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日落時,山有雨。

紫荊山迎來了春日的第一場雨,濃墨的雲黑壓壓的沉下來,似乎是要讓人喘不過氣來。

東方月在雨中深深的望了一眼幽州城的方向,與夜羽一同駕馬消失在雨夜中。

臨行前,郁塵與他道別,特意給了他一個不大不小的瓷瓶,“聽聞你這次回去是要結親,這是給你的結親禮。”

“你又是從何得知的。”

“這不是大家都已經知曉的事嗎?”郁塵看着他,說:“瓷瓶裏裝了紫荊山的土。”

“為何給我這些?”

郁塵說:“不要誤會,就是想讓你睡不好,就是要你痛。”

這土裏承載了數十萬将士的英魂,他們的鮮血早已融進了這一撮黃土中,是他們用血肉之軀換得今日的安穩。

東方月目光空洞茫然,“你要我痛?你怕是瘋了,我怎麽會痛,又為何會痛!”

“東西我給了你,知不知痛乃你一人之事,又與我何幹,只是一同相處了些日子,發現你這人雖然纨绔倒還有些良心……”

東方月眼神逐漸聚焦,他輕笑了一聲,看着郁塵道:“之前要我做個人的是誰?現在是怎樣,被本公子的魅力折服了?”

郁塵嗤笑出聲:“魅力?我只看到了你人模狗樣。”

“總比得過你那憨厚熊樣……”東方月撂下一句,翻身上馬。

郁塵在風中喊說:“別再回來。”

東方月回身忘了他一眼,揚長而去。

……

兩日後的淮南王府。

魏炎端坐在書房裏,擡筆在那素白的紙上酣暢淋漓的落下最後一道,筆鋒蒼勁,“死”字渾然天成般躍然紙上。

“事兒,可辦成了?”魏炎聲音冰冷,穿透屏風傳遞了過來。

跪在一旁的人低頭不語,像是被這一句冰冷的聲音,震懾到了。

“怎麽?沒辦成?”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小人沒能殺得了他,小人要出手時,已經有兩位黑衣人給了他重創,即便死不了,怕也是個殘廢了。”

“人沒死?”魏炎怒道。

“奴才該死,自願領罰。”

魏炎似乎是很憤怒,“既然人沒死,你可記得當初的約定。”

“人若不死,提頭來見。”

“那你還跪在這做甚,是想讓本王親自動手?”

半個時辰前的城外楓林。

“公子,過了這楓林便到虞都城了,丞相已派人等候在城門口,迎接公子回府。”

東方月又恢複了往日慵懶的神色,斜靠在樹旁,手裏摩挲着郁塵給他的瓷瓶。

見他沒回複,夜羽又上前,“公子,趕了一夜的路可是累了?”

“夜羽”,東方月說:“若是我回拒了這門親事,東方家會怎樣?”

夜羽深吸了一口氣,回:“丞相曾是皇上的師傅,即便拒絕了婚事,皇上惦記師徒情分也不會怪罪丞相……”

東方月輕笑,“在東方家待了那麽多年,你還是沒學會……”

東方月揮出挽月,一劍擊碎了那随了一路的瓷瓶,“皇上這番哪是為了爹着想,他自是知道爹的性子,既然做了,定不會為自己日後埋下麻煩,所以皇上才有意把人嫁到東方家,他明裏保住了自己的賢明,暗裏卻給了爹一記重創。”

夜羽不明:“公子何出此言,皇上此番賣了丞相面子,朝中百官可正羨慕他跟丞相的師徒情意呢,況且我聽說定遠侯對那女子寵愛有加,有了定遠侯的加持,丞相在朝堂不是應該順風順水嗎?”

“這哪是情意,朝中百官越是相擁,結黨之事便越明顯,即便爹沒有此意,落在皇上眼裏那也是謀反的罪名,大将軍一案,背後若不是有皇上的旨意,怎麽會如此之快的落案,你可懂得這背後的用意。”

東方月拿了劍柄敲在他頭上,夜羽忽然開了竅一般:“大将軍上官羽,功績卓卓,受百姓擁戴,皇上早已忌憚之久,公子的意思是他正想借助此事除掉大将軍。”

“如果我的猜想不錯大抵如此,只是不知爹在這局中扮演了什麽角色。事之真假,現在已無從查證,只是希望爹可以看清形勢,萬不可冒進。皇上城府之深,并不會無緣無故就做如此決定,先前我以為他不過是迫于壓力,現在看來倒像是刻意,此女之重,怕是——上官海棠嫁入東方家是皇上埋下的棋子,從今日起,你我要時刻注意那人的動向,不論發生何事,即便我身處危險,你也一定要護她安全。”

夜羽看着他,眼神篤定:“夜羽明白。”

“還有,今日之事只有你我知曉,即便是我爹也不可告知。”

“謹遵……”夜羽一頓,繼而喊道:“不好……公子小心。”

頃刻間,一道劍影直沖着東方月而來,夜羽揮劍抵了過去,與劍影厮打了起來。

東方月撐了劍起身,卻看兩道黑影從空中而躍,直沖他而來。

“什麽人?”

“取你性命之人。”

東方月笑着上前:“找我吃酒風流的人比比皆是,來要我性命的,你是第一人,有些稀奇。”

黑衣人笑道:“油嘴滑舌你倒是擅長。”

“不是擅長,是本性。”

“你的同伴現在顧不上你了,我這就取了你性命,待會看你還怎麽開口。”

黑衣人突然一個飛身挑劍刺了過來,東方月騰空躲閃,挽月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光,而後又行雲流水般橫風掃了過去。

黑衣人反應極快,迅捷地向後一躲,暗器也随手而出。

東方月感覺自己的脖頸處似乎被什麽細小的針刺了一下,不曉得那黑衣人發的是什麽暗器,只是再去摸的時候卻什麽都沒有了。

東方月屏氣,壓低了嗓子:“打不過就來陰的?”

黑衣人笑道:“我的目的只要你死,不管過程。”

東方月拿着挽月的手抖了下,剛要出劍,卻覺腿腳有些不聽使喚,他撐着身子,揮劍刺了過去。

黑衣人不偏不倚地接了招,“怎麽,沒力氣了?這可怎麽辦才好啊,剛剛的士氣哪裏去了,現在怎麽這般倒黴模樣了?”

夜羽還在跟另一人死死糾纏。

“還打?那邊……你主子不行了。”另一個黑衣人提醒道。

夜羽回轉看了一眼,恰恰在此時被刺了一劍,頓時血光飛濺……

“那小子中了毒,活不久了,撤。”

夜羽不跌地飛奔過去,扶了東方月,“公子,你怎麽樣?”

……

楓林後,蕭逸和晨風脫下黑袍。

蕭逸說:“若不是給他下了毒,我還真打不過那小子。”

晨風收起劍鞘,“他身邊的人也不簡單。”

“你可看出他的劍招了?”

“看不出路數,他似乎有意躲避。”

蕭逸繼續道:“平日裏只見他吃吃喝喝,也沒多用功,為何連個招式都要刻意隐瞞。”

“應該是一出招大家就知道的,若非不然,怎會藏的這般嚴實。”晨風回他。

“不說這個,這次倒是好好戲弄了他一番,解氣,好玩……”

“他這一傷估計要躺上一兩個月,那麽師弟的計策便也可以得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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