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姑娘你是不是瞎（04）

何羽緋已經快到頂樓了，我心中無比着急，我踩着電梯往上跑，當我看到站在電梯口，整個人因為震驚而六神無主的何羽緋時，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至少她沒有沖動地沖過去，這就好，這就好。

我連忙抓着她躲到隐蔽的角落裏，何羽緋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她似乎也很想知道為什麽，非常非常不解。

“你怎麽了？”我覺得何羽緋有些不對勁，她不會是被他們刺激的腦子出問題了吧。

“他們去了孕婦專櫃。”她垂下眼睫的時候，大滴的淚珠子滾落下來，她聲音帶着顫音，非常非常輕，“他們去了孕婦專櫃，曉曉。”

“我知道。”我腦中靈光一閃，“等等，你不會不知道張葉懷孕了吧？”

她飛快地提起頭來看着我，她眼底是巨大的震愕和不可思議，我沖她輕輕點了點頭，“張葉懷孕了，昨天在公司裏，原本說好跟我道歉的張葉，在争執的時候，被蘇常瑞推到了，她見了紅，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她懷孕的。”

她嗤笑一聲，忽然之間，整個人也不知道到底露出什麽樣的表情才合适。

“原來是這樣嗎？”她後背貼着冰冷的牆壁，眼神平靜，然而眼底早就驚濤拍浪風起雲湧了，“沒有給我分手理由，原來是這樣嗎？明明自己才是第三者，卻敢跑來指責我才是第三者，他一句話都不說，不為我正名——原來是這樣嗎？”

她的聲音聽起來讓我心碎，仿佛是靈魂深處有什麽東西，發出了一聲脆響，在這個幽暗的角落裏，壞掉了。

“死心了嗎？”我嘆了一口氣，蘇常瑞還真是混蛋啊，八年的時間一起走過，最後分開卻連一個理由都沒有，“現在，死心了嗎？”

“嗯。”何羽緋輕聲說，“死心了，要是那年，我沒有去那個湖邊該有多好。”

“去湖邊，也未必就是壞事啊。”我想到了也是同一天遇見何羽緋的程逸，“所有的遇見都必有理由，沒有錯誤的遇見，也沒有錯誤的選擇。”

“或許我真的不是适合他的那個人吧。”何羽緋低低笑了一聲，“早晚都是要分開的吧。”

“為什麽這麽說？”我聽出何羽緋話中有話，忍不住追問道，“适合不适合，并不是你認為的，如果不适合，早就發現不适合了，何必拖了八年才覺得不适合？不過是個借口吧。”

“因為沒能懷上他的孩子，但是張葉做到了。”她看着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你知道嗎？我曾經多想懷一個屬于我和他的寶寶，可是怎麽試都不行。”

“嗯？”我心中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三年前吧，那時候我大四，常瑞經常開玩笑地問我，什麽時候幫他生個屬于我們的孩子，讓我不要再吃避孕藥。”她緩緩地說，“其實我沒有在吃藥，我愛他，愛到願意為他生一個孩子，可是我就是無法懷孕。”

“你接着往下說。”我總覺得有什麽關鍵的信息就要出現了，催促着何羽緋繼續說下去。

“這裏不方便吧。”何羽緋說，“我們回去再說吧。”

“好。”我也沒有強求何羽緋一定要在這裏說，她現在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我沒有将何羽緋送回醫院，那種地方越呆越壓抑，我直接開着車回了自己的家。

我先給老白喂了吃的，然後再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何羽緋面前，何羽緋看着老白，神色也慢慢柔和了下來，不得不說貓真是治愈女神一般的存在，尤其是貓界最美貌的布偶貓。

我覺得大叔把老白托付給我真是太棒了，為了何羽緋這一瞬間表情的變化，我要天天早起喂貓也值了。

老白吃完了貓糧，很優雅地跳上了沙發，它擡起頭與何羽緋對視，那雙異色瞳裏仿佛藏着兩個不同的小宇宙。

“真可愛。”她摸了摸老白的腦袋，語氣也比剛剛要輕松了不少。

“剛剛說到你無法懷孕那裏，後來呢？”我還是很好奇，難道何羽緋不育不孕？

“後來我偷偷一個人去醫院檢查了。”她低低笑了一下，“現在想來真是傻，為了那樣一個人，被冷冰冰的儀器檢查。”

“檢查的結果是什麽？”我不太相信是何羽緋的原因，如果是這樣，她應該會自責，覺得自己沒有辦法給蘇常瑞生一個孩子，對他的抛棄一定會少一些憤怒的。

“我是正常的。”她說，“醫生說我的身體很健康，不是我的問題，他們讓我帶常瑞去醫院看一看，只是這種事我怎麽可能說得出口。”

“所以這件事，你告訴過張葉嗎？”她和張葉一直是好朋友，她說過的，她對張葉推心置腹，什麽都對她說。

“說了的，我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我很苦惱，常瑞雖然是開玩笑，可是我知道他是真的想要一個屬于他的孩子的，他比我大五歲，已經到了做父親的年紀了，加上他家人一直催促着他結婚生孩子。”她低下頭，眼神有些憂傷，“我告訴了張葉，我向她尋求意見。”

“她一定是讓你不要帶蘇常瑞去檢查對不對。”有一個很糟糕的想法在我腦中浮現了，我擅長懷着最大的惡意去揣摩別人，因為當你對一個人不抱希望，那麽無論這個人糟糕到什麽程度，你都不會失望。而這樣一來，每一點好都是驚喜，每一份善良都會顯得難能可貴。

“是，她說那樣的話，常瑞一定會生氣的，畢竟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被人懷疑無法生孩子。”何羽緋緩緩的說，“我就是因為害怕常瑞誤解我，所以我才煩惱，張葉這麽一說，我就将這件事徹底放在了心底，想着我們都還年輕，總能有自己的孩子的。”

“然後一等就是就是三年，是這樣吧。”我心中感慨萬分，人就是這樣，喜歡自欺欺人，明知道那是錯誤的，也會找出一個自以為最合理的理由去解釋錯誤，然後就能心安理得地掩耳盜鈴地生活下去。

“是啊，常瑞會和我分手的理由，我想我已經知道了。”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他那麽希望要一個孩子，張葉懷孕了，抛棄我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羽緋。”我覺得她這個想法很有問題，“沒有什麽是理所當然的，為了這種理由，放棄八年的感情，這八年來，你把你最好的年華都給了他，就因為你無法懷他的孩子？真可笑，他出軌在前，你無需原諒，并且——永遠也不要原諒。”

我怕何羽緋會做出什麽傻事來，硬是留她在我家住了下來，晚飯是我和她一起做的，這種時候我不能放任她一個人，也不能讓她閑着，一旦閑着她就會胡思亂想的。

還有兩天，只要再等兩天，一切就會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