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入府遭刁難

傅君恒微微一愣, 臉上浮現出了一抹錯愕,只可惜沈玖低垂着頭,看不見對方臉上的表情, 只覺得上方似乎傳來了一聲輕笑。

笑聲中還帶着一絲戲谑,一絲玩味……

“殿下?”沈玖擡起頭來, 疑惑地望着“青王”。

傅君恒沒有否認,把臉色一擺,壓低了他本就低沉的嗓音,忽然撫掌而嘆:“沈九公子, 你可給青王府丢下了一個爛攤子啊!”

一口大鍋忽從天降,把沈玖打蒙了數秒。

她擡起了略尖的下巴,睜大狹長漂亮的眸子, 露出了滿臉的無辜:“殿下, 不知此話怎講?”

傅君恒眼中倒映着沈玖的身姿,面上倒是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

沈玖今日穿了一件淡藍絲綢長褂,罩着白色水墨紋長衫,腰間系着一抹青色腰帶,墜着一塊上好的玉珏, 看起來既有書生文雅之氣,又兼與生俱來的高貴之氣。

烏黑飄逸的長發被高高束起, 插着一支羊脂玉簪,露出了她白皙修長的脖子。

微微揚起的眼角眉梢透露着天然的風韻,那雙略顯紅潤的唇瓣似乎漾着一抹淡淡的倨傲。

模樣看起來,竟然還有幾分嬌俏。

将門嫡子, 京城纨绔,南疆財神,竟然是這般模樣?

這可着實出乎了傅君恒的意料!

他沒有想到, 那個害他在山門裏多關了幾年的罪魁禍首,那個被百姓捧為財神轉世的沈九公子,身形竟然這般單薄,個頭也不算高。

傅君恒收回了目光,情不自禁地輕咳了兩聲:“你此番前來,可曾見到街邊米市的狀況?”

“回殿下,在下鬥膽請教,南疆近來莫非出現了饑荒?為何百姓都在哄搶大米?”沈玖困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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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哄搶大米,和她有什麽關系?她可還沒來得及介入海州城的米市呢!

“此事說起來,還真和沈九公子脫不開幹系……”傅君恒微微颔首,緩緩道來。

事情還得追溯到他們第一年來南疆三州赴任。

在前來海州城的路上,傅君恒就給蕭陸川做好了心理鋪墊,告訴他南疆貧瘠,條件惡劣,前方等待着他的,将會是一場殘酷的惡戰,想讓蕭陸川放寬心思,莫要喪失了鬥志。

可他們都沒料到,海州城會是如今這繁華喧鬧的模樣。

設想中的美好未來,似乎已經在他們眼前成了現實!

到底是誰說南疆貧瘠,每年糧食欠收的!?

這簡直是欺君啊!

蕭陸川一拍桌案,立即派人去調查,然而調查出來的結果卻令他大吃一驚,急忙捂住了卷冊,不敢叫外人瞧見。

南疆雖然變得富庶繁華,可南疆的糧食卻在逐年減産,導致南疆各州縣都靠買糧來充糧稅,意圖粉飾太平。

蕭陸川也不好斥責這些買糧掩蓋真相的官員們,因為,這些官員其實也是受害者。

一來是朝廷給南疆施加了太大壓力,二來……

這導致糧食減産的罪魁禍首不是他人,正是他的老相識(hao)沈九少!

沈玖的一番作為,刺激了經濟,又為何會讓糧食減産了呢?

因為,百姓都是趨利避害的,發現跟着沈九公子能賺到錢,他們哪裏還肯回頭辛辛苦苦地去種地呢?

南疆農耕以水稻為主,因為各種地理因素和天災人禍,本就産出不多,這麽一來,農田上的人少了,每年所産的糧食便更加稀少,而能上交給朝廷的糧稅自然也就減量了。

可偏偏,朝廷給每個節度使布下的糧稅任務,不以金錢財産來衡量,而是靠着實打實的糧食說話!

無奈之下,蕭陸川只好暫時學着前任州官的法子,以金錢銀兩,去別處購買糧食來充糧稅,以解燃眉之急——總不好自己剛上任,就少了幾成糧稅吧?

但是,糧食産量高、能有富餘盈積的無非是中原湖濱之地和江南魚米之鄉,而這兩片肥沃的土地,可都把持在譽王和平王的手裏。

是問這兩位,又怎會平白無故給青王增添政績籌碼呢?

所以,自從青王接手了南疆三州之後,譽王和平王就不再和南疆好好做買賣了。

他們要麽使出各種伎倆把糧食的價格擡得高高的,幾乎呈五倍十倍價往上走;要麽就在兌換給他的糧食裏做些文章,比如用發了黴的陳米充新米,以次充好,還打算事後死不認賬,讓蕭陸川吃啞巴虧。

幸好,蕭陸川也不是個吃素的,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個同樣愛吃肉的傅君恒。

那些發黴的次米還沒進入南疆領域,便被傅君恒派人在邊境給攔截住了。

傅君恒的手下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和大意,挨個兒開袋檢查,把不良不合格的米統統拒收,害得譽王和平王不但沒讨到好,還賠上了一點兒路費。

吃了虧的平王和譽王懷恨在心,便唆使人在當年秋季暗中分批次收購南疆,特別是海州等三州的新米。

起初,青王府并未察覺,直到今年春夏之交,百姓最需要米糧時,南疆屯米立即變得緊缺。

幾家米行存量不足,便把米價哄擡到原本的十倍,頓時就引起了百姓的不滿。

得到消息後,青王府第一時間派人去各大米行督察,并勒令他們降低米價。

可是只有兩家老實本分的米行願意聽從青王府的要求,而那些狡詐的奸商卻幹脆一攤手,說這兩年南疆減産,米糧原本就囤積不足,若是不許擡升米價,那他們就只好暫時關門歇業了。

幾家米行聯合歇業,有恃無恐,而這消息一傳出去,立即引起民衆恐慌。

百姓以為要發生饑荒,于是就有了哄搶米糧之事。

青王府也只能亡羊補牢,一方面限制了每日每戶購米的限額,以穩定米市;另一方面,派人去各地收購米糧,以解決市場需求。

可是平王和譽王卻擅自擡高了其封地內,以及路經封地售往南疆的米糧交易的商稅,等于變相加價,讓青王府一時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若是不許私擡米價,屯米不足,民心不穩,容易引發暴亂;

但若是松口允許高價售米,這便是捅開了一個無底洞,将百姓置于水深火熱中煎熬,怕是更難收場!

“沈九公子,你可真是為我等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啊!”傅君恒解釋完,又故作為難地深深嘆了一口氣,顯得愁容滿面。

“這……”沈玖一怔,她也是頭一次聽說,自己經商還能給南疆惹出了麻煩。

罪魁禍首難道不是那兩個暗中使壞的王爺?怎能……

她正欲為自己辯解反駁幾句,但是腦中又細細一想,發現對方也絕非信口開河,随意栽贓她。

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出在南疆糧食減産,給人鑽了空子。

而這空子,也的的确确是她親手鑿開的!

這個世界與古代天|朝一樣,以農耕為主,農業為重。

雖然朝代背景版圖都有所不同,但是經濟發展的規律卻是相通的,只有在擁有了過剩的人口勞動力的情況下,才會滋生出其他各行各業,繁榮商業或手工業。

可是大武的問題便糾結于——人口不足啊!

她這個穿越戶當時只考慮着做大生意,野心勃勃地發展自己的事業,卻完全沒有考慮經濟發展的自然法則,在南疆人口并未急劇增長的基礎上,大刀闊斧就領着人農民伯伯改了行。

田裏沒人種地了,糧食怎能不減産?糧稅拿什麽交?

傅君恒見她保持了緘默,便又繼續給她下套:“眼下正是青黃不接之際,也是百姓最為難熬的時節,若是不能解決缺米之急,百姓饑荒,南疆必亂!公子此時來到南疆,莫非是聽說了此事,特意來替我等分憂解難的?”

“呃……”沈玖實在有些汗顏,她在北邊的暖陽裏潇灑快活得很,壓根兒不知道南疆發生了這麽嚴重的米糧危機,不知道自己給南疆捅了這麽個大窟窿。

她可不敢告訴“青王”,自己是帶着妹子來度假的,來青王府也是抱着刷好感度和看望妹子的心思。

說出來,不知會不會被直接掃地出門?

不過,事有兩面性,福禍總相依,或許這次倒也是她的機遇!

她之前一直在思考,怎樣抱上未來天子的粗大腿,卻又不引起當今聖上的忌憚和猜忌?

思來想去,沈家的兵權是萬萬動不得的。

她只能以自己的能耐踏上那艘龍船,用功勞業績換來日後保住沈家上下平安的籌碼。

而如今,她還沒來得及腆着臉毛遂自薦呢,平王和譽王就趕着給她送來了立功表現的機會,可不得抓緊時機?

“殿下,”沈玖在心裏算計好了時日,已然有了底氣,“此事便包在沈某身上!”

“莫非沈九公子想到解決屯米的辦法了?”傅君恒狐疑地探問。

“殿下放心!”沈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有些“大言不慚”地打着包票,“不出半月,此、局、必、解!”

“沈九公子當真可解此局?”傅君恒還是不太相信,蹙着眉頭,一臉懷疑,“公子可敢與我立下軍令狀?”

“軍令狀?!”沈玖一聽這詞兒,頓時又提高了警惕。

總覺得對方想坑我卻又找不到證據!

“我們就以半月為限,若是沈九公子未能解決……”傅君恒微微揚起了下巴,神色中充滿了暗火與挑釁,“便把公子海外那生意介紹給青王府,公子可敢賭?”

聽了這話,沈玖心中不由得冷笑。

雖然書中只說青王用人不疑,是個胸懷大志的明君,可從未詳細提及這位青王的性格品性。

現在看來,這青王和原書的男主果真是一路貨色,陰險而貪婪。

他兜了這麽大的圈子,壓根就沒指望她真能解決眼前的麻煩,只是想借此機會,名正言順地吞并她的産業而已。

可是“青王”不知道,東風她雖然借不到,但她手裏,早早就摸了一把“天胡”!

“好,那便依殿下!只是……”沈玖眯着眼睛湊到了傅君恒耳邊,勾着紅潤的唇角,聲音輕飄飄地在傅君恒耳邊撫過,“若在下真能解決此事,殿下可有賞?”

“沈公子有什麽需求,青王府必當竭力支持……”傅君恒剛要應允,目光卻瞥見了那張嬌俏的臉,看着那翕動的薄唇間微微吐露的紅杏,一時間竟有幾分恍然。

這沈九公子,不會是個狐貍成了精吧?

“若是沈某解決了屯米的短缺,那……”沈玖睜大了明亮而剔透的雙眼,上下嘴唇輕輕碰觸,吐出一股芬芳……

“可否請殿下允許小钏兒妹妹與沈某一同出去游玩幾日?”

傅君恒:……

作者有話要說:  小九兒:青王果然不是什麽好鳥!跟那個腹黑男主一樣!

小钏兒:小九兒我是冤枉的啊!!!!!為什麽我還沒登場!~~(無限怨念……)

作者抹汗:下,下一章,下一章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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