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的細節角落,許初閉着眼也能給他數出來。

核對完最後一個模塊,許初伸了個懶腰:“好了,我困了。”

霍長治看了看鐘,才九點,但他派不上用處,什麽都得聽許初的。

“你穿霍久安的衣服吧。”許初摸着牆,走進卧室,拉開了第一個衣櫃。

霍長治提出了方才檢查房間就生出的疑問:“只有一間卧室?”

許初頭轉向他,暧昧地輕聲說:“霍久安也沒有告訴你我跟他睡在一起的事情嗎?”

饒是霍長治也被許初的口氣唬地呆了一呆。

“那我睡客廳吧。”霍長治斟酌道。

“又不是孤男寡女,”許初随手抓了一條睡袍,在手裏揉捏辨認一番,也不管霍長治在哪個方位,往身前一遞,“你先洗吧。”

霍長治俯視着許初,許初把手撐在半空等着他,他不再堅持了,拿了衣服先去洗漱。

浴室的抽屜裏有霍久安備好的全新的毛巾和洗浴用品,霍長治快速地洗完了,套上霍久安的睡袍,袍子寬松,也顯不出大小來,他擦着頭發出去,讓許初去洗。

許初一關門,霍長治觀察起卧室。

卧室的燈光都是為霍久安這個能看見的人服務的,任何人在這裏,都可以感覺到設計師極力想要營造出一種新婚的氛圍,然而他想到房間倒影在許初空空蕩蕩琉璃一般的眼珠中的景象,卻徒生詭異。

大床對面的背景牆是暗紅的,原本應該擺電視機的地方空無一物。

床上方安了一個大相框,紅木邊緣,裏頭是一張白畫布。

霍長治看得皺眉,霍久安說得那句“對不起”,應當先給他這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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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 p.m.

思索間,許初出來了,他的睡袍也是暗紅色的,襯得他膚色和透明一般,頭發濕濕地垂在頸間,水珠從發尾滴下來,掉進他的鎖骨的深窩裏,又因為他不确信的移動,從鎖骨上掉下來,滑過胸口能見的一小片皮膚,将暗紅的睡袍顏色染得更深。

許初的手離開扶着的牆,距床還有兩米多的距離,他張開雙手,碰到了站在一旁盯着他的霍長治,手被燙的一縮。

“你傻站着幹什麽?”許初側過臉問他。

霍長治不認可地看着他滴水的頭發,強忍着替他擦幹的沖動,答非所問道:“你見過這房間的樣子嗎?”

許初搖搖頭,換了方向,走向床邊坐着。

水又滴到了枕頭上。

霍長治還是沒忍住,去浴室拿了一條毛巾兜着許初,叫他自己擦。

“霍哥哥,你怎麽和霍久安一模一樣,”許初的語氣帶着笑意,對霍長治說。

霍長治不置可否地把許初的枕頭翻了個面,自己坐到另一邊去。

許初擦幹了頭發,把毛巾往地上一扔,整個人埋進床裏,裹着被子。

霍長治見他真的要睡,就關了燈,也躺下來了。

兩人中間又隔了兩個人的距離。

往常這種時候,霍長治還在看文件,或是和下屬開總結的例會,他看着漆黑的房頂,沒有什麽睡意。

許初也沒睡意,就側過身,跟他聊天,“看完設計圖,我倒是明白了一點,為什麽程序會發現在房間裏的是你,而不是霍久安。”

許初有個習慣,可能是因為還沒有适應盲人的身份,即便他看不見,他也喜歡看着別人說話。而這樣的黑夜裏,他可以盡力假裝眼前的黑暗只是因為室內太封閉,并且沒有光源。

霍長治發出了疑問的單音,許初繼續說了下去:“你說的門口的方塊,是一個壓力傳感器,玄關的頂上還有探測裝置,你一站進門裏,程序就知道你不是霍久安了。雖然我不知道霍久安出了什麽事,可是他這是在坑你啊,霍哥哥。”

霍長治當然知道被霍久安算計了,現在想來,霍久安什麽信息都沒給他,唯一稱得上有良心的,就是叫他帶上設計圖再來。

忽然,霍長治感覺身邊的人動了動,有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許初冰冷的音質裏透出些感同身受的勸慰:“霍久安就是這樣的。”

“我和他不熟。”霍長治坦白。

“那他會來嗎?”許初試探着問霍長治。

霍長治隔了一會兒才說:“不會。”

許初不再說話了,兩人平靜地呼吸着,各自想着事情,也不知是誰先睡着的。

11:00 p.m.

一夜無夢。

Day 2.

07:00 a.m.

霍長治以為自己會睡不着,沒想到在自己親弟弟的床上,和一個素未蒙面的失明人士躺在一起,卻睡了意外的一個好覺,直到不遠處規律的刀碰着砧板的聲音喚醒他。

床的另外一頭已經空了,顯然,那位失明人士眼下正在廚房大顯身手。

霍長治揉着太陽穴走過去看,許初一邊切黃瓜,還一邊在活動頭部,看得他膽戰心驚。

室內除了廚房,到處都是厚地毯,許初不知道霍長治來了,愉快地哼着歌,不見一點憂慮。

霍長治咳了一聲,許初停了手。

“我在做三明治,”他告訴霍長治,“我在冰箱裏摸到了吐司,廚房裏應該有吐司機,你找一下。”

聽霍長治不出聲,許初又說:“吐司機你也沒見過啊?霍哥哥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就是把吐司放進去加熱的——”

“我見過,”霍長治無奈地說,“你別切了,我來吧。”

他走過去,想要拿掉許初手裏的刀,許初不肯松手:“我不要再吃昨天那種面了,你自己都沒吃。”

“三明治我會做。”霍長治為自己辯解。

許初堅持自我,左手摸了一會兒,才摸到砧板上的兩個西紅柿拿起來,問霍長治:“幫我看哪個熟一點?”

霍長治看着對他來說沒有區別的兩個圓球,猶豫地指了一個:“這個?”

許初說:“你把這個拿走。”

霍長治拿走了,許初切起了霍長治拿剩那個。

在霍長治的添亂下,許初磕磕碰碰做好了幾個三明治,讓霍長治端出去。

“好吃嗎?”許初洗了手,走出廚房,明面上詢問霍長治實則自誇,“我上大學的時候,整個公寓的人都跪着求我做菜給他們吃,現在雖然看不見了,應該也比你做的面能入口吧。”

霍長治認識許初短短幾個小時,就被迫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他自動屏蔽了許初對他昨晚煮的面的嘲諷,喝了一口水,才說:“上午還是看圖紙?”

許初自己吃了半個,才點頭:“先看書房。”

“我會告訴你哪張是書房的,別怕。”他咬了一口三明治,吞下去,又補一句。

霍長治被許初氣得想笑:“圖紙上寫了。”

許初一縷頭發掉下來,沾到了三明治的醬,他不知情,繼續吃,霍長治卻看不下去,讓許初別動,伸手把許初的頭發從三明治上拿開,用濕巾幫他擦了擦,別在他的耳後,告訴他:“你真的該剪頭發了。”

“霍久安把我關在這裏以後,我就沒有再理過發了。”許初吃完一個三明治,擦擦手,又用手比了比頭發的長短。

霍長治問他:“你在這裏呆了多久?”

“我沒有記日子,三五個月?半年?”許初想着,道,“反正很久很久了。”

霍長治看着許初蒼白的膚色和泛青的血管,的确像是被困在室內不見光極久的人才會有的模樣,覺得許初有些可憐。

“我剛瞎的時候,霍久安來找我,帶我去醫院複查,”許初回憶,“那時我住在自己房子裏。有一天我說我想去學盲人推拿——”

霍長治聽到這四個字,一口水嗆在嗓子裏,咳了起來,許初不悅地對着霍久安的方向蹙起眉頭來:“好笑嗎?我一個瞎子,能幹什麽?”

“然後呢?”霍長治不是覺得好笑,只是無法想象許初用這麽冷又軟的一雙手去給人做盲人推拿的場景。

“然後他把我帶到這裏……”許初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他把餐盤一推,“你收拾。”

09:00 a.m.

霍長治洗碗洗的慢,折騰到了九點,才進書房。

許初說讓他在書房對照着圖紙,能說得更清楚一些,他就讓許初坐在霍久安的工作臺對面,而自己則坐在霍久安的工作位上。

霍久安的工作桌是一塊很寬大的白色木板,用四個圓柱形的桌腿撐起來,座位擺在桌子的左邊,放了兩個一體機,鍵盤邊還擺着一塊很大的數碼繪圖板。

另一邊應是用來做手繪的,現在空着,沒放什麽的東西。

書房靠手繪臺一側的牆面從上到下都是書櫃,裏頭放滿了書,另一側是一塊投影屏幕,投影儀裝在頂燈附近。

工作臺背靠一堵堅實的毫無裝飾的白牆。

一個壓抑的工作空間。霍長治內心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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