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才過十五周歲的生日還是個孩子!這麽欺負小孩子良心都不會痛嗎?”
不知道為什麽特別在意身高這個問題的夏夜最近都有很努力喝牛奶和曬太陽。
“過了十五周歲就是十六歲, 很多男生這個時候都已經一米七五了。說起來,宿主的母親也不是很高,搞不好有遺傳。”系統在他傷口上撒鹽。
話說回來, 明明都變成成年體形了,為什麽不拉長身高, 高處風景不美嗎?
因為營養得到保證, 又有科學的鍛煉和醫學的幹預, 滿大街的男生沒有低于一米七五的, 北方基本一米八起步, 宿主要是還能長還好, 若是不能長……啧啧。
系統的言外之意把夏夜刺激得不行:怎麽可能那麽倒黴, 上輩子一直是一米八差一厘米,這輩子比上輩子還矮?而且他都有補鈣和鍛煉身體,不可能的。
話雖如此, 系統的危言聳聽還是吓到了夏夜, 他偷偷去測了一次骨齡。
從醫院出來後……
“聽到了嗎?”夏夜抖着拍的片子, “醫生說,只要堅持鍛煉和攝入足夠營養物質,完全有可能長到一米八。”
系統默不吭聲,表示你高興就好,矮也不是矮系統身上。
“王,這是小少爺那邊最新的消息。”
千裏之外的另一邊, 夏夜剛剛去過醫院的所有詳細內容已經出現在了某人的電腦上。他看着裏面的資料,輕笑:“也到了這種在意身高的時候了。”
這人就是星羅, 此時的星羅已經不是魔君,他放棄了魔君的身份,帶着幾個人去了別的地方。
星羅本來就不想成為什麽魔君, 他只是因為太過強大被硬生生推上去。
如果沒有別的意外,他原本會一直作為一個沒有事業心的魔君待在南方。但是當年三個大妖圍攻星羅,卻有他得意下屬背叛的原因,只因為他‘沒有作為’、‘不配為王’。
講道理,他壓根沒想做什麽王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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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散舊部之前,星羅放出話來,夏三君和他進行過交易,他會看護夏三君留下的孫子夏夜。
之後星羅帶着一部分心腹走人。同時他也一直追尋着夏夜的消息,确定了住址,确定了他有自保之力,他選擇遠遠看着并不靠近。
知道夏夜感覺極其敏銳,他甚至放棄了人為盯梢的模式,只通過人類科技去了解夏夜的生活。
這樣會有很多小問題,比如夏夜不用自己的身份的時候,或者不需要出示自己的身份确認的時候,星羅這邊就得不到一點消息。
所以星羅隔個幾個月才會得到‘夏夜成為某個學校某個班級的學生’、‘夏夜的入學體檢報道’等等消息。
而更具體更細節的內容,他不知道。
因為這個,星羅選擇以‘游戲基友’的身份和夏夜在某個游戲裏認識,最近已經加上了私人聯絡號碼,甚至偶爾開始聊生活裏的小事。
“我是擔心他發生什麽意外,離十八歲還有兩年,這可關系我的生命安全。”星羅對自己這麽說,然後理直氣壯的隔着千山萬水窺屏。
星羅的确非常擔心,先不說滿大街晃蕩的危險分子,就說夏夜自己的特殊體質,花神體質大家都懂。一旦夏夜受傷流血,他們會嗅到那種香氣,心粗的可能只是當成普通的香水味,可是總有些心細的家夥。
“笨蛋,不好好藏起來出來亂晃,古裏小鎮這種特殊地方怎麽能随便亂去?這世界上像我這麽忍耐的妖魔可不太多。”
星羅不準備對夏夜做什麽,甚至隐約有點‘我看着長大的小崽子’的情結,他自己下不了那個手,也不許別人像是割漆一樣定期收割花神血液和眼淚。但是外面能下手的人可真是太多了,蟻多咬死象,這令他感覺十分焦躁。
“我要不要搬到古裏小鎮去呢?會不會顯得太刻意?”最近他一直琢磨這件事。
“王。”一個下屬敲門進來,“閻立這兩日瘋狂找尋您的痕跡,已經連着掀了我們兩個秘密據點。”
星羅眉頭一皺:“那家夥又發什麽神經?三年前說我帶走他老婆,莫名其妙炸了我的舊址,雖然我本來就準備離開,那也不是他可以尋我麻煩的理由。說吧,這次又是為什麽?”
“他說您帶走了他兒子。”
“啊?”
夏夜伸手揉了揉胳膊:奇怪,突然一陣惡寒。
“阿夜哥,你怎麽了?”一起在院子裏賞夜的閻希手裏捧着西瓜,奇怪地看向夏夜。
在他們的四周圍,各個妖怪們都出來了,連往日都是垂頭喪氣沒精神的看門犬蔣鋒都化出人形蹲在院子裏一邊吃瓜一邊賞月。
“今天的月亮可真亮啊。”大家擡頭看着格外明亮的圓月,大口吃着砂甜的大西瓜。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恰逢鬼門開中元節,也就是七月十五。
有沒有鬼門,連術士都說不清楚,但這一日的負能量場确實比往日更多更盛。精神狀态較差的人容易被負能量場感染,看到‘鬼魂’。然而這個鬼魂是真的‘靈’還是幻象,卻說不好。
因為這一日陰氣大盛,很多惡趣味的人會選擇在這一日講鬼故事,以‘恐懼’這種情緒創造負能量場,聽說甚至有機會吸引來強大妖魔。
小時候夏三君不許夏夜玩這種百鬼夜行的游戲,長大後夏夜忙着賺錢,加上身邊想玩的人數也不夠,就一直沒試過。但是現在,一屋子妖魔加起來十幾號,可以玩一玩這個傳統又詭秘的游戲了。
就算湊不成百也沒關系,也算過了節。
“鬼故事之夜,不如我來起個頭?”夏夜捧着半個大西瓜,他用勺子勺了最中間一塊,一口咬下西瓜中最精華的部分,然後躺到搖椅上晃着。
柳婆婆等人一邊吃一邊豎起耳朵聽,其他小妖魔也停下手裏的動作,看過來。
“說起來,那還是我接到的第一個單子。”
夏夜回憶起自己‘青春年少’的時候:“一個醉酒的年輕男人發來的求助申請。其實那個人根本不信這些,他只是醉糊塗了,又需要一個發洩情緒的途徑,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我弄的咨詢網站,就點進來發言求助了。”
“人類所求,權、財、情、壽,不過四樣。”柳婆婆在一旁說,“而年輕人多為情所惑。”
夏夜笑着點頭:“柳婆婆說的是,那個年輕男人借着醉意洋洋灑灑幾百字,就是借地發洩自己愛情失意的苦悶。那人原有一個極為深愛的情人,兩人中學便在一起,彼此約定終身。但他們的家裏人很是反對,因為兩人都是男人,他們在一起就做好了斷子絕孫的準備。”
其他人不插嘴,繼續聽夏夜說。
夏夜還記得當時看到的第一個單子的內容,是客戶醉酒後懷疑情人被人下了迷魂藥的苦悶抱怨。因為對方突然決定和他分手,說長大了不胡鬧了,還說自己是雙性戀,以後要和女性正常結婚生子。
因為他們這個群體裏的确很多這種事情,愛情敵不過社會異樣的目光,然後選擇隐藏性向去結婚。所以年輕男人其實沒有真的懷疑自己情人被下了迷魂藥,他只是有點不甘心,十來年朝夕相處,居然還是選擇回歸家庭。
“但是第一個單子嘛,總是特別一些,就算客人覺得自己只是單純發洩情緒,我還是忍不住去查探了一番,結果……”夏夜眯起眼,又吃了一口大西瓜,然後才在小妖魔們期待的目光裏慢悠悠說出下面的發展。
“結果,真的有別的東西摻和。啧,不知道哪裏來的野妖怪,聯合了本地一個術士家族,占據了一個求子廟,一滴妖血,一個符咒,就能令得不要孩子的男女自願淪為生育的機器。
“這一切并非沒有代價,那些生下來的孩子多數會早夭,就是活下來也是不健全或者有病的,被控制的人壽命流失加速,幾年就會長出白發。”
他想起當年無聲無息被控制的那些年輕男女,他們的命運線急速下墜,快樂的變憂愁,幸福的受苦難,事業受挫,愛情折損,然而可悲的是,下手的往往是他們家裏愛面子或者求孫心切的父母家人。
這其中一些哪怕知道這會傷害子女還振振有詞:“不結婚就是變态、沒出息,不生孩子就是沒用、廢物,我寧可他們短壽,也必須結婚生子。”
種種奇葩言論,簡直讓人窒息。
人類這種生物,一旦極端偏激,簡直比惡靈都可怕。尤其是那種以愛為名肆意殺害親人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一邊用刀殺你,一邊說‘我都是為了你’。
比如逼着無心結婚的子女結婚生子,妄圖控制子女人生的父母,或者不許父母有自己的生活,要求他們必須買車買房養孫子,恨不得吸幹父母骨髓的子女。
夏夜的故事講完了,省略了一點點細節。
比如那段時間他剛好積分負數,加上遇到熊市心情不好,後來直接掀了妖道老巢,把它鎮壓在某出名的污水河道處理垃圾至今。
比如他綁了那個助纣為虐的術士家族的所有參與者,毀掉他們的天賦,吊在市政府的大門口風幹。再比如将子女身上的傷害兩倍轉移到那些毫無悔改之意的父母身上……
然後紅蓮這個不講倫理道德、軟硬不吃、人妖一塊兒揍的蛇精病就出名了。
而後,那對同性情侶和差點被騙婚的倒黴姑娘都成了他的忠實粉絲,給他介紹了不少客戶。那個女孩用精神補償款,也就是彩禮,買了婚姻自由,她也原諒了這對苦命鴛鴛。這對同性情人已經申請了意向監護,成立家庭。
總體來說是個圓滿故事,仔細來說卻算不上恐怖故事。
夏夜的故事極其平淡乏味如同白開水,除了閻希和小妖魔這種見識短淺的真情實感鼓鼓掌,柳婆婆和看門的蔣鋒都表示不屑一顧。
“小主人的故事說完了,那老身就就講一講年輕時候遇到的一件事。”柳婆婆搖着蒲扇開始追憶往昔。
大家都期待這是一出有趣或者恐怖的故事,沒想到是涉世未深的小妖精被面白心黑的術士欺騙成為家仆的故事。
“柳婆婆就是故事中的小妖精?”姓夏的術士,基本就指名道姓了。
柳婆婆眯着眼睛看了夏夜一眼:“你要好心放了老身等人嗎?”
“其他小妖怪好說,柳婆婆不行啊,我舍不得柳婆婆。”夏夜搖着椅子,笑眯眯的,仿佛真舍不得柳婆婆,“柳婆婆舍得我一個人在這深宅大院裏孤苦無依嗎?”
呸!這小子比他前幾代祖宗還糟心。
柳婆婆才要說話,夏夜接着道:“花園裏那棵柳樹見了血了,留着也沒什麽用,若是柳婆婆要走,我把那柳樹劈開了給柳婆婆做個車架吧,也免得路上颠簸。”
柳婆婆嘴角一抽,當即皮笑肉不笑:“老身當然舍不得小主人了。”
其他人看不明白這兩人的官司,但是他們很明智的沒有插手,而是等兩人說完了,才一人一個小故事接下去。
故事講到第十三個,夜深人靜,氣氛正好,院子裏忽然飄來濃重白霧。夏夜擡頭一看,是花園的方向,一股一股白霧湧過來。
柳婆婆似乎知道怎麽回事,輕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阿夜哥,要去看看麽?”閻希扯着夏夜衣角,眼帶好奇。
“沒事,人已經來了。”
人确實來了,藏身在濃重白霧裏,是個身姿曼妙的女子,拿着一把妝點着小珍珠的團扇,笑意盈盈朝着夏夜一屈膝:“奴家曼曼,原是院子裏管水道的,見過小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 水妖曼:來,接好你的祖傳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