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屑
“好香的茶！”
嗅着曾經很熟悉的茶香，沈安歌真心實意的贊了聲。
小門小戶出身的人，果真是當了王妃，也登不得大雅之堂！
賢妃心下不屑，卻還是看着沈安歌頭頂那只發釵的面子上，硬擠出一張笑臉來。
“這是産自蒙山甘露峰的黃芽茶。”
“每年只得兩斤。”
“王妃，若是喜歡。”
“改明皇上來時，本宮幫王妃讨罐！”
賢妃滿心自傲，絲毫沒有注意到邊上人的反應。
不過是蒙頂黃芽，又不是蒙頂石花！
沈安歌真想提醒深得皇寵的賢妃娘娘，論起貢茶來，那蒙頂黃芽算不得頂好。
同為蒙頂茶的石花就比眼前這杯蒙頂黃芽還要好上一些。
身為皇帝寵妃，總歸是要同皇上開次口，讨要蒙頂石花，可比讨要蒙頂黃芽來得值當些！
靜嫔與陳婕妤不得寵，自然沒有資格評叛賢妃讨要蒙頂黃芽是不是值當。
她們只是覺得賢妃仗着自己得寵，要幫瑞王妃同皇上讨茶的行為可笑。
瑞王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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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瑞王求皇上賜婚才娶進門的妻子。
瑞王是誰，是連皇上提親都敢出言拒絕的人，那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弟弟。
別說是年年都能得的本朝貢茶，就是外邦進獻的奇珍，皇子，皇妃沒得分，皇上都不會落下瑞王。
而今賢妃不過是仗着年輕，生了皇子竟然大言不慚的要幫瑞王妃同皇上讨東西？
呵……
靜嫔早以看透了宮中情事，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心裏再如何的笑話賢妃得意忘形，面上卻沒有絲毫的顯現，低眉順眼，安靜的當着背景。
陳婕妤年紀稍輕，又曾真切的被皇帝寵了兩次。心氣比不上靜嫔那樣覺穩，眼瞧着一直高高在上的賢妃在瑞王妃前賣弄，心裏覺得可笑，一個沒注意鼻子便哼出了聲。
賢妃聞聲，望着還來不及收好譏嘲視情的陳婕妤，神情瞬間陰沉下來。
“掌嘴！”
屋內除了沈安歌，賢妃，陳婕妤，便只有一個靜嫔。
靜嫔怎麽沒有料到她會讓自己當着瑞王妃的面去扇陳婕妤的嘴巴。
掌嘴慣常是用來懲罰犯了錯的宮女的。
陳婕妤是宮妃，雖不得寵，身份卻也不是宮女能比得上的。
無人之時，她再怎麽折騰自己與陳婕妤，只要咬着牙也就受了，忍了。
這當着瑞王妃的面……
靜嫔心裏難免生出悲意，更是擔心以着陳婕妤那種性子，若是被逼急了，會來個魚死網破。
事情鬧大了，賢妃不見得會有什麽事，陳婕妤卻肯定落不得好下場。
兔死，狐也悲。同為頤華宮內居下賢妃下位的宮妃，靜嫔的動作便滞了一下。
“想讓本宮親自動手嗎？”
賢妃聲音冷厲，靜嫔一咬牙，擡起了自己的手掌。
陳婕妤對不住了！
“娘娘可否看在臣婦的面上，饒她一次？”
輕婉，溫和的女音在肅冷的宮內響起，似春陽破冰，暧風吹面，引得靜嫔與陳婕妤同時擡眸，尋向聲音的來處。
“臣婦深知不該逾越，只是……”沈安歌咬了咬唇解釋道“她并不是第一個笑話臣婦的人！臣婦并不想怪她。”
屋內的聽了沈安歌的解釋都是一愣，俱不明白，她這話是打哪裏說起來的。
靜嫔畢竟在宮裏呆的久了，腦子轉的靈，品出這是瑞王妃将陳婕妤發出的聲音，轉成了她在嗤笑自己小門戶出身，不曾喝過好茶，便連忙對着陳婕妤使了個眼色。
陳婕妤撲通一聲便對着沈安歌跪下了“奴婢知錯了！”
沈安歌只是一時心軟，才出言相幫。沒想到陳婕妤竟然當着賢妃的面跪拜自己，心裏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沒記性。
能混到婕妤的份位，哪有幾個是單純的。
身子後傾，皺着眉心，她求助的望向賢妃“娘娘，你看這……？”
賢妃原就惱恨沈安歌阻止自己懲罰陳婕妤的舉動，現下瞧她向自己求助，心裏突然覺得快意。
瞄了眼沈安歌頭頂上那枝疑似屬于德妃的金釵，便有了算計。
“陳婕妤，你這是何意？”
賢妃冰冷，疑惑的聲音，似兜頭一棒，陳婕妤身體僵，猛然明白自己剛剛作了怎麽樣的蠢事。
再不得寵，自己也是皇帝的女人。
瑞王妃，再得寵也不過是王妃。
皇上與王爺是兄弟，更是君臣。自已這一跪，若是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
陳婕妤想的心驚，那邊沈安歌突然疑惑的問道“這位竟是陳婕妤嗎？臣婦還以為……”
聲音突然低了下去，話裏的內容卻是不言自明。
陳婕妤并不想順了意賢妃的意去坑害沈安歌，自然不會主動承認自己是婕妤。
靜嫔不願多事，害人，安靜的當着背景。
至于賢妃，剛剛她确動了借陳婕妤跪拜一事，拿捏瑞王妃的念頭。
不過，卻在沈安歌那聲“陳婕妤”之後，猛的警醒過來。
她總算記起來了，陳婕妤，靜嫔再不得寵，也還是皇上的女人。
自己份位比她們倆人高，讓她們倆人跟前服侍并沒有什麽不妥。
至于懲罰，自己是一宮之主，頤華宮裏的安嫔，陳婕妤犯了錯自己确有處罰的權力，只是……
俗語有言，打人不打臉。
自己當着瑞王妃的面兒讓靜嫔掌她的嘴巴，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解讀起來，完全可以給自己按個容不得人的口實。
賢妃性子再跋扈，再恃寵而驕，畢竟也是出身于世家大族。
祖父張閣老能被天下人目為大儒，張家的家風自然不會讓人輕易的挑出毛病。
即使身為自小被捧在手心裏，連喝斥都不曾受過的張府嫡長孫女，賢妃對于該懂的規矩，也還是懂的。
私底下，自己怎麽折騰靜嫔，陳婕捷，都能算做是頤華宮的內務。
錯就錯在，自己被瑞王妃頭上那枝金釵晃暈了頭，腦子一熱，竟然想拿陳婕妤來震瑞王妃。
能令瑞王大費周章方娶回府的女人，怎麽可能是只小白兔。
自己的兒子尚在襁褓，自己絕對不能在皇帝心中留下不容人，恃寵而驕，行事陰毒的口舌！
下套不成，反被套住。
恍然明白些什麽的賢妃終于不敢小瞧面前這位看似無害的瑞王妃。
面色一沉，她望着陳婕妤的方向，聲音嚴厲“陳婕妤，瑞王妃好心替你求情。你卻為何要陷王妃于不忠之地？”
這……
賢妃的突然發難，令陳婕妤的面臨的情勢急轉直下，睫見着坑害王妃的帽子便落了下來。
說句心裏話，陳婕妤心裏比誰都清楚。
為了能從衆多秀女脫穎而了，爬上龍床，入了皇上的眼。
為了争皇寵，為了份位高升。
自己這一路走來，做過的腌雜事也不在少數。
自己坑陷過的人，一只手絕對數不過來。
天道報應，輪回不爽！
自己費盡心機，好容易爬到而今的位子，最後卻落得被賢妃作賤的下場，也是自找。陳婕妤心裏認了。
只是，這忘恩負義，坑害瑞王妃的罪名她卻實在不想扛下來。
也不知是不是被被賢妃折磨的久了，難得遇到個肯替自己着想的人。
她竟然有些擔心，賢妃會借着此事作文章，構陷瑞王妃。
當然，最主的是，賢妃竟然當着瑞王妃的面讓靜嫔掌自己的嘴。
泥菩薩也有三分土性。
陳婕妤早就對皇帝死了心，早以看清了自己以後的命數。
只要賢妃還在頤華宮，自己肯定落不了好。
左右都是落不了好。
她的心裏便生出了膽子來，不那麽甘心扛住賢妃丢過來的，忘恩負義，構陷瑞王妃的罪名。
“臣妾在娘娘近前服侍多時，深知做人要知恩圖報的道理。”
陳婕妤已經豁出去了，雖說看起來還是低眉順眼的，這話裏的語氣可就有些不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