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烏鴉2

第五十九章

“哈,這有什麽的,誰都不能選擇自己出生在什麽樣的家庭裏。”程钰對于牧的出身沒什麽特別的看法。“何況軍///人家庭不是挺光榮的嘛,你這麽在意嗎?”

“不……沒什麽的,他們很好。”于牧搖了搖頭。“是我辜負了他們的期待和教誨。他們沒有其他的孩子,我……因為一些原因暫時不能見他們,很對不起我的父母。”

“怎麽?你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好吧因為工作原因有時候你确實不得不這麽做……也許你覺得自己給這個家庭帶來了陰影,不過,從你剛才的描述來看,我想你的父母應該不是這麽想的吧?那不就行了嗎?就不用再給自己增加無謂的煩惱了。至于外人,咱們這樣的,要是在意外人的看法,那還不早就跳樓八百回了?他們瞎看就當他們得了紅眼病,他們瞎說就當他們用上邊的開口放屁,他們離咱們遠遠的是因為他們都有傳染病!這不就完了嗎?”程钰用着自己的方式開導着于牧。

于牧聽了之後,表情意外:“啊,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你不介意就行。”

“嗨,本來我還想着自己這個公爹是軍///隊的,萬一以後沒照顧好你,被打一頓那不就要了命了?能不見面也好,我就可以盡情的欺負你了!嘿嘿。”程钰說着說着,又開始不正經起來。

于牧一時不知該怎麽接話,但臉上憂慮的表情已經緩和了不少。看樣子,程钰這種瞎胡扯一般的寬慰,居然也起了點效果。

“既然你都說了自己家的情況,我如果不說點做交換的話,好像不太合适啊。我家情況的話,你們公司是不是已經調查過了?”見于牧都對自己坦白了家庭情況,程钰覺得自己也應該說點自己的情況作為對等的回報。不過,他能看得出于牧心裏最為擔憂的事似乎仍在猶豫,他還并沒有說出來。想想着倒也公平,自己這邊也有一點是暫時不能和他分享的。至少要到見完四聖財團的前董事長王晟之後,才能跟他說。

“是。”于牧點了點頭。

“那些很遺憾,都是假的。”程钰平靜地吐露出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不出所料,于牧聽到他的話,嗖的一下站了起來。張開嘴似乎想說什麽,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你們查不到很正常,那些發生在我身上的破事一沒參考價值,二沒實用價值,而且還是嚴重的違規操作。所以根本不用我自己提出來,上邊就主動把這事抹平了。”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倒也幫了我一個大忙。”

熟悉的擔憂又回到了于牧的臉上。見鬼,程钰并不期待他這個表情。相反,于牧的這種共情能力讓他開始猶豫要不要說出那些最可怕的事實。

“我爸媽……其實已經都不在了。哦,別露出一副難過得要哭出來的表情,想想我的‘買賣’,我想見他們一面不是挺容易的嗎?但是……事實是我并不想見他們。”

“他們是受人尊敬的科學家,學者,研究獸化能力這方面的。結果他們自己不是獸化能力者,而他們的孩子卻是,甚至用不着檢測儀進行檢測,光憑我當時的異常就能得出這個結論。

“現在你看我,除了夜盲症之外,基本沒什麽問題對吧?我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我小時候啊,有一個特別可怕的延遲效應……不,現在看來應該是某種‘神話奇觀’吧,但是沒什麽差別,非常可怕就是了。烏鴉是報喪鳥,烏鴉又是烏鴉嘴,非常不幸的是,烏鴉還被認為能夠通靈。這幾種複雜的情況疊加在一起,後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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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如果不想說的話……”于牧小心地插了一句。

“哈,事到如今,那時候的事根本就不算什麽了。反正這麽說吧,從我嘴裏說出來的好話不一定成真,壞事卻有意無意能夠應驗。說誰誰誰出門被車撞死,保不齊他出門就被車撞了。哎呀,現在說起來還有點瘆人呢是不是?何況我當時只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誰知道我什麽時候會說出些不經大腦的話呢。雖然并不是一定應驗,但吓人也是非常吓人的。”

“照理說,如果這種神話奇觀是植入增幅器之後出現的,只要再做一次手術取出增幅器就行了。但是吧,我這種情況太特殊,連我父母這種一直研究獸化能力這方面的都想不出什麽辦法。不過,他們倒是挺有責任心的。這種責任心對其他人來說可是好事,對我來說可就不是那麽好的事喽。”

“他們把我關了起來,對外宣稱我回去鄉下老家和老人一起生活了。但事實上,他們在實驗室秘密成立了一個研究小組,搜尋各種各樣的實驗性方法來治療他們自己孩子這可怕的惡性神話奇觀。為了防止我這個‘惡言靈’在實驗過程中幹擾實驗進程,我只能一直帶着特制的口罩,老是壓得我舌頭疼。之後還得呆在一間與外界夾着一層真空隔離帶的房間裏,因為他們之前的研究結論之一,就是如果我說的話不被任何人聽到,那就不會出現問題。哎,現在有時候我還在想,那弄點什麽藥把我直接毒啞了,或者做個聲帶切除,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非要做這種一不留神就會出大問題的實驗,樣本還只有一個!這樣出不了成果的!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

“你肯定受了很多苦。”于牧看上去心疼得要命。

“我就知道還是你心疼我!嘿嘿,還好,實驗其實并不多,大部分其實是在無聊當中度過的。不過有的實驗是真的很痛啊。于是你知道的,小孩麽,有時候殘忍得出乎人的意料。疼啊,怎麽辦啊,恨死爸媽了啊,得找機會出去加報複啊。

“找啥機會呢?裏三層外三層防的這麽嚴密。可再怎麽嚴密,總得驗一驗這一大堆治療之後的成果吧?給我臺電視,讓我說某某某時間電視會壞掉之類的,之後等着看結果。結果那一次,在一個非常惡心的人的幫助下,我利用那一次的機會,沒有按照他們要求的內容說。我咒了我爸媽早點死。”

“他們聽到的時候,已經晚了。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他們只能祈禱這次的治療把我治好了,或者這一次的詛咒不會應驗。這樣的話,他們才有可能免掉橫死的結局。”

“不過很明顯,睡眠剝奪和直流電刺激胼胝體除了引發癫痫之外什麽用都沒有。他們在一周之後走在路上,被一個跳樓的人正巧砸中,三個人當場斃命,連個責任人都找不着的那種。如果你之前很在意我為什麽會知道怎麽照顧癫痫大發作的病人,你已經找到答案了。”

于牧站起來又坐下,似乎想不出什麽能夠安慰面前将自己的慘烈過去剖開給他看的人。

“沒事,這件事已經憋了我好多好多年了,我自己早就麻木了。倒是有點對不起你,非要把這麽可怕的過去講給你聽,很難受吧?抱歉,也許,這麽長時間了,我也是想有個人能傾訴一下吧。所以求你了,讓我講出來舒坦一下吧。”

“……之後呢?”于牧真的是個十分溫柔的人。在程钰這麽說了之後,便不再試圖阻止他撕扯自己已經流不出血的傷口,轉而試圖加快這個進程,讓他少回憶起一些難以承受的細節。

“之後?我父母死了,可不代表這個實驗就終結了,那惡心的家夥帶着這幫科學家一合計,反正沒什麽損失,那就繼續呗。最後,最後治好了呗。給我捏造了過去,沉掉那段經歷,重新開始嘛。我現在可不能看誰不順眼就直接詛咒他倒黴咯,想來是不是一種遺憾呢。對了,說起來特別可笑,那惡心的家夥還用這個實驗出了篇回顧性文章,想投個雜志賺點影響因子,結果給文章退了不說,被倫理委員會告到強制關閉實驗室還沒人樂意給他工作,差點沒餓死。哈,聽着還挺解氣的。”

“難過很正常。我做不到感同身受,但希望能給您一點寬慰。”于牧勾起的嘴角配上的卻是滿是傷感的眼睛。

“謝謝。”程钰說完後便沉默了。哪怕過了那麽久,這件事對他的影響也并不像他自己認為和說出來的那麽輕描淡寫。不過他立刻調整了自己的情緒,重新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嗨,這年頭誰沒個黑歷史啊?更何況是獸化能力者?莊紅為什麽寧願冒着被發現的風險執意要一直具像化着那一對長耳朵?鐘爍那一看反光度就知道不是俗物的軍刺又是怎麽來的?至于林妙妙接受的心理治療,那幫人也給我試過,一點用都沒有,她在植入增幅器之後,進入公司之前是怎麽忍下來那麽強烈的殺意的?還有你,我知道你還有事不想告訴我。沒關系的,最親密的戀人之間也會有秘密,你當下不想說,我就當它是個小小的驚喜就完了。所以現在,我們能上床了嗎?”

“啊?”于牧被程钰這一大通話沖得有些找不着北,又被他最後一句話驚到了,一時無所适從。

“上床睡覺啦!剛才的故事讓你害怕的話,哥哥抱着你睡好不好?”程钰總能從“欺負”自己的小保镖這方面上找回自己失去的好興致。

“下午的休息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晚上我還有工作……”于牧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程钰打斷了。

“就當安慰安慰我?”程钰誇張地雙手合十。“算我求你啦~有那兩個小孩守着,你偷一回懶也沒什麽的不是嗎?”之後不由分說拿掉了他手裏的平板丢在床的另一邊。

“夏昌他們在門口裝了什麽監控裝置吧?那就更沒什麽不是嗎?”程钰就着坐在床邊的姿勢,張開手臂把于牧拉進了懷裏。用臉蹭着他精致的腰腹,程钰覺得自己簡直幸福的要冒泡泡了。

“您是怎麽知道這些……算了。”于牧有心想拿回自己的平板,無奈腰上多了個耍無賴的人形挂件,限制了他的移動。雖然掙脫開對他來說不費吹灰之力,但這個正埋在他肚子上嘿嘿傻笑的家夥畢竟經歷了那麽多,感覺稍微由着他胡鬧一回也情有可原。“我答應您,今晚陪您休息。”

“太好了!嘿嘿。”程钰由衷地笑了起來,放開了差點被他拉倒的于牧:“那我給你念睡前故事呀?”

“不必了。”于牧在他這極度幼稚的舉動和話語攻勢下無奈扶額。“您如果有空的話可以拿平板看看X直轄區旅居的注意事項。”

“哎?你提醒我了!你喜歡番茄湯底,牛肉和披薩,對吧?我正好找找合适的餐廳~”程钰興致勃勃地把被他扔在一邊的平板夠了過來。

“您怎麽知……”于牧意識到自己的注意力也被面前這個人帶歪了。“請您把重點放在游客可能違反的當地法律法規上,還有警察局的位置……不,當地駐守部///隊的确切位置。那邊的警隊不比內陸,可軍///隊是挑選的內陸軍///區精英中的精英,還是可以依靠的。”

“你之前也當過兵吧?做事說話這麽一板一眼的。”程钰的眼睛沒離開過那個平板,錯過了于牧一瞬間的震驚和僵硬。“放心吧,我心裏有數。X直轄區雖然名義上是國內,但規範都是按照境外處理的。放心吧,這種事我還是能處理好的。所以現在,乖乖過來給哥哥抱抱吧~”

“哎喲!害羞也不至于敲我吧!”

“抱歉,手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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