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藍家來投靠
沈玖扶着蕭陸川上了馬車。
剛把人塞進車裏, 坐穩了,蕭陸川便十分“疲憊”地倒了下來,頭搭在了她的肩頭。
“輸內力這麽辛苦啊?不會對你的身體有什麽……”沈玖倒是真擔心, 小說裏經常描述什麽大俠把內力輸送給別人後自己喪失武功之類,她們家小钏兒不會也……
“沒什麽, 多運轉內力反而是好事,只是讓人有些疲乏,身子累罷了,歇息一晚上就好。”蕭陸川也不想讓她太過擔心, 低聲解釋道,“你借我一個肩膀靠一靠便是。”
“肩膀多硬啊,怎能舒服?”沈玖一把攬過蕭陸川, 讓他躺下, 直接枕在了她的腿上。
蕭陸川:……
原來還可以這樣要求?是本王孤陋了!
“好了,你快休息休息吧。”沈玖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越了規矩,耳尖微微泛紅,眼睛往車外飄去。
“小九……”蕭陸川閉上了雙眼, 勾着唇角,伸手捏住了沈玖柔嫩的爪子, “有你真好……”
“那、那是當然!”沈玖坐直了身子,端正得好似一個守衛,卻并未掙脫蕭陸川的手。
雖是酷夏,兩人卻似是忘了炎熱, 就這麽一路黏糊糊地牽着、靠着、枕着,汲取着彼此傳遞而來的能量。
次日一早,蕭陸川神清氣爽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一掃昨夜的疲憊之相。
沈玖見到了傅君恒,這才頗為不好意思地關心了兩句:“傅大哥,你……你怎麽樣?”
昨晚光顧着小钏兒了,卻忘了傅君恒也是損耗極大,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九弟,其實……”傅君恒剛想開口,告訴沈玖內力和體力分明是兩碼子事,可這嘴巴一張,就瞧見蕭陸川一記幽幽的目光飄然而至,他也只好換了原本的臺詞。
“咳咳,我今日渾身無力,四肢酸脹,不若九弟給我捶捶?”傅君恒故意道,便看蕭陸川的眼刀子果不其然地朝他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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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傅大師兄也有了沈煜廣老父親的體會——師弟大了不中留啊!
好在此時,還沒等沈玖當真撸起袖子給傅君恒揉揉捏捏,門外忽然有人遞上了拜帖,說是藍棋鶴藍老爺登門造訪了。
一瞬間,沈玖收回了她的狗爪子,傅君恒收斂了他的頑劣之色,而蕭陸川也把那要吃人的目光給收了回去。
三人正襟危坐,好似剛剛是在讨論什麽極為重要的事情一樣。
藍棋鶴面色嚴肅,一夜之間,腦袋上似乎又多出了幾根白發,眼皮下也深陷着陰影,顯得蒼老了幾分。
“草民藍棋鶴,參見青王殿下!”進了屋,藍棋鶴認認真真地向蕭陸川行了禮。
“藍老爺請起。”蕭陸川揮了揮衣袖,還讓人給他看了座。
“藍老爺這麽一早就趕來,可是查出了什麽?”傅君恒摸着茶杯,微微擡眼。
“唉!老夫實在愧對殿下,愧對海州百姓!”藍棋鶴一拍自己的膝蓋,神色痛苦,“昨晚老夫想了一宿,這事若不說出來,老夫怕是會終生愧疚。”
藍棋鶴便将之前苦先生帶來了幾個看起來臉色不對的病人,以及收購走了所有的常山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在場之人。
“你說什麽!?”沈玖聞言,立即從座位上跳起,“你是說,你故意放走了那幾個瘧疾病患?”
“老夫本也不确定,苦先生說他們得的是傷寒。”藍棋鶴身子一哆嗦,緊張地握住了拳頭,“而且苦先生背後站着譽王和阮貴妃,老夫也不敢與他相争執,便沒多嘴。”
“你這是糊塗啊!”沈玖猛地一拍桌子,拍得手都發酸發痛,索性把手背在了身後,氣呼呼地教訓起藍棋鶴,“你沒敢開口,也沒敢報官,就這麽放任幾個疑似染了瘟疫的病患到處行走?就算不為了青王府,不為了這海州的百姓,你總得替你們藍家自己人着想吧?這染病,還能分得清姓藍還是姓沈不成?”
“是,是老夫一時糊塗!老夫當時以為不會有什麽大礙,可沒想到半月之後,瘧疾便在城裏傳開了,就連我們藍家都不能幸免。”藍棋鶴又慌忙從座位上起身,跪在了衆人的面前,悔不當初,“老夫更沒想到的是,那苦先生竟然惡毒如斯,向老夫幼子下了那等毒手!”
藍棋鶴昨晚就派人去追查藍公子中的毒來源何處,但一番盤查下來,卻依然一無所獲。
倒是藍小公子拉着他,無意間透露了蛛絲馬跡。
在被送來青王府之前,藍棋鶴曾求了苦先生去給藍小公子治病,可卻沒想到,苦先生趁着他不注意,竟對藍小公子暗中下了毒手。
“小果兒說苦先生偷偷塞了塊藥膏給他吃,他嫌苦不肯吃,被苦先生硬塞強喂下去。但小果兒還是偷偷地摳了小半塊兒下來,悄悄塞在了口袋裏。”藍棋鶴道,“晚茶姑娘和李大夫他們查證過了,裏面含有大量馬錢子……”
馬錢子裏面所含的,便是之前葉晚茶所說的□□,也被稱為毒鼠堿,常被用來作滅鼠藥。
而且,這種毒基本沒什麽藥可解,在現代也只能靠洗胃。苦先生是鐵了心要藍小公子死在疫所裏,好引起藍家與青王府的争執,擴大疫情的負面效應。
好在葉晚茶醫術高明,一下子就判斷出了毒素,以金針洗脈之法代替了洗胃,這才保住了藍小公子的性命。
然而苦先生所做的事情,或者說,譽王那一脈的行事手段,讓藍棋鶴徹底心寒。
如此草菅人命,欺上瞞下,放任瘟疫傳播之人,若是成了未來大武的國君……後果不堪設想!
與其與虎謀皮、同流合污,不如早早收手、棄暗投明,只希望他幡然悔悟,為時不晚。
“殿下!”藍棋鶴将額頭貼在了地面,聲淚俱下,“先前是老夫糊塗,老夫已有悔過之心,從此我藍家上下願為殿下鞍前馬後,以報答殿下救命之恩!”
沈玖看向蕭陸川和傅君恒,兩人顯然沒料到藍棋鶴會突然倒戈,一時間倒都有些錯愕。
仔細想來,如今青王府若想盡快徹底在南疆盤下根基,藍家便是最大的助力。藍家,自然是能收最好……
但……沈玖這心裏有些不太舒服。
藍家之前處處與青王府作對,可坑害的,卻總是她沈玖沈大少。
她本都做好了花上幾年的時間,把藍家一點點踢出南疆一流氏族的準備,如今若是就這麽放過了藍家……
她還怎麽給自己找回場子?
她沈九爺的臉面往哪裏擱?
“藍老爺,”這時候,傅君恒忽然開了口,“你可還記得之前所做之事?”
“老夫……自然都記得。”藍棋鶴微微一顫,又急忙磕了個頭,“老夫之前多有得罪,實在是受人指使,不得以而為之啊!”
說完,四周一片詭異的靜谧,只能聽見傅君恒手中的茶杯與碗蓋的碰撞聲。
藍棋鶴不敢擡頭去看衆人的臉色,慌忙又道:“老夫心裏明白,也不敢厚顏無恥請殿下就這般饒恕了老夫的罪過。老夫願将功補過,将藍家上下皆交由殿下調配發落,此次疫情開銷,也皆由藍家承擔!”
藍棋鶴說得激情四溢,說罷擡起頭,發現蕭陸川等人依然不為所動,頓時心下凄然,只得垂首嘆道:“待疫情結束,老夫俯首認罪,但憑殿下處置!藍家幾處産業,也全部交托于殿下。只希望殿下能善待我藍家一衆無辜老小……”
蕭陸川看向了在一旁悶不做聲的沈玖,這才開了口:“九公子看可行?”
“一切但憑殿下做主!”
沈玖抱了抱拳,心中的結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知道,蕭陸川和傅君恒是為了替她出口惡氣,才故意這麽刁難藍棋鶴,逼得他不得不為保住藍家而舍棄一切,心裏哪裏還會有不舒坦?
“好!”蕭陸川收回了寵溺的目光,冷冷掃向藍棋鶴,“藍老爺,那苦先生人在何處?”
傅君恒親自領着一群青王府的侍衛,按照藍棋鶴所指的方向,趕到城東的一座古廟。
苦先生覺察到異常,拔腿而逃,可他又怎能是戰力爆表的傅大男主的對手?
沈玖并未親臨現場,沒能看到她傅大哥精彩絕倫的戰鬥畫面,但是卻在人凱旋時,正好撞見。
傅君恒依然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似乎連汗都沒流過。
而那苦先生看起來可就沒這麽從容了,只見他披頭散發,臉色烏黑,嘴角還被揍得開了裂,恹恹地瞪着傅君恒,像是和傅君恒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
“怎麽了這是?”沈玖繞着那苦先生啧啧了兩聲,盡顯落井下石的小人之态,“這位就是苦先生?聽說還是阮貴妃娘娘身邊的紅人吶,怎麽落得個這幅下場?”
“……”苦先生的眼珠子一轉,露出了大片的眼白,看起來極為駭人。
可他這幅駭人模樣還沒擺多久,就被傅君恒毫不留情地賞了一巴掌,扇得他兩眼直轉,險些沒暈過去。
“先生何必在這兒虛張聲勢,”傅君恒面露微笑,好像在和一位好友聊天,但手卻一把揪住了苦先生的頭發,痛得苦先生龇牙咧嘴,苦不堪言。
“我九弟膽子小,先生可莫要吓壞了他……”
說罷,傅君恒又轉頭看向沈玖,溫柔地道:“九弟莫怕,之前抓到他時,他想服毒自盡,早已被我卸了下巴,所以才顯得這麽可怖。”
沈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平息了下那顆狂跳的心。
她哪裏會被苦先生的鬼模樣吓到,她分明是被傅君恒的鬼~畜給吓到了好嗎?
與苦先生一起被逮捕歸案的,還有幾名這次瘟疫的“罪魁禍首”。
雖然青王府早就在東郊一帶搜查,卻沒料到,苦先生竟然将人藏在那古廟的地下密室中。
那間密室暗無天日,但卻有一股地下水,與運河相通。
苦先生将這幾名患有瘧疾的病患大半個身子都泡在了地下水裏,指望以此來将瘟疫傳播出去。
他本還想等海州城瘟疫暴發後,再帶這幾人去青王治下另外兩個州走一走,可沒想到,青王府動作如此迅速果斷,直接封了城門,讓他無法轉移。
于是苦先生只好藏匿起這幾個病患,蟄伏于黑暗之中,等待着那瘟疫暴發的時機。
可沒想到,瘟疫遲遲不見暴發,藍家也并未與青王府發生争執引起民心動蕩,他卻等來了青王府的捉拿。
密室之門被打開的時候,就連傅君恒這般人物都忍不住愣了片刻,頭皮發麻。
這簡直就是一個人間地獄!
幾名病患早已死去多日,死相慘烈,也不知在最後經歷了怎樣的痛苦,大概是苦先生怕他們暴露了身份,早就動了殺心。
接着數日,青王府聯合了海州各大氏族,在海州城內,特別是水域進行了大面積的蚊蟲殺滅。
一場可怕的瘟疫總算被遏制,病患們也一個個有了好轉,治愈的人回到家中,把自己在疫所的所見所聞告知鄰裏,一時間,葉晚茶就成了南疆百姓心目中的聖女!
又過了些時日,海州城的疫情總算是被壓制住了,沈氏藥行對治愈的患者進行了跟蹤觀察,以防複發。
這年八月中旬,海州城關閉許久的城門再次開啓,而此時,原石縣的瘟疫再也捂不住,徹底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