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林安瀾自我檢查了一番, 發現除了嘴唇有些紅,沒什麽其他的異常,就開了門。
攝像小哥走了進來, 就見程郁背對着他。
他驚訝道, “程哥你沒換衣服?”
“換了。”程郁道,“不過又換回來了。”
攝像小哥也不疑有他, 只道, “這邊早晚冷, 程哥林哥你們記得拿件外套。”
程郁點頭,拿了自己的風衣, 林安瀾則拿了件牛仔外套, 兩人一起出了門, 朝之間的集合點走去。
臨關門的時候, 程郁看着門上的喜,擡手摸了摸。
攝像小哥笑道, “程哥你喜歡這種剪紙啊。”
“是啊。”程郁笑道,“多好看啊。”
他也想給自己家貼一個,給自己和林安瀾的床頭貼一個, 不過, 都是肖想罷了。
程郁收了手,心道,等晚上回來再洞房吧。
不過可惜了,到底是錄節目,又是別人家,就算是洞房,也幹不了什麽,估計只能蓋着棉被純聊天。
不過那可是繡着紅雙喜的專門給新婚夫婦買的鴛鴦被, 他這麽想着,就又開心了。
這是他和林安瀾入住的第一個婚房,蓋的第一條結婚被子。
當然,也應該是唯一的婚房,唯一的結婚被子。
真是感謝這對新婚夫婦,感謝節目組,感謝老天爺的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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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郁笑了起來,轉身攬過林安瀾的肩膀,“走吧。”
大家一起在之前的集合點吃了飯,飯是老鄉特意準備的,很明顯花了心思,衆人吃的很開心,主持人再次弘揚了一番正能量,這才在吃完後,帶着大家去了村裏唯一的小學。
說是小學,這裏卻只有兩個教室,兩個教室都不大,每個教室也就十六張桌椅。
“大家來了半天應該也能感受到,現在村子裏年輕人比較少,老人、孩子比較多。我們現在所處的果子小學,是村裏唯一的一所小學,也是唯一的一所學校。”
“這裏雖然有兩個教室,但是另一個教室基本上常年都是鎖着的,一是孩子不夠多,二是沒有老師。”
“村長和我們說,他們這個學校,就像是個啓蒙班,給到了年紀該上學的小孩兒教教一二年紀該學的知識,然後勸他們的家人讓孩子去鎮上上學。”
“有些家庭願意,孩子就去了鎮上,有些家庭覺得不願意,孩子就繼續在這裏學習。”
“最開始的時候,學校是有老師的,可是慢慢的,年輕人離開,村子裏也就沒有老師了,校門就被鎖了起來。”
“前幾個月,村子裏一個之前畢業的女大學生回來,趁着暑假無聊,就給孩子們上了兩個月的課,不過現在女大學生去市裏工作了,所以這裏的孩子就又沒老師了。”
衆人聽着,沉默的看着主持人。
林安瀾低頭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課桌,課桌已經不新了,不過還很幹淨,還能清晰的看到有桌子上孩子的塗鴉。
他一時有些心酸,不讀書的人并不一定會因為自己不讀書而難過,但是讀過書的人卻為因為別人無法讀書而悲哀。
這世上如果有一件事是每個人都應該去做的,那一定是讀書。
主持人煽情完了,就正入了正題,“今天晚上,錄完這個部分,大家回去後就可以休息了,只是從明早開始,各位就得和村裏的老鄉一起,為了村子而奮鬥了。”
“什麽意思?”有人問道。
“入鄉随俗,節目組在調查完村子的情況後,給大家選取了四個工種,分別是小學教師兩名,小學廚師三名,商店售貨員一名,果農四名。”
“大家可以先進行自薦,如果大家都不好意思的話,那我們就抽簽決定吧。”
主持人話語剛落,李永思就舉手道,“我想當小學教師,我小時候的夢鄉就是當老師。”
程旭聞言,不由看了林安瀾一眼,開口道,“安安,你也當小學老師吧。”
林安瀾驚訝的看向他,他雖然也有這個意向,但是顧慮到現場女生多,這明顯是個相對輕松的工作,所以沒有開口,沒想到,程郁竟然會幫他開口。
程郁撐着腦袋笑道,“你成績這麽好,又是X大高材生,正好給這些小朋友樹立個正确榜樣,讓他們知道讀書的重要性,熏陶一下他們。”
其他人聽到X大,驚訝道,“林哥你竟然是X大的?全國前五的高校啊。”
林安瀾笑了笑,“還好吧。”
“等等,我記得程哥說他和你同所大學畢業的,所以他也是X大的?我的天啊,我們節目組卧虎藏龍啊,兩個學霸!”
“我不算。”程郁擺了擺手,“我成績一般,他成績比較好,上學的時候拿獎學金的那種。”
衆人:!!!
難怪他當時選房的時候答題那麽輕松!
主持人聞言,也十分驚訝,當即勸道,“那林安瀾你就也當老師吧,你這麽厲害,不當說不過去啊。”
林安瀾只好點頭,“好。”
“那我可以當小學的廚師。”程郁舉手道,“有多少個孩子啊?我們也要負責這些孩子的飯嗎?”
“對,不過孩子并不多,八九個左右。”
程郁點頭,“好。”
“那我也當廚師吧,”陳英傑開口道,“雖然我不會做飯,但是我可以學。”
“我會炒簡單的菜,我也報名廚師。”簡雅達也舉起了手。
沒一會兒,大家都挑好了自己的工作,結束了晚上的錄制,回了家。
程郁在回來的路上,專門問了工作人員村裏唯一的那個商店在那裏,工作人員給他指了指,問他,“程哥你要買什麽嗎?我幫你去買。”
“不用。”程郁笑着拒絕道,“改天我自己去。”
他想買一對紅燭,一瓶酒。
雖然沒有龍鳳燭,但是紅燭也不是不可以。
林安瀾完全不知道他還存了這心思,不過程郁這話倒是提醒了他,“我想去給明天教學的小朋友買點見面禮,商店現在還開着嗎?”
“應該還開着吧。”
林安瀾想去,程郁就陪他一起去了。
這裏的商店很小,賣貨的老板娘坐在櫃臺後,見他們來了,笑的十分熱情,用不太熟練的普通話問道,“你們要買什麽?”
林安瀾在櫃臺和貨架前瞅了瞅,買了些餅幹、薯片和糖,問道,“多錢?”
老板娘算了算,和他道,“70。”
林安瀾拿出手機,卻意識到這裏不能微信和支付寶付款。
他沒有帶現金,一時有些尴尬,不過好在程郁帶了,因此在他尴尬前就掏出來錢包,把錢遞了出去。
“謝謝。”林安瀾道,“我一會兒給你發紅包。”
他還記得這是在錄綜藝,因此客氣道。
程郁卻是笑了一下,故意道,“老同學了,還這麽客氣。”
林安瀾也就笑了,提起了買好的零食,和程郁往回走去。
兩個人再次到屋裏,已經快十點了,林安瀾有些困了,洗了澡,就進了卧室準備休息。
攝像小哥問他,“林哥你是打算住主卧嗎?”
“嗯。”
“那你不需要和程哥商量一下嗎?我看他好像也是想住主卧的。”攝像小哥提醒道。
林安瀾這才反應過來,這個房子有三個卧室,正常情況下,錄制節目的兩個人應該分住兩個卧室。
都怪他最近一直和程郁住在一起,大意了!
“我等他洗完澡出來再和他商量吧。”林安瀾補救道。
“好。”
程郁洗的很快,這裏條件不太好,洗澡這種事也是奢侈,程郁草草沖了一下就穿着睡衣走進了卧室。
林安瀾連忙站起身提醒他道,“程郁,你是想住這裏還是住隔壁的卧室?”
“住這裏啊。”程郁擦着頭發道。
“那我就住隔壁了?”
“為什麽?”程郁疑惑道。
林安瀾笑了一下,刻意強調道:“一人一間卧室,正好。”
程郁聽着他的“一人一間”,明白了。
不過他哪舍得林安瀾放着主卧不住去住隔壁的次卧,因此看了一眼自己惦記已久的婚床,溫柔道,“你說的也是,那你住主卧吧,我住隔壁。”
“你住吧。”林安瀾謙讓道。
“沒事。”程郁說着,就又出了門,去了隔壁的次卧。
這個次卧明顯小了很多,裝修的也不如主卧那般細致,不過倒也很幹淨。
他正看着,就見林安瀾走了進來,懷裏還抱着那床自己惦記了很久的鴛鴦被。
“正好兩條蠶絲被,我們一人一條。” 林安瀾說着,幫他把被子放在了床上。
程郁點頭,心道也沒必要一人一條,兩人一條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好。”
程郁說完,打了個哈欠,在床上坐了下來。
可沒一會兒,林安瀾就又敲開了他的門。
他搖了搖手裏的吹風機,“你頭發還沒幹是嗎?給你這個。”
程郁故意道,“光給我啊,不幫我吹嗎?”
林安瀾:!!!
林安瀾無奈的看着他,心道這家夥,肯定是故意的。
“自己吹吧。”他把吹風機塞進了程郁手裏,轉身回了自己卧室。
程郁笑着看着他離開,眼裏滿是包容寵溺。
他故作遺憾的對着鏡頭嘆了口氣,“這就是老同學啊。”
攝像小哥站在他的不遠處,心道:不錯了!哪個老同學還幫自己的同學吹頭發啊,你只是老同學,不是女同學!
程郁拿着吹風機吹了會兒頭發,對跟拍自己的攝像小哥道,“我該休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攝像小哥聞言,也就點了點頭,“那程哥你好好休息。”
“嗯。”
攝像小哥這才關了機器,走到主卧,叫了林安瀾的跟拍攝像,兩個人一起往出走。
林安瀾送他們出了門,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程郁靠在門框上,抱着臂沖着他笑。
“睡覺前記得關房間的攝像機。”程郁提醒道。
林安瀾點頭。
程郁挺起背,離開門框,緩緩湊近他,貼心道,“早點睡。”
“知道了,晚安。”
“晚安。”
林安瀾回了房,關了麥,摘了下來放到了桌上,然後沖攝像機揮了揮手,這才關了攝像機。
他折騰了大半天,早都累了,關完攝像機就直接躺到了床上,關了燈,準備睡覺。
然而剛躺下沒幾分鐘,門就被敲響了。
林安瀾只好又開了燈,趴在被窩裏沖着門道:“進。”
程郁推開門走了進去,就見林安瀾躺在被窩裏,肩以下全在紅色的被子裏,只探出個腦袋乖巧的看着自己。
他的脖頸很白,映着紅色的被子,宛若水天相接的晚霞,又似在等待戀人的新娘。
程郁不自覺笑了起來,關了門走近他道,“睡了?”
“你還不睡嗎?”
“當然是要睡的。”程郁說着,上了床。
林安瀾:???
林安瀾驚訝的看着他,就見他拉開了被子,直接鑽了進來。
林安瀾:……
他就說程郁之前怎麽那麽乖的就去了隔壁卧室,原來是在這裏等他啊!
心機!
“你一早就打的是這個主意是不是?”
“不然呢?”程郁躺好,抱住了他,“難道我老婆在我身邊,我還要一個人獨守空閨不成?”
“再說了,這可是婚房,新婚的被子,哪有讓老婆一個人在婚房孤獨寂寞冷的,我又不是渣男,不做這種人渣的事情。”
林安瀾失笑,“又不是我們的婚房。”
“現在住着的是我們,那就是了。”
“還能這樣?”
“怎麽不能?”程郁振振有詞,“婚房婚房,就是給意願結婚的小夫妻準備的,你是不願意和我結婚?還是不願意和我當小夫妻?”
林安瀾被他這神邏輯逗得哭笑不得,“你可真不愧是理科生,邏輯思辨能力這麽好!”
“那是,我以前最拿手的就是三段論呢。”程郁毫不知恥。
林安瀾見他這樣,也就沒再說什麽了,幫他拉了拉被子,靠着他睡下了。
程郁一手摟着他,一手擡了起來,用食指戳了戳他的嘴唇,放低聲音問他:“寶寶,剛剛我們出門前,你說什麽來着?”
林安瀾:……
林安瀾幾乎不用回憶,就想起了自己那句“回來再親”。
他張嘴咬了程郁的食指一口,不疼,卻留下了齒印,稍縱即逝。
程郁笑眯眯的,按了按他的嘴唇,溫柔的哄他道,“你自己親回來好不好。”
他的眼睛太過專情,聲音帶着隐隐的蠱惑,以致于林安瀾竟一時竟有些害羞,不太好意思。
不過他到底也和程郁親昵慣了,稍微不好意思了一下,就還是抱住了他的腰,仰頭親上他的唇。
程郁收緊了自己的力道,緊緊的抱着他,細膩的親吻着他。
林安瀾被他吻得有些氣息不穩,不自覺靠緊在他懷裏,軟軟的抵在他的肩膀上。
程郁順勢摟住了他的肩膀,讓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他看着自己懷裏的人,捏了捏林安瀾有些燙的臉,又再次按了按他被吻得嫣紅的嘴唇。
林安瀾伸手抓住了他的食指,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不讓他再欺負自己的嘴唇。
程郁笑着反握住了他的手,親了他的無名指一下。
他握着林安瀾的手,看着他,又看了看床頭貼的“喜”字,心裏滿是溫柔。
“安安,你叫我什麽?”他開口道。
林安瀾擡起眼皮,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問這個,他仔細的端詳着程郁,見他眼裏滿是暖意,看不出一絲憂傷,這才稍微放心了些。
沒有憂傷,那應該不是沒有安全感,這就好。
程郁見他不回答,湊近他道,“說啊。”
“怎麽突然問這個?”林安瀾小聲道。
“我想聽嘛。”程郁道,“回答我好不好?”
“叫我什麽?”
林安瀾無奈,只能開口道,“老公。”
程郁瞬間就滿足了,抱緊了他在他的耳邊蹭了蹭,“老婆真好。”
“開心了?”林安瀾問他。
“嗯。”
林安瀾覺得他可真容易滿足,他抱住了程郁,溫柔的問他道,“那老公我們可以睡覺了嗎?”
“睡!”程郁伸手關了燈,“春宵一刻值千金,千金可以不要,春宵必須要!”
林安瀾瞬間笑了起來,“你還想春宵,夢裏的春宵啊。”
“我如果夢裏有春宵,肯定也是和你的春宵。”
“誰和你春宵啊。”
“當然是我老婆和我春宵了。”
林安瀾被他說的沒了音,彎着眼睛抱着他慢慢垂下了眼睫。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兩人就被鬧鐘叫了起來。
林安瀾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
程郁見他還沒睡醒,勸他道,“你再睡會兒,我去給你打水。”
“不用了。”
林安瀾打了個哈欠,下床換了衣服,和程郁一起去存水的甕裏舀了水洗漱。
他們吃了盒餅幹當早餐,草草收拾了一下,就朝小學趕去。
李永思比他們倆到的早一些,這會兒正在老師辦公室制作課表。
林安瀾到的時候,她已經把課程排好了,“早上是語文數學英語美術,下午是數學語文英語體育,可以嗎?”
林安瀾想了想,“把下午的英語課去掉吧,英語需要系統學習,不然前面的學了也容易忘記,而且對于他們也不實用。換成數學吧,數學更實用一些,也更重要一些。”
“好。”李永思把下午的英語換成了數學,把課表貼在了牆上。
這間辦公室很小,只有兩張桌子,桌子比較大,兩邊都放了椅子,供兩個老師備課。
不過林安瀾還是很客氣的坐到了另一張桌子前,和她保持了距離。
他把昨天買的零食拿了出來,分了一部分給李永思,“一會兒上課前發給孩子們吧。”
李永思沒想到他還專門給學生買了零食,驚訝道,“林哥你考慮的好周到啊,我都沒想到,謝謝。”
“沒事。”林安瀾說完,走回辦公桌,開始備課。
8點的時候,學生們陸續都來了。
第一節是語文課,由林安瀾負責,李永思給他打了打氣,林安瀾拿起零食和書本出了辦公室,朝教室走去。
結果剛一進門,他就愣住了——程郁坐在教室最後一排,一見他,瞬間坐的十分端正,簡直和模範标兵似的。
林安瀾眨了眨眼,他不是應該在另一個教室準備今天的食材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還有他旁邊的陳英傑,他怎麽也在這裏?
林安瀾疑惑的看着程郁,程郁沖他笑了笑,眨了一下右眼,給了他一個wink。
林安瀾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繼續坐着,假裝他也是學生中的一員。
他走到講臺上,給大家介紹了一番自己,然後對着講臺下的小孩子道,“現在該你們介紹自己了,從第一排靠門的同學開始,說說你叫什麽?然後到老師這裏領取禮物。”
學生們聽到禮物眼睛都亮了,一個個眼巴巴的看着林安瀾,好奇他準備了什麽禮物。
“現在開始。”林安瀾笑着看向第一排靠門的小女孩兒,“你叫什麽名字呀?”
女孩兒怯怯的站了起來,個子不高,聲音軟軟的,“我叫王瑩瑩。”
林安瀾點頭,“過來拿禮物。”
王瑩瑩開心的邁着小短腿就跑到了講臺上,林安瀾蹲了下去,讓她閉上眼睛,然後打開袋子。
“伸手,看看能抓到什麽,抓到什麽,什麽就是你的禮物。”
王瑩瑩伸出了手,一抓,抓了一袋薯片。
她閉着眼睛,抱着薯片,乖乖的向林安瀾道謝,“謝謝老師。”
“不用客氣,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回去吧。”
王瑩瑩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自己懷裏的薯片,臉上溢滿了歡樂,興高采烈的跑回了座位上。
其他孩子見她拿了禮物,也都放開了膽子,依次介紹起了自己,有些孩子性格比較外向,在說完名字後,還自動說了自己的年紀和愛好。
孩子們哈哈哈的笑着,氣憤瞬時活躍的起來。
林安瀾笑着讓所有的孩子領完了獎品,這才開始上課。
程郁看着他背過身,開始在黑板上寫字,眼裏盛滿了溫柔與專注。
他記得以前上高中的時候,他也曾這麽在臺下坐着,安靜的看着臺上林安瀾的背影。
他看過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背對着他,也看過他穿着寬大的衛衣擡起手寫字,還看過他穿着學院風的毛衣,優雅的宛如西方歷史裏的貴公子。
他看過很多次林安瀾的背影,每一次,都想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
他想,他這麽瘦,腰應該也很細吧,抱起來應該能抱的很緊。
他在紙上勾勾畫畫着他的背影,最後卻還是拿黑色的中性筆匆匆塗掉,假裝自己從未畫過。
那時的他,真的是做夢也沒想到,他會有一天真的能抱住他。
程郁緊緊的盯着他,許久,低下頭,拿起桌上的筆,再一次準備勾畫他的背影。
然而他還沒有動筆,旁邊的陳英傑先動了筆,他在紙上寫着:我們要待到這節課下嗎?
程郁其實挺驚訝他和自己一起來上課的。
他們今天的工作是小學廚師,節目組怕他們不會用農村的竈臺,所以專門找了之前在小學做過飯的王嬸來教他們。
王嬸很熱情,帶他們參觀了學校做飯的地方,說等到一會兒真正開始做飯的時候再具體教他們。
程郁他們自然是同意,只是這一同意,三個人難免空閑了下來。
這會兒才8點,還不到做飯的時間,節目組讓他們自己安排,只要不耽誤做飯就好。
程郁毫不猶豫轉身去了教室,打算欣賞林安瀾當老師的風采。
陳英傑不知怎的,竟然也跟着一起進來了。
程郁和他不熟,也就懶得管,只是很明顯,陳英傑現在坐不住了。
程郁想了想,在紙上回複道:嗯,現在出去影響紀律,下課再出去吧。
這是林安瀾第一次上課,程郁可不希望因為陳英傑的離開造成課堂混亂。
陳英傑見他這麽說,心裏有些煩。
他看了講臺上的林安瀾一眼,又看向身邊一直盯着林安瀾似乎在專心聽講的程郁,心裏實在是疑惑,這有什麽值得聽的?
還這麽專心?!
難道這就是學霸的精神境界嗎?
哪怕是講最簡單的漢字拼寫,他們也覺得十分有趣?
陳英傑不明白,陳英傑甚至困得想睡覺。
一節課下,陳英傑覺得自己都快睡着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臉,站起身,對程郁道,“走吧郁哥,我們該回去了。”
“你先回去吧。”程郁道。
現在還沒到約好的做飯時間,他不着急。
“可是,你剛剛不是說下課我們就出去嗎?”
“我只是回複你,我可沒說我要回去。”
程郁說完,跨過板凳,轉身往教室外走去。
陳英傑連忙追了上去,程郁回頭道,“別跟我,我去處理點私事。”
陳英傑:……
陳英傑只得不情願的停住了腳步,皺了皺眉往回走去。
林安瀾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到程郁叫他。
他回頭看向程郁,疑惑道,“你今天不是應該去做飯嗎?怎麽跑到教室來了?”
“來聽聽林老師講課啊。”程郁笑道。
說話間,他又換了副表情,故作委屈的抱怨道,“林老師好不公平啊。”
“怎麽不公平了?”林安瀾不解。
“大家都是一個班上的學生,為什麽其他學生有禮物,我就沒有呢?是因為我長得比較高嗎?”
林安瀾:……
林安瀾一個沒防備,被他給逗笑了,“所以程同學下了課追到我辦公室門口,是為了問我要禮物的嗎?”
程郁點頭,“我也有好好聽課,我也應該有禮物。”
林安瀾大方道,“行,你自己挑一個。”
他把零食袋子打開,讓程郁自己挑。
程郁看着裏面琳琅滿目的食品,最後拿了一個棒棒糖出來。
林安瀾頓覺他還真是挺喜歡吃糖的。
“滿意了?”他問程郁。
程郁搖頭,把棒棒糖遞給他,“林老師幫我剝一下糖紙吧。”
林安瀾輕笑一聲,“林老師還幫你把糖吃了呢,自己剝。”
他說完,轉身進了辦公室。
程郁就跟着他進了辦公室。
“你進來幹什麽?”
“看看林老師怎麽備課。”程郁道,“我們那邊還沒到做飯時間,所以我們可以自由活動。”
林安瀾這才明白,指着自己對面的椅子道,“那你坐這兒吧。”
上課鈴響了,李永思拿着書本和林安瀾分給她的零食出去了,辦公室瞬間只剩林安瀾和程郁兩個人。
程郁蠢蠢欲動,剛有點小心思就看到了跟在林安瀾身後的攝像小哥。
他一回頭,好麽,自己身後也有個尾巴。
“你們累不累啊?”程郁問自己身邊的攝像小哥。
攝像小哥笑了笑,“還好。”
“去休息一下吧,”程郁看起來十分體貼,“喝點水,抽根煙,放松一下,這裏有固定機位,該拍的也漏不掉。”
林安瀾也贊同道,“是啊,而且我就是備課,他就是坐着,也沒什麽其他事,所以你們去休息休息吧。”
攝象小哥也跟着拍了一個多小時了,聞言互相看了一眼,說了句“我們去抽根煙”,就扛着機器出去了。
程郁見他們走了,走到固定好的攝像機前,揮了揮手,語調溫柔,“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了我的學生時代,所以我打算和林安瀾同學聊一下我們曾經的老同學,涉及到的素人比較多,我就幫節目組手動打碼了。”
他說完,拿東西蓋住了攝像頭。
然後關了麥,迅速關了門。
林安瀾看着他這迫不及待的速度,總覺得他要做的肯定不是和他憶往昔峥嵘歲月稠這麽簡單!
他默默關了自己的麥,斜眼看着程郁。
程郁笑眯眯的,“你繼續備課啊,不用管我。”
林安瀾愈發覺得他心懷鬼胎,“你想和我聊哪個老同學?”
“聊聊那個叫程郁的吧,長得帥性格好,家裏有錢還專一。”
林安瀾:……
林安瀾低頭備課。
程郁笑着看着他低下頭去看書,慢慢走到了他身後。
林安瀾正準備說什麽,就感覺程郁俯下身從身後抱住了他。
林安瀾不由轉頭看向他,問他,“怎麽了?”
“沒事,就抱抱你。”程郁親了他的臉一下。
他曾經無數次看着林安瀾的背影,想走近,從身後抱住他,可是他不敢,他沒有資格。
他不自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低聲道,“安安,你站在講臺上的樣子,很好看。”
少年時期,林安瀾青澀且單薄,穿着藍白色的校服,潇灑的站在講臺上。
那時候,程郁覺得他很好看。
如今,他年輕且清瘦,穿着白色的襯衫,優雅的站在講臺上。
程郁還是覺得他很好看。
那些過去的時光,在他走上講臺的那一剎重疊,程郁看着他,就仿佛看到曾經的學生時代。
那些他求而不得的心願,也終于在這一刻得以圓滿。
這是何其的幸運與難得。
程郁覺得,他這一輩子的好運,大概都用在了今年,用在了林安瀾失憶這件事上。
他抱了林安瀾好一會兒,才終于松了手,輕聲道,“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就想這樣抱你了,只是那時候沒有機會,好在現在有了。”
林安瀾這才明白,他是觸景生情了。
他站起身,抱了抱程郁,“那我也抱抱你。”
“嗯。”
兩人安靜的抱了一會兒,林安瀾才松開手,問他,“你們幾點做飯啊?”
“十點開始。”
“那我的英語課你只能聽半節。”
“那還是算了,”程郁替他着想道,“我聽到一半再離開,教室連個後門都沒有,可不得引起圍觀,對你的課堂紀律不好。”
“這倒也是。”
“所以我就在門外看看你就好了。”
林安瀾:!!!
“你會不會做的太明顯了?”
從錄這檔節目開始,林安瀾就覺得程郁随時随地準備踹櫃門,要不是一開始程郁就打出了老同學這張牌,林安瀾真的覺得節目組都該懷疑他們了。
“不會,放心,我有分寸。”
“真的?”林安瀾很懷疑。
程郁不滿的瞅他,“你要相信你老公。”
“就沖你時刻想把老公挂在嘴邊,我也不敢信。”
程郁失笑,從口袋裏掏出自己剛剛從他那兒拿到的棒棒糖,“現在沒人看着,可以幫我剝了吧。”
林安瀾無奈,接過幫他剝開糖紙,塞進了他嘴裏。
“還挺甜。”程郁道。
“真甜假甜?”
“真甜。”程郁笑着看着他。
林安瀾就也笑了,親了親他含着棒棒糖的嘴唇。
程郁正準備和他接吻,就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程哥是我。”
程郁:……
程郁狠狠的咬了一口棒棒糖,把糖咬得四分五裂,不情不願的走過去開了門。
攝像小哥扛着攝像機走了進來,就看到程郁不急不緩的開了麥,摘了蒙在室內攝像機上的遮擋布。
攝像小哥:……這就是你說的該拍的也漏不掉?!
攝像小哥悲傷的看向程郁,心道,騙子!果然長得帥的男人就是不靠譜!大騙子!
程郁看着他幽怨的眼神,咬着糖道,“別這樣,我們剛剛聊了一些不能播出的內容,所以這也是為了節目組好。”
攝像小哥:???明知道不能播出那你還聊?!
程郁笑眯眯的。
林安瀾默默低頭,任他胡說,只是在目光觸及桌子底下的零食袋子時,打算一會兒把裏面的棒棒糖挑出來,給程郁留着。
畢竟,他男朋友好像還挺喜歡吃的。
李永思上完數學課回來,林安瀾和她聊了一下課程的事情,就拿着水杯和書去了教室,開始英語教學。
程郁沒有跟進去,靠在牆上,看着林安瀾擡起手在黑板上寫着ABCD。
“他當老師還挺有模有樣的。”程郁道。
說完,還故意問攝像小哥,“是吧?”
攝像小哥也只能附和道,“嗯。”
“還挺帥的。”
攝像小哥:“嗯。”
“那我們再聽兩分鐘。”
攝像小哥:……
攝像小哥覺得他這個流量可真是太不一般了,這也太重情重義了吧,知道的是老同學,不知道的還以是男朋友呢!
這都看了多久了,還看!
他們這個節目改名叫《我看林安瀾》了嗎?
不過他也只能聽話的點頭,“好。”
然後,和程郁一起,安靜的欣賞林安瀾講課的英姿。
你還別說,攝像小哥默道,這林安瀾還真的挺有當老師的感覺的,就是那種一看就是文化人的感覺。
還挺帥。
他和程郁一起又看了林安瀾好一會兒,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臨走前,程郁還給林安瀾做了一個打氣的動作,林安瀾正好側目過來,看到了他的動作,沖他笑了一下。
溫柔寧和,如沐春光,程郁笑着看着他,揮了揮手,轉身向學校的廚房走去。
這個時候,簡雅達也匆匆從袁樂人工作的小商店趕了回來,陳英傑也從果園重回到了學校。
王嬸很利索的讓兩個男生打了水,又讓他們洗了菜,刷了鍋,這才開始準備做飯。
簡雅達淘了米,驚訝的發現這裏沒有電飯鍋。
“這怎麽蒸米飯啊?”她憂愁道。
“在這個鍋裏面蒸。”王嬸指着土竈上的那口大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