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緣汝真人的收徒儀式照常進行, 一切都很順利。

內容尋常，晚寒真人待得有點無聊，緣汝真人的徒弟姬子癡他見了, 修為太弱, 不足為懼。

晚寒真人正想找個理由離開時, 忽生變故。

這變故來自于司笑。

收徒儀式最後階段，緣汝真人正要把挑選好的上等法器藏夢劍贈給姬子癡時，司笑的靈蛇突然沖出, 卷走劍柄。

“司笑, 你做什麽？”緣汝真人皺眉。

親傳弟子的法器由師父所贈, 這是靈墟宗的傳統。

橫清仙祖都不曾改變傳統，緣汝真人當然不願改變了，即使他不想給“魔修”姬子癡送東西。

“他只是一個練氣, 真人把如此好的法器送給他，豈不是暴殄天物？”

“姬師弟是練氣不假, 但修為總是會進步的。”席劍插話, 公公正正, 也不怕司笑。

聽到席劍在幫忙說話，緣汝真人臉色稍緩, “法器只是傳統和心意罷了, 姬子癡作為我的親傳弟子, 修為當然會繼續晉升, 不存在暴殄天物的說法。”

“司笑，不要胡鬧。”

因為要完成任務，司笑牢記惡毒女配的人設，所以緣汝真人對她這麽說時，她臉上難以置信, “真人，你在向着他？他不過是個凡人廢物！”

晚寒真人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場變故，慢悠悠出聲：

“是啊，緣汝你的這個徒弟不過來自凡間，雖然擁有極品靈根，但修為增長如此緩慢，也許是沒有天賦，何必把藏夢劍這種上等法器送給他。”

Advertisement

司笑對姬子癡的态度怎麽時好時壞，緣汝真人還沒想出緣由，就聽到晚寒真人的話，他心裏一咯噔，暗道不好。

不知道晚寒真人是有心還是無心，他接着上句道：“要是姬子癡修為自此停滞，那就是浪費了緣汝你一片心意。”

聽上去，晚寒真人是站在司笑這邊說話，但“極品靈根”“修為停滞”這兩種情況，還可以用來形容司笑。

司笑擁有極品靈根，修為停滞在築基。

她本就對這件事很敏感，就算晚寒真人只是無心之言，也足夠踩了司笑痛腳。

司笑時刻記得她的人設。

見司笑倏然拔出靈蛇卷住的藏夢劍，氣的咬唇，大步沖向姬子癡。

“司笑！你住手！”緣汝真人神色大變。

“姬子癡，你說，這柄藏夢劍，你要還是不要？”

司笑把劍指向姬子癡，她向前邁一步，幾乎踩住他的腳，手腕翻轉，劍身挑起少年下巴。

她步步緊逼，眸子極冷，眼底藏着不甘與滔天嫉妒。

惡毒女配最恨的是她停滞的修為。

司笑的父親是橫清仙祖，天賦變态，而司笑擁有極品靈根，在衆人所望中出生、修煉，人們都以為她是天才，在築基前，她的确是天才，不負所望。

修為停滞後，她聽足了無奈、嘆息。

即使司笑可以憑借橫清仙祖留下來的法器、靈墟宗的勢力，讓衆人害怕她，讓衆人不會記住她只是一個築基的弱者。

但她無法像橫清仙祖那樣追尋大道，只能眼睜睜看着身邊的人修為日益精進，成為修仙界的大能，被人們所記。

而她卻仍然是橫清仙祖的女兒，永遠跳不出橫清仙祖的名號。

姬子癡不是第一次被司笑針對敵視，但他第一次見她露出這樣的神情，與以往的傲慢都不同，雖然她還是那麽驕傲。

只是，她的不甘在姬子癡眼中過于鮮活，以至于姬子癡有些發愣。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像極清的湖，映照司笑的面龐，他微微低頭，藏夢劍的劍身擦過少年肌膚，銳利地割出淺淺血珠。

瞥到血珠，司笑眼皮微跳，她只是拿着劍威脅，好完成任務，并沒有真的想傷他。

司笑悄悄挪了挪劍，眯着眼冷聲道：“我不允許你收下緣汝真人送的法器，你不配。”

強搶法器，司笑如此明目張膽的欺負，但凡是個修士，那就不能忍。

盡管緣汝真人不喜姬子癡，此時內心也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汗。

姬子癡瞥了藏夢劍，漂亮的劍身，纂刻靈力紋路，散發着正道的純粹，他眼睫微顫，眼底幽寒漾起，這樣的劍，他的确不配擁有。

在緣汝真人憂慮的目光，晚寒真人幸災樂禍的視線中，席劍欲言又止的情況下，姬子癡低頭乖順道：

“那我聽師姐的話，不要便是。”

不要了？

姬子癡......

真不要了？

緣汝真人有些傻。

他的藏夢劍可是上等法器，這麽漂亮的淩厲的劍，散發着正道的光，簡直就是修士的夢中情劍，靈墟宗其他弟子想要他還不給呢。

司笑威脅一下，姬子癡就放棄了？

緣汝真人心情古怪，無端有自己的寶貝被這兩人嫌棄的感覺。

司笑也很驚訝。

“不要？你不生氣？”她懵了，脫口而出。

将之良駒，修士之法器。

靈墟宗還偏向劍宗，這麽趁手的寶劍，她握在手裏都有點心動不想松開，姬子癡居然這麽淡定地說不要了。

“師姐說笑了，我為什麽要生氣。”姬子癡定定看着她，白玉似的肌膚在劍光中泛着瓷釉冷意。

“我怕你修為超過我，嫉妒你，所以想搶走你的法器據為己有，讓你不會擁有稱心的法器，你此時不應該生氣麽。”

男主不生氣不恨她，那她還算是在虐男主嗎？

聽到司笑居然這麽說自己，姬子癡眼皮跳了跳，少年抿緊唇，像被壓迫的小可憐，“司笑師姐不想讓我收下，我怎敢收下。”

更何況，他還想接近司笑，騙她利用她，當然是不惹她最好了。

“你。”司笑一腔話難以訴出。

罷了罷了，男主生不生氣都無所謂，系統又沒這個指标，她只要完成替換法器的任務就行了。

司笑迅速調整表情。

劍聲铿然，司笑收下藏夢劍，輕聲嗤笑，“原來只是怕我的膽小鬼。”

她眉眼微挑，張揚鮮妍。

“我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不會白白拿了你的法器，藏夢劍我收下了，所以我會用另一件法器和你換。”

“此劍名盈靈劍，是我替緣汝真人送給你的拜師禮，祝你早日勘破大道，降妖除魔，為我宗貢獻。”

司笑念出系統給的臺詞，語氣暗含嘲諷。

惡毒女配搶走姬子癡的藏夢劍，用一柄破劍替換，還祝人家早日勘破大道，可以說是惡意十足。

盈靈劍被司笑遞向姬子癡。

女郎的手凝白纖細，像上好的玉，這殘破的劍身躺在她手中，與她不符。

挂在劍柄的鈴铛幽幽晃動，凄冷破敗。

姬子癡的視線下意識投向那個鈴铛。

司笑順嘴一提：“對了，這個鈴铛會響，注入靈力就行。”

說着，司笑注入一絲靈力作為示範，鈴铛聲清淩淩響起，緣汝真人兀地一怔，看清司笑手中的盈靈劍。

他臉色微沉，因為晚寒真人和平水真人都在場，只能暫且壓下心中的話。

“我用盈靈劍和你換，你接還是不接？”司笑晃了晃盈靈劍，鈴铛随着她的動作玲玲作響，一點點撥動姬子癡的心弦。

這道清幽的鈴铛聲，宛如魔障，萦繞在他的耳邊。

姬子癡能察覺到，躺在他錦囊中的玉牌蠢蠢欲動。

但定睛一看，這盈靈劍不過是普通的破劍，那鈴铛也只是裝飾用的物件罷了。

心神微恍，一切歸于平靜，鈴铛聲聽起來很是稀疏平常。

“姬子癡，發什麽呆，難道你不滿我送你的這柄破、”司笑差點把破劍說出來，她及時收住，哼了一下，“不滿我送你的法器嗎？”

“再問你一遍，你接還是不接。”與其說是詢問，司笑的話更像是命令。

姬子癡看了看司笑，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劍，終于伸出手去接。

随着少年的動作，漆黑的發絲蜿蜒披散在他純白衣袖上，像幽冷的毒蛇。

雪白指節接觸到盈靈劍的一瞬，他下意識向鈴铛打入一絲靈力，與司笑那溫和的靈力短暫糾纏。

鈴铛聲驟然放大響起，司笑吓了一跳，松開盈靈劍。

她眼眸靈動，像是想說點什麽斥責的話，但沒想出，只是哼道：“這麽快就注入靈力，看來這柄劍很适合你。”

烏鬓如雲，司笑唇色殷紅，嗤笑怒罵，極盡嬌豔。

姬子癡心忽然重重跳動，略有怔然，少年喉結滾動，長長睫毛狼狽地掃下。

鈴铛聲......

他想起了。

他似乎，用這柄劍殺死過面前的女郎。

不過是在夢中罷了。

姬子癡攥緊劍柄。

只聽那鈴铛一聲聲響動。

“......”

“徒弟，你幹什麽”瞥見玄衣青年腳步微動，平水真人拽住席劍。

席劍眉頭緊鎖，“司笑送姬師弟的分明是把破劍，姬師弟用這樣的劍怎麽能修煉好。”

“你怎麽這麽木腦袋呢，司笑和姬子癡交惡，對你不是更好嗎，別管那麽多。”

平水真人牢牢拽住席劍，才沒讓他沖出去主持正義。

“你之前不是聽我的話乖乖旁觀嗎？今天怎麽回事。”平水真人暗斥道。

“司笑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我們這樣......”席劍劍眉皺的更深。

平水真人臉上笑呵呵的，眉眼平和如沐春風，但和席劍說話的語氣與表情不同：

“宗門大賽後她就會知道了，你聽我的話就行，你一定要讓我當上宗主，懂麽。”

***

收徒儀式徹底結束後，衆人散去，山峰中只留下緣汝真人和姬子癡。

緣汝真人罕見地用閑談的語氣向姬子癡搭話，“看什麽呢？”

他順着姬子癡的視線看過去，見到那抹纖柔影子，挑了挑眉，“看司笑？”

姬子癡握着盈靈劍，抿緊薄唇，不置可否。

“你跟司笑的關系真是奇怪。”緣汝真人盯着他手中的盈靈劍，漫不經心道，“她送你一柄破劍，你竟然不生氣，不過，為師覺得這破劍與為師有緣，不如為師拿走算了。”

“至于法器，為師當然會給你換一個更好的。”

說着緣汝真人就伸手去搶姬子癡手裏的劍，他沒用靈力，只是單純地搶，身形還有些踉跄，姬子癡本能地護住盈靈劍，鼻尖微動，嗅到一股酒氣，打斷緣汝真人。

“師父，您喝酒了。”

“喝酒又怎樣，你難不成想要學她勸我？”緣汝真人不肯放棄地盯着盈靈劍。

“她的兄長是個白眼狼，跟魔修勾結，那人跟魔修勾結後還假惺惺地做了一柄劍送給橫清，我以為橫清早扔了，沒想到居然放在司笑那裏。”

姬子癡聽着緣汝真人亂七八糟的話，不由得皺眉，“她是誰？”

姬子癡覺得和他手裏的這柄盈靈劍有關系，他不着痕跡躲開緣汝真人的視線。

所幸緣汝真人醉了，沒在意他的小動作，只是哼道：“還能是誰，司笑的母親。”

姬子癡眨了眨眼，道：“師父，您醉了。”

靈墟宗這些前輩的往事，與他無關，所以他也不在意。

少年眸底涼薄，緣汝真人打量了他一下，冷冷笑道：“也對，我失言了，你不需要知道這些事。”

“盈靈劍，倒也适合你。”緣汝真人語氣嘲諷。

因為玉牌的事，緣汝真人看姬子癡很不順眼。現在醉了，看着少年一點也不為所動的涼薄樣，心裏更是覺得他不順眼。

于是就想說點什麽挖苦姬子癡。

緣汝真人是三大真人中修為最高的，雖然看起來最不管事，但對靈墟宗的情況最為清楚。

司笑的一些小動作，其實瞞不過他。

風吹草動，他想聽，都可以聽到。

“姬子癡。”緣汝真人帶着嘲意，醉意上頭，“別以為為師不知道你在故意接近司笑。”

聞言，姬子癡眼皮動也不動，只是道：“師父您醉了，弟子扶您回去。”

“為師在和你說話，你居然這種态度。”

“別裝了。為師告訴你，你不許害司笑。”緣汝真人顫了顫唇，“我要照看好她，你要是害她，我就殺了你。”

“弟子不會......”

緣汝真人打斷姬子癡，“胡說，你明明是想利用她找什麽器靈。”

姬子癡瞳孔驟縮，緣汝真人怎麽會提起器靈的事？

緣汝真人知道什麽嗎？

也許，他能從緣汝真人這裏找到器靈的線索......

想到此，姬子癡不由得放輕了聲音，忍住激動，小心問：“師父，您知道器靈在哪裏麽？”

少年的激動希冀在聽到緣汝真人的話時，徹底撕碎。

緣汝真人嗤笑，他的話是最刺耳的嘲諷，“器靈？哼，青鸾鼓裏怎麽可能存在，這是有人在裝神弄鬼騙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司笑：後背一涼。

緣汝真人醒酒後：當事人就是很後悔.jpg

——

謝謝小天使嗷

30805270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20-08-12 06:54:06

爍昭扔了1個地雷

讀者“lieber”,灌溉營養液+52020-08-12 16:49: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