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戒指
“你真的放棄簡承宣了？也脫離鐘家了？”他是知道鐘靈靈有多喜歡簡承宣的, 甚至為了簡承宣一個簡單的要求付出自己的生命。
也正是因為他知道這兩人的地位如此不對等，他才敢說出讓鐘靈靈遠離簡承宣的反話。
因為他知道，鐘靈靈就像是已經養成了習慣的狗，只要簡承宣微微晃動鈴铛, 她就立刻甩着尾巴留着口水湊上去。
鐘靈靈“你放心, 就算沒有鐘家, 我也不會撤銷投資的，我自己有錢, 事務所還是能繼續投入的。”
查陽榮：“你就是這麽像我的？！”
鐘靈靈眯眼：“難不成你會真心關心我？”
查陽榮：“鐘靈靈,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陰陽怪氣？”
鐘靈靈嘆氣：“好吧，那你想聽什麽？原因？前段時間我出了一場車禍，事後一切我都想明白了，人生是我自己的, 我為什麽要犧牲自己的快樂考慮你們的感受, 從那天起, 我就決定我要做自己，我要肆意放飛我的人生，我只要我快樂。”
查陽榮薄唇緊抿：“所以你的快樂裏, 沒有我？”
“不。”鐘靈靈看着查陽榮微微晃動的眼眸, 輕笑出聲, “你是我好不容易剝離的痛苦。”
查陽榮锲而不舍地問道：“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是我的痛苦？你覺得呢？白眼狼和東郭先生的故事，你覺得東郭先生是怎麽想那條狼的，不知道燒烤狼肉怎麽辦，這種狼心狗肺，吃了也只能倒胃口，惡心人。為什麽在知曉一切之後還給你錢？”鐘靈靈歪了歪腦袋，用非常天真可愛的表情和語氣說道, “起初确實是因為你要，因為我有，但後來就變成了——”
她唇角微微上揚，輕笑了兩聲說道：“大概是跟你一樣的樂趣吧，看你不得不跟你看不起的人伸手借錢，确實挺爽的，只不過我沒有你那麽變态，虛與委蛇就為了看這個，我也就是沒事的想想高興而已。”
鐘靈靈都走了，但她的話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在查陽榮耳畔播放，他心神震蕩，久久都沒能消化鐘靈靈剛說的一番話。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第一次見到鐘靈靈的畫面。
一個纖細瘦弱的女孩，抱着雙膝縮在牆角，腦袋埋在腿間，她哭的那麽傷心，完全沒注意到同在天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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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歉，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眼睛腫的像核桃，兩邊臉頰也哭出了高原紅，可就是這麽一張狼狽的臉，一直出現在他的夢裏。
那天，他僅僅只是陪着鐘靈靈坐了一下午。
但後來在夢中，他無數次将那個脆弱無助的少女擁抱在懷裏，用他的體溫去呵護瑟瑟發抖的鐘靈靈。
他厭惡的不是鐘靈靈，而是被鐘靈靈深愛着的簡承宣。
他嫉妒簡承宣，為什麽就沒有這麽好的女孩這樣毫無保留地愛着自己。
鐘靈靈決絕離開的背影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查陽榮閉上眼，一拳砸在床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重響。
……
顧世琛沒放心讓鐘靈靈一個人回去，他和鐘靈靈坐在後座，車廂內氣氛凝滞，前面開車的李叔倍感壓力。
鐘靈靈側頭，對上顧世琛關切的眼神，楞了一下：“你這什麽眼神？”
“你沒事吧。”他雖然沒有私下裏調查鐘靈靈，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大概明晰靈靈之前的生活了。
在以前的日子，靈靈被那麽多人欺負作弄。
一個人得受傷多少次，才會對疤痕無感呢？
顧世琛無法設身處地地體會靈靈受過的痛苦和折磨，但他只要一想到鐘靈靈在他沒有出現的時候受過那麽的苦難，他的心就很疼。
明顯感受到某人的情緒無比低迷，鐘靈靈轉開臉，看着外面不斷後退的樹，悶聲悶氣說道：“我沒事啊，我現在有錢，任性，想幹什麽幹什麽，想多少人喜歡……”
“我喜歡！”顧世琛打斷她的話，深邃的眼眸壓抑着澎湃的神情，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緊緊攥着鐘靈靈的手腕，“我知道肯定有很多人喜歡你，但請你看看我，我喜歡你，非常喜歡，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
回到家後，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依舊明顯，心髒就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似的，鐘靈靈喝了一大瓶的冷水都沒讓自己浮躁的心冷靜下來。
彭地一聲，她把自己摔在沙發上，使勁按着胸口的位置。
系統輕笑：“怎麽，被撩到了？”
鐘靈靈偏開臉，倔強地說：“呵呵。”
系統：“……”
正說着，門鈴響了。
系統：“搞不好是你的下午飯。”
鐘靈靈：“我又沒叫外賣。”
系統打趣：“顧世琛考慮的周到呗，怕你心髒跳太快，沒心情做飯，所以給你交了外賣。”
鐘靈靈翻了個白眼，把縮到腰上的裙子拉下去，開門就看到陳奇一張板正的臉，登時就像把門板直接拍在他的臉上。
“有事？”她抱着手臂站在門口，一臉不耐煩。
陳奇只是個助理，他都是按照老總的命令辦事，一絲一毫的馬虎都不敢有，他一身黑色筆挺的西裝，站的端正，雙手捧着一個紅絲絨的小盒子，說話的語氣比以前恭敬多了：“鐘小姐。”
呵呵，以為現在态度好點就能磨滅之前對自己不耐煩解釋簡承宣行程的仇了嗎？
鐘靈靈對他一點不客氣，眯着眼睛點着下巴，不屑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忙着呢。”
“……”鐘靈靈對簡承宣身邊的人永遠都抱着五六分讨好的心思，恨不得所有人都在簡承宣面前替她美言幾句，博取好感，陳奇還是第一次看見鐘靈靈如此粗魯的模樣，怔愣了一瞬立刻畢恭畢敬說道，“這是深海玲珑，之前您說喜歡泰坦尼克號裏面的那顆寶石，簡總便一直留意着，終于找到一枚相似的，這是石油大亨默琪爾先生五年前拍下來的，簡總費了點手段才拿到的，希望鐘小姐喜歡。”
陳奇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會站在鐘靈靈面前說簡承宣的好話，只為了她能收下這個禮物。
看來真的是應了那句老話，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比如蘇荷小姐，失去了才倍感珍惜，比如鐘小姐。
簡總在這方面，還挺失敗的。
第一次背後腹诽老總，陳奇一時之間，還有些心情複雜。
陳奇按照簡承宣的意思，重點突出了下這枚寶石的獲得不易，希望鐘小姐能感受到簡總的這份誠心誠意。
陳奇将紅絲絨盒子往前推了推，發現鐘靈靈的眼底閃過震驚，立刻覺得這件事妥妥的了。
畢竟鐘小姐本身就是喜歡簡總的，如今簡總不僅給了臺階，還非常有誠意。
鐘小姐應該不會再鬧了吧。
鐘靈靈眼眉微微上挑：“你在想什麽？”
陳奇一愣，立刻意識到是自己太放肆了，竟然将心思表現在了臉上。
可，鐘小姐以前有這麽敏銳嗎？
明明以前自己已經表現出非常反感的情緒，但她還是不長眼色地湊上來，經常弄得自己為難。
他眼睑微微下垂：“沒什麽。”
鐘靈靈輕笑道：“你是不是在想，簡總都已經暗示的這麽明顯了，我要是識相的話，就應該屁颠屁颠趕緊送上去？”
陳奇面色微變：“沒有。”
“有還是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鐘靈靈也不跟他争這個，眯了眯眼睛，“你只要知道，我之前說的可不是玩笑話。”
她瞬間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沉聲說：“我鐘靈靈想要的東西，自己會争取，更何況，這戒指——”她眼神輕飄飄掠過，不屑一顧地說道，“不喜歡，不想要。”
“鐘小姐！”眼見着她就要關門，這戒指要是送不出去，回去又是自己的事，陳奇迅速上前一步，語氣愈發恭謹尊重了，“這是簡總特地為您找來的，就算是拒絕，您還是親自跟他說吧。”
“特地？”鐘靈靈眯眼，反問道，“我讓他找了嗎？”
陳奇一時沒反應過來，錯愕一陣後鎮定情緒：“鐘小姐，機會是留給能把握住的人的，有時候欲擒故縱确實很有用，但用的多了，用的深了，就起反向作用了。”
“你是說簡總耐心有限，我要是再這麽吊着他，他怕是鳥都不願意鳥我了？”
陳奇聽出鐘靈靈聲音有異，但确實是這麽個道理。
他正準備點頭，就看見鐘靈靈冷笑一聲：“我告訴你，我已經不喜歡簡承宣了，以後也不會喜歡了，他愛鳥誰鳥誰，跟我有毛關系，你要是再煩我，我就報警，騷擾，明白嗎！”
鐘靈靈警告地瞪他一眼，轉身就要關門。
陳奇被她突然的氣勢吓到了，錯愕地問道：“您那麽喜歡他？”
鐘靈靈呵笑一聲：“人是會變的，愛是會消失的，腦子不清楚時喜歡的跟腦子清醒時候喜歡的能是一樣的人嗎？你回去告訴簡承宣，現在是他糾纏我，讓他要點面子要點臉，別死氣擺列的，惹得人厭煩，恨不得直接綁在火箭上送他上天！”
“……”有些話是之前簡總身邊的朋友警告鐘小姐用的，有些話則是鐘小姐自創的。
這些話他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告訴簡總，就在陳奇預備再掙紮以下的時候，咚地一聲，門被狠狠甩上了，幸虧他後退的快，否則一刮子都要扇在他的臉上。
陳奇面上依舊板着臉，但其實內心早已驚濤駭浪，無數的巨浪拍在他弱小的心上，震驚地看着緊閉的房門。
真不是欲擒故縱？真的不愛了？真的放棄了？
一想到來之前簡總漆黑的臉色和焦躁的情緒，以及眼底躁動都難掩的希冀亮光，陳奇心尖一揪，第一次覺得——
簡總，完了。
他栽了，栽在鐘靈靈的身上了。
陳奇手上還拿着燙手山芋似的戒指，冷汗漣漣。
這可怎麽跟簡總交代。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硬着頭皮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