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婆媳之間
蕭氏夫婦嘴巴張的大大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神情面對着蕭哲。這種瀕臨崩潰的狀态讓向來皮厚心黑的蕭哲微微有了一些羞赧的情緒,他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讪然笑道:“沒有你們想的那麽不純潔,我們只是在商讨該怎麽裝飾新房。”
蕭氏夫婦兩個瞬間淡然下來——也許是故作淡然。不過他們的面目表情好歹不是之前的猙獰可怖。兩個人有些尴尬的輕咳兩聲,然後季寧曉率先發言道:“那你們讨論的如何了?”
天知道,她其實最想做的便是咆哮着拎着蕭哲的衣襟告誡道:“這不是你一個男人該操心的事兒。”
蕭哲微微一笑,拉起郭聖通的手,滿臉幸福的說道:“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蕭氏夫婦:“……”
沉吟半晌,最終還是季寧曉率先開口。“不知這位姑娘是哪家的閨秀?”
郭聖通挑了挑眉,再次重複道:“本座郭聖通,真定王劉揚的侄女兒。”
真定殺神?!
蕭氏夫婦立刻有些驚悚的打量着郭聖通。這個女子的武力值和她在戰場上的奮勇無敵心狠手辣已經傳遍了河北一地。在此流連許久的蕭氏夫婦自然也有所耳聞。這姑娘認真說來倒是家世清白,身份高貴。只是……
季寧曉有些苦澀的看着郭聖通,又眼神隐晦的瞥了一眼端坐上首面帶微笑好好先生一般的劉秀。
随着郭聖通聲名越盛,她于酒宴之上和劉秀退婚的消息業已傳遍河北。如今兩人又在一起共事,将來不會出亂子吧?
再者……季寧曉十分沒信心的打量着自家兒子如同白斬雞一樣的孱弱身材。有這麽一個殺神當媳婦,他将來是別想娶妾侍了。畢竟,郭聖通那句“我定不能與其他女子共事一夫”的誓言已經傳遍了河北。恐怕将來即便是蕭哲有心納妾,郭聖通也定然不會遵從。說不準還會一刀将人結果了,連宅鬥手段都不屑使的。
這麽一想,恐怕漢後呂雉和她比起來,都是賢良淑德,寬容大度的婦人了。
女子溫順賢柔的美德在她的身上一點都沒得到體現,反而是善妒跋扈嚣張冷漠的壞處體現的淋漓盡致。說老實話,季寧曉對于這個兒媳,心底是不大願意接受的。
雖然,她作為一個女人,十分敬佩甚至仰慕郭聖通所鑄造的神話。但當她成為一個母親的時候,必然會替自己的兒子考慮,生怕自己的兒子将來會受委屈。畢竟,他幼時經受的苦難已經太多了。若是在今後也不能夠生活美滿,家庭幸福,恐怕蕭氏夫婦心底的內疚一輩子都不會散去。
再者,她還要考慮将來相處的婆媳關系。畢竟,以郭聖通母親展露出來的身份和脾性,斷然不會像尋常女子那般的溫婉賢淑。那麽她對自己這個婆婆又是如何看待的?會不會根本就沒有好感,甚至挑唆着哲兒不認自己呢?
這麽一想,季寧曉就覺得未來的道路阻攔多多,她憂心忡忡的輕嘆一聲,将滿腹的苦澀心酸壓在肚子無法明說。
因此曾經的那一次失誤,讓她沒有立場去反駁蕭哲所作出的任何舉動。因為蕭哲之前的生活她并未參與過,自然也沒有資格在見面之初就指手畫腳的指點挑剔。何況以她觀察來看,郭聖通雖然一直跪坐在蕭哲身邊沒有說話,但是堂內衆人在閑談的時候都若有若無的注意着她的舉動,這就證明郭聖通在漢軍将士的心目中,很受敬仰甚至愛戴。若是她現在說出什麽不好的話來,恐怕适才好不容易制造的一些同情分數會立刻消失殆盡。而她們夫婦想要認回蕭哲的願望,恐怕更是遙遙無期。
季寧曉是個聰明人,她既然能成為沛縣蕭何家族的聯姻對象,其心智手段自然不低。這種損人不利己,費力不讨好的事情她自然不會做。不僅如此,她還要強自壓下心中的不滿,好好和郭聖通相處。說不定到時候感動了她,會幫着自己勸說蕭哲呢?
現如今擔憂什麽都是虛的。唯有将蕭哲帶到祖宗祠堂上認祖歸宗,她才有立場去參與蕭哲的生活。
想到這裏,季寧曉臉上立刻堆出一抹熱切的笑容,沖着郭聖通笑道:“亂世之際,也沒有條件給郡主一場盛大的婚禮,鬧成如今婚配之事幾同兒戲,真是委屈郡主了。”
郭聖通聞言,心中一動,越發漠然的打量着季寧曉。
适才這婦人滿臉的複雜算計,她盡入眼底。只是顧忌着此婦人畢竟是蕭哲這個身體的母親,她才沒有多言置喙。只是這并不代表她可以任由婦人興風作浪。因此她只是淡然的勾了勾嘴角,意有所指地說道:“兒戲,興許吧!不過我夫君此前的人生,又何嘗不是一場兒戲?”
一句話說的古井無波,卻諷刺的季寧曉滿面通紅。她只不過是因為心中芥蒂,一時不妨而導致言語差錯。沒想到竟被郭聖通一眼看出,還犀利的還嘴頂撞。季寧曉面容讪讪的扯了扯嘴角,立刻放低姿态開口笑道:“是我一時口誤,郡主莫要放在心上。”
她身旁的蕭楓有些不贊同的皺了皺眉,開口說道:“好歹我們也是哲兒的長輩。郡主既然要下嫁蕭家,對我們那就該有一份晚輩兒媳面對長輩的态度。郡主身份尊貴,家學淵源,難道沒有人教過你為人妻女的本分嗎?”
蕭楓這話一說,別說是郭聖通,就連堂內其他衆人也都不自在的皺了皺眉。季寧曉暗道不好,剛要開口緩和氣氛,就聽郭聖通嗤笑一聲,開口說道:“若要得人尊重,必先學會自重。賢伉俪可以扪心自問,你二人自邁入這大堂以來,何曾做過什麽值得我敬重的事情?”
“你——”蕭楓勃然大怒,起身說道:“我是蕭哲的父親,便是你的公公。你就是以如此态度待我?”
“公公?”郭聖通搖頭輕笑,“生而不養,如今又有什麽資格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郭聖通說着,目光清冷的看着蕭氏夫婦,意味深長的笑道:“本座此前便說過,爾等莫要自以為是,自以為關系親密就可以橫加指摘,肆意挑剔甚至心存挑撥。既然當年我夫君最需要雙親呵護的時候爾等不在,那麽如今,爾等也不必要做出一副長輩慣壞的态度,來幹涉我們的生活。”
說到這裏,郭聖通有些意興闌珊的起身,擺手說道:“時候不早,本座要和夫君休息了。恕不遠送。”
“等等——”季寧曉有些着急的起身,開口笑道:“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說無規矩不成方圓。我等并無惡意,只是想以哲兒家人的身份去真定府下聘禮,将郡主風風光光的娶過來。在此之前,還請郡主忍耐一二如何?”
“我可是性急的忍不了。”郭聖通似笑非笑的看着季寧曉,挑眉反問道:“賢伉俪不知道我的性子,我也不以為怪。只是如今要讓賢伉俪知曉,我郭聖通決定的事情,向來都要言出必行。今日既然已經答應和夫君洞房,就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挑撥蠱惑而放棄初衷。夫人計謀深遠,城府頗深,固然是好事。我也相信以夫人的資質,必然精通後宅陰私之道。可是我也要提醒夫人,莫要将這些手段用在我的身上,免得白費無力之功。”
季寧曉被郭聖通一語道破心思,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牽強起來。可是她城府頗深,心思婉轉,自然也不會将這小小打擊放在心上。立刻接口說道:“郡主多心了。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郡主和哲兒好,我是怕你們将來遭人非議,心裏不舒服。”
季寧曉說着,輕嘆一聲,意有所指的道:“你們年紀還小,自然不懂得衆口铄金,三人成虎的可怕。世人的流言蜚語雖然無形,但卻比刀鋒劍芒還要傷人。尤其郡主乃是一介婦人,我只怕将來傳出一些莫須有的流言,委屈了郡主。”
“有句話叫做流言止于智者。何況所謂市井流言,不過是一些不明是非,不知真相之人受了他人的挑唆蠱惑人雲亦雲,附庸之言。我相信以我夫君的聰明,定然不會受此影響。既然如此,所謂流言又于我何幹?”
“話也不是這麽說。”季寧曉微微皺眉,她現在覺得這位真定郡主除了武藝高強之外,心性智謀也頗為難纏。
“人立于世,自然不能只顧自己。郡主還有家人,還有父母,還有宗族,難道也讓他們因你蒙羞嗎?”
這話說的有點重,本來還興致勃勃看着自家娘子霸氣側漏的蕭哲立刻不悅的抿了抿嘴,朗聲說道:“緣何蒙羞,為何蒙羞?如今亂世疊起,我娘子以一介女流之輩縱橫沙場,拼搏殺敵,而那些所謂族人卻留守在後方安然享受我娘子的保護以及世人對于我娘子的敬重畏懼。然後還要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流言蜚語和外人的眼光來質問我的娘子?”
“這個倒也無妨。”郭聖通無謂的聳了聳肩膀。“雖然說謠言止于智者,但我更相信謠言止于刀戈。性命垂危之下,我相信大多數人還是明哲保身,不會随意謠傳一些與自己無關痛癢的流言的。”
郭聖通說着,看着蕭氏夫婦的目光越發清冷淡然。
“娘子說的不錯。如今亂世紛纭,平民百姓吃飽肚子保全性命都未必能顧及,哪裏還有這等閑話謠言的心思?至于那些吃飽了撐着的貴族富戶們,我相信以娘子的刀戈,足以讓他們明白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因此夫人的顧慮,實在多餘。”蕭哲說完,起身拉着郭聖通的手躬身說道:“啓禀大司馬,我夫婦二人本想借着此番慶功與大家好生熱鬧一番。然則竟遇上了此等敗興之人,恕我夫婦二人先行告退。”
劉秀此時此刻才從一場罕見的婆媳大戰中回過神來,立刻笑着說道:“劉某已經吩咐下人安排了屋舍,內裏置辦裝點皆按蕭将軍的吩咐。蕭将軍若是不嫌棄的話,可否讓我等也跟着熱鬧一番?”
鬧洞房的習俗,倒是亘古不變的。
劉秀此言一出,在場将士紛紛歡呼雀躍,吵着鬧着要參與進來。
蕭哲聞言朗笑出聲,開口說道:“既如此,我夫婦二人先回去換衣裳。”
劉秀接口笑道:“接下來的事宜,就交給劉某處理吧!”
說着,劉秀看着蕭氏夫婦兩人,意有所指的說道:“亂世疊起,軍中簡陋,竟不能像平時一般揮霍無度,仿照漢室宗親的規格标準來舉行婚禮。不過劉某盡我所能,盡量不讓蕭将軍和郡主失望就是。”
下首的鄧禹也立刻接口笑道:“不錯不錯。當日郡主為成全大司馬伉俪情深毅然退婚。如今大司馬親自主持郡主的婚禮以表感念。此乃一方佳話,值得傳表啊!”
說着,鄧禹毅然起身,開口笑道:“既如此,鄧某便領了這個差事。蕭将軍和郡主若是不嫌棄,便讓我做了這個司儀吧!”
郭聖通定定看着鄧禹,清冷的眸中慢慢鍍上一層感激的柔和,颔首應道:“多謝。”
作者有話要說:婆媳之間總是會有矛盾的,何況是這種特殊的關系。
但是對于郭聖通這個專注修真滴人來說,
向來都是我自在天下第一,而蕭哲又不是真滴蕭哲,他來到這個時代唯一的牽挂和執念就是郭聖通對于從小就未盡職責又驟然出現的父母,蕭哲本能的反應就是不确定+麻煩所以不要說什麽承襲了人家的身體就要替人家盡孝神馬滴,一個從襁褓中就被丢棄的嬰兒一個十八年後穿越而來的靈魂,對所謂的父母不感冒也很正常滴╮╭如此抵觸之下,兩方人馬的彙聚,又會摩擦出什麽樣滴火花╮╭所以欲知後事如何,給瓦留言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