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春心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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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确定了?這可是關乎到兩個女孩子一生幸福的大事,你要是再掉鏈子,我就真跟你拼個你死我活!”

【放心吧,我反複評估好幾次了。】系統也意識到這回非比尋常,因此小心翼翼地回答。

張依依隐在暗處,偷偷打量。大堂裏烏壓壓地站了二十來人,大部分作護衛打扮。為首的有六個人,站在胖掌櫃面前,其中五人腰間佩刀。還有一個身着玄色繡祥雲長袍,大概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他被衆人圍在中間,冷眼看着其中一個面容清秀的佩刀男人跟掌櫃争論不休,自己卻一聲不吭。

張依依又看見,那配着刀的五人中,有個魁梧的黑臉漢子背上還有一人,穿着寶藍色錦衣長袍,梳着發髻卻沒戴冠。他的臉埋在漢子背上,好像昏迷不醒。

那面容清秀的男人據理力争,胖老板還是不肯松口。随行的人都面露怒容,還有兩個已經想要拔刀了。

張依依開口道:“掌櫃的,出門在外難免有不便之處,你讓他們住下吧。只不過,只能在樓下住,不能上樓。”

胖掌櫃如釋重負,長籲了口氣,連忙謝過張依依,又看着衆人道:“姑娘仁義,可小店樓下的住房只有五間,還都是下等房。諸位看……”

面容清秀的帶刀侍衛往中年男人看去。

那男人緩緩點頭。“無妨,我們自己打掃便是。”

能夠順利解決糾紛,衆人也都松了口氣。

胖掌櫃帶人去看屋子,只見二十來人整齊地分成兩撥,從門口湧進十來個妙齡女子,有的手中拿着抹布,有的拿着水盆,有的拿着桌布和擺件,還有的拿着幹淨的衣物被褥。

她們進入房中不過一刻鐘,便聽有人回話道:“老爺,請回房休息。”

胖掌櫃從縫隙之中略看了一眼,登時大驚。那裏頭哪裏還有之前的普通模樣?跟城中富商雅致的廂房比起來都是不差的!

“老爺,請。”佩刀的男人對那穿玄色衣袍的中年男人說道。

“嗯。”男人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轉身抱拳沖樓上道:“多謝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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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沒有回話聲。

張依依早已回了房。

黛玉兩姐妹剛剛準備沐浴,在屏風後鬧個不休。

張依依想了想,自己竟然看上了人家小少年,當然得先下手為強刷刷好感度。便喚來夏曦,讓她去找她的哥哥,也就是這次随行的小厮夏南往那邊送去一瓶退燒的藥丸。

這夜,樓下又是請大夫,又是抓藥煎藥地鬧個不停,張依依等人卻難得休息得極好。

話說忠順王爺水钰手裏捧着下屬送過來的白玉瓷瓶,凝神相望了半天,才緩緩道:“世子可好?”

疾風回道:“吃了藥後已經退燒了,和大夫說得一樣,這藥确實有效。”

“你說那人是揚州城鼎鼎大名的妙仙子?”水钰又問。

“是,随行的還有殿閣大學士林如海林大人的嫡長女,和京城寧國府的姑娘。”

水钰這才展眉:“看來只是巧合,明日還要謝過這位姑娘這般照拂。”

“王爺說得是。”

——

張依依從睡夢中醒來,就收到系統的消息。

那忠順王爺竟然知道她?

【宿主,忠順王爺在原著裏權勢就不小,新皇登基後,他是唯一一個不但沒被牽連,還被加倍寵信的宗親皇族。宿主神棍的身份,揚州城的人雖然不敢大肆宣揚,可上位者要想知道也不難。】

“所以我早在皇親國戚面前挂上號了?”

【當然,只不過因為宿主你一沒煽動群衆謀反,二沒禍國殃民,所以他們都裝聾作啞,不聞不問罷了。】

張依依挑挑眉,表示以後要是有機會,一定去禍國殃民一回。

“你這樣說我覺得這個小世子還真是很好的人選,高富帥阿!可是我這邊有黛玉有惜春,我該怎麽選呢?”

系統黑線。【宿主不要再犯蠢了好不好,你當是大白菜呢?你愛給誰誰就要?也得看看人家黛玉和惜春喜不喜歡。還有小帥哥自己的意願呢?要是小帥哥醒來後瞎了眼睛看上你怎麽辦?】

“滾!”張依依怒道。“老娘的年紀都夠做他奶奶了!”

話是這麽說,早上打扮的時候,張依依照舊選了一套淺色小袖搭緋紅紋花短儒裙,配以漫紫繡花披紗,看上去又素雅端莊,又不失俏皮。

系統默默吐槽:……真夠奶奶的。

說到打扮,其實三人中,黛玉和惜春都不熱衷。尤其是黛玉,張依依即便磨破嘴皮,也只能在服飾上幫她搭配好。至于胭脂水粉,她是碰也不碰。

不過今早起來,張依依還是特地吩咐随雲随香為二人好好收拾了一番。

等兩姐妹走出屏風,張依依便覺眼前一亮。

黛玉身量較高,又比較纖瘦,适合素系的衣衫。随雲為她選了一套淺紫色窄袖內半臂高腰儒裙,梳了個側髻,只戴了一只白玉蘭簪,清逸之中又有風流之态。

相比之下,惜春比較嬌小明媚,肌膚白皙,穿着一襲白底繡粉色梅花的交領儒裙配同色的對襟半臂,梳了兩條小辮和傾斜的淩虛髻,一眼望去更覺甜美可愛。

張依依拉着兩人看了又看,滿意得不行。“到底是江南最好的繡娘,手藝就是不一樣。不過八分顏色的小姑娘,穿上她做的衣服,都襯出十二分的容貌來了。夏曦,你再去找她,趁我們還在這裏逗留的功夫,讓她多做幾套。”

夏曦應了一聲,便要去做事,不料被黛玉叫住:“快回來,都做了十多套夏裝并好幾套冬裝了,盡夠了。”

張依依卻道:“這有什麽,女孩子就是要多多打扮。夏曦,去,讓她挑着不一樣的料子款式多趕幾套出來。”

夏曦看看黛玉,又看看張依依,最後抿唇一笑,還是去了。

黛玉便有些無奈:“這剛剛才說咱們都大了,轉過身又拿我們當小娃娃似的打扮。”

張依依聞言眉頭一挑,不客氣地反駁:“只要你還沒定親嫁人,你在我眼中就是個娃娃。”轉過頭來又對偷笑的惜春道:“還有你,不許笑!”

惜春趕緊正起神色,黛玉卻搖搖頭。“成天嚷着要把我嫁出去,知道的是您疼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惱了我,只想着要趕我走呢。”

惜春也道:“嫁人做什麽呢?我看和姑姑你一樣游歷天下,終身不嫁也挺好的。比那些被鎖在深閨後院裏的女子不知道幸運多少倍呢。”

惜春這話說得突兀,倒把張依依給驚着了。

……難道費了那麽大功夫開導這小妮子,帶她去了那麽多地方,還是把她弄得厭世嫉俗了?

只聽黛玉說道:“師傅,我們知道您是為我們好。女兒家都該嫁人、生子,這個世間制度如此,怪不得旁人。可是師傅,難道您也覺得,我們女兒家只有着一條路可走?”

一席話說得張依依啞口無言。

是她想佐了,黛玉不再是紅樓夢裏的黛玉,惜春也不是紅樓夢裏的惜春。這兩年路上的種種,足夠推翻兩個女孩心底某些本就不夠深根蒂固的觀念。張依依不清楚這樣的改變是何時何地發生的,但她樂見其成。

确實,婚姻并不是每個人生命中的必選題。

“我只是擔心你們承受不住輿論。”張依依意味深長地說道。

黛玉和惜春彼此對視了一眼,兩人也都收斂了笑意,惜春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姑姑,那我們想像你說的那樣,自己選擇丈夫。”

黛玉也點頭。

張依依長籲了一口氣:“可想好了?可知道後果?若結果比你們想象中還要糟糕,你們能承受得住麽?”

黛玉輕聲卻堅定地回答:“我命由我,不由天!”

張依依笑了。“好!你們的姻緣,你們自己選!若不滿意,就別嫁了。”

這才是她的徒弟!才是逍遙派的徒弟!

——

卻萬萬沒想到打臉來得這樣快!

無錫太湖之上,張依依受忠順王爺邀請一同泛舟湖上。

她們在杭州逗留幾日,将當地美景都玩了個遍以後,就準備乘坐船只走運河回京。這時候忠順世子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忠順王爺為了感謝當日張依依贈藥又讓房的恩情,竟然當面過來致謝。當知道張依依一行人準備回京時,又熱情地邀她們同行。

盛情難卻,何況當時她又是為了私心主動勾搭的人,張依依就答應了下來。

這日路過無錫,惜春想臨摹一副太湖風景畫,張依依對她們姐妹倆一直是有求必應,就答應下船停留兩日。本以為忠順王爺會就此跟她們分道揚镳,沒成想對方竟然帶着兒子和幾個侍衛一起跟了上來。

這才有了幾人一起租了條畫舫,到湖中央作畫的雅事。

精美的畫舫第二層小亭中,惜春聚精會神地作畫,黛玉倚着欄杆看書,一探頭,就能看見下面湖水幽幽,擡眼又能見到四周風景如畫。這般清雅的意境,叫黛玉不自覺地勾起櫻唇,含情目中盈滿溫柔的水光,就算帶着面紗,也還是美得不可方物。

少年不自覺地看呆了去,連手裏茶水倒了出去都不知道。

張依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順着他的目光看見了黛玉,眼中便劃過一絲了然。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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