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遠方的夏夜正在賺錢養家。

他在一個教師家庭裏, 據說一家六口有三個是教授,招待他的是一位風韻猶存的美麗女士。

“夏先生喝茶。”

“謝謝。是需要找什麽人嗎?”

夏夜以為這位女士找他來主要是為了找人。夏夜的咨詢事務所的名頭已經傳開,最出名的就是找人, 到目前為止,沒有失手過。

“不是的。”她搖搖頭, “我想問, 在非科學的世界裏, 有沒有可以将男人變成女人的方法?”

“欸?”夏夜吃了一驚, 他從未聽過這樣的請求, “不好意思, 是……有什麽苦衷嗎?”

這位女士在電話裏語焉不詳, 沒有說仔細,他才會特意跑這一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不可思議的請求,三年來這還是第一次接觸到想要變性的求助。

“夏先生誤會了, 是我的孩子啊, 進入青春期之後終于确定了, 自己想要成為女性。”

她笑得溫和,像是緩緩流動的風,帶着一種掙紮過後的釋然:“但是了解過變性手術的風險之後,覺得對身體傷害太大了,還要一直補充激素,壽命也有妨礙。所以這次特地來了解一下如果是你們, 會怎麽做。”

夏夜雙手捧着溫熱的茶杯,第一次面對客戶這樣不知所措。

“說起來都是我的錯。”她微微低下頭, “都是我在懷孕的時候一直說一直說,希望是個勇敢的男孩子,孩子太貼心, 所以偷偷改變了自己的性別讓我開心。我希望我的女兒可以輕松一些生活,無論我付出什麽代價都可以。”

夏夜抽出一張紙巾給她。

“謝謝。”她拿過去擦了擦眼睛,“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完全無法接受,雖然也曾聽過這種傳聞,但是降臨自己家的時候,就再也不能用理性客觀的角度去看,甚至覺得恥辱、丢臉。

“但是有什麽辦法,這是我的孩子,他最親近的人就是我,連我都站在對立面,這孩子以後怎麽面對生活?這個世界說溫柔也溫柔,說無情也無情,我的孩子還那麽小……”

她的情緒有些崩潰,緩和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我查了很久,這種性別的自我認知究竟是一時的混亂,還是無法被改變的定數。我才知道,這世界還有那麽多和我家孩子一樣的人,他們的痛苦藏在心底,就像是噩夢糾纏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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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手機拿出來,給夏夜看:“這個群,還有這個群,都是像我的孩子一樣的人。還有這個,是家裏有性別錯亂的孩子的家長。”

夏夜匆匆瞥過,又問:“家裏其他人知道嗎?”

“知道的,做了很多準備工作,才讓兩邊的老人慢慢接受,後來親戚朋友也都知曉了。當然,還是會有非議,但是孩子很勇敢,也很堅強。他又沒有做錯什麽,也沒有傷害誰,不該一直活在陰暗的角落。”

堅強,是因為有這樣溫柔的愛護作為後盾啊。

夏夜在心裏嘆息,也為那個不認識的人高興。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這裏我也要說明白,女士,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可以不花費代價得到,相對來說,錢是最低的代價。”看着對面一下失望的眼神,夏夜還是要繼續說,“法術裏的确有性別變幻的部分,然而這種變化治标不治本,只能維持一段時間。”

這個母親的頭一下擡起來:“會有副作用嗎?”

夏夜失笑:“這只是外表變化,除了需要付出一些能量,沒什麽副作用。”

“有治标的辦法,也有治本的辦法嗎?”

“有,但是不推薦。”夏夜搖搖頭,“想要徹底改變性別,從男孩變成女孩,連基因也一起改變,要麽用了用不起的天才地寶,要麽就是本身攜帶這種轉變的基因,像是有些被外界條件刺激會改變性別的生物,或者本身是雌雄同體的生物。要麽……就得和某種邪惡的存在做交易,付出巨大代價,比如壽命、某個天賦、某種情感等等。”

後者說的就是傳說中什麽都可以交易的那個天聖母,她甚至鼓勵別人用他人的生命財産作為籌碼,鼓勵人類之間的厮殺。

這位母親沉默了一會兒:“如果用變化的法術,可以維持多久?”

“三五年。只是改變外表,內在不會改變,不會有例假,不能懷孕。”其實就是一種欺騙性的法術,騙人騙己的東西。別的人出手,或許就是十幾天,但是夏夜出手,能維持三五年,且不會輕易被人破壞。

聞言,她挺直了身體:“真的不會傷害身體?”

“不會。”

“那你……”她很猶豫,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又不知道什麽是靠譜的術士,國家也沒有出臺這種職業的合法營業證書,萬一她反而害了自己孩子呢?這又不像是醫院跑不掉,風險太大。

夏夜想了一下:“我建議女士最好撥打一下國家的非科學事件求助,可以請他們過來。因為涉及到身份變動,還是通知官方一聲比較好。”

“哦。”聽到國家兩個字,這位母親一下抓住了支撐點,“果然還是應該官方出面。抱歉,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事關重大。”發現自己表現太明顯,她顯得很不好意思。

夏夜反而勸她:“沒關系,人之常情。這種事還是和官方機構說一聲更安全,你做得很對。這樣吧,關于這件事,你們一家人可以了解更多信息之後再來找我,無論是咨詢或者求助,都可以。如果有需要,也可以請官方來作為見證。”

他站起來,拿起沙發扶手上的外套:“我想你需要一些時間。”

夏夜離開這個家庭,他剛走到小區門口,手機裏來了短信,剛剛那個女士給他打了一筆五位數的咨詢費用。

這個世界上的父母那麽多,能在察覺到孩子的異類之後,用包容的心态去接受的,少之又少。

那真是個幸運的孩子。比起那些不合意就被丢棄、謾罵、羞辱、折磨的孩子,這個孩子的人生也算得上撥開雲霧見青天了。他上輩子說不定拯救過一個城市呢?

帶着一種悵惘中夾雜點喜悅的心情,夏夜順路買了一袋小麻花回古裏。他瞬移到山裏,順着山路往回走,路上見着許多新面孔,有些會和他打招呼,有些不會。

另外山林裏也多了很多不會化形的小妖魔,它們很喜歡這裏的環境。

“古裏的妖魔越來越多,幸好大家都很守規矩,沒有弄出什麽鄰裏矛盾。”并不打算霸占整個道場的夏夜對這些不請自來的妖魔沒有抵觸,也不驅趕。只要是想在這裏安心生活的,他都不拒絕。

抱着還溫熱的小麻花,他一路走到家門口,卻看到一人站在那裏,仿佛已經預料到他的到來。

“稀客呀~”夏夜拖着長音慢慢走近,“哪陣風把你吹來的?”

白澤帶着他勾起人母愛的虛弱笑容,伸手将禮物送出:“藍旗金槍魚的大腹手握和和牛手握,聽聞小友欣賞各地美食,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嗯?大腹手握?

夏夜分分鐘換了一張表情,像個熱情好客的主家邀請白澤:“客人要不要進來坐一坐?”

此時,在遙遠的北方城市,某周末輔導班。

托了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幫忙,一張東南道場夏夜的照片飛到何安的手環裏。上課期間他毫無防備地打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

何安一下站起來,把前後排的同學吓了一跳,連臺上的老師都很詫異,她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得意門生:“何安同學,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抱歉,老師,我肚子有點不舒服。”

何安跑到外面,打開了智能手環,開啓私密模式。他朋友發來的除了照片,還有一些簡單資料。如今大家對這個突然出世的道場主人都好奇,所以弄到的資料還比較齊全,市面上能打聽到的都有。

“夏夜,果然是小夜!”

他翻找資料,整個人是狂熱的狀态,何安恨不得一秒沖到夏夜面前,問他當初為什麽不告而別?

當時就是夏夜失蹤的消息把何安刺激到覺醒的,他至今都能想起當時那種全身被包裹起來的窒息感覺。

“小夜回去過嗎?”何安想着這個問題。

他們小時候生活的小區因為老區改造已經變了模樣,老舊房子拆遷的拆遷,整合的整合,再回去也完全認不得了。

何安擔心夏夜回來找不到他們,還特意囑咐街道辦,甚至留下他現在的地址和聯系方式,只是一直也沒有消息。

何安一方面覺得夏夜不會就這麽輕易忘記了他,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可能是自作多情,眉頭都皺起。

“古裏小鎮,瑞豐四中。”

這是夏夜現在的居住地和學校,他在那裏是不是交到了新的朋友?或許比他們之前還要親密。

何安有些不甘地攥緊拳頭,夏夜于他,絕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朋友。

“喂?爸爸。”何安打電話給他如今已經成為運輸行業資本家的父親,“我想去古裏小鎮,轉學。”

那廂白澤随着夏夜進入夏家老宅,這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上了年紀的四合院,或許還能申請一下保護性建築。誰能想到,這裏在千年前還是道場的中心,而那時正是夏家最榮耀的時刻。

白澤無法避免的想起另一個沒落的術士家族,白家。

“潮起潮落,月圓月缺,千年的時光足夠朝代更疊幾次,想開一點。”夏夜看到白澤一臉追思,反而回頭勸慰。

白澤從思緒中抽出身,他低笑道:“開啓了道場,卻不準備在這時代中分一杯羹麽?”

所謂亂世出豪傑,混亂的秩序更容易讓某些人乘風而起。這個年代雖然稱不上亂世,但是靈氣複蘇卻是千年一次的機遇,無論是對妖魔還是對術士。

如白澤這樣野心勃勃的家夥,自然不想錯過這種機遇,這樣的時代紅利,一旦錯過,再不會有。

他以己度人,覺得夏夜所圖謀的絕不會比他小。

你看,先是開啓千年道場,吸引了無數人前來這個偏僻小鎮,又和國家官方的特安部合作,要開發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作為基地,現在似乎還要和那個性情古怪但實力深不可測的紅蓮合作,這一步步……

現在夏夜還走安貧樂道的人設?鬼都不信。

白澤知道自己和夏夜不但說不上交情,甚至有些仇怨,對方肯定不會和自己說實話。

不過嘛,利益之前,成年人之間又有什麽無法化解的仇怨呢?

“魔君失蹤,幾個大妖各自盤踞一地,妖魔勢弱。”

夏夜擡起頭,仿佛不明白白澤為什麽說這麽一串。

白澤往前一步,在夏夜身前半米處站定:“三年前一別,至今記憶深刻。小友既然有收服大妖的實力,又為何隐藏在暗處僞裝無害人類?你本來就是妖,不是嗎?”

白澤的眼睛呈現出深紫的色澤:“你若有意整合妖魔勢力,登基為王,我願為門下一走狗。”

作者有話要說:  上門澤:要逐鹿天下嗎?自帶貼心下屬那種?

渣作者又要燃燒存稿了,存稿君只剩下底褲沒有扒走。

萬貴妃:給我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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