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一聲嗚咽太過痛苦,司笑還以為男主哭了。

是磕到腦袋了麽?她大步邁向姬子癡,低頭看去。

少年沒有哭,好看的眉緊蹙。

顯得有些脆弱,甚至是冷厲。

他雙手攥緊,一點點地蜷縮,直至下巴抵在膝蓋上。薄唇微張,喃喃的嗚咽溢出。

自始至終,他的眼睫是閉上的。

看着這樣的姬子癡,司笑憑空生出一種怪異感。

少年如此,就像乖乖做出了被綁起來的樣子。

醫修的法術有安眠的效果,由于個體差異,落在不同人身上效果可能不同。照目前的情況看,法術的安眠效果對姬子癡而言,副作用更大,夢魇了。

這種時候要怎麽做?司笑苦惱,在靈墟宗,向來都是她把人吓出夢魇,還沒有過她照顧夢魇的人的時候。

就在司笑思考的片刻,餘光一瞥,她發現姬子癡徑直向床底鑽。

司笑:“!???”男主這是什麽毛病!

有床不睡睡床底?

司笑彎腰,透過窄窄的床底看去。

在黑暗中,少年細細長眼睫低垂,肌膚蒼白如同沉入海底的美玉,嗚咽聲漸消,呼吸趨于平穩。

看來床底給了他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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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笑抱緊青鸾鼓,既然沒事,那......就不管他咯?

她還要快點離開仙嫡門別府。

司笑慢慢擡頭,她的視線離開姬子癡的前一刻,又聽到細小的嗚咽。

司笑:“......”她就再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她把視線掃過去,見少年抱緊自己,唇色發白。

他在發抖。

司笑直起的腰又彎下,這可是男主,她怎麽能讓男主睡床底呢,萬一男主在睡夢中不小心腦袋磕到床板,把腦子磕壞了,那她怎麽走劇情完成任務呢。

不管怎樣,先把姬子癡從床底拽出來。

司笑伸出手去抓,然而不管她怎麽動,只能碰到少年的臉或者手甚至是脖子。

反正只能碰到他的肌膚。

她指尖抓來抓去,微弱感受到外界的姬子癡不由得嘤了一下,司笑指尖發燙,迅速收回。

司笑眨眨眼,無聲咳了咳。

差點忘了,隐身玉珠上所帶的幻象不僅會阻礙外界對她的識別,還會阻礙她對外界的幹擾。

佩戴隐身玉珠的人處于一種不确定的狀态,簡單地碰一下其他修士還行,但改變別人的位置就很難。

司笑沒轍,吐出口中的隐身玉珠。

女郎的身影在屋中顯現,青絲散落一根根跌在細腰。

比起含着隐身玉珠時朦朦胧胧的感知,外界的空氣清晰地撲到她的臉上,細膩無暇的肌膚剔透,她眼睫微動,從唇中輕輕吐出一口氣。

她再次伸出袖子,蔥白指尖勾住姬子癡的衣領,毫不憐惜地往外一撈。

把姬子癡放在床上,抓來被子。

“乖乖躺在床上睡覺才不會做噩夢。”

許是在夜色下的原因,她聲音帶着點沙,透着股嬌慣。

知道姬子癡聽不見,司笑出聲了。

一直不說話快憋死她了。

這被子怎麽跟篩糠一樣在抖。

哦,是男主還在抖。

這是她來到修仙界後第一次照顧這麽脆弱的人,對象還是她要虐的男主。司笑支起下巴,半阖長睫,烏色眼眸如水波般輕漾。

如果靈墟宗的人見了,就知道他們大師姐陷入了沉思。

要怎麽做?摸頭殺嗎?還是......抱一抱親一親?司笑打了個惡寒,算了就摸頭吧。

懷着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司笑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姬子癡的頭,入手細軟輕柔,少年的發烏黑如瀑,像上好的綢緞。

司笑指腹顫了顫,慢慢加大力道,摸頭。

其實她不抱什麽希望,摸頭就能解決夢魇了麽?修仙之人的夢魇或多或少是心魔的體現,解決了對修行大有裨益。要是摸頭就能解決,那大家一起互相摸頭,摸到頭禿。

但沒成想,摸頭還真的有用。

只是這點有用是建立在男主的回憶上的。

正百無聊賴地摸着姬子癡頭時,她聽到姬子癡細細弱弱地喊了一聲“母妃”。

司笑:“.......”

司笑“............”

有一句髒話不知當不當講。

雖然她活了三百年,但這是在小說世界裏活了三百年,現實中她可是妙齡小仙女。

而且在修仙界中三百年根本不算老好嗎。

司笑臉一沉,心裏郁悶極了。

“母妃......不對,你不是我母妃.......你是什麽妖怪,我的母妃早就、早就......”姬子癡咬住唇角,額上冷汗岑岑,像是在夢中看到了什麽恐懼的事情。

妖怪都出來了。

“閉嘴,我就是。”司笑不耐。

“你母妃讓你好好睡覺,來,抱着這個東西。”

把青鸾鼓塞給姬子癡,司笑拍了拍他的額頭。

既然男主抱着青鸾鼓會很安心,那大不了就先把青鸾鼓給男主,等他到靈墟宗再搶回來就是。

确定姬子癡安安穩穩抱着青鸾鼓蓋好被子後,司笑起身,終于可以離開了。

這時,清靈鼓聲兀地響起,能聽到有一物滾落。

青鸾鼓掉了。

司笑眼皮子一跳,緊接着,她的手腕突然被拉住,直接被摁到地上了。

少年烏發散開,青絲下,瑩白的臉龐襯的精美。

一雙琥珀色的桃花眸朦朦地望着她,他瞳孔很深,極致的純良下像藏着極致的暗意。

司笑咽了口水。

她莫名有點慌。

這種慌是因為姬子癡此時流露出的那點氣質。

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只是見姬子癡看着她,眉眼間罩上茫然,神志估計還是在夢魇中。

于是司笑的這點慌很快就消散了。

畢竟,她面前還是弱到可憐的男主,能被她一下子撂倒。

現在姬子癡肯定不可能是把她當成他的母妃。

那又是把她當成了什麽?

鬼知道。

姬子癡長睫微微顫抖,努力辨認着面前的人。但他看不真切,睜開眼只能看到肆意的血,遍地的屍體,舅舅枯瘦的手死死抓緊他的衣角,一遍又一遍重複,“子癡,逃,快逃。”

“快逃,你快逃啊!逃到看不見的地方,最好不要待在人間。”

“......”

他合上雙眸,只能感受氣息。

很溫暖的靈力。

“螢火?”

“啊?”司笑一愣,下意識去想小說中有沒有描寫什麽青梅竹馬白月光叫螢火。

都說死人會投胎,動物想必也是同樣,同樣都是生靈。

這是螢火的靈麽?姬子癡腦袋跟漿糊一樣,思維邏輯七零八碎。

“你疼嗎?”

“什麽?”司笑細眉皺地都能夾豆子了。

男主說的什麽?

司笑勉強維持住她那少得可憐的耐心,才沒有把姬子癡踹開。看清楚,你面前的是惡毒女配,不是什麽替身後宮。

“我打死你的時候......疼麽?”

聞言,司笑臉上的表情頓僵。

男主這時候不是還沒有殺過人的小可憐麽?

“不對。”

姬子癡像突然反應過來,輕喊了一聲,把司笑的思緒也拉回來了,“螢火是一只狗,它不會說話。”

少年聲音帶着委屈。

原來是狗。司笑剛才不自覺屏息,現在松了口氣。她下一刻臉卻黑了,姬子癡說完話,像是醉酒到斷片,直接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姬子癡還該死地摟緊她的腰不松開。

在冰冷的地面躺了許久,大半夜,司笑終于拖着姬子癡摸到滾入床底的隐身玉珠。

這折騰來折騰去,司笑歇了半夜溜走的心,她實在不喜歡折磨自己,所以躺在床上睡了。

至于姬子癡,既然他喜歡睡床底那就讓他睡!

***

第二天。

姬子癡雖然奇怪自己為什麽睡在床底,但也沒有過多追究。

可能是不自覺滾進去的?姬子癡擡手拍了拍自己臉,讓自己記住現在已經在修仙界了,不是之前那個冷宮,所以不用睡床底。

司笑剛睜開眼,就見男主一張白皙臉蛋上露出茫然,四處張望像在找什麽,終于,少年看到在牆角裏的青鸾鼓,眼睛一亮,像找到毛線球的小奶貓,撿起抱在懷中。

“器靈,我還以為你離開了。”他笑起來彎起眼角,像月牙。

看的司笑眼皮直跳,還是沒忍住,伸手給青鸾鼓加了靈力。

“器靈,你醒了?”姬子癡一頓,察覺到什麽,“器靈,你不開心麽?發生了什麽?”

司笑不想說話。

不,她隐身時本來就不用說話。

那她不想理男主。

話又說回來,男主這變态的修煉天賦其實早就表現出來了。

靈力帶着修仙者自身氣息,這是一般都能察覺出來的,但能察覺到靈力所含情緒波動的人是很少的,說明姬子癡對靈力感知十分敏銳。

“廢物!滾出來!”

“偷了二師兄靈器的廢物,出來!”

這時,屋子的門突然被劍氣轟開。

只見仙嫡門的弟子推着一個輪椅走進來,輪椅上坐着薛萬桃,他半垂眼睫,陰戾極了,定定看向姬子癡懷中的青鸾鼓。

作者有話要說:  薛萬桃:我來搶器靈。

姬子癡:不給。

司笑:我很想笑。

——

謝謝小天使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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