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謝……謝謝。”

明風板着的臉終于松下來,反手握住楊以文的手,低低道:“下次就我們倆。”

“好……好。”

一直在後座的陳天昊看到二人這般親昵,一股怒火不由湧上心頭,涼涼地道:“下次?哼。”

明風透過後視鏡看了陳天昊一眼,又看了看楊以文,楊以文此時沉浸在收到花的喜悅裏,絲毫沒有注意到陳天昊說了什麽,明風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張口了:“有什麽想說的,現在一并說了吧,說完就完了,趕緊散吧。”

陳天昊本來心裏就憋着一股氣,現在聽到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散?你和他散嗎?我和楊以文那麽多年的交情了,你呢?你又算老幾?”

“陳……陳……陳天昊。”楊以文在前排輕輕地說道,“明……明……明風是……是……是我的戀……戀……戀人。”

“戀人?你還當真了?”陳天昊沒想到楊以文會在自己的面前如此坦白地維護這個男人,他完全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根本來不及去計較楊以文用這麽生疏的方式稱呼自己,“不過是□□罷了,大寶,你想開點,男人之間要怎麽長久?你當真了,他當真了嗎?”

楊以文的臉色沉了沉:“陳天昊。”

陳天昊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象過楊以文會用如此冰冷的聲音稱呼他,甚至是,帶着威脅來稱呼他,字啊他的心目中,楊以文就是一只可以随便揉捏的小綿羊,別說反抗,他甚至都不認為楊以文會掙紮。

明風也愣住了:因為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聽見楊以文沒有結巴,而是流暢并且清晰地說清楚完整的話。

“我不希望再聽見你說這種話。”楊以文深呼吸一口氣,慢慢地,吐字清晰地,一句一字地說道,“看在那麽多年的交情上,我原諒你一次,但也就這一次,這一次過後,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就止步吧,你和你的女朋友好好過日子,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楊以文!你瘋了!”陳天昊喪失了他一直以來的風度,不可抑制地叫喊出聲,“你居然為了他?要和我絕交?”

“不是為了他,陳天昊。”楊以文的聲音很輕,但卻冷靜并且果斷,“我早就該和你斷了,陳天昊,只是我太傻,我一直放不下。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我看開了,也明白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陳天昊氣的嘴唇直抖:“你……你……你就為了他?就為了一個□□,你要和我斷?”

“陳天昊!”楊以文皺着眉頭,“明風不是我的□□,他是我的戀人。而且我也不是為了他,我只是覺得,我們兩個,沒意思。”

沒意思。

簡簡單單三個字,讓陳天昊的內心某根弦斷了。

“沒意思?”陳天昊怒不可遏,他現在什麽話都敢說,“你忘了你當時求我的時候了?你忘了你當時主動向我獻身的模樣了?是你!是你那麽下賤地纏上來,什麽意思?你找到了新歡,居然就跟我說,沒意思?”

“陳天昊……”

“楊以文,我們兩從小一起長大,你這個人雖然不像個男人樣,但我覺得你最起碼不會像那些女人一樣耍心機,但沒想到,你的心機原來也這麽深!你這樣子會後悔的,楊以文!”

“你最好住嘴。”一直在一邊不發一語的明風突然開口了,“我不允許你再這麽侮辱寶寶。”

寶寶?

陳天昊一愣,恨恨地蹬了明風一眼,突然自嘲地笑起來:“看來你是真喜歡你這個□□,連乳名都跟他說。”

“陳天昊……”

“可是你以為這就完了嗎?你以為你的父母不知道在外面找了個男人的事情嗎?你以為你的父母會答應嗎?你以為阿姨最近,又是因為什麽生病的?”

一連串的質問把楊以文打了個措手不及,他的臉色都白了,說話也重新不利索起來:“他……他……他們為……為……為什麽會……會……”

這還用說嗎,答案顯而易見。

楊以文瞪着陳天昊:“陳天昊!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看到楊以文驚慌失措的模樣,陳天昊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趕緊和他分了吧,回家去看看你的父母,我再幫你說兩句好話。大寶,你之前說過的話,我都可以不計較。”

“不需要你說好話。”明風冷冷地道,“我會陪着他,這是我該做的事情。”

“你去?你去只會讓他的父母更生氣!”陳天昊不屑地看了明風一眼,“再說了,你家裏難道允許你和男人在一起?你自己都不能自保,還想保住大寶?呵,別搞笑了。”

這次輪到明風笑了:“不管未來是什麽,我都會和寶寶一起面對,因為我是他的戀人,這是我的特權,而你,又算什麽呢?”

陳天昊被問住了,但他還是不死心地道:“大寶看不清你,但是我可看的清你,你們都是一樣的,不過是寂寞了想找個□□罷了,你……”

“下車吧,陳先生。”明風淡淡道,“謝謝你特地來告訴我們寶寶父母的消息,我會陪他面對的,就不勞你操心了。”

陳天昊不打算理會明風,他看向楊以文:“大寶……”

“走吧,陳天昊。”楊以文淡淡道。

陳天昊一怔,他看着楊以文:“你會後悔的。”

楊以文笑了笑:“會像我後悔那時候那麽下賤,非要死乞白賴纏着你那樣?”

陳天昊被堵的說不上話,他不服氣地重複着:“你會後悔的。”

“陳天昊,我不怕後悔,因為沒有什麽能比我曾經一心一意非要奉獻給你這件事更讓我後悔。”

陳天昊鐵青着一張臉,倒吸了一口冷氣,死死地盯着楊以文。

楊以文溫和地微笑着,不發一語。

尴尬的沉默過後,陳天昊憤憤地拉開車門,又重重地一把關上。

陳天昊走了,車裏只剩下明風和楊以文,楊以文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剛準備開口說話,明風卻突然問道:“你……不口吃了?”

楊以文也怔了怔:“一着急……就……”

明風看着楊以文的臉,輕笑起來:“挺好的,我家寶寶流利說話的樣子蠻帥的。”

楊以文明顯是還沒能回味過來自突然就不口吃的事情,然而看見明風笑了,他也不禁笑起來:“是嗎,我……”

終于能正常說話了。

終于能正視過去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寶寶。”明風輕輕地拉過楊以文,“我很高興,真的,你剛才,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相信我。”

楊以文點頭:“因為你是我的戀人,我自然是相信你。”

以前自己究竟在糾結什麽?又在畏懼什麽?

楊以文笑着拉過明風的手,低低道:“我愛你。”

“我也愛你,寶寶。”明風偏過頭,親了楊以文一口,“走吧,我們吃飯去,我給你訂了你喜歡的餐廳。”

“好。”楊以文舒舒服服地靠在座椅上,副駕駛的視野格外開闊,這讓他心情大好,“我想吃甜的。”

“沒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總之正文就到這裏告一段落了,很多東西都沒交代清楚,肯定會有番外的,不過可能更新慢點,現在這裏說聲對不起。

最近事情太多,實在是感到壓力巨大,更新也懈怠了許多,謝謝各位讀者大人願意陪我,願意看到現在,愛你們。

番外預定一個副CP的番外,還有一個出櫃的番外,後面的也許會寫些甜甜蜜蜜的小加筆,全部更新完以後還是老樣子,會在微博上放出完整txt,恩,有meat的那種,雖然我不太會寫2333

接下來,準備看心情更新一些新文,但因為最近壓力太大,所以也是随心情吧,不過最近會把如若初見的坑填一填,也是慢慢填,不定期更新,還請見諒。

最後,對我所有的讀者說,愛你們,希望我下次能交給你們更好的作品

☆、與你相伴(一)

“那不是救贖,那是毒|藥。

可即便如此,景言還是沒有辦法把眼睛從他的身上離開,即便如此,景言還是習慣性地對他言聽計從,即便如此,景言還是會為了他的一舉一動感到喜悅。

即便是毒|藥,為了他,景言也甘之如饴。”

楊以文碼完這段,覺得這段實在是太過肉麻了些,剛準備删掉,就聽見寝室門被一把推開的聲音,楊以文心裏一怔,趕緊合上了筆記本。

“喲,大寶,你果然在呢。”陳天昊的臉上隐隐帶着怒色,“我打你電話,怎麽不接?”

楊以文一愣,趕緊低頭去找自己的手機,打開一看果然有三個未接電話。

“對不起。”楊以文低聲道,“唔……我在忙工作,就沒有聽見。”

“你能有什麽可忙的?實驗室嗎?”陳天昊一撇嘴,“拉倒吧,就你們那個實驗室,除了混學分還能做什麽?你還不如跟我去學生會發展。”

楊以文“嘿嘿”地笑,也不反駁:“有什麽事嗎?”

“我就想跟你說下午回家的事兒,我對象非要去見我爸媽,啧,這才大二呢,也不知道着什麽急,我準備出去躲一躲,她要是來找你了,你就說不知道啊。”

“好。”

“你也別天天呆在屋裏不動彈,下午跟我一起出去玩吧,你這天天駝背的,就是在屋裏坐着的。”

“哥們兒。”寝室裏一個正躺在床上的男生突然冒出頭來,“你教育別人我不管,就求你每次來能不能把門随手關了?你知不知道穿堂風特別冷?”

陳天昊白了那個躺床上的男生一眼,對楊以文撂下一句“回頭我再找你”,然後就轉身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重重地把門摔上。

楊以文趕緊起身對室友道歉:“抱歉哈,他不是有意的。”

室友點頭:“你不用道歉,我就是看不慣那人,不就是專業好一點嗎,那又怎麽了?進咱們寝室從來不敲門,一天天對你指手畫腳的模樣,我都看不慣。”

楊以文笑了笑:“他人不壞的。”

“唉,也就你脾氣好。”室友也不再說什麽,把頭縮回去繼續睡了。

楊以文不再說話,重新坐回電腦前,盯着自己剛才寫的那一段發愣。

果然還是太矯情了,楊以文心裏想着,飛快地按動delete鍵,删掉了自己剛碼下的一段。

晚上接到明風電話的時候,楊以文正在實驗室忙着,電話那邊傳來嘈雜的聲音,吵得他腦袋隐隐作痛。

“你幹嘛呢!”電話那頭,陳天昊扯着嗓子對着他吼,“怎麽現在才接電話!”

楊以文害怕吵到實驗室裏其他的學弟學妹,趕緊走了出去:“我在實驗室呢……”

“什麽實驗室!我跟你說,我今天發現一個好地方,你快點過來!”

“我走不開……”

“什麽走不開,快點過來!”陳天昊說着報出一串地址。

陳天昊說出的地址是本地有名的鬧市,吃喝嫖賭都聚集在那裏,勢力混雜,楊以文一直以為陳天昊是絕對不會去那種地方的。

“你在那裏做什麽?”楊以文有些擔心。

“哎呀,你來不來!”對方明顯很沒有耐心,話都沒說完就挂了電話,只留下一串嘟嘟的聲音。

楊以文一臉擔憂地回了實驗室,旁邊的王慧琳馬上看出來楊以文有煩心事,馬上湊上前道:“前輩,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剩下的我來就好了。”

“可是……”

“沒事的沒事的,你去忙吧。”

楊以文感激地看了一眼學妹,實在是放心不下自己的發小,便點了點了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王慧琳,誠摯地說了許多聲“謝謝”“對不起”“辛苦了”,才匆忙地離去。

王慧琳咬着巧克力,心裏甜滋滋地坐在實驗室裏傻笑。

楊以文在鬧市區的一家酒吧裏找到了陳天昊,頭一次來這種地方,讓他覺得害怕并且不安,他拉過正在一群美女中間喝酒的陳天昊,低聲道:“別在這裏喝了,跟我回去。”

已經醉眼朦胧的陳天昊擡眼看到了楊以文,咧着嘴“呵呵”笑:“大寶,你來了,正好,來喝杯酒。”

耳邊震耳欲聾的蹦迪聲吵得楊以文心裏一陣陣發慌,他皺了皺眉,有些嚴肅地訓斥道:“別鬧了,跟我回去。”

楊以文鮮少會這樣訓斥自己,陳天昊愣了愣,繼而嘲笑道:“哪來的這麽嚴肅!真是個書呆,來陪我喝酒嘛!”

“你喝醉了。”楊以文放低了聲音重複道,“跟我回去。”

被人這樣催促,陳天昊也不高興了:“什麽跟你回去!我就不回去,你能拿老子怎麽樣?”

楊以文嘆了口氣,語氣也軟下來了:“跟我回去吧,別鬧了。”

看見楊以文态度軟化,陳天昊卻反而來勁了:“我不要!除非你陪我喝一杯!”

陳天昊說着遞給楊以文一瓶啓開了的啤酒,笑嘻嘻的看着楊以文。

楊以文看着陳天昊:“我喝了,你就跟我回去是嗎?”

“對啊!”陳天昊笑嘻嘻地,“但你得喝完,全部喝完!”

楊以文猶豫了一下,接過陳天昊手中的啤酒瓶,一昂頭,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地就這樣灌進嗓子裏。

雖然不是他第一次喝酒,但是這樣豪放的喝法還是頭一次,啤酒的苦澀伴随着周圍女人的香水味,化妝品的味道襲來,着實讓他想吐。

一瓶啤酒終于灌下肚,楊以文忍着自己想要嘔吐的沖動,摸了摸嘴,拉過陳天昊:“好了,走吧。”

陳天昊目瞪口呆地看着楊以文,大笑起來:“哈哈哈,你行啊大寶,這麽能喝啊!來來來,再來一瓶喝給我看……”

楊以文不再理他,強硬地将他抓起來,半拉半拖地将這個醉鬼拽離了那裏。

把陳天昊強硬地塞進出租車裏,司機回過頭來擔心地看了一眼:“大兄弟,不會在我車上吐了吧?”

楊以文趕緊擔保:“放心,我拿衣服給他兜着,絕對不給您添麻煩!”

“這一身酒味的……”司機還在咕哝,“你們趕緊下啊,別給我車裏弄得……”

楊以文無奈,想到陳天昊這個樣子也沒有辦法回寝室,就讓司機開到最近的旅館。

司機拿了車費,罵咧咧地開走了,楊以文扶着陳天昊,趕緊開了一個标間,把他扶進去。

被楊以文扶到單人床上的陳天昊渾然不覺,拿着手機對着楊以文樂呵:“我給你發個好看的,嘿嘿……”

楊以文嘆氣,将震動着的手機放在一邊,拍了拍陳天昊的臉:“你洗不洗澡,恩?”

陳天昊揮開楊以文的手:“不洗不洗,要洗你先洗!”

楊以文想到自己滿身的酒味,想了想,還是進了浴室。

附近的旅館都是情趣房,就連浴室都是透明的,楊以文找了找簾子沒找到,又看了一些歪倒在床上昏昏欲睡的陳天昊,覺得應該沒什麽事,浴室把衣服一脫,想趕緊把身上的味道洗掉。

然而等楊以文擦着頭發從浴室裏走出來,拿着毛巾準備給陳天昊擦擦身子時,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陳天昊赤|裸着下半身,兩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一只手正在做着那不可描述之事,嘴裏發出舒爽的呻|吟。

“你……”楊以文羞紅了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你身材不錯嘛!”被撞破的陳天昊一點自覺都沒有,他坐起身,邪笑着看着楊以文,“我最近也挺好奇兩個男人之間,恩?就是那樣,我還下了些小視頻,恩,感覺還是不錯的嘛!”

楊以文本能地感覺到危險,他想跑,卻雙腿發軟,一步也跑不掉,眼睜睜地看着陳天昊步步緊逼。

“你看,你不讨厭我是不是?”陳天昊笑嘻嘻地将人壓在身下窄小的單人床,“來試試嘛!來試試嘛!”

瘋了,真是瘋了。

楊以文想。

自己為什麽不拒絕他呢?是喝了酒的緣故嗎?又或者是,心裏的某一處,還在希冀着對方這種饑渴的本能是因為一點點愛呢?

自己是這麽迷戀着他嗎?

身體被貫|穿的疼痛讓楊以文撕心裂肺,然而看着對方無比興奮的臉,楊以文愣是把喊叫聲全部忍了下來,死死地咬住枕頭,不發一語。

自己瘋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陳天昊已經走了,楊以文一瘸一拐回到家,脫下衣服,站在水龍頭下沖了許久。

我真傻。

楊以文心想。

背後還在疼痛,楊以文考慮要不要買點藥膏,就在他穿好衣服走出浴室,來自父親的一拳直接将他打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楊以文被打的耳朵“嗡嗡”直響,愣愣地看着母親哭喊着抱住發怒的父親,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事。

“你看看你手機裏都是什麽!”

楊以文看着父親摔下自己的手機,破碎的手機屏上能隐約看出兩個男人赤身裸體糾纏在一起的情景。

自己怎麽會有這種東西的?

楊以文呆愣,突然想起昨晚陳天昊發給自己的文件。

“你別打兒子啊!你別打兒子啊!”母親在一邊哭抱過自己的腦袋,“大寶,你告訴媽媽,你不是那種變态對不對?這個是誰傳給你的?你告訴媽媽,這是是誰傳給你的?”

誰傳給我的?陳天昊啊……

楊以文張了張嘴,突然發現一件事:他不能說。

如果說了,陳天昊的父母也勢必會知道這件事。

然後呢?

陳天昊會怎麽樣?

楊以文有點不敢想。

他搖了搖頭,跪在母親前面,嗫嚅着道:“對……對……對不起……”

聽到兒子的這個回答,母親哭的更加撕心裂肺,她高高地揚起手,直接一巴掌扇在兒子的臉上。

“你走!你走!我們沒養過你這個變态!你這個精神病!”

“媽……媽媽……”

“你走!”

楊以文狼狽地跑出了家門,帶着自己屏幕碎掉的手機。

自己真傻。

楊以文想。

楊以文呆呆地坐在路邊,看着眼前的小孩歡快地跑來跑去。

沒一會兒,手機震動,楊以文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雖然屏幕破碎,但他還是能一眼認出那是陳天昊的號碼。

哈,自己真蠢。

楊以文将手機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深呼吸了一口氣,一瘸一拐地,慢慢地向學校走去。

這是一瓶毒|藥,苦的讓人心碎,他以為他能甘之如饴。

但是怎麽可能,就是苦,苦的讓他舌頭發麻,苦的讓他連話都說不清楚。

☆、與你相伴(二)

陳天昊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

他從小就是父母的驕傲,別人家的孩子,會學習愛運動懂禮貌,模樣長得還俊俏,他是所有長輩心目中的好孩子。

就是這樣,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哪怕因為好奇上了自己的發小也是,他不覺得有什麽不對,他不是同性戀,那只是他好奇,再說了楊以文也沒有過多掙紮。他去勸楊以文承認錯誤趕緊回家的時候也是,他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同性戀那麽惡心,能過上什麽好日子?結婚了以後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有誰能管你,他是為了自己那個從小就沒有主見的發小好。

可是他沒想到,楊以文居然會拒絕他。

他不能理解楊以文的選擇,更多的是,他被拒絕的惱羞成怒。

他是對的,他當然是對的,他不可能不對。

從小就是這樣,事實證明他一直都是對的,是他讓楊以文不要再學畫畫來陪着他學鋼琴,事實證明楊以文鋼琴學得還不錯,雖然還不如他。也是他讓楊以文放棄離家近的中學和他一起上遠離市區的那個中學,盡管這樣導致楊以文每天睡眠不足地趕路,可是高考考的還算是不錯,雖然還不如他。

他一直都是對的,楊以文這個人又沒主見又笨,就該聽他的,就該由他照顧。

可是,楊以文居然反抗了,明确地跟自己說了“不要”。

陳天昊想不通,他不理解楊以文究竟在想什麽——正如當年他根本不理解楊以文出櫃究竟是為了什麽,這個人好端端的,怎麽就成了同性戀呢?同性戀就同性戀吧,幹嘛非要出櫃呢?

不可能,楊以文不可能是同性戀,他只是和自己一樣,對男人之間那點破事感到好奇罷了。

你問他為什麽這麽覺得?陳天昊就是這麽覺得:自己和楊以文從小一起長大,楊以文處處都和自己一樣,就算不一樣,也必須一樣,因為他才是對的。

所以,到底哪裏出問題了呢?

陳天昊想不通。

自從那次在學校被楊以文說了那樣絕情的話後,陳天昊更加沒有辦法想明白這個問題。

他習慣性地拿手機一遍遍刷着文文文文文大寶的動态,腦海裏想着有的沒的。

最初關注這個作者,僅僅是因為這個人的筆名像極了楊以文的小名,又恰好這個人的文筆很符合他的胃口,所以就關注了。

可是關注着關注着,陳天昊就越來越感到不對勁:這個人,不禁故事越寫越離譜,不再符合他的胃口,就連連載網站都變了。

好的,這些都能接受,可是他實在接受不了這個人要續寫《與你相伴》,而且這個續寫不是普通的續寫,是連标題的改動的,全新的篇章,就連文中主人公喜歡的人都變了。

他讨厭這些變化,這種變化讓他想到了楊以文那天說要和自己不再往來的事情。

他是對的,他就是對的。

陳天昊在熟悉的站點下了車,來到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屋前,敲了敲門。

屋內有人開門,一個雙鬓花白的婦人開了門,看見是陳天昊,先是一愣,馬上露出了笑容:“是天昊啊,來來來,快進來。”

陳天昊微笑着喊了一聲“阿姨好”,然後換上鞋子走進了屋。

婦人很熱情地給陳天昊沏茶,陳天昊也不客氣地端起來,看了屋中一眼:“叔叔呢?”

婦人露出了隐隐的難色,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你叔叔他……唉,在屋裏查資料呢。”她頓了頓,又繼續道,“昨天大寶打電話回來了。”

陳天昊一愣,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嘴角,對着婦人勸慰道:“楊阿姨,大寶他肯打電話回來就是好事,說明他知錯了。”

“真那樣就好了。”楊阿姨說着抹了抹眼淚,嘆道,“他說他今天回來看看我們,唉,天昊啊,你也幫我們,勸勸他。”

陳天昊點點頭。

你看,最終還不是妥協了,我是對的。

陳天昊暗自想着。

“要是大寶他能有你一半,唉……”楊阿姨接着道,“也真是難為你了,這麽些日子,要不是你經常來看我們老兩口,我們都……”

總從得知楊以文出櫃的消息後,陳天昊一直去看望楊以文的父母。

“阿姨,別這麽說,應該的。”

楊阿姨搖搖頭,又嘆口氣,聲音裏不自覺帶上些哽咽:“你說,你們都是從小一起,我們看着長大的,怎麽就……怎麽就……”

陳天昊拍着楊阿姨微微弓起的背部,緩緩安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敲門聲響起,楊阿姨突然一呆,眼睛裏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陳天昊拍着楊阿姨的背部,鼓勵她去開門。

楊阿姨站起來,深呼吸一口氣,這才去開了門。

門被輕輕地拉開,楊阿姨看着眼前的人,顫抖着雙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門口的人也一直站着,半天才喊出一聲:“媽……”

楊阿姨眼裏噙着淚,站在門口,想應,卻又咬着嘴唇,不願意應。

陳天昊走過去,拍了拍楊阿姨的肩:“阿姨,有什麽話,進來說吧。”

楊阿姨點了點頭,先轉身進屋了,門口的人稍微愣了一下神,走進來,警惕地盯着陳天昊:“你怎麽會在我家?”

陳天昊嗤笑一聲:“叔叔阿姨身體不好,我自然要來經常看看的。”

楊以文盯着陳天昊好一會兒,這才點點頭:“麻煩你了。”

陳天昊露出得意的表情,他又往門口看了一眼:“你那個相好呢?你回家那麽大的事兒,沒讓他知道?”

楊以文低聲道:“他去公司了,我沒讓他知道我今天回來。”

借口,都是借口,肯定是那個人不願意陪你回家。

我都說了,同性戀之間,哪來這種真愛。

陳天昊露出憐憫的神情,好心地不去拆穿楊以文,笑了笑便轉身回了客廳。

一直在屋裏面的楊叔叔也走了出來,他對着陳天昊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楊以文,沒有說話,就當做沒有看見一樣,邁着步子坐到客廳電視機前,伸着手示意自己的妻子給自己沏茶。

楊以文跟過去,顫抖着聲音喊道:“爸……”

楊叔叔像是在思考着什麽,始終板着臉,一點反應都沒有。

“爸,媽,你看,這是我給你們買的。”楊以文趕緊把手中的提的大包小包放下,“這個是給媽媽的玉镯,我記得您之前的玉镯丢了對不對?您看,這是和田玉的,上面刻着的是您的屬相……

“還有這是我給爸爸買的腕表……瑞士進口的,我特地拖一個朋友從香港帶回來的……

“還有這個營養品……”

陳天昊驚訝地看着楊以文手中的大包小包,雖然楊以文拿出來的都不是奢侈品,卻也都是價值不菲的,他疑問道:“你不是沒有工作嗎,哪來那麽多錢?”

一旁的楊阿姨聽了馬上緊張起來:“沒有工作?你為什麽會沒有工作?你不是大學畢業了嗎?”

楊以文看了陳天昊一眼,回答道:“媽,我是自由職業者,一個月也有近萬元的收入呢。”

“什麽自由職業?”楊阿姨不懂這些,“自由職業有保障嗎?能掙這麽多嗎?你這孩子,畢業不去考個公務員,做什麽自由職業,你……”

陳天昊也在一邊撇嘴:他雖然知道不少自由職業者的收入都很高,可他不相信就憑楊以文,一個月能掙這些。

肯定是找他那個相好要來的。

想到這裏,陳天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工作什麽的都是次要的。”一直沉默的楊叔叔終于開口了,接過妻子給自己沏的茶,喝了一口,這才緩緩道:“你病治好了嗎?”

“病……什麽病?”

“別給我裝不知道!”楊叔叔的聲音裏隐隐帶着怒氣,“我是問你,你喜歡男人的病治好了嗎?”

楊以文愣了一下,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我沒病……”

“沒病?”楊阿姨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大寶,你改過來是嗎?你發現自己還是喜歡女孩子的是嗎?”

“媽!”楊以文打斷了楊阿姨,“我就是同性戀,這是沒有辦法改過來的,這也不是病!”

“放|屁!”楊叔叔猛地把手中的茶杯一甩,玻璃碎了一地,“你就是來氣我的!什麽沒有辦法改,你就是不想改!”

“他爸!他爸!”楊阿姨已經快要哭出來了,她攔住想要上前揍楊以文的楊叔叔,帶着哭音對自己兒子道,“大寶,大寶,你告訴媽媽,你其實只是病了對不對?你怎麽可能喜歡男人呢……”

“爸,媽。”楊以文在二人面前跪了下來,地上玻璃渣就這樣穿透輕薄的布料,紮進膝蓋,“是我不孝……無法達到您二人的期望……可是……”

“我是同性戀,我生來就是這樣的。”

“我不覺得我哪裏做錯了,也不覺得哪裏丢人,我只是喜歡的人性別和我一樣而已。我沒有犯法,也沒有玩弄別人感情,更沒有做任何不仁不義的事情。”

聽完這一番話,楊阿姨哭的更大聲了,楊叔叔則是暴怒,一腳直接踹翻了楊以文,不再說話,直接走進卧室,重重地關上了門。

陳天昊一邊看着楊以文狼狽地從滿是玻璃渣的地上爬起來,胳膊上,腿上的血痕讓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活該。

他想。

早聽我的,不就沒這些罪受了,我是對的。

陳天昊趕緊出手調停:“大寶,你先回房間裏去。”

楊以文沒說話,看了陳天昊一眼。

“你先回房間裏去。”陳天昊直接拽着楊以文,把他半拉半拽地扔進了房間。

楊以文看了看自己從小生活着的小房間,裏面的擺設還和過去一樣,他頗感懷念地摸了摸自己小時候最喜歡的模型,又碰了碰自己從小練到大的鋼琴,緩緩地嘆了一口氣。

“你何苦這樣呢?”陳天昊斜眼看着楊以文,“先服軟不好嗎?你就按照叔叔阿姨說的娶妻生子,找個穩定的工作,有那麽難嗎?”

楊以文看了陳天昊一眼:“我就是個同性戀,要怎麽喜歡上女孩子?”

“啊呀,誰說你必須喜歡女孩子才能結婚了?”陳天昊恨楊以文的不開竅,“你找個老實一點的姑娘結婚生孩子,之後你在外面想怎麽玩怎麽玩,想和哪個男人談戀愛就和哪個男人談戀愛,這不就行了?你父母反正也不會知道。”

“可是那樣對女孩子太不公平。”

“公平?你以為你現在就很公平嗎?”陳天昊指着楊以文,“你看看你現在這個狼狽樣,寄人籬下,和父母關系僵化成這樣,還沒個穩定工作,你說說你,你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好嘛?”

楊以文看了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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