。走吧，我送你回去。”
蘇予拗不過靳旭然，就收下了。
兩人到達蘇予家樓下後，蘇予對靳旭然說：“今天你就別上去了，明天還要上班，快回去休息。”
“好。高考結束了，你接下來會閱卷嗎？”
“我是第一次帶畢業班，所以今年沒安排我閱卷，後邊應該就是幫一幫填報志願有問題的學生。”
靳旭然聽這意思，蘇予的暑假基本就開始了。
“那你有什麽安排？”
“我？我沒什麽安排。”
“蘇老師，你這樣可不行，沒事做怎麽行。”
蘇予根本沒想那麽多，打開門準備下車。
“再說吧，反正剛開始。”
靳旭然看蘇予要走，趕緊拉住她。
“你等會兒，你爸媽都有禮物，你怎麽可能沒有呢。”
說完，他就變魔術似的拿出一本書，遞給蘇予。
“這就是我媽媽最近寫的，我今天跟她要了一本，給你。”
蘇予趕緊接過書，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原來你媽媽就是耳山，我看過好幾本她的書，她對于俄國文化的理解真的讓我學到很多。”
靳旭然看着蘇予高興的樣子，自己也覺得非常滿足。
“我說了你們談得來。”
“謝謝你。”
“別客氣，快回去吧。”
拿到書的蘇予下了車，一溜煙跑上了樓。
坐在客廳裏拿着書的蘇予，慢慢摸着手上的書，最後，她還是沒打開這本書。
她走到書房，把它放到了書架上。
第二天一早，蘇予就接到了靳旭然的電話。
“蘇老師，快起床，帶你去完成探險任務。”
蘇予很驚訝，趕緊問：“今天還不忙嗎？怎麽有空？”
靳旭然料到她會這麽問，趕緊回答：“這不是看你也休假，怕你無聊，我申請休了幾天假，準備好好陪陪你。”
蘇予聽到他的話，捏着手機愣住。
靳旭然聽到她的沉默，接着說：“別磨蹭了，收拾好趕緊下來。”
坐上車的蘇予眼看着車開進一片老舊的居民房，趕緊問靳旭然要帶她去做什麽。
靳旭然說：“上次在二中高考那小女孩，叫小花，這幾天在研究報志願。她媽媽死了，精神病發，是她爸爸砍死的。現在只有社區管她，你來幫幫她看看志願。”
蘇予聽着他的介紹想起來。
“靳警官還真是一點好事都不少做。”
靳旭然沒說話，默默地把車停在院子裏，給蘇予指了是哪一家之後，他就沒再跟着。
蘇予見他停下，疑惑地看着他。
“她知道她爸爸是我抓的，一時還不能接受。”靳旭然有些困擾地撓撓頭，接着說，“你一會兒進去也別說你認識我，就說你是社區找來的。”
蘇予聽了靳旭然的話，有點心疼他，可是又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靳旭然看她這樣子，也沒再讓她說什麽，招招手讓她趕緊進去，自己在外邊等着。
蘇予一進門，就看到了正在翻看報考指南的小花。小花擡起頭，沖着她笑了笑。
“您好，您就是社區找來的老師吧，麻煩您了。”
蘇予也沖她笑笑。
“是的，我是二中的英語老師，我姓蘇。因為沒有閱卷任務，就幫着你們看看志願，不麻煩。”
蘇予看着眼前小姑娘幹淨的眼神，又聯想到她凄慘的身世，不由得覺得她可憐，默默地想要幫上她的忙。
蘇予坐下，拿過小花的報考指南，發現上面已經密密麻麻地做了很多标記。
“跟我說說，想報考什麽專業。”
小花想了想自己的媽媽，便擡頭跟蘇予說：“我想學醫，但分數不算太高，所以想盡量選一個好點的醫學院。”
學醫？蘇予近來忙碌，每一天都被填滿，對往事的回想少之又少。但此時，這兩個字還是撞在了她的心上。
楚知行當年想學醫，也是把這本指南上所有有醫學院的大學都翻了一個遍。她當時才高一，圍在楚知行身邊叽叽喳喳，倒也把這些醫學院的名字記了個遍。
蘇予看了看小花自己估計的分數，又看了看她畫出的想要報考的院校，其中也包括楚知行的那所。但小花的成績不如楚知行，蘇予只能耐心地告訴小花，她最想去的那一所可能有些難度。
小花聽了蘇予的話，微微有些失望。
蘇予也看到了小花的神情，趕緊說：“小花別急，其實這些醫學院都各有各擅長的學科。那一所可能有點難度，但剩下這些你完全可以憑你的興趣來選擇最優勢的一所。”
蘇予記得，楚知行雖然選擇了最好的醫學院，但他對其他幾所仍有很高的評價，對各個醫學院擅長的學科簡直如數家珍。
小花聽了蘇予的話，又想起媽媽的病，堅定地對蘇予說：“蘇老師，我想學精神疾病相關的學科。”
蘇予聽了小花的話，也能理解她，默默點點頭。
她在心裏回想着楚知行當年的評價，但因為時間真的過去太久了，她有些已經記不起了。
她只能跟小花說：“小花，我看你這裏沒有電腦也沒有網絡，我必須回去幫你查一查各個醫學院的信息，明天過來的時候給你好嗎？現在我再幫你看看估計的分數。”
小花聽了蘇予的話，拿出學校剛下發的标準答案和自己整理的考場答案，乖巧地遞給蘇予。
蘇予給她嚴謹地研究了一遍，發現并沒有太大的差距。
“小花分數估得不錯，那我今天就先回去，明天帶着資料再來好嗎？”
小花聽了蘇予的話，點點頭，站起來送蘇予出了門。
蘇予告別了小花，走進了靳旭然停車的院子裏。
靳旭然怕小花出來的時候看見他，只能站在車的另一邊。
蘇予繞過來，看見靳旭然正靠在車上抽煙。靳旭然并沒有發現她。
蘇予看着那身影，有堅定也有落寞，她快速走上前。
“不覺得委屈嗎？做了這麽多，連口水都讨不上。”
靳旭然看見蘇予，趕緊把煙扔了。
“不委屈，孩子小，不奢望她理解，長大就好了。考大學多重要，趕上了就一定要幫忙。再說了，水，車裏不就有嗎。”
靳旭然臉上絲毫沒有落寞，反而全是滿意的笑容。
他打開車門，迅速抽出一瓶水，又拿出打包好的外賣，遞給蘇予。
“再麻煩蘇老師給孩子送進去，不吃午飯不行。我在車上等你，帶你去吃飯。”
蘇予嘆了口氣，還是幫靳旭然把飯送了進去。
蘇予再次出門時，她看到在駕駛位上的靳旭然已經啓動了車子，正在認真地檢查着車的每個角落。
她看到了這一幕，又想到剛剛抽煙的靳旭然，她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想辦法，絕不讓靳旭然的這份心被辜負。
吃完飯，蘇予和靳旭然又回到了蘇予的家。
一進門，蘇予就讓靳旭然随便坐，自己則閃進了書房，幫小花找資料。
靳旭然看着蘇予不想浪費時間的樣子，他覺得很欣慰。他看到蘇予跟自己一樣，也在調動所有熱情去幫助別人。
蘇予一進書房就開始翻箱倒櫃，她想找到楚知行當年的手抄筆記。可能是因為多年不敢碰，她找來找去，都沒找到。最後，她不得不将目光鎖定在書櫃最上邊的大箱子。
她去客廳搬了餐椅，靳旭然也不明所以地跟上去。
當她看到放穩椅子的蘇予一步跨到上邊，趕緊擔心地上前，把蘇予整個人抱下來。
“你找什麽？我幫你。”
蘇予還在靳旭然懷裏，被高大的身影和溫熱的氣息包圍着，她只能指了指書櫃上方。
“那個箱子裏，最上面應該有一本筆記。”
“我來。”靳旭然說完就站在椅子上，一摸就摸到了那本筆記。
他動作利索地把那本筆記拿下來，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塵，看清了封面寫的字“醫學院之我見——楚知行”。
靳旭然的心也像被撞了一下，他好像還是第一次離那人那麽近，那人的字工整有力，他似乎都能透過這筆記看到他意氣風發，自信昂揚的樣子。這樣的一個年輕人，能得到蘇予多少的崇拜和愛啊。
他承認，他很羨慕。
蘇予見他拿到筆記本，卻沒有下來，也不知怎麽回事，心一虛，趕緊解釋：“小花要考醫學院，這本子上的筆記很全面，我得看看。”
靳旭然聽了她的話，回過神，趕緊把本子遞給蘇予。
“但這筆記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可能還是要再查查更新的資料。”
蘇予點點頭：“那是當然。”
“行，你忙完叫我，我去客廳了。”說完，靳旭然就離開了書房，走進了客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