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人迷
盛顏歪了歪腦袋：“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假話。”
于是盛顏又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仔仔細細的上下掃視了他幾遍，後者穩若泰山，神态自若的任由她打量。
“你這人……還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其實我覺得吧，他說的也不無道理。”盛顏說完還很肯定的點了點頭，“不過——”
姬玄魚臉色微不可見的一沉，她話還未說完，便又聽見他緊接着又說：“他剛剛有一句話沒說錯。”
盛顏：“？”
“我确實是生氣了。”姬玄魚這話說的不溫不火，複又垂下眼簾。
盛顏：“？？”
“那你看出來了嗎？”
盛顏這次終于能對上他的腦回路了，毫不猶豫的點頭：“看出來了啊。”
姬玄魚：“？？？”
他抿了抿唇，略有些悶聲悶氣：“不止是因為剛剛姬海遙說的那些話。”
“我知道啊。”盛顏又點頭。
姬玄魚頓了頓：“那你準備怎麽做？”
“你聽人講話，總要把‘不過’後面的話聽完吧。”盛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雖然你今天還是很莫名其妙，但也沒姬海遙說的那麽過分，至少，我不讨厭。”
她晃動着自己的馬尾辮，語氣分外輕快，笑的眉眼彎彎。
而姬玄魚這次竟也沒躲開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只是和她對視的目光卻閃了閃，不自覺的移向別處，有微小的雀躍在心頭跳動。
我不讨厭。
這句話就仿佛被施了咒語一般，一遍遍的回放，萦繞在他腦海，讓他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勾起，手指也不自覺的瞬間收緊，突然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都稀薄了起來。
本來到這種時候他應該就适可而止的轉身離去了，但想到盛顏此刻定是抿着淺笑看着他的專注模樣，腳就像是在原地紮了根一樣，無論如何也不肯離去。
于是強撐着平時的雲淡風輕模樣輕咳一聲，只是耳垂悄然爬上了一抹紅暈卻不期然的暴露了他。
又想到盛顏狀似天真無邪的目光，心中難免又有一股失望湧出：
“你還是不懂。”
說完他就強迫自己将頭一扭，穩定心神想要回到原位。
卻沒想盛顏的聲音幽幽的冒出：“是嗎？我不懂？你不就是因為昨天吃飯時我沒理你才生氣的嗎？也許更深一點是因為我沒有主動跟你交代司輕舟的事情，以及我跟司輕舟的關系……”
姬玄魚的動作驀地頓住了。
盛顏輕笑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不慌不忙的踱到他身後：“又或者……兩者皆有？”
後者的肩膀微微聳動，聲音聽不出喜怒：“原來你都知道……”
“知道又如何。”盛顏毫不猶豫的打斷他的話語，又湊近了他一些，将手再度放到他的肩膀上，彎下腰，腦袋輕輕放在他空餘的肩膀上，“你不也沒問我嗎？”
她譏诮的語氣傳入他耳中，讓他臉上的溫柔褪卻，宛如被人迎面撲了一盆冷水，寒氣從頭一直蔓延到腳底，透心涼。
“別說什麽我不信任你，你不也未曾告訴過我嗎？你自己都未曾做到的事情，又憑什麽要求我？嗯？”
她唇角上揚，吐氣如蘭，說話時輕輕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臉側的碎發便在他耳骨上輕輕搔過，帶來些許癢意，一路癢到心尖。
他耳根上的紅暈擴張的越來越廣。
悄然間，似乎有什麽東西不經允許便在他心房偷偷安了家。
此時的姬玄魚并不懂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他複又想到盛顏剛剛話中的冷意，心口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有些悶悶的。
“我未曾……”他脫口而出，可話說到一半，又突然頓住。
盛顏狹長的眸子裏帶着漫不經心，語氣裏滿是引誘：“未曾什麽？”
姬玄魚垂下眼簾，又倏地将身子微微放躺在椅背上，眉頭舒展，突然無奈的嘆了口氣：“算了。”
他跟她生什麽氣呢。
盛顏依舊注視着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你剛剛說的那些我全都不否認，但……”他将頭扭向盛顏這邊，兩人四目相對，她溫熱的呼吸似乎都萦繞在嘴邊，讓他再度覺得喉嚨微微發癢，勉強穩定心神後，頓了頓：“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盛顏輕嗤，緊緊注視着他淡漠內斂的眼眸，似乎要透過這裏直直望向他的心底：“光說可沒什麽用。”
“我會讓你相信的。”目光仍舊淡漠內斂，但語氣裏的堅定卻不容置喙。
他從不輕易許諾，卻也從不會違背諾言。
盛顏挑挑眼角，眸光有些氤氲，倒也不再多說什麽：“那麽……我的宿主，拭目以待。”
說完又将手放在他的腦袋上，猶如對待一個小寵物似的揉了揉，纖細蔥白的手指在烏黑的短發中格外醒目，趁後者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及時收手，轉身步态輕盈的再度回了沙發上。
因為有合同這個理由在身，第二天姬玄魚光明正大的給宋總打了電話，借着詢問不懂的問題的名義約到了他。
“就來我家裏吧，剛好我新到的茶還沒來得及讓人品嘗，今天你就做這第一人吧。”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錯。
他與姬玄魚不過是一面之緣，這茶真正想請的……怕是另有其人。
姬玄魚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邊躺在沙發上小憩的盛顏，陽光溫暖的打在她的側臉上，又長又翹的睫毛在眼窩射下一片陰影。
姬玄魚不知想到了什麽，輕聲說：“好。”
在那邊挂斷電話之後，他嘴角漾開一抹淺淺的笑，周身無情無欲的氣息消散了許多，宛如仙人沾染了人間的風塵。
随後他突然按動自己的電動輪往那邊移動，盡量放輕手下的動作，以免打擾到她的睡眠。
但在他剛到盛顏身旁頓住腳步之時，她漂亮的眉峰卻突然皺了皺，姬玄魚心裏一突，以為是自己打擾到了她，下意識的放輕了呼吸。
剛張了張口準備解釋什麽，卻未曾想她只是有些讨厭那一縷陽光，不耐煩的往另外一處挪了挪，也因此讓她的頭發有些淩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