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幂收到家長會消息的時候,正好外出執行公務,他聽了通訊器那邊老師所說的事情後,便表示已經和學校打過招呼,事後再補上便是。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畢竟軍部任職的雌蟲較忙,而家長會也不是非得參加不可的活動,只要有心等執行公務回來後,再到學校去一趟和老師們做交流便可。

“沒關系,如果您那邊有事情,學校也會通融,邀請函已經發到二位的通訊器上,還請查收,若實在是不能過來,回複一聲說明原因便好。”那名負責通知幂中将的老師笑眯眯的說道,他挂掉通訊後,暗自看了眼周圍,确定沒有其他老師在,才悄然松了口氣。

他只是同幂中将說了家長會的事情,卻并未提到任何打架鬥毆事件!

雖然不知李家雄蟲是如何惹惱了宋家和孫家那邊,但是孰輕孰重,不需要太多的選擇,宋家掌管着教育方面的領域,他不可能同宋家家主對着幹,雖然宋陵沒有親自發話,可接着宋家名頭和他對接的孫越,卻也不好惹。

顯然是這兩家聯手了,針對李家?不太像,畢竟這名雄蟲也不算是在軍政方面特別拔尖的存在,恐怕是私怨了。這名老師走出辦公室,特意來到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撥通了另外一個通訊號碼,因為是私怨,他才有膽子介入,并且一口答應下來換取升職的保證。

“孫先生,您好!我是溫樂。”

“是的,您交待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放心好了,不會有什麽大礙,不過就是宣傳一番罷了,那些孩子的家長故意傳播出來的言論,也是您安排的麽?”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質問您的意思,只是想要敬仰您的高瞻遠矚,畢竟能屈尊對付一名雄蟲,已經是對他最大的高看了。”

通訊器那邊似乎回了句什麽,溫樂點點頭,面上笑意更深,“好的,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通訊結束,他将私有光腦合上,垂下手腕,鎮定自若的走在過道上,路過辦公室的時候,便看見有老師将互相動手的雙方帶了過來,剛剛阻止了争鬥後,是先帶他們去醫護室做了檢查和包紮,有幾名學生現在還面帶畏懼之意,不敢靠近那名叫澹的幼崽。

溫樂皺了皺眉,推門而入,示意裏邊那名和氣問話的老師讓一個位置,他坐了下來,冷眼看了看那名叫澹的新入學蟲崽,道,“才進入帝國初級學院一段時間,就已經毆打學長,道德敗壞,當初你是怎麽跳級進來的?”

澹凝眉沉默,沒有出聲。而另外幾名學生見老師站在他們這一邊,慢慢的也就不再害怕了!連溫樂老師都覺得他們是對的,那澹肯定就是壞蟲崽,他們的辱罵是正确的!

“不出聲?”溫樂敲了敲桌面,沉聲道,“以為逃避就能解決問題嗎?!出手傷害同學、暴力傾向嚴重,興許還有精神疾病遺傳,你首先要學會的,就是道歉!”

澹依舊沉默不語。

另外一名老師似乎看這名幼崽有些可憐,便婉轉的說道,“這場争鬥事件的起因,似乎是由于一方幼崽的家長在背後辱罵他的雄父和雌父,才導致一時激動出手,我們是不是再仔細問問才下判斷?”

溫樂不贊同的看了這名老師一樣,提醒道,“劉老師,請慎言,既然他們入了我們帝國初級學院,一言一行都要秉承優良的傳統,就算做不了道德模範,卻也不能任由他們胡作非為,你這樣溫和,其實是助長了一些幼崽的惡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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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覺得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澹,還是做更進一步的調查為好。”劉真猶疑着鎖緊眉頭說道。

“你這是在包庇!”溫樂的語氣漸冷,他看向同僚,語氣不善,“莫不是收了什麽好處,還是這名學生就是走後門進來的?難道事情的經過還不夠明晰嗎!”

劉真猝不及防被指責,不禁楞了一下,連忙辯駁道,“你別亂說,什麽好處,這怎麽可能?!”

“行了,既然你還偏袒他,那便問問事情的經過又何妨。”溫樂擺擺手,換了副神情,猶如柔風細雨一般詢問旁邊的那幾名學生,他道,“別害怕,學院不會袒護失德的那一方,你們說說,當時發生了什麽?”

幾名學生支支吾吾的,被揍得狠了,雖然四肢健全,但是面部青腫有點口齒不清,有一名雄蟲幼崽的牙齒都掉了兩顆,疼得嗚嗚叫喚,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看得不少老師都覺得心疼不已。

多麽珍貴的雄蟲幼崽,怎麽就被牽連入這場事件當中,被揍了一頓呢!

正是因為有這名雄蟲幼崽的存在,所以大家也不好偏向于哪一邊,按理說澹似乎沒有什麽大錯,出手也知道輕重,而且一群年紀大些的學生被一名幼崽給撂倒,實在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情!

但是在傷員當中,有一名雄蟲幼崽,那事情的性質就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特別是這名珍貴的蟲崽還來自于貴族家庭,不知是依附在哪一個權門名下的,地位非同一般,就算是在學院內,也受到不少雌蟲幼崽和亞雌幼崽的追捧!

根本就沒有過被同學弄傷的情況發生!

“溫老師,我們……”一名學生張了張嘴,似乎有些害怕的看了下澹的方向,話音卡到一半又說不出來了。

溫樂見狀也不着急,而是先安撫似的拍了拍那名學生的肩膀,等到對方安靜下來,不再微微顫抖之後,才語氣溫和的詢問道,“別擔心,這裏不會有誰還能傷害到你,慢慢來,老師問一句,你說一句可以嗎?”

那名學生連忙點點頭。

溫樂笑了笑,道,“你們是不是在背後議論澹的雙親了?”

那名學生臉色一白,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嘴巴哆嗦着,當着老師的面不敢撒謊一般,最終低下了頭。

這算是默認了,劉真在一旁暗想,不料溫樂卻是不急着指責,而是繼續問道,“那你們是不是只是說了贊美澹的雄父和雌父的話,結果被他聽錯了,才導致了無妄之災?”

那名學生愣了愣,原本垂低的腦袋慢慢的擡了起來,他看向溫老師的面孔,對方的眼神中滿是肯定和鼓勵,便下意識的繼續點了點頭。

溫樂的聲音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你們一邊争鬥,一邊還有解釋,但是澹并不聽,還将你們都揍了一頓才甘心,是不是這樣?”

那名學生覺得有些不太對,但是為了推脫責任,不受到學院處罰,他選擇了繼續點頭。

随即便聽見溫老師淡淡的說道,“這樣子,事情經過大家已經清楚了,無非是一次聽誤了其他學生的對話,卻導致暴力事件的發生,對此我們應該追尋發起者的責任才對!”

劉真不贊同的提出了異議,“您這樣詢問,是不是有失偏頗?我們應該聽一聽澹的意見。”

其他的老師也覺得不能一概而論,畢竟這是雙方之間的事情,這樣也只能算是一面之詞,不足以讓那名叫澹的學生去承擔所有的過錯和責任。

要知道,如果這樣定奪之後,一場有緣由的争鬥,就會變成單方面的過失傷害,而且影響極其惡劣,肇事者甚至有被退學的可能!

溫樂勾了勾唇角,也不反駁,而是慢慢的挨個問了過去。

其他學生見第一位學生這樣說了,沒有被老師責備,不禁雙眸一亮,有樣學樣的把事情的原狀給颠覆了過來,他們不擔心回家被責罵,這些話都是不經意中聽到家長說的,既然成年蟲族都這麽認為,再加上老師都不覺得他們有錯,那這些學生在暗中也就慢慢的默認了自己的正确性!

無非就是辱罵幾句而已,指不定說的就是事實,那名叫澹的幼崽惱羞成怒,抽了瘋才對!

“老師,是澹先動手的,我們都可以作證!”

“是啊,他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沖過來,我們解釋的聲音全都聽不見,立即就下手了,還特別狠!想讓他都不行。”

“我們是猝不及防才被撂倒的,這家夥就會下陰招,心思惡毒!”

劉真覺得這些學生的用詞有些不妥,但是大家全都統一了口供……他甚至不好當着學生們的面反駁什麽,劉真看了下四周,其他老師有的皺眉沉思,有的暗自點頭,還有的直接扭頭就走,似乎不太想理會這件事情。

溫樂是下一任副院長的熱門候選,自然有些老師不太想當場下對方的面子。

“好了,你們的訴求我們這些老師都已經知道了。”溫樂摸了摸距離最近的那名學生的腦袋,和藹可親的說道,“大家都回去吧,好好休息,該上藥的上藥,該補充營養的就泡泡營養液,晚上家長會的時候,會給你們一個合理的交待的,請不要太擔心。”

說完後,他冷眼看向一旁依舊站得筆挺的澹,嚴聲道,“你留下!這件事情,必須要好好檢讨,晚上會将此公布于衆,幼崽不學好,都是雙親的過失,我會好好調查你為什麽會犯有精神疾病的原因。”

“我沒有患病。”那名幼崽突然說道。

溫樂頓時不悅,“和老師頂嘴,這就是你的家教?!”

“澹他的身體報告,的确是沒有任何異常。”劉真翻出了一疊資料,将這名幼崽的體檢報告遞給溫樂,“你看看,這是最新的資料。”

豈料對方一手将這份體檢報告給掀在桌面上,沉聲道,“劉老師,有些事情,不能光看數據上的表現,這名叫澹的幼崽,家庭情況有些複雜,他和他的雌父,極有可能一直處于虐待之下,所以造成了隐藏性的心理疾病,也不是不可能,最好根據事實情況來判斷,而不要固執的拘泥于死板的資料!”

“……你說的也是。”劉真不得已,只好受教一般低下頭,嘴角卻撇了撇,澹的雄父,不就是新聞上的頭條常客麽,那名俊美得不像是雄蟲的雄蟲,進入帝國學院擔任導師的那一天,差點就讓全校的雌蟲和亞雌沸騰了!

即便對方的确是有神經病患史……劉真有意猶疑,那些東西不是找個理由說消除掉,就可以完全将此事從大家的心中給移除開來的,他們這些做老師的,也知道背後的彎彎道道,真的是誤診?還持續了這麽長時間!

再加上那名雄蟲并不經常參與聚會,或是結交好友,因此不少傳言繼續以訛傳訛,和真相歪了十萬八千裏也是常有的事情!

澹沒有承認溫樂的說法,也沒有去寫檢讨,于是被罰站了一整天,他的私有光腦也被收走了,說是防止在罰站的時候開小差!澹心裏知道這名老師想做什麽,無非是擔心他和雙親打報告罷了。

雌父正在進行一項極為重要的軍事任務,澹并無意因為這樣小的事情去打攪雌父的工作,而雄父……他抿了下唇角,板着小臉站得筆直,看向窗外。嬌小的幼崽被從外邊射入的夕陽餘光罩着,投出一小塊影子在地面上,顯得孤零零的,和外邊成年蟲族往來接送幼崽的熱鬧場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一站就是到了晚上,在開家長會的時候,有些學生為了省事,便沒有回家吃飯,直接在學校內解決了等雙親過來,這是常有的事情,蟲崽本就是相對獨立的存在,特別是雌蟲幼崽,嫌少會需要雙親接送,那些成年蟲族過來照顧的,大都是雄蟲幼崽和亞雌幼崽。

餓了一天,還是那名叫劉真的老師給他一盒食物,澹有禮的道謝後接過,勉強填飽了肚子,對方看着他欲言又止,想必是被那名叫溫樂的老師背地裏提醒了什麽。

“你的雙親是雄父過來,還是雌父過來?這件事情晚上好好解釋下就無礙了,不要太擔心。”劉真安慰着,伸出手想要摸摸對方的小腦袋,卻被澹微微側過身,避了開來。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幼崽之間的事情說不清楚,就要讓成年蟲族來處理了。

澹卻知道,沒有誰會過來。

他挺直了背脊,跟着劉真,走到了所屬的班級之中,那裏有幾名成年蟲族正在争執着什麽。

“我家的幼崽居然受傷了?!他可是雄蟲幼崽,你們怎麽敢不好好保護?!”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幾乎要劃破天花板和牆壁,“這不是最好的帝國初級學院嗎,你們是怎麽做老師的,那個打傷同學的不良學生在哪裏?!”

溫樂面上帶着幾分讨好的笑意,輕聲道,“請不要大聲喧嘩,這裏是學院,還開着家長會,您先請坐,肇事者一會就來。”

劉真恰好帶着澹走到門口,不禁皺了皺眉,溫樂怎麽直接就給澹定罪了,這不是說要等家長過來再好好談論一番麽。

“叫幼崽過來?叫幼崽過來有什麽用!他的雙親呢,必須要公開道歉和賠償!”那名成年雄蟲怒氣沖沖,一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模樣。

溫樂無奈的搖搖頭,似乎很不經意的看見了站在門口猶豫着要不要進來的劉真,以及站在劉真背後的雌蟲幼崽。

“你過來,把事情經過好好說一遍。”溫樂指着澹淡淡的說道。

一時之間,在場的所有家長和學生,都将視線轉移到了那名雌蟲幼崽的身上。對方面無表情,小小的一張臉看上去竟是沒有絲毫畏懼,雙眸鎮定得不像是這個年齡該有的活潑和不安,那名雌蟲幼崽從科室門外緩步走來,站在了講臺上,口齒清晰的将事情的經過簡要說了一遍,将那些學生辱罵雙親的言辭掠過後,沒有絲毫潤色的平鋪直敘。

澹還未說完,便被溫樂直接打斷,他看向這名雌蟲幼崽的眼神中,帶着幾抹失望,“澹,我們給過你機會了。”

随即,他朝家長和幼崽們把事情說了一遍,當然是站在那些被打倒在地的學生的角度上,把經過扭曲為一名不受到寵愛,被虐致有精神病隐患的雌蟲幼崽,産生了幻聽,且極度易怒,将無辜的同學們傷害得要到醫護室去治療,甚至還有一名雄蟲幼崽不幸受傷,情節惡劣,後果嚴重!

劉真還沒來及開口,便聽見那幾位學生的家長開始怒視着澹,礙于對方是個幼崽,又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不好動手,那名雄蟲幼崽的家長已經在和學校商量,要追責這名雌蟲幼崽的罪行,很明顯這已經不能算作是不懂事的範疇了!

“一次進化之後,他們都已經有了基本的識別能力,不能用不知者無罪來推卸責任,哪怕是幼崽,也應該付出代價,來糾正這種不正确的思想和行為!”

溫樂點點頭,卻面露為難之意,“但是他的家長沒有到場,我們可能不能越權處理了。”

那名雄蟲幼崽的家長冷哼一句,道,“不必勞煩溫老師動手,我們家有專門的授課私教,還認識精神疾病方面的專家,這名幼崽我帶回去,不會對他做什麽,只是讓他到我家那邊去接受專門教育罷了,如果不願,讓他的雙親上門領回便是!”

劉真立即搖頭,“這不行,帝國初級學院對學生有看護的職責,他們的雙親沒有到場,不能讓其他成年蟲族帶走幼崽。”

溫樂瞪了他一眼,擺擺手道,“這件事情我會和澹的雌父說,也發了訊息給他的雄父,既然雙方都沒有到場,說明是默認了由我們來進行處理此事,這就不必多說了。”

劉真還想反駁,就被另外一位老師有事叫走了,看上去特別緊急,他只好先過去看了眼,結果就被纏着不能離開。劉真不免有些焦急,站在遠處看着室內,溫樂抓着澹就要往另外一名家長手邊送,雌蟲幼崽掙紮了幾下,卻無法掙脫成年蟲族的束縛。

有些置身事外的家長和學生開始低聲議論,溫樂也打算速戰速決了,以免有其他蟲族站出來橫生波瀾。

“大家稍安勿躁。”溫樂安撫着坐在下邊那些皺着眉的家長和學生,“這名幼崽是他的雙親委托我們看護的,手段強硬了些也是沒有辦法,剛才的情況大家也清楚了,還請不要誤會!”

老師都這樣說了,其他蟲族也不好多管閑事。

“你還敢反抗?!你不看看你把我家幼崽打成什麽樣子了?!”那名成年蟲族吼道,“他的兩顆門牙都被揍掉了,你倒是好,毫發無損,看樣子是雄父暗中有教導你怎麽下陰招!”

澹咬着牙,怒視着這幾位成年蟲族,以及站在一旁的另外那些興高采烈看着的學生們,他們身上帶着傷,包紮得特別誇張,有的還一邊笑,一邊咧嘴做出疼痛的模樣。

澹不經意間被碰到了腹部,一陣劇痛傳來,他咬咬牙忍耐下,稚嫩的小臉上滲出了些許汗液,本意沒想動手過頭,但是被一群學生按在地上狂打腹部,這裏的傷痕竟是檢查不出……

眼看那名雌蟲幼崽就要被拎起來帶走了,跑過來的劉真還未來得及勸阻,便發現視線當中,出現了一位成年雄蟲的身影!挺拔修長的軀體帶着一種獨特的氣韻,魄力十足!

他絕對不會再懷疑,有關離魂症是真是假的的傳言了!這一刻,劉真的內心和其他在場的蟲族是同步的,如果患個神經病能有這樣的氣場,他但求一癫!

那名成年雄蟲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入課室內,瞬間伴随着雌蟲或者亞雌們的驚呼聲,以及一群呆掉小嘴的幼崽……

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那不是李青嗎?!”

“李青是誰,名字有些耳熟……”

很快就有成年蟲族為其他家長科普,“就是講臺上那名雌蟲幼崽的雄父!”

溫樂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俊美高大的雄蟲,眼底驚疑不定,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傳聞中,那名李家雄蟲,不是特別厭惡他的雌侍,連帶着也嫌棄雌侍生出來的雌蟲幼崽麽。

他下意識的開口低呼,“……你怎麽會過來?!”

李青冷眸掃過,“來開家長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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