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雲初緩半天, 蹙着眉吸氣,艱難的扭過身,摸到安全帶的卡槽, “嗒”一聲,安全帶解開,掌心搭在被勒紅的肩膀上,抿着唇按摩。
車廂裏只有窸窸窣窣衣料摩擦, 和轉向燈“啪嗒啪嗒——”的聲音。
在雲初驚魂未定時, 黑色鴨舌帽姑娘走到雲初車前,她彎下腰,往裏看一眼, 面無表情擡起手,敲了敲車窗。
雲初側過去頭,發絲從嘴角滑下來, 她弄起來長發, 手去摸車門, 下車時才發現經過剛才一番驚吓,腿有些軟。
扭身下來, 看看貝雷帽姑娘, 攤攤手, 不知道說什麽。
走到車前面引擎蓋看了看,幸好車速都不快,她剛才又急打了一下方向盤, 引擎蓋側邊被撞到,變了形,不算嚴重,對方的車相比之下損失更輕。
雲初轉過身, 看一眼黑色貝雷帽姑娘,又轉過頭,往蘇離那邊望了一眼。
貝雷帽姑娘也看過來,視線毫不客氣。
她攤手笑笑,“不好意思,把你的車撞了。”
不管是新司機還是老司機,開車擦擦碰碰很正常,雲初緩過神,也不想無端計較,聳聳肩膀,順便提醒她,“沒關系,你不要馬上給保險公司打電話?”
貝雷帽姑娘沒想到雲初處事這麽冷靜,好整以暇看着她,抱住肩膀,“當然要給保險公司打電話,不過在打電話之前,我們要不要聊聊?”
雲初笑了一下,“我們認識?”
貝雷帽姑娘說:“之前不認識,不過現在不是認識了。”
她說到這裏,之前站在自己車前,距離她二人有四五米之遠的蘇離,扶着腰慢吞吞走過來,雲初側頭,看過去,蘇離走到距離她們兩米的距離,站定。
“雲初,好久不見。”
說這話的是蘇離。
這語氣好像兩人是多年未見的好友,雲初覺得好笑,想到她前幾天莫名其妙哭哭啼啼的電話,雲初不想跟她多說,扭身回到車裏,彎腰拿上自己的車鑰匙和包。
對貝雷帽姑娘說:“我家就住這附近,這樣,我先回家,保險公司過來以後給我打電話,車前玻璃有手機號。”
說罷她背上包,提腳便走,才剛邁出去一步,胳膊被狠狠抓住,本來就被安全
帶勒了一下,酸痛難忍,這邊手臂又被扣住,一個沒防備,被貝雷帽姑娘推的趔趄後退。
幸好被自己的車攔了一下,後腰撞上車門。
如果到這時候還看不清什麽情況,那雲初也太沒有眼力,很顯然,黑色貝雷帽姑娘跟蘇離是一起的,她只是有些疑惑,蘇離這波操作是為什麽。
雲初轉頭看了一下四周,因為是晚上,路燈光線不太明亮,兩輛車堵在這裏,來往行人只顧着繞行。
她收回眼,手探進兜裏,悄悄攥緊手機,“你們想幹什麽?”
蘇離在雲初臉上找到一絲驚慌,莫名感覺開心。
她說:“跟你聊聊啊。”
雲初說:“我跟你沒什麽好聊。”
看一眼把她堵在這裏的貝雷帽姑娘,“麻煩你讓開。”
貝雷帽姑娘嘴角勾了勾,不為所動。
雲初其實是有些害怕的,不是害怕挨打,是害怕吃虧,因為是老街,這附近沒有紅綠燈,沒有監控錄像。
對方顯然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這麽嚣張。
貝雷帽姑娘比雲初足足高了半頭,目測身高大概有175CM左右,較起勁來,吃虧的是雲初。
剛想到這裏,雲初手腕被鉗住,不知這姑娘跟蘇離是什麽關系,完全不需要蘇離出手,對方就不客氣的動手動腳,她扣住雲初的手腕,輕聲說:“姐姐,我們很想跟你好好說話,你怎麽就那麽別扭呢……千萬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說罷,虎口用力捏住雲初手腕的某個地方,雲初只覺忽得銳痛,痛的同時整條手臂失去反抗力氣,被她抓着,兩人推推搡搡往前走。
雲初威脅對方要報警,姑娘聽罷笑了,笑說警/察局就是她家開的,這語氣狂妄,顯然在南港有些地位,不過雲初不是吓大的,深知這是法治社會,越是公/務人員越低調,不敢這麽明目張膽欺負人。
她掙紮反抗,還是被拖進附近的另一條黑色小巷子。
貝雷帽姑娘把雲初逼在牆角,手機閃光燈打開,對着雲初白皙細膩的臉,強光刺痛瞳孔,雲初什麽都瞧不見,她偏過去頭。
“不管你們今晚做什麽,我勸你們慎重。”
黑色貝雷帽姑娘和蘇離本來只是控制住雲初,想威脅恐吓她一下,只要她乖乖保證以
後不會見顧行,就放過她。
沒想到雲初沒那麽好吓,知道她們拿她沒辦法,又或者不敢真怎麽樣,所以語氣一點兒沒有求饒的意思。
貝雷帽姑娘有些被激怒,擡起手,在雲初臉上輕輕拍了幾下,“你真以為我不敢怎麽樣你?”
雲初平常不會罵罵咧咧,也不會暴躁不講理,所以給人的感覺,雖然有主意,但性子沉穩沒有任何攻擊性。
不過就算性子沉穩,也不代表就沒脾氣,她骨子裏很倔,尤其讨厭別人逼她做什麽。
雲初轉過臉,怒目看她。
“你再動我試試。”
趙水安是個很聰明的人,最起碼在話術上,很會模棱兩可。
對面桌的一杯茶,一絲一縷的熱氣飄散出來,人已經走了,茶一口沒動。
她看一眼眼前的支票,擡手撿起來,湊到鼻端聞了聞,嗯,味道真好。
方才蘇素麗問了她幾個問題,趙水安是按照李修岳教她的回答的。
才知道,在猜測人心,和模棱兩可上,原來李修岳才是更厲害的人。
比如說,她問上次在辦公室是不是趙水安,趙水安不知道什麽事,也沒問,只是笑了笑:“我确實去過李總的辦公室,不知道您說的那次是哪次,次數太多,我真記不得了。”
蘇素麗聽完臉色很差。
又問李修岳昨晚是不是帶她招搖過市。
這個事李修岳沒知會趙水安,不過李修岳教的話同樣适用:“李總有時候确實是挺有閑情逸致的一個人。”
蘇素麗最後問她想要什麽,趙水安笑笑,“李總是個很慷慨的人,我喜歡跟慷慨的人打交道………”
蘇素麗是明白人,比李修岳還慷慨的人。
至少趙水安認為蘇素麗比李修岳要慷慨多了。
不過李修岳很會利用別人的慷慨,比如第一次見面,李修岳說要帶她吃飯,結果自己一分錢沒掏,帶她去雲初那裏吃的,再比如這一次,不知道李修岳為什麽讓她這麽做,但他找她演戲,依舊一分錢沒出。
從這種小事上,就能提現李修岳在商海沉浮中,拿別人的錢為自己謀利益的手腕和能力。
這樣的男人,應該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動心。同樣的,趙水安确實動心了。
但她活的很現實,殘
酷的現實讓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讓她知道愛情對她來說是個奢侈品,更讓她知道急流勇退,适可而止。
她把手裏這杯茶慢吞吞喝了,把支票裝進包裏,挎上包去前臺結賬。
走出茶樓的時候,看一眼大道上車水馬龍,為生計奔波,風光或者表面風光的來往車輛,突然覺得有些熱血沸騰。
這麽激動的事還不能跟朋友閨蜜分享。
摸出手機,好半天才想起來給李修岳彙報。
李修岳知道以後并沒有多少驚訝,“我母親出手還是跟年輕的時候一樣闊綽……既然是給你的,你就拿着。今後有什麽打算?還在吳峰那裏?”
趙水安一直都很懼怕吳峰,她早就想辭職不幹,只是來錢快,她又缺錢,所以被迫委身,眼下手裏有這麽一筆錢,趙水安想像肖琴一樣開店做生意的欲/望更加強烈了。
她說:“我準備回老家,在老家市裏開個店……”
本以為這麽說,李修岳會指點一二,沒想到這男人只說:“嗯,我這兩天安排劉助理去找你,補簽一份保密協議……”
趙水安愣了愣,“生意人果然謹慎。”
李修岳笑笑,“是呢,就怕行差踏錯。”
他說完就把電話挂斷,握着方向盤繼續開車。
晚上應酬結束很早,不到八點就散了場,劉志勻随着出來,李修岳衣角帶風,大步走出酒店,他站在風口點了一支煙,這才有時間摸出來手機查看消息。
五個未接電話。
三個來自于蘇素麗,兩個來自于陌生號碼。
李修岳沒有急着處理,母親忙了一下午外加一晚上,自認為是幫他擦屁股解決了花邊新聞,這個時候打過來電話,應該沒什麽果子吃。
至于那兩個陌生號碼,李修岳經常被騷擾,接不到的陌生電話,他一般不回。
一根煙抽完,劉助理把車取出來,聽到馬路牙子邊示意李修岳上車。
他把香煙掐斷,扔進垃圾桶。
上車後兩人開始閑聊——
“黃金國際的周老板今天怎麽沒來?”
李修岳看他一眼,“大概對我有什麽意見。”
劉助理還不知道上次的尴尬事,笑說:“他有意見?他不是一直挺喜歡跟您吃飯聊天?”
李修岳動了動身子,抱起
胳膊,喉結上下滾動着,輕輕的笑:“大概是吃不到檸檬說檸檬酸。”
劉助理問:“檸檬指的是?”
李修岳揚起眉,“我。”
劉助理抿了抿嘴,立馬往搞基方便聯想,在直男眼裏,這可真是一件惡心的事兒,他趕緊打住。
車內剛安靜幾秒,李修岳的手機又響了。
他看一眼,還是那個陌生號碼,看兩眼,接了。
“喂?”
那邊劈頭蓋臉罵他:“李修岳你真可以,還有你那個表妹,什麽玩意兒,她不知道雲初什麽身份嗎?別說你不知道你表妹做的事,下次別讓我看見那個賤人!你倆都賤人!”
作者有話要說:二非:二更晚上十二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