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周妙早晨起床, 一出卧室就看見茶幾上的早餐,三人份的,不用想也知道有她一份。

客廳沒人,雲初卧室傳來說笑聲, 周妙是個不喜歡窺探隐私, 不喜歡四處亂看的人, 但裏面李修岳不知道說了什麽,雲初又笑了,聲音爽朗清脆, 僅僅一早上, 李修岳不知道給雲初灌了什麽迷魂湯, 這孩子難道忘了昨天剛被李修岳表妹打了?

周妙路過雲初卧室門口,腳步頓了頓, 屏息往後退兩步, 悄悄歪頭,往裏面瞄了一眼。

只見雲初坐在梳妝臺桌子上,捂着肚子大笑, 嘴角還沒好利索, 笑的時候被扯到,又哭又笑不知如何是好, 李修岳單手掏兜站在一旁,噙着笑雲淡風輕的俯視她。

周妙往裏看的時候,雲初只顧着笑絲毫未覺察,但李修岳聽到動靜, 往外掃一眼,跟周妙對上眼,他若無其事又轉開, 一臉的渾然不在意,擡手把雲初從梳妝臺抱下來,往她屁股上輕輕一拍,“快去吃飯。”

雲初在李修岳催促下,把手中口紅一放,這才往外走。

周妙已經走到餐桌上坐下,捏着油條喝豆漿,雲初看見她,“醒了啊。”

周妙剛才偷看被李修岳抓包,眼下有些別扭,“嗯,剛、剛起來。”

雲初打開另外一盒蒸餃,拆開筷子遞過去,周妙看一眼,接了,埋頭吃蒸餃。

周妙問:“誰買的早餐?”

雲初低着頭沒擡,柔聲說:“他買的,我早晨怕冷,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妙:“你們早晨起的還挺早。”

雲初差點被嗆着,“他就沒睡……失眠了……”

周妙:“沒睡?那還挺能熬。”

雲初意味不明一笑,“年紀雖然大了,但身體好。”

李修岳這個時候才從房間出來,只聽到最後一句,挽着襯衫袖子問:“在聊什麽呢,扯到身體好不好上?”

雲初轉過臉,咬着筷子笑吟吟看他,“你不是一夜沒睡麽,我誇你身、體、好。”

後面三個字她故意一字一頓,暗示李修岳什麽。

李修岳“嗯”了聲,一本正經說:“身體好,體力才能好。”

周妙眨了眨眼睛,看向雲初,雲初不自在的咳咳兩聲,李修岳又笑,“說錯了

,是體能好。”

“……”

周妙視線一直在兩人身上打來回,一大早早餐沒吃出什麽特別味,狗糧倒是又香又甜,硬往她嘴裏灌。

剛吃過早餐,派出所就給雲初打電話,說他們那邊一早就去醫院找蘇離做了筆錄,不過蘇離是孕婦,按照規定有特別照顧,不能帶回所裏,所以案情進展的不夠順利,至于蘇離的這個朋友是誰,蘇離不願意透露,所裏會在這兩天下傳喚證,有些細節還需要問雲初。

本來昨晚警察也有提醒雲初上午需要去派出所,雲初正打算過去。

李修岳要帶雲初去做傷情鑒定,派出所和醫院在一條路上,兩人索性上了同一輛車,一起過去。

路上的時候,李修岳認真開車,突然轉過頭看她,雲初一出門就戴上了口罩,把自己包裹的很嚴實,他笑她:“這樣也好,最起碼這幾天不會去蹦迪,招惹那些小哥哥。”

雲初白他一眼,“我現在很少蹦迪了。”

想了想又說,“我什麽時候去招惹小哥哥了,我以前那都是人設。”

李修岳覺得好笑,“你是明星啊,玩人設。”

雲初義正言辭的說:“我營造一個很花心的人設,就是為了讓那些小哥哥對我敬而遠之……算了算了,你不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們蹦迪圈子也有我們蹦迪圈子的圈規。”

李修岳挑了挑眉,沒揭穿。

不過說的話總讓雲初聽着怪怪的,“我以前也蹦迪,幾年不去有些跟不上時代潮流,在你這種弄潮兒眼中,有些落伍……你不會嫌棄我土吧?”

雲初吸吸鼻子,把口罩摘了,對他很無奈:“老李你看你,你又挖苦我……”

男人大笑出聲。

到了派出所,李修岳把車子開進去,停在大廳東側停車場,他不能跟雲初一起下去,目送雲初推門下車,一步一步順着臺階上去,推門,進門。

李修岳落下窗戶,瞧見一男一女在門口争吵,派出所旁邊,就是民政局登記處,他們争吵完,相互冷着臉進了民政局大廳,不多久一前一後出來,李修岳原本以為,剛才吵那麽兇是進去離婚的,誰知出來的時候,一人手中拿着一個小本本,李修岳看見上面的三個字——“結婚

證”。

他不禁搖頭笑笑,頗有意味的把這對新婚夫妻目送出去好遠。

以至于沒注意到雲初回來,拉開車門,坐穩又拉上,李修岳視線才抽離,往雲初這看一眼。

“剛才看見挺勇敢的兩個人。”

雲初不明所以,“怎麽說啊?”

李修岳沒有細述,打着車,轉話題問她:“情況怎麽樣?”

這句話把雲初問沉默了,沉默過後才說:“蘇離肯定會找關系把這個事情抹過去,她如果找你,你會怎麽做?”

李修岳一笑,“我的态度還不夠明顯?”

雲初細想想,目前來說,他确實一切都在為她謀算,她剛才在派出所跟警察表态,說自己不要賠償,打架鬥毆屬于擾亂治安,她想要蘇離和那個女的,在裏面蹲半個月。

警察雖然沒有明說,但卻暗示這種做法不明智,一般人到這個時候,都是及時止損,能補償補償,能賠償賠償,如果蹲了看守所,雲初想要的經濟上的補償,對方可以抵賴。

雲初想了想,與其得到金錢上的補償,她更想像蘇離羞辱她一樣羞辱蘇離,雲初也不是就缺這些錢,所以一定要蘇離在裏面蹲半個月才爽。

估計蘇離這邊剛進看守所,名媛圈立馬人盡皆知,看她笑話的,奚落她的,一抓一大把。

對于一個不缺錢,但很有身份地位的人,最怕的就是丢面子,怕什麽才要她搞她什麽,如此才可以平複雲初的怒火。

雲初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李修岳,就算她不說,雲初知道李修岳也有別的渠道獲得消息。

去醫院的路上,兩人都沒說話,雲初坐在副駕駛上,翹着腿養精蓄銳。

快到醫院的時候,李修岳給楊醫生打電話,到醫院,這邊剛下車,就在門診樓與楊醫生打了照面。

楊醫生三十多歲,個子比李修岳稍微矮,也是高高瘦瘦的類型,身穿白大褂,帶着一副無邊框眼睛,年輕有為,幹淨幹練。

楊醫生對李修岳很客套,在前面引路,時不時回頭跟他們二人說話,雲初插不上他們的話題,有李修岳在,也不需要她過多寒暄,戴着口罩,一聲不吭埋頭跟在後面。

到了門診室,楊醫生與李修岳淺談過後,示意雲初到對面凳子上坐下,

把口罩摘了。

雲初摘下口罩,仰起頭。

李修岳這個時候電話進來,雲初回身看他一眼。

他說:“你們先聊着,”低頭湊近雲初,在她耳邊囑咐,“該安排的我都安排了,你什麽都不需要擔心,楊醫生知道怎麽辦。”

雲初早就想到這個層面,只是對李修岳有些質疑,他還真要為了她”大義滅親”?

李修岳沒注意到雲初心裏想什麽,打開診室門,轉身出去,走到一旁偏僻地方,才接電話——

“劉隊?”

那邊說:“是我,有個事挺不好處理的,我需要跟你通氣兒。”

李修岳說:“蘇離打人的事?”

劉隊微微驚訝,“你什麽知道?也是,你身邊的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你獲得消息的渠道,比我這個做隊長的都快。”

李修岳皺皺眉,“這種家醜,我不可能不知道,你給我打電話具體有什麽事,說吧。”

劉隊沉吟一陣兒,“本來我是不知道你表妹這事的,剛才我新來的下屬小孫,去審訊室錄口供,我過去聽了一耳朵,覺得哪裏不對勁,細問才知道是你表妹打人的事……這個控訴方不是省油的燈,這次恐怕不是金錢就能解決事……人家姑娘不要錢……”

李修岳走到抽煙區,慢悠悠拿出來香煙和打火機,咬住煙嘴沒有點燃。

劉隊見李修岳半天不說話,有些搞不懂李修岳在想什麽,不過李家的臉面還是要給的,“我再想辦法勸勸吧。”

李修岳提起眉,這才問:“勸誰?”

“控訴你們的人啊。”

李修岳按下打火機,聽到這忍不住笑了幾聲。

男人搖搖頭,深吸一口煙,慢慢吐出來,“蘇離是我表妹,這也不是什麽秘密,我母親從小就嬌慣她,一來二去呢,就把小姑娘寵壞了。我們家這邊的意思呢,就是想讓蘇離栽一個小跟頭,長長記性,免得以後任性妄為,不知道天後地厚再犯下什麽大錯……所以這個事,劉隊按照法律法規走就行,不需要再知會李家和蘇家任何人,就算她找來什麽朋友走後門,您也公事公辦,有人問起,就說是我母親的意思。”

李修岳說到這裏,身後響起腳步聲,他回頭看一眼,雲初拿着楊醫生開的單子,還要去做進一步的儀器檢查。

她現在兩米外對李修岳示意,讓他陪同。

李修岳走至垃圾桶旁邊,捏着煙蒂把香煙掐斷,扔進垃圾桶,語氣淡淡的對劉隊說:“先這樣,我這邊還有事。”

李修岳拿開手機,切斷電話,朝她走過來。

雲初笑問:“誰的電話啊,還要躲着我打。”

李修岳攤手,“劉助理的,公司機密。”

他說着接過單子,帶雲初去做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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