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拜師

紫霞宗三千年前和蒼劍宗并稱修仙界兩大派,曾盛極一時,想要拜入山門的凡人不計其數。

可自三千年前姚錦仇臨一事過後,便一蹶不振,直至今日,才再出季雨石一位大乘期修士,可惜還是一朵奇葩,被各宗門偷偷恥笑。

紫霞宗雖然一年不如一年,但昔日風光無兩的宗門還在,主峰的大殿修建得極為壯觀。

金頂琉瓦,玉柱碧磚,在清晨的濃霧中飄渺似仙境,讓土包子季雨石差點看呆了眼。

莊玉韻被便宜師尊從被窩裏硬拖起來,此時正憋着一肚子起床氣,見季雨石目瞪口呆的丢人樣,毫不遲疑地以下犯上。

“嗤,眼珠子都快瞪出去了。”

“孽徒!”季雨石毫不猶豫地賞了他一個腦瓜嘣,俯身牽起奶娃娃唐原的小嫩手,向殿內走去。

莊玉韻整個人被彈得一個倒仰,白皙的額頭立即紅了一片,整個人都被彈精神了。

他揉着腦門恨恨地跟在後面入了殿,不知在叽叽咕咕地抱怨着什麽。

等季雨石在殿內細細參觀了一圈,太陽才越過山巒,她慢慢踱回兩人身邊,有些無聊的數着地磚。

又過了一刻鐘,殿外才劍光飛掠,項掌門禦着他的斬陽劍姍姍而來。

項修明以為自己來的夠早,畢竟天才剛亮,沒想到大殿裏早已等着一名紅衣女子。

绛紅的裙擺搖曳,金紋灼灼,襯得碧磚都閃爍着光輝,她立在那裏,驕矜奪目得仿佛紫霞殿都只能淪為她一人的陪襯。

“師……師叔?”

項修明覺得可能是自己眼花,這只是一個和師叔很像的女子,他的師叔不可能這麽意氣風發,讓人移不開眼。

但當看到陪在一旁的唐原與哈欠連天的莊玉韻時,他沉默了。

那紅衣女子太過耀眼,他第一眼只看到她,竟沒看到同樣站在一旁的兩位師弟。

季雨石見師侄一副看陌生人的眼光瞧着自己,她促狹地道:“小明啊,你這是什麽表情?”

“噗!”莊玉韻在旁邊偷笑出聲,季雨石總能正兒八經的說一些老掉牙的段子。

“小……小明?”

項掌門剛回過神,又被自己的新稱號震驚了。

季雨石對這個稱呼很滿意,她鳳目微彎,輕佻地道:“小明師侄,多親切。”

項掌門覺得自己的師叔變了,可是好是壞,他一時也無法分辨,但至少比之前總是哭哭啼啼的樣子強了太多。

只這一點,就讓他對自己的新稱呼也很滿意,“師侄也這麽覺得。”

“噗哈哈哈……呃!”沒忍住笑出聲的莊玉韻被季雨石拍了一巴掌。

閑聊之際,山間的晨霧漸漸散去,紅日映射,紫霞殿更顯得卓群超然。

“咳咳,”項修明見時間差不多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師叔,時間到了,請您和師弟們先随我去祠堂祭拜。”

祠堂在後山的幽靜竹林間,一條蜿蜒小路沒入竹林,季雨石牽着唐原穩穩跟在項修明身後,聽着林中沙沙的竹葉聲,心中難得升起幾分惬意。

考慮到唐原人小腿短,項掌門體貼的在前面慢慢引路,約莫走了有半個時辰,四人才來到一座精致的竹舍前。

竹舍的四周似乎隐隐圍繞着陣陣迷霧,在竹林中若隐若現,叫人看不真切。

項修明從納戒中拿出枚刻着青竹的玉牌,在竹舍的門前輕輕一按,這才推門進去,他邊往屋裏走邊對季雨石解釋道:“師叔以前……不太在意這些,從未來過宗門祠堂,這裏必須有歷代掌門攜帶的玉牌才可以進入。”

季雨石知道項修明沒說出來的意思是以前她只顧着自顧自憐,從沒關心過宗門內的事情。她對項修明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竹舍并不大,剛進門便能看到正對面的牆壁上挂着一幅與人等身的飛升圖。

畫上一名青衣男子籠罩在耀眼的霞光裏,看不清他的面容,正對着霞光瑞彩的上空飛升而去。

項修明先對着畫像虔誠地拜了一拜,而後才對三人道:“這是紫霞宗開派祖師。”

他又對着祖師像下方擺滿玉牌的供桌拜了拜:“這是歷代掌門與長老的排位。”

三人肅然起敬,先後對着祖師像與排位恭敬地行禮。

待季雨石站直身體,她突然發現供桌上的衆多排位中,有兩塊玉牌中間突兀地空出一個位置,好似那裏曾經也有一塊玉牌,只是後來被人拿走了。

她看了看空位旁那兩枚玉牌上的名字“姚錦”、“鐘舟”。

這樣中間那個空位的主人是誰一想便知,她回頭瞪了一眼也在盯着那空位出神的莊玉韻。

眼神裏明晃晃的寫着“你看你寫的,好好寫友愛宗門不好嗎,非要在中間插刀子,你等空位的主人出來,咱們一起完蛋。”

莊玉韻無辜地回瞪她“不寫這些我上哪找那麽多劇情去?”

季雨石又狠狠白了他一眼,目光裏的不屑就快化成實質“垃圾!”

項修明沒看到塑料師徒眼中的刀光劍影,他又恭敬地行了一禮,這才轉身一拂手,在地上放置了三個蒲團。

“師叔師弟,請。”

季雨石與唐原當先跪了下來,莊玉韻也不情不願地照做。

他雖早就入門,但從未舉辦儀式,此次師徒三人一起祭拜祖先,亦是應該的。

三人恭敬地跪在蒲團上,待項修明誦讀完宗門訓誡,季雨石又虔誠地對祖師像行了禮,莊重地道:“弟子季雨石,攜愚徒前來參拜祖師與各位先人,吾等必将紫霞宗發揚光大,重歸兩大宗門,重拾昔日輝煌!”

季雨石倒是沒有空口說大話。

原著的大boss就是紫霞宗出産的,現在紫霞宗同款男主已經下架了,她這個半道子出家的補丁只能硬着頭皮上。拯救世界失敗,大家一起完蛋,如果拯救世界成功了,那他們紫霞宗能不輝煌嗎?

重拾昔日輝煌!項修明在一旁狠狠握緊雙拳。

師叔,師叔她終于……

紫霞宗如今正處在青黃不接的危難時刻,外有臨近的天陽派虎視眈眈,內裏更是只有他和穆師弟兩個合體期撐着,以前師叔從不屑于此,對門派之事更是從不過問。

紫霞宗空有一位大乘期修士,卻連只有三名合體期修士的天陽派都要避讓,十年一次的開山門,拜入門派的弟子更是屈指可數,好苗子都被天陽派搶了過去。

項修明一直壓力很大,卻無能為力,長此以往,只怕紫霞宗都要毀在自己手裏。

幸而如今師叔終于願意同他一起撐住紫霞宗這一片天,不求重現三千年前的輝煌,只需能渡過現狀……

項掌門想到深處,不禁握住雙拳兩眼含淚,也不知道他是感動花瓶師叔終于有了擔當,還是高興終于有人陪他一起舉着紫霞宗這塊燙手山芋。

他這幅樣子把正賊眉鼠眼四處亂瞄的莊玉韻吓了一跳:我們師徒拜祖師,掌門怎麽在那邊抹眼淚,他不記得自己把項掌門寫得這麽多愁善感啊!

衆人祭拜過祖師,便又回到了主殿,唐原對端坐在上方的季雨石行了三拜九叩的師徒禮,便算是正式結為了師徒關系,從此以後,季雨石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監督唐原的修煉。

這一番折騰下來,時間已過了晌午,殿外聚集了許多人,內門弟子與外門弟子擠在一處竊竊私語,他們都是在膳堂用過飯食,過來消食順便看看熱鬧的。

聽說師叔祖從外面帶回個小男孩,日日親自照料不說,還特意為他辦了拜師儀式,衆弟子豔羨之餘不禁更好奇那男孩究竟有什麽過人之處。

要知道就算紫霞宗光景不同以往,但內門弟子依然不是随便誰都能做的,如今不過寥寥幾人而已。

更別說就連以前頗受師叔祖寵愛的莊師叔都沒有過這樣隆重的待遇。

“你們說那小孩究竟是怎麽被師叔祖看上的,也就白了點好看了點,怎麽運氣就這麽好!”

“聽說他跟師叔祖與莊師叔一樣,都是雷靈根……”

“噓,偷偷跟你說,我聽掌門那邊灑掃的小童說,師叔祖帶他回來後就再不管莊師叔了,莊師叔現在都失寵了!”

議論聲越來越大,八卦的弟子越來越多。

站在最前面正費力踮着腳尖往殿裏望的馬尾辮女孩聽到後,不樂意地鼓着腮幫子對身後八卦的師弟妹們批評教育。

“哼!那是因為他才五歲,師叔祖當然要照顧他!我要是有這樣可愛的小師弟,我也寵着他!”

正在這時,身邊突然一陣喧嘩:“出來了出來了!”

“師叔祖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漂亮好多,氣勢也強了好多!”

“那小孩看着也沒什麽特別的嘛……”

馬尾辮女孩聽到響動,也顧不上再小大人似的對那幾個弟子訓話,她連忙回過身,一颠一颠地向剛出大殿的四人跑去。

季雨石牽着唐原剛出殿門,正打算去膳堂尋些吃食,便見聚在外面看熱鬧的弟子裏面跑出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紅色緞帶束起短短的馬尾辮,随着她的腳步俏皮地搖擺着,很是精靈可愛。

她跑到項修明身邊,踮起腳尖拉着他的袖子搖晃着,靈動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旁邊還是個奶團子的唐原,“師尊,小師弟好可愛,我以後可不可以常去師叔祖那裏找他玩呀!”

項修明寵愛地敲敲小徒弟的額頭,輕斥道:“別亂叫!珊珊,這是你唐原小師叔。”

女孩誇張地捧着小腦袋,對項修明扮了個大大的鬼臉,回過頭又淘氣地伸出手想去扯唐原水嫩嫩的臉蛋。

唐原木着臉,有些僵硬地向後退去,躲開了女孩向他襲來的小手。

葉珊沒有摸到男孩的小臉蛋,也不生氣,她盯着唐原,大眼睛彎成了月牙,聲音脆脆軟軟的,“小師叔,以後我常去找你玩呀!”

小師叔……

唐原看着面前的女孩,他的眼神裏帶着懷念,更多的是釋然,他輕輕對女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以為那些記憶是難以放下的過去,可當再次見到葉珊時,他的心裏卻只有懷念,就像見到許久未見的老友。

他此刻才明白,那些曾經的悸動、欣喜、自以為是的癡情,其實無關于愛情,只是他對世上唯一肯對他溫柔和善的人的精神寄托。

他曾以為自己不求回報的付出是因為愛,現在想來,其實只是他貪戀有人注意自己的感覺,奢求被人關心的溫暖,這裏面無關愛情,更沒有他自以為的奉獻。

唐原在心裏狠狠唾棄曾經的自己。

什麽為愛情墜落懸崖無私不悔,不過是對人世的厭倦,借此解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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