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将軍的“将”

沈家又誕生了一個嫡子, 這消息自然也很快就傳入了宮中。

聽到這樣的消息,皇後娘娘失手打碎了手裏的玉镯子。

上等的翡翠在地上碎成了好幾段,皇後卻也顧不上心疼, 面色陰冷,緊緊咬着紅唇, 仿佛心裏深處的某樣東西也跟着那玉镯也一道碎裂了。

“沈家……”皇後娘娘咬牙切齒,死死掐着自己的衣角,“定不會讓你們好過!”

她忽然想起,之前與那龐家定了親, 截了她的胡的那個沈三,再過一段時日便要送進宮裏來做郎官。

“他們倒還心大,當真覺得有陛下撐腰, 本宮就不會對他們做什麽?”皇後娘娘擡起頭來, 眼神冰冷,心中毒計醞釀。

“娘娘,”此時,高怔忽然進來禀報,“啓禀娘娘, 相爺求見。”

“父親?”徐氏一聽,心中那腔怒火燃燒得再旺盛, 也得遏制下來,急忙端坐于殿上,恢複成平時的穩重樣子,“快快有請……”

徐皇後的父親徐又亭, 官拜一品丞相,乃文官之首。徐相爺早已年過花甲,兩鬓斑白, 卻依然步伐穩健,面無表情,不怒自威。

“臣徐又亭,見過皇後娘娘。”徐相給自家女兒行了禮,徐皇後急忙下了座榻,上前扶起了自己的父親:“父親大人,不必多禮!”

“老臣今日前來,是為了沈家之事。”徐相冷冷地撇開了女兒的手,雙手疊于胸前,昂首而立,目光平正。

“父親,那沈家欺人太甚!”徐氏忍不住怒道,“女兒定要他們……”

“皇後娘娘。”徐相打斷了皇後的話,微微閉着眼睛,嘆了一口氣,“老臣已老……”

“父親?”徐氏不知徐相為何忽然這般說話,一時愣住。

“老臣也不知還能護你與殿下多少年,”徐相擡頭看了女兒一眼,眼中含着慈父的心酸,“只希望娘娘能多聽老臣一句勸誡:沈家,動不得!”

“父親!難道您身為當朝丞相,女兒身為一國之母,還動不得一個沈家?”徐皇後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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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換作十年前,老臣定不會這般勸誡娘娘。”徐相道,“但如今,經過南疆一役,沈煜廣今非昔比,除了陛下,沒有人可以動沈家。”

“但那沈家二房……”徐皇後不服氣,她心中所想幾乎都要表現在了臉上。

知女莫若父,徐相又怎不知女兒心中打了什麽算盤?

“沈三,你更是動不得。”徐相嘆道,“雖然沈家即将分房,但沈煜安的身旁又多出了一個龐家。”

“哼,若非他插手,那龐家早已是平王囊中之物!”皇後恨恨地道。

“糊塗啊!娘娘,你這是糊塗!”徐相滿臉憂慮,怒吼道,“若非沈三插手,只怕你便要給平王殿下招惹來大禍!”

“……”徐皇後完全沒想到,被老父親這一聲吼吓得後退了一步,沒站穩,跌坐在了軟塌之上。

也不知這一日徐相是如何與女兒交代的,此後的一段時日,徐皇後出乎沈家意料,并未為難入宮當郎官的沈三,甚至還有心照料,似是向沈家賣好。

沈家不敢松懈,沈三更是提心吊膽地在宮中小心行事,凡事做到滴水不漏,讓人無法輕易找茬。

可這宮裏的氛圍,卻漸漸變得讓人緊張。

原本後宮的兩位娘娘還只是小打小鬧,平日見了面倒也客客氣氣,姐姐妹妹地叫着。

然而自從沈三進宮之後,便聽聞兩位娘娘的争鬥日益升級,皇後娘娘的戰鬥力陡然增漲,時不時竟也能讓深受聖寵的貴妃娘娘吃到苦頭。

平王與譽王之間,也再無虛僞的兄弟情義,相見不再遮遮掩掩,就像是看見了敵人,明槍暗箭,你來我往,時不時便要給對方找點差錯,鬥得天翻地覆。

一時間,朝堂之上人心惶惶,那些保持中立的臣子們,都害怕被卷進兩位皇子的權勢鬥争之中,遇到與這兩位有關的關鍵案子,便一個一個變成了縮頭烏龜,不敢胡亂開口。

這詭異的氛圍維系了一年多的時間,待到次年入了冬,大武王朝英明神武的皇上忽然下了一道匪夷所思的旨意,責令所有年滿十四歲的成年皇子全部前往各自的封地。

若只是前往封地,倒也沒什麽奇怪,原本按照規矩,成年皇子本就可以享受封地的供養。

怪就怪在皇上還給他們身上套了一個“節度使”的官職。

節度使是什麽?那就是皇上派去地方的欽差大臣,可以掌管一方全部政治事務,包括用人為官、鹽務鐵務等,比每個州的州官刺史權力還大!

皇子們的封地,大多覆蓋了三四個上級州,幅員遼闊,政事複雜。原本,本着皇權與政權、軍權相分離的原則,皇子們只用在封地舒舒服服地當個甩手掌櫃,啥事兒都由下面人來操心。

可現在,皇上把将這三四個州,以及下面各類級別小些的州、縣的所有行政權力都交給了皇子,擺明不讓他們閑着,要讓他們出謀出力,甚至還要各負盈虧,每年上交不少糧稅鹽稅等。

大臣們紛紛猜測着,皇上此意,莫非是想在諸位皇子之中,挑選處理政事出色的擔任皇儲?

不僅大臣們這般想,就連後宮的娘娘們也是這麽算計的。

兩宮各自為營,紛紛憑借着自家手段,明目張膽地為自家皇兒拉攏各地方勢力。

地方官員、監察使、地方土豪鄉紳、能人賢者無不是他們拉攏的對象。

而更為重要的,便是軍權!

每個州雖然都有自己的州兵,但在數量和質量上,又如何與中央嫡系的三軍一衛相比較?

三皇子譽王的封地在中原,二皇子平王的封地在江南富庶之地,怎麽看都與沈家的南巡軍軍營距離得相近,于是皇後三番兩次向沈家示好,想要拉攏沈家,深怕被阮貴妃捷足先登搶了去。

只是沈煜廣人精一樣,又怎會輕易踏上皇後的賊船?自然是裝着糊塗,就當不懂皇後的意思。

見他總是不為所動,皇後也是急了。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是這東宮之主?

“娘娘,這沈大将軍真是不識擡舉!”高怔高公公勾着手指,啐了一口,“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給臉不要臉!”

“若不是眼下要求着他,要他手裏的南巡軍,本宮又怎會對他這般和顏悅色,受他欺辱?”皇後不高興地摸着自己漂亮修長的指甲,眼中閃過一道寒芒,“雖然父親要本宮別動他沈家,但若是沈家不能為本宮所用,還留着他們做什麽?”

“哎呀,娘娘息怒!其實……”高怔在皇後娘娘跟前晃了晃身子,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有什麽話,直說便是,何必這麽支支吾吾。”皇後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老奴是說啊,其實這沈大将軍也不是毫無破綻。”高怔嬉笑,彎腰湊到了皇後娘娘的耳邊,眯着眼睛,輕聲細語,“據說沈大将軍最疼愛的,便是他那最小的兒子,沈家九公子……”

“哦?”皇後擡起頭,略感驚訝,“本宮還以為他更看重長子呢。”

“您忘了,那九公子三歲就被大将軍帶去了南巡,是大将軍親自帶大的,這父子感情旁人怎比得了?”高怔陰恻恻地笑道,“老奴還聽聞啊,大将軍對這個兒子寵得不得了,那子堂的老夫子登門,想告那九公子的狀,結果被大将軍給狠狠怼了回去。這位九公子在大将軍心中,真是無人能比!”

“果真如此?”皇後眼眸一亮,“那你的意思是……”

“嘿嘿,娘娘,若是咱們能把這位九公子給抓在手心裏,大将軍還不是手到擒來?”高怔伸手在空中亂抓了一把,臉上露出了一絲猙獰,“這沈九公子啊,就是大将軍的‘将’啊!”

“嗯,你說的不無道理……”皇後聞言微微點頭,臉上浮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

沈玖卻不知自己已經被宮裏那位給盯上了。

轉眼間,便又是一年元宵佳節。

回想起兩年前那個才子佳人相逢的夜晚,她時常唏噓,造化弄人,沒想到橋頭匆匆一瞥,就給三哥定下了姻緣,搶走了原書中原本應該屬于二皇子的福分。

年前沈家與龐家趁着沈三從宮中回來的好日子,将這門子親給打了個死結,把龐大小姐風風光光地送進了沈二叔新落戶的沈府上。

沈老三與龐大小姐新婚燕爾,想來今年這元宵節便也不會再跑出來,與他們這幫單身狗厮混在一起,倒還真是有媳婦就忘了弟啊!

沈玖一邊唏噓,一邊在林府門口等着,不多一會兒,一個清秀的身影便出現了。

“小九哥哥……”林嬗舞今日特意好好仔細打扮了一番,梳着最近京城剛剛流行起來的雙馬尾,頭上還系着兩個從“沈氏南洋”買回來的紅色燈籠頭飾,模樣可愛無比。

剛一跨出門檻,便瞧見了馬車前叼着根稻草抱着雙臂等候着的沈玖,林嬗舞急忙快步跑下臺階。

繞過馬車,一道修長的身影忽然躍入她眼簾,她差點下意識地喚出口:“龐……”

再定睛一瞧,站在沈玖身旁的,并不是昔日的白衣仙子龐婉悅,卻是一張十分陌生的臉。

那人似是并未刻意塗脂抹粉、梳妝打扮,卻生得膚色如雪,唇若朱丹,螓首蛾眉,風鬟霧鬓。一雙明眸好似沉靜的夜塘,映着皎潔月光。

“她”裏面穿着一身素淨的錦衣長裙,外面卻罩着白色的狐裘,毛領緊系領口,好似要将裏面纖細的身姿給籠罩起來。

奇怪的是,那女子身形颀長,與沈玖站在一起,高度竟然完全不輸沈玖,甚至隐隐還越過了沈玖半分。

兩人站在一起,畫面竟有一種異常的美感,讓林嬗舞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子不甘心的滋味兒。

作者有話要說:  小钏兒:是誰~~一直觊觎我家小九兒,我得出來瞅瞅!

小舞妹妹:是誰~~一直霸占我小九哥哥,我得出來瞅瞅!

小九兒:我怎麽有種正房見側室的即時感。。你倆都醒醒,我是直的啊!

小钏兒:直的最好,最好!

小舞妹妹:你當然得是直的,不然怎麽娶我?

小九兒:似乎已經說不清了……

沈老爹:是誰~~暗中盯上了我的寶貝兒,嗯?

皇後:這都能被你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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