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冷戰

第二天一早,累了一天的未央還在呼呼大睡,桃柳慌慌張張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巳時了,哭了一夜的她精神也不是很好,眼睛高高腫起,還帶着紅色的血絲,一想到主子嫁過來的第一天會因為起晚而引起相府的不滿,她的心就開始死命地打鼓,按照習俗,新婦今天要早早起床向婆婆請安,可是現在已經快到午時了,她慌張地走到未央的門外,發現飛花正在和荊離說着什麽。

桃柳心裏一緊張,行禮的時候都差點摔倒了,“奴婢……給……相爺請安。”

飛花離桃柳最近,伸手扶了她一把,桃柳頭埋得更低了。

荊離看了一眼桃柳并未發怒,而是嘴角含着笑,“夫人還在睡,不用叫醒她,母親那邊,我已經差人去通知了,等夫人起來,再去敬茶吧。”

桃柳聞言,驚訝地看着荊離,不是說夫人昨晚沖撞了相爺,惹相爺不快,相爺才去睡書房的嗎?這麽一看,相爺這麽為夫人着想,又不像是那個樣子啊。

看着桃柳盯着自己,荊離的眼神微微帶着點詢問,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桃柳趕緊福了福身子,退到了一邊。

荊離邁着步子準備離開,走到臺階處的時候,突然轉身往後面看了一眼,門還是那個門,門裏的人卻還在酣睡。

荊離雖然說讓桃柳不要叫醒未央,但是桃夭卻不這麽想。

“你傻啊,相爺雖然寬厚,但是整個相府盯着咱夫人的可不止一雙眼睛,若是傳到外面去,別人怎麽想咱夫人,會覺得她仗着自己剛剛嫁入相府,就恃寵而驕的。”

經過桃夭這麽一說,桃柳也是一驚,吓得趕緊去把未央叫醒。

“夫人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相府的女主人了,不能再像在家裏一樣,想睡到什麽時辰,就什麽時辰了。”桃夭一邊給未央梳洗,一邊抱怨道。

未央迷迷糊糊地眨巴着眼睛,“桃夭,你越來越像母親了。”

未央的母親對她還算嚴格,但是拗不過未央有個女兒控的爹,數次想要糾正未央的生活習慣都被她爹打斷了。

“咱家未央是個有福氣的姑娘。”夜舟總是這麽說,作為一個父親,哪怕只有未央這麽一個女兒,他提起未央的時候也總是驕傲的。

想起自家老爹,未央覺得眼睛有點癢,“桃柳桃夭,我想爹娘了,我想回家。”

桃夭急忙嘆了口氣,“夫人,你現在已經嫁人了,不能輕易回家,現在,相爺就是你的天,就是你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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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柳也在一邊點頭,“其實相爺對夫人挺好的,今天早上還吩咐我不要吵醒夫人呢。”

提到荊離,未央想到的是昨晚對方拂袖而去的那個眼神,朝中大多數人對荊離的評價都是賢相,荊離無論做任何事情,都能用最妥善和最能安撫人心的方式來處理,從來沒人會心生怨恨,那個人是怎樣的呢,她總是帶着笑,雖然看起來如沐春風,但是未央卻覺得她也許并不一直都是快樂的。

“夫人,別發呆了,快叫上相爺去給老夫人敬茶吧。”

桃夭把荊離請過來的時候,荊離朝未央淡淡地點了點頭,并且十分體貼地扶住了對方的手。

未央嘴巴動了動,倒是沒有拒絕這樣的好意,在子淵大哥幾個字要脫口而出的時候及時剎住了,照理來說,兩人成了親,那麽就是夫妻關系了吧,可是要叫才見過兩次加上昨晚三次的荊離相公,未央又覺得有些害羞。

最後的結果是,未央沒有開口,荊離也沒有開口,一時無言,氣氛有些尴尬。

在未央身後的桃夭臉都要綠了,想要悄悄提醒未央,但是又礙于身份只能幹瞪眼。反觀飛花倒是淡定許多,只不緊不慢地在荊離身後跟着,并不說話,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樊卿公主此時已經在正廳等着了,見到荊離攜未央前來,臉上沾染了幾分笑意,一臉的慈眉善目。

“孩兒帶娘子向母親請安。”

對于這個稱呼,未央有些心裏奇異,但是也沒有忘記禮數,在蒲團上跪下,學着荊離的樣子深深行了一個禮。

“兒媳向母親請安,願母親身體安康。”

旁邊的飛雪遞上媳婦茶,未央雙手接過,恭敬地遞到樊卿面前,“母親,請喝茶。”

這套禮儀未央被教養嬷嬷強逼着練習了好多次,所以倒是沒有丢臉。

樊卿接過茶杯,細細地抿了一口,在未央進門的時候,她就在打量這個孩子,未央看起來沒什麽威脅性,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稚氣未退的樣子,當初荊離跟樊卿說要娶親的時候,樊卿是覺得荒唐的,但是現在一看,比起娶回來的是歐陽和楚家的女兒,眼前這個媳婦确實順眼得多。

這麽一想,樊卿臉上的笑容更盛,她拉着未央的手,笑眯眯地開口:“這花仙選的媳婦真是不錯,一瞧就是個可心的人。”

樊卿身邊的丫鬟詩清順手便端上托盤,裏面放着的赫然是一柄潤澤透明的玉如意。

樊卿把玉如意遞給未央,“這玉如意是當初荊離的父親送我的,如今你也是我們家的人,我就傳給你了。”

未央一聽頓時有些心虛,拿到手裏的如意都是燙手的,難道樊卿不知道昨晚的事嗎?她以為自己一通下馬威是跑不了的,但是這婆婆未免也太好相處了吧,不僅完全沒有質問她為什麽沒有留住荊離,反而送了一個這麽大的禮,未央覺得尴尬,一時間竟忘記道謝。

荊離把未央扶起來,朝樊卿說到:“多謝母親的厚愛。”

然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桃柳,桃柳會意地接過未央手裏的如意。

“見你們如此恩愛,我便放心了,我平時喜愛清淨,就不留你們吃飯了。”

荊離帶着未央回了一禮,然後就離開了樊卿住的院子。

從樊卿那裏出來後,荊離就帶着飛花離開了,期間也沒有跟未央說話,顯然還在生着氣。

桃夭看着桃柳手中的玉如意,滿眼都是羨慕,夜家底子薄,這樣好的玉難得見上一回,沒想到這麽貴重的東西樊卿眼睛也不眨地就送給了未央,桃夭頓時覺得自己主子真是撿了天大的便宜。

比起桃夭的羨慕,桃柳更多的就是擔心,她瞧着荊離和飛花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飛花是荊離的大丫鬟,幾乎可以說是心腹的那種了,荊離有四個丫鬟,飛花,飛雪,飛婳,飛婧。

飛花負責打點荊離所有的事務,飛雪,飛婳和飛婧雖然也是一等丫頭,但是卻連荊離的房門都進不了,而且聽說當年荊離被樊卿找回來的時候,飛花就跟在身邊伺候了,飛花對于荊離的意義也不一樣,這麽看來,飛花會不會對荊離也有心思呢?

未央回到房間後,不一會管家就來了。

“小人荊福是相府的管家,見過夫人。”荊福向未央行禮之後,便指着身後的人說。“這位是李嬷嬷,是府上的老人了。”

李嬷嬷身材清瘦,穿得素淨,中年女子,笑得時候風韻猶存,想必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個美人,她上前一步朝未央福了福,“老身見過夫人。”

未央先是示意兩人不必多禮,随即不明地詢問道:“兩位這是?”

李嬷嬷身後跟着個年輕的丫鬟,只見李嬷嬷朝對方點了點頭,小丫頭就雙手捧上一本賬本,李嬷嬷順手接過就往未央面前一送,“老夫人向佛,平時是不管府內事物的,如今夫人嫁到相府,自然要接管府內事務。”

荊福也遞上賬本,說到:“這是小人負責的賬務明細,請夫人過目。”

兩人齊刷刷的動作讓未央頓時就懵逼了,自己連字都不認識,怎麽可能幫忙管賬,當初歐陽菲霜還曾說過,樊卿不理俗事,自己嫁過來就是女主人,負責打理府裏的一切,根本不用受婆婆的氣,可是現在,未央一點也不覺得管賬是一件美差啊。

見未央不說話,桃夭咳了一下,輕輕喚到:“夫人。”

未央看着眼前的賬本,就像在看一塊發黴的梅酥杏仁糕,“這件事,相……夫君怎麽說?”

荊福和李嬷嬷相互對視了一眼,回答:“相爺平時不怎麽管府裏的事,只是說都交給夫人做主。”

未央這下更暈了,荊離這不是在給自己添亂嗎?自己根本不識字,這和天書有什麽分別,在她眼裏,這些風雅之物,還不如桂花糕呢。

“這件事……我還是等夫君回來再與他商量吧。”未央覺得氣勢不能弱,不能讓別人看出,她不識字啊,不然丢人可丢大發了。

荊福還想說什麽,就被李嬷嬷搶先一步,“既是如此,老身就告退了。”

說完還朝荊福使了使眼色。

好不容易送走了兩個催命的,未央就累倒在床上了。

“桃柳桃夭,你們說,荊離是不是故意整我啊,他缺的不是娘子,是丫鬟啊。”

桃柳一聽,未央連相公都不喊了,居然直呼荊離的名字,面上不同意道:“夫人,您又胡說了,相爺對您是極好的,今天對您也是多番照顧,就連樊卿公主也是和和氣氣的,您這剛嫁過來,就把賬本送來了,別人家的新婦哪有這麽大的面子啊,我看啊,嫁到相府是夫人幾世的福氣呢。”

桃夭也幫腔道:“是啊夫人,光是今天那柄玉如意就不知道值多少錢呢。”

未央一想到荊離今天輕輕握着自己手的畫面,心裏就有點發燙,說起來,自己還是第一次和男子親密接觸呢,哪怕是自家表哥,未央也是嚴守禮數的。

荊離的手很長,骨節分明,幌得這麽一看,白得有點不像女子的手,但是很有勁,抓在手裏很有安全感,而且荊離确實很好看啊,笑的時候好看,不笑的時候也很好看,還有他叫自己娘子的時候,未央當時就有點耳根發紅,這樣的人,是自己的相公嗎?

未央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相爺……去哪兒了?”

想到這裏,未央才終于關心起了荊離的行蹤。

桃夭順口接到:“聽說是去忙公事了,相爺真不愧是賢相,新婚明明有好幾天的假,相爺也一心為民,真是大明的福氣。”

桃柳想說,荊離為什麽走哪兒都帶着飛花而不是小厮,但是想想未央和荊離是新婚,這樣的話未免傷感情,最後還是決定自己親自去找飛花探探口風。

“嗯。”未央點點頭,決定晚上荊離回來的時候去找對方說說賬務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考試快要吐血的作者君更新了,求評論求收藏求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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