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杜賓

“別來這套,你身份要是這麽需要保密,你還能自己親自來這找我?能不知道財團找我有什麽事?站門口給我把名字和身份老老實實說了,查清楚了你不是哪個黑幫派來的假貨再說進不進來的事。不同意的話,明天上午派個不怕驗證身份的人再來敲這扇門。”程钰插起腰不客氣地說道,之後用一只手撐住門邊,大有那人要是不同意的話就把門摔在他臉上的架勢。

那人看上去稍微遲疑了一下,又左右看了看走廊,最後像是想通了什麽一般,舒展開眉頭說道:“既然您這麽要求了,那我也不好違背您的意思。我在這麽晚的時間沒有事先告知就倉促前來,您有這種疑慮也是正常的,雖然确實還存在一點洩密的可能,但我相信財團會和酒店達成共識的。”

“那請開始您的表演呗。”程钰一咧嘴,抱起手臂說道。

“好。”不知是專業的原因,還是他本人性格使然,門外人似乎對程钰的挖苦總是接受良好。

“我是四聖財團總部下屬保衛部的成員,我叫嚴捷,工號是000921,主要分管本部人事管理和特殊安保準備工作。這些您可以和總部進行确認,我的照片也會在确認內容裏,不用擔心。”門外的人認認真真地說道。

“查查吧。”程钰輕輕拍了拍身旁的于牧,後者保持着戒備開始和公司聯絡以确認來者提供的信息。

“話說這信息哪裏需要你這麽緊張兮兮的了?這不都是公開信息嗎?”程钰等待的時候想起了這點,頗為不滿地問嚴捷道。

“他還有……”

“我還沒……”

于牧和嚴捷的聲音同時想起,前者立刻擡起頭盯住對方,威脅的低吼聲從喉嚨深處發出。

而嚴捷則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沒有任何驚訝的反應,只是無奈地一攤手:“您看,您的護衛都已經知道了,我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隐瞞自己,但我因為要進行一些特殊任務而沒有按照X直轄區的規章制度進行登記和行事,這才是我身份的機密所在。”

“你是獸化能力者?”程钰從他的描述中立刻發現了重點。

“犬科杜賓犬種,植入增幅器已經10年左右了。”嚴捷點了點頭證實了程钰的想法。他一邊說着,頭頂兩只尖尖的,直指天花板的黑棕色三角形犬類耳朵便具象化出來,随後又立刻消失了。那标志性的,被完美裁剪過的殘缺耳型昭示着他所言非虛。雖然沒人能修剪到獸化能力者具象化出來的耳朵,但杜賓犬裁耳過後的形象可比原生形象更加深入人心,他擁有這樣的形象也是非常正常的。

“您兩位登上X直轄區的港口之後,立刻有人送上身份标識卡和标志用飾物對吧?其實領到這兩個東西還需要在人員管理處進行身份登記,玲珑幫的人在之前已經幫你們辦妥了。但我因為一些原因沒有進行此項登記,加上我所在的地方和部門,就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嚴捷這樣解釋道。

“你剛才說自己分管的工作部分是……”程钰故意拉長了音。

“人事管理和特殊安保準備工作。”嚴捷補充道。

“那麽請問,你和青陽是什麽關系?”程钰冷聲道。

之前很多調查結果都表明青陽和四聖財團之間有着密不可分又不可言說的微妙關系,而這種關系到了X直轄區之後尤為突出,也尤為扭曲。嚴捷身為四聖財團保衛部的成員,又是獸化能力者,本身就很可能和青陽有關系,而人事管理這個工作……聽起來很像是在挑選那些被青陽藏匿在X直轄區的罪犯們進行各色活動的任務,隐瞞自己獸化能力者的身份也能夠一定程度上讓人不會懷疑他是青陽組織的成員之一,畢竟就掌握的信息和被捕罪犯的供述都證明了青陽和威遠公司一樣,從頭領到小兵,全部都由獸化能力者組成。

“青陽?您是指青陽基金嗎?這是四聖集團下屬的衆多基金會之一,這些年主要與獸化能力者發展協會共同行事。我有參與過他們一些活動的安保人員布置。”嚴捷皺了下眉頭,似乎在努力回想。“請問青陽基金有什麽問題嗎?據我所知他們并不是財團的主營項目,知名度應該也達不到您能夠聽聞到的地步?”

程钰面色嚴肅了起來。嚴捷的樣子看上去不像在撒謊,但他的敘述中有意避開了青陽的擴展讨論——這正是程钰想從他身上了解到的——反而把問題抛回給了程钰。如果程钰回答了,那麽在這種情況下,他可以很輕易地順着程钰已知的真相抑或是假象信馬由缰。

“那你應該問那個基金的負責人去,問他是怎麽‘提高自己的知名度’的。”程钰不想這麽早把自己的底交掉,但這種情況下,關于青陽的問題便也無法繼續了。

而嚴捷卻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多加了幾句話道:“青陽基金成立以來的主要目标一直是幫助改善獸化能力者身份認同問題和反歧視事項,如果他們的操作有違規情況的話,您可以向基金會所在地X直轄區青龍涉政府相關機構進行舉報和查證。當然,如果您需要青陽基金的幫助,也可以通過多種渠道進行申請。”

程钰差點一個白眼翻到天上去。行吧,這下他至少知道了青陽這個暗地裏吸收全世界獸化能力者的犯罪團夥在X直轄區用作掩蓋的身份。嚴捷肯定是聽出程钰他們已經知道青陽大致的真實活動目标,這才不慌不忙地給他們透了點沒什麽實際用途的底,最後還不忘惡心程钰一把。

“那倒是真的大可不必,就我們碰上的那些‘奇人’,你們那個基金會估計是專門救助心理疾病患者的。”程钰反唇相譏。

“那再好不過了。”嚴捷職業化地微笑了一下,也不接程钰的話,只徑直履行着自己被交給的任務。“要是青陽基金對您的行程造成了影響的話,後續財團會對此進行調查和反饋的,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現在您已經是平安到達了X直轄區,在這裏,有財團的影響力在,不會再有人敢對您不利,請您放心。不管您出于什麽樣的原因要拖延和高層見面的時間,我個人還是認為盡快辦理好交接對您,對財團和對威遠公司都是最好的安排。盡快完成會面和工作協商,您就能越早恢複到正常的日常生活。您也能有空繼續您新出現的情感交流不是嗎?”

“要是你什麽都知道的話能不能就別故意惹他了,惹急了真咬你一口我可是會給他叫好的。”程钰感覺今天他翻了太多的白眼,連視力都被鍛煉得提高了不少。“知道你們是大聰明大明白,你們啥都知道,那你怎麽就不知道我們到了X直轄區之後,為什麽不盡快和你們四聖財團聯系呢?”

“我剛才就已經代表公司就此事表明了态度。如果您願意和我說說的話,我們會盡全力幫助您消除掉您所有的擔憂。”雖然嚴捷的回答一直非常耐心和友善,但目的卻是非常明确甚至到了固執的地步。程钰肯定,他今晚一定會用盡一切辦法帶自己回去四聖財團總部。哪怕……

“你現在帶他走,他會死的。”于牧在看了眼手機上公司發回的确認消息之後,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絕望,但他仍然沒有放棄說服嚴捷的嘗試,希望對方能夠明事理,為了程钰的生命安全暫緩他們的“緊急事件”的處理。然而從他仍舊保持激活狀态具象化出的獸類耳朵仍然緊貼在頭頂的細節可以看出,一旦最後的嘗試也無濟于事,他也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讓程钰活下去,哪怕他很清楚和嚴捷正面對上的話,他的贏面最多只有一半左右,而且招惹四聖財團之後,他們的麻煩事也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哪怕他現在帶着程钰從嚴捷身邊逃離,後續他們的遭遇絕對會比現在更糟。到那時候,他再想保護程钰的安全,甚至有可能要動用那個……

這個念頭一動,那個一直盤踞在漆黑中的影子立刻爆發出了一陣尖利的咆哮。從那完全不成字句的怪異至極又刺耳無比的叫聲中,于牧卻能明白它的意思。那家夥是在嘲笑他。

-真是惡心吶,不是剛聽了他說的話感動得一塌糊塗,已經下定決心再也不來找我了嗎?這才過了幾分鐘,就又想到我啦?

那影子尖聲咆哮着,大笑着,用最惡毒的聲音挖苦他。

-放棄吧,憑你這種懦弱又虛僞的作為,他早晚,一定也會成為我口中的獵物。你……該不會真的以為你給他的“心”會起作用吧?

不行,只有這個不行。于牧咬着牙把思維從影子的對面抽離出來,把注意力集中在現實中正在進行的緊張對峙中。

那影子見狀,獰笑着回縮,慢慢地重新和角落處投下的陰影融為一體。

那陰影處,隐約可以看見一點點反光,隐約勾勒出一扇門的形狀。

“我們有消息,程钰……程先生在接下來的三天裏有生命危險。”于牧的聲音稍微軟了點,但仍然透着警告感,告誡着嚴捷不要輕舉妄動。

“那交由我們進行安保工作的話不是更好嗎?也許就單人能力的話,我們絕大部分人都比不上您,但我們可以提供衆多數量的人員對此進行彌補和加強。”嚴捷轉而看着終于開口說話的于牧說道。

“不,這行不通。”于牧說道,抿了抿嘴唇。“這是個預知,在預言了程先生會在這三天時間內遭遇死亡的同時,也清楚地說明我護送程先生這單任務是成功完成的,這就代表在我完成這單護送任務之前,程先生一定會活着。由此相信您不難看出,如果我們交接任務的時間推後三天,那麽這兩個預言就會成為悖論,到時候可能發生任何事,程先生也就有機會活下來。但如果您現在執意要帶程先生走,我的護送任務很有可能被自動認定為完成,那麽這個可以被人為維持住的悖論就将會被立刻打破,等于将程先生的生命安全置于極其危險的境地。我想,財團的高層也不會希望見到這種悲劇的發生,不是嗎?又或者……你們的財團難道不打算讓他活着走出來麽?”

程钰一瞬間驚訝于于牧說話的直白。但來者之前露骨又不甚友好的話語讓程钰不太舒服,因此于牧的話讓他有種出了口惡氣的感覺,尤其是在看到嚴捷職業化的表情出現了一絲松動,驚訝爬上了他的眉毛。

“你是說……預言嗎?”嚴捷緩緩說道。“看您從沒懷疑過這預言的真實性,難道……和神話奇觀有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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