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先是中舉,随即進京考春闱,再次金榜題名,現在是兩榜進士。因在京城答謝恩師,應酬同窗,才耽擱至今。

沈書娴臉上笑着,心裏卻比較愁,穿越到古代怎麽也免不了結婚這關。現代女性想剩還是能剩下的,自己掙錢自己花,就是父母方面壓力大點,硬頂也能頂的住。到這裏就不行了,大珠女性沒有戶主權,房産也好,田地也好,必須得記挂在男人名下才行,單身一個女人不管是經商還是買房,官府不給上戶。

在家靠父母,出嫁靠丈夫,老來靠兒子,就是嫁妝屬于女性私産,可以自由帶走以及分配,也是寄靠在男人名下的。

「姑娘那個繡了一半的香袋也該動動手了,傅大爺就要回來了呢。」立夏笑着說着,自從一年前沈書娴落水後,感覺有點不太一樣。尤其是對傅守信,以前沈書娴着迷着呢,現在感覺淡多了。

春分也笑着道:「還有送給傅老太太和傅大姑娘的衣物之類,姑娘也該打點了。雖然周嬷嬷說京中大家閨秀要矜持自重,不過淮陽城裏沒那麽多規矩。傅大爺現在是兩榜進士,身份也不同了。」雖然這個兩榜進士是沈家供出來的,但此一時彼一時,不能認真計較。

沈書娴随意點點頭,以條件來說,沈家這樣的暴發商戶女能嫁個兩榜進士,那是上輩子積德了。只是想到将要嫁人沈書娴就覺得十分惆悵,這裏的男人可以随意納妾,跟丫頭歌伎玩一夜情更是理所當然。

己經穿到古代了沈書娴并不要求先戀愛再結婚之類的,但想到婚後要跟別人共用一根那東西,這讓她覺得十分惡心。男人長相再好,再有本事才華,但必須得跟人分享,那真不如不要。

就是能忍下這根公用東西,看看眼前江江氏過的日子,沈書君外出行商了,外頭帳本生意一樣得照看着。家裏更得打理的井井有條,生病的吳姨娘,要請大夫花錢買藥養着,吳惠姐擺明沖着沈書君來也一樣要留下,還有沒事就要找事的林姨娘。

就這樣外人看着江氏還十分羨慕呢,己經熬死婆婆,後院最大的一個。江氏是跟着沈書君從貧到富熬出來的,沈書君對這位糟糠妻十分尊敬。逢年過節沈書君從來都在江氏房裏過,平常有事也是有商有量,外人說起來都是沈家大爺和大奶奶多麽的恩愛。事實是,沈書君擡進門兩房貴妾,過明路的通房丫頭有四個,至于睡過多少歌伎,根本就沒辦法計算。

「唉……」沈書娴想到嫁人之後的昏暗生活忍不住嘆口氣,這嫁人真是比賣身狠的多,賣身好歹還有點身價銀子,嫁人是連心都要奉獻出去,還要倒貼嫁妝。

「傅大爺得了功名回來,姑娘進門就是進士娘子,眼看着鳳冠霞帔就要上身了呢。」立夏笑着說着,自己小姐的命絕對是一等一的好。

沈書娴對于鳳冠霞帔沒啥概念,知道是好東西,但要是因為那麽一身衣服就得賣身,她情願不穿。這個話不能跟丫頭們說,不然準以為她瘋了,道:「回去吧。」

次日早上,沈大姑奶奶親自拿了兩間店鋪的房契過來,江氏照例把沈書娴叫來,這是沈書君的安排,女兒家該以女紅賢德為主,當家理事卻是必須會。沈書娴過了年就十五了,兄長護的了一時卻護不了一世。不管是內宅事務,還是外頭管帳,只要江氏要料理的,都讓沈書娴過來旁觀學習。

沈書娴吃了早飯過來,看到沈大姑奶奶時怔了一下。只是一夜功夫,沈大姑奶奶好像變了人似的,昨日的憔悴慘狀全然沒了。一身素服仍掩不住臉上身上的喜氣,只差把花枝招展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方家大老爺怪不得敢趕人,實在是沈大姑奶奶沒有一點末亡人的悲痛,一副守寡守的歡天喜地的模樣。倒是沈大姑奶奶身邊跟着的丫頭,眼圈是黑的,眼裏全是血絲,神情如喪考妣。

「辛苦妹妹了。」沈大姑奶奶把房契拿出來的時候,心裏在滴血,臉上笑容卻是如沐春風。

江氏笑着把兩張房契接過來收好,又示意丫頭把筆墨紙硯拿出來。給好處費什麽的不好在外頭說,沈家人也不能無緣無故拿了方家産業,得讓沈大姑奶奶寫個買賣文書出來。只寫沈家以市價買了方家的兩間店鋪,銀貨兩訖,沈大姑奶奶己拿過銀子了。以後就是再因為啥事吵起來,這兩間鋪面也是沈家花銀子買下來的。

沈大姑奶奶知道江氏行事向來小心,也只得依言寫了,江氏看過無誤,便跟房契一起收好。兩間店鋪到手,也不枉昨天忙碌一場,江氏得了好處對沈大姑奶奶态度也有所好轉,道:「過繼的事怎麽樣了,大姑奶奶挑好嗣子了嗎?」

沈大姑奶奶笑着道:「己經看好了,叫方硯,今年八歲,父親去世的早,只有一個寡母拉扯他們姐弟三個,兩年前母親也去世,現在跟着叔叔生活。上頭還有一個姐姐,被他叔叔賣了,哥哥也被他叔叔趕出去做工。我己經讓人跟他叔叔說過,許了五十兩銀子,他叔叔歡喜的什麽似的。下午我就去知會族裏,趕緊過繼過來,我也放心了。」

江氏聽得點點頭,沈大姑奶奶還是有點腦子的,挑這種家境貧寒,父母雙亡的過繼,雖然有個貪錢的叔叔,不過那樣的家境,敢找上門來吓唬一下就跑了,實在不行抓住找個臭死,諒他也不敢再上門來。

沈大姑奶奶現在知道弟弟的好處,趁着這個機會全力跟江氏拉關系,笑着道:「雖然守着孝,過繼嗣子這麽大的事,總是要擺上兩桌酒,妹妹到時可一定要賞臉啊。」

「再說吧。」江氏說着,不經意間看向沈大姑奶奶身邊的丫頭,卻是愣了一下,道:「我竟然沒認出來,這不是桂姨娘嗎?」

桂姨娘是過世方二老爺的寵妾,商戶人家的規矩不像書香門第那樣齊全。妻妾之分雖然明白,但男主人要是特別喜歡某個妾室了,給正妻添點堵那是常有的事。這個桂姨娘就是常給沈大姑奶奶添堵的角色,沈大姑奶奶雖然不是個省油的燈,不過就是這樣也受過桂姨娘的氣。

桂姨娘曾經在沈大姑奶奶生病時以主母的身份招呼過外客,當時就有議論,不然江氏也不可能知道。不過議論也就議論了,都是暴發的商戶,手裏有銀子用才是最正經的,其他的誰還去管。

沈大姑奶奶臉上頓時得意起來,很是和善的拉起桂姨娘的手,只見原來的纖纖玉手己經粗燥不堪,手腕上更是傷痕累累,被袖子蓋住的部分似乎還有傷痕。己經是冬天了,桂姨娘身上仍然是幾件夾的,就是在屋裏也顯得勾肩縮背。

只聽沈大姑奶奶又道:「可不是,現在老爺去了,家裏也就我跟她,我平常出門也都常帶着,給我作伴。」其實是想顯擺一下,老娘當年受過這個賤妾的氣,現在找回場子了。

江氏就是再不待見沈大姑奶奶,做為正妻,她的立場跟沈大姑奶奶是一致的。桂姨娘己如此慘狀,她不好再落井下石說什麽,只是道:「姑奶奶果然念着姐妹情誼。」

沈大姑奶奶一直拉着桂姨娘的手,嘆口氣又道:「我是正妻理應守着,她還如此年輕,等孝期過了,給她好好找戶人家,免得耽擱了她青春。」

桂姨娘臉上頓時青白相交,不知道這個消息她該喜還是該憂。最壞也不過是被到窯子裏去,總好過死在沈大姑奶奶手上。

沈大姑奶奶嗣子,江氏還是帶着沈書娴去了,過繼嗣子不止是夫家的事,也是娘家的事,以後沈大姑奶奶的嫁妝嗣子也可以繼承。早上方家開宗祠辦手續,中午擺酒宴客。因為在孝中只是擺了幾桌酒,把方家宗族裏相近的親友們請了,沈大爺也來了。

來的人不多,男客放在前頭廳裏,女客放在花園花廳裏。饒是這樣沈大姑奶奶一個寡婦也忙不過來,方大老爺跟沈大姑奶奶這回是結了仇,沈大姑奶奶根本就沒請他,方家三老爺倒是來了,不過三房跟二房關系也說不上好,最多也就是面子上過的去。

「我還沒恭喜姑娘呢,聽說傅家大爺馬上就要回來了。」沈大太太皮笑肉不笑的對沈書娴說着,當年沈大爺趕走沈書君就是她的主意,現在沈書君一家過的好了,她看的眼讒之餘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心裏巴不得沈書君生不出兒子來,按照過繼原則,沈書君這房要是絕後,身後財産有很大可能性歸大房所有。就像方家大老爺那樣,要不是江氏給沈大姑奶奶出頭,沈大姑奶奶以後有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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