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紙條
稀裏糊塗伸手接過水杯來, 鹿茗乖乖聽話漱口，吐完之後的感覺大概就是胃裏面空空的，頭昏腦脹, 整個人說不出的難受。
“好些沒有？”季侑青詢問。
鹿茗握着玻璃杯點點頭。
可能是聽到了樓上的動靜聲, 季靜寧也趕了過來，站在洗手間門外問：“她怎麽樣了？”
季侑青擡頭說：“已經吐過了。”
“吐出來就好了, 我去給她煮點東西吃吧, 胃裏空着晚上也睡不大好。”季靜寧又說。
“姐你都忙了一晚上了，我去弄吧。”季侑青說。
“別，你歇着吧，我去弄。”季靜寧強調。
兩個人互相推诿, 誰也不讓。最後還是鹿茗忍不住站起身來說：“那個, 兩位阿姨，我可以自己煮的, 你們都去休息好了, 不用擔心我。”
一下子季侑青和季靜寧都安靜下來，怔怔地望着她。
“那怎麽能行。”季侑青很嚴厲說。
這時候，站在門口叉着腰的季靜寧似乎一下子看明白了什麽，意味深長一笑, 瞬間也不和季侑青争了, 改口道：“那好, 侑青你去吧, 我就先下樓收拾洗澡了。”
“嗯, 你去吧。”季侑青點點頭。
“季阿姨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鹿茗強調, 她不怎麽希望在季阿姨面前表現出自己弱勢的一面，本該由她照顧季阿姨的才對, 怎麽可以反過來，實在不像話。
可能是這句話恰好點中了季侑青的怒點，她稍稍有些生氣對她說：“為什麽會喝酒。”
可是就連生起氣來的季阿姨都看起來那麽柔軟，一點也不兇，一點也不吓人，鹿茗發現自己的關注點貌似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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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不知道那個是酒…就不小心，不小心喝多了。”鹿茗同她解釋。
聽她這麽說，季侑青嚴厲的面色稍稍緩和了些，抿抿唇說：“那以後多注意些，女孩子喝酒不好。”
鹿茗點點頭。
“先洗把臉吧，我下樓去給你煮東西吃。”季侑青說完，沒等她說話已經離開了洗手間。
鹿茗聽話來到洗臉池前，打開水龍頭用雙手捧起清水來澆了澆自己的臉，瞬間覺得清爽不少。
本來已經疲倦不堪的季侑青現在又重新下樓回到廚房，繼續替這個孩子操心，可是如果不做這些的話，似乎又違背了自己的心，她沒辦法做到對此視而不見，完全冷漠。
鹿茗洗完臉下樓，季阿姨正在給她煮面條，她上前詢問一句：“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季侑青撈着鍋裏的面條頭也不擡說：“等着吃就行了。”
鹿茗聽話閉嘴，她好像還是有些小生氣的樣子啊，晚上真不該喝那個的，又給季阿姨添麻煩了。
心裏十分過意不去，鹿茗站在那裏撥弄着手指，低頭說：“對不起。”
季侑青驚訝擡眼，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麽說，是她剛剛的話言重了嗎，可是她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在怪她。
停下手中的活兒，季侑青對她說：“為什麽說對不起。”
鹿茗低着頭抿抿唇：“惹你生氣了，又給你添麻煩了。”
季侑青被她逗笑，忙說：“我沒生氣。”
“來，過來。”季侑青從她招招手。
鹿茗聽話走上前去，只見季侑青拿起一個幹淨的碗來，将面條盛入其中，又舀了一勺湯，溫柔對她說：“去那邊坐着吃吧，可能有點燙。”
“嗯。”鹿茗點點頭。
看着她端着面小心翼翼轉身的樣子，季侑青意識到自己還是苛刻了點，她畢竟還只是個孩子，自己剛剛不該那麽兇。
趴在自己房門後的季靜寧全程聽完了外面兩人的對話，趕緊悄咪咪回到床上去，一臉的心滿意足，兩個人就這樣慢慢發展也挺好的，确實該多給她們制造一些機會和單獨相處的空間。
正在收拾殘局的季侑青往那邊偷瞄了一眼，看到鹿茗已經在吃自己給她做的面，心裏有些突突的，其實她不是個經常下廚的人，又或者說，她做的東西，一般都比較符合自己的口味，不知道鹿茗能不能吃得慣。
鹿茗看着這一碗清湯寡水的面嘗了一口，味道就和它的外觀一樣，十分寡淡，甚至可以說沒有什麽味道，但那又有什麽關系，鹿茗向來不是挑食的人，在山裏住的時候，爸媽忙起來沒時間做飯，随便煮點東西也果腹過，再說了，這是季阿姨給她做的面，她親手做的面啊，鹿茗一定要吃完才行。
看着鹿茗好像吃得津津有味，季侑青越發生起懷疑，不禁走上前去詢問一番：“我做的東西是不是還挺難吃的？”
“不難吃啊。”鹿茗毫不猶豫回答：“我喜歡，謝謝季阿姨！”
季侑青知道她是為了讨自己歡心才這麽說。
“你應該是習慣吃辣的吧，那邊有辣椒醬，需要我給你拿來嗎？”
鹿茗趕緊搖搖頭：“不用，我吃着挺好的，真的好吃。”說完又看向季侑青說：“季阿姨早點去休息吧，已經很晚了，我吃完自己收拾就好。”
“那行，我先上樓了。”季侑青不再說什麽，獨自轉身上樓去。
鹿茗一個人坐在那裏将整碗面條吃得精光，就連湯也都沒留下，她忽然領悟了一個成語愛屋及烏，喜歡一個人，喜歡她的一切，再難吃的東西在她這裏也是美味，咳咳，她沒說這碗面難吃，只是比喻，她非常喜歡吃季阿姨做的東西呢。
吃完後将碗洗幹淨，關掉一樓的燈，鹿茗回到了原先的房間，盡管現在已經很晚，但她還是去洗了個澡，沈瑾野借給她的裙子就暫時不洗了，不然明天早上沒有衣服穿，回學校以後再好好洗一遍還給她。
收拾好一切回到床上，鹿茗睡前瞄了一眼手機，淩晨一點半，還有一條未讀的微信消息。
是昨天夜裏十一點多發來的，來自沈瑾野的怨念。
沈瑾野：得了，你晚上怕是又不會回來了。
本想回複一聲，這麽晚鹿茗也怕會打擾到對方休息，索性放下了手機躺下。
又度過了充實的一天啊，牆的另一邊季阿姨應該已經睡下了吧，晚安，季阿姨。
第二天早上，鹿茗起得夠早，剛從房裏出來便被樓下的季靜寧給看見，喚了她一聲。
“鹿茗，來，下來一下。”
“靜寧阿姨，有什麽事。”鹿茗趕緊跑下樓。
“是這樣的。”季靜寧已經打扮完畢，看起來馬上要出門的樣子，“我點了早餐，待會可能會送過來，你記得開門取一下，我還有別的事情就不和你們一塊吃了。”
鹿茗耐心聽着，季靜寧說完又看了一眼手表時間：“你記得去叫侑青起個床。”
“好的我知道了，放心吧。”
“嗯。”季靜寧微微一笑，交代完便出了門。
鹿茗暫時沒敢上樓，怕待會送早餐的過來來不及開門，于是就一個人呆呆傻坐在客廳裏，約莫十分鐘後，門鈴響了，鹿茗開門去取了早餐回來，有粥和包子。
怕待會涼了不好吃，鹿茗放到桌上後趕緊上樓去叫季阿姨起床。
“咚咚咚。”鹿茗擡手輕輕敲了敲門。
過了會，門從裏面打開，季侑青出現在鹿茗跟前，頭發稍微有點淩亂，眼睛微眯着不是太清醒的樣子。
“那個，季阿姨下來吃早餐了。”鹿茗說。
“你先吃吧，我一會下去。”
鹿茗點點頭，回到樓下将早餐從盒子裏取了出來，在餐桌上擺放好，沒過幾分鐘，季侑青便已經整裝待發走了下來，是素着顏的樣子，因為身形消瘦，總是容易顯得衣服很寬大松弛，鎖骨異常明顯。
“怎麽不吃，還在等我嗎？”季侑青拉開椅子坐下，很自然而然開口。
鹿茗不好意思笑笑，被她給說中了。
“待會吃完我送你回學校。”
“好……”鹿茗輕輕回答。
兩個人沒再說多餘的話，就這樣面對而坐各自吃完了早餐。随後季侑青上樓去拿了自己的包，準備送鹿茗去學校。
坐進車裏，兩個人依然保持着安靜，季阿姨貌似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鹿茗心裏也在打鼓，糾結着要不要找個話題，誰知道就這樣一路抵達了學校門口。
鹿茗還是沒能找到合适的話題，不想随随便便過于唐突的後果則是，一早上都沒和季阿姨說上幾句話，現在又要分開，還挺遺憾。
解開自己的安全帶鹿茗說：“季阿姨我下車了。”
“欸等一等。”季侑青叫住她，這讓鹿茗感到很意外，難道是有什麽事嗎？
這時候，只見季侑青低頭從包包裏取出了一張疊起來的字條，不太自然的塞到鹿茗手中，并交代說：“回宿舍以後再看。”說話的全程都沒有去看鹿茗的臉。
鹿茗愣了一下：“……好。”
“季阿姨再見！”下車後鹿茗朝她揮了揮手。
“再見。”季侑青的目光從她身上一閃而過，下一秒開始倒車離開這裏。
鹿茗站在原地一直等她的車離開消失在視野後才轉身往學校裏走，雖然答應了對方說回宿舍以後再看，但是鹿茗實在是等不及了，一邊走着一邊打開看了起來。
紙條上的內容應該是季阿姨的手寫沒錯了，她的字跡很工整，筆風也十分有個人特色，總之很好看就是了。
【想跟你說一聲抱歉，昨天晚上我可能對你态度兇了點，因為你喝了那麽多酒，擔心對你身體不好，而且學會喝酒不是一件好事，我是因為太着急才……希望你能夠不計前嫌，不要怪我，昨晚的事情我也會好好反思我自己。】
其實還好啊，鹿茗真的覺得還好，昨天晚上的季阿姨一點也不算兇，都沒有她媽媽生氣的時候兇呢，鹿茗心裏也知道季阿姨是關心她，又怎麽可能會怪她呢。
而且……鹿茗是真的沒想到季阿姨會以手寫便條的方式對她說這些話，像極了小時候女孩們鬧矛盾互相寫紙條求和一樣，有些莫名的可愛。
看完紙條鹿茗将其小心翼翼疊好，臉上不由自主的綻放笑容，一想到剛剛在車裏別別扭扭對她強調要回宿舍才能看的季阿姨，鹿茗便笑得合不攏嘴。
紅綠燈路口，季侑青撥打了一通電話，接電話的人是夏意。
“哇，太驚喜了，姐你怎麽這麽早給我打電話呢。”
“公司這兩天有人去香港出差吧，幫我帶一樣東西。”
“有的，姐，需要帶什麽。”夏意問。
“祛疤的藥膏，一定要最好的。”
夏意起初聽到還覺得有些奇怪，後來恍然大悟意味深長笑問：“是不是給鹿茗買的呀？”
啪嗒。
季侑青已經挂斷了電話。
夏意望着已經被挂的電話，哭笑不得，這個女人，真有個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