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風暴一

江慈宣臉上的笑意不變,“原來這就是榮欣你送給母後的禮物啊?”

榮欣小臉上突然綻放出一抹燦爛的微笑,直笑得那一雙晶亮的眼眸微微眯起來,“那麽母後喜不喜歡兒臣這一份禮物呢?”一邊說着一邊擡腳爬上了橋邊的護欄。

江慈宣臉色一僵,卻不想這榮欣果真要這麽做,她正要伸手将她拉下來,卻猛然聽得一旁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公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抹紅色的身影一閃,江慈宣幾乎還沒看清來人的樣子便被她給重重一撞。

這橋邊雖有護欄卻不高,周圍又沒有丫頭婆子跟着,江慈宣被她這一撞,頓時受力不穩,直接掉到了種滿荷花的湖中。

湖水不深卻滿是淤泥,江慈宣這麽一掉下去,等同于直接掉在了一塊泥潭子裏,幸而這裏面種滿了荷花,有荷葉支撐着,她倒摔得不是太難看。

在她掉下去的那一刻,只聽得秦昭儀立刻大叫道:“皇後娘娘落水了,快來人啊,皇後娘娘落水了。”

齊瞻早已是幾個大步走上來,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趴在護欄之上将手向她伸過去,“快抓着朕的手上來。”

因情況緊急,江慈宣也沒有多想,立刻将手遞到他手中,齊瞻怕拉的太猛會讓她撞上護欄,所以他拉得格外小心翼翼,先握着她的掌心讓她借力踩到湖邊的大石上,又怕用力太過了扯痛了她,是以急忙用另一只手拖住她的腋下直接将她給抱了上來。

總算讓她安全上了岸,齊瞻急忙問道:“怎麽樣?沒受傷吧?”

江慈宣搖搖頭,“臣妾多謝皇上相救。”客氣的話總是要說,複又看了看身上的淤泥,急忙告罪,“臣妾這樣,怕是讓皇上見笑了。”

齊瞻倒沒什麽心思在意她衣服上的淤泥,見她果然沒事也放下心來道:“無妨。”

而這時,秦昭儀也适時的跪在地上告罪道:“是臣妾一時疏忽,還望娘娘恕罪,只臣妾看到榮欣公主她踩在護欄之上,臣妾一時護女心切生怕她有什麽閃失,這才急急趕過來,卻不想竟撞在了娘娘身上,還望娘娘恕罪。”

榮欣也是一臉的自責之态,“剛剛兒臣本想将那朵最大的荷花摘下來送給母後的,兒臣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還望父皇母後恕罪。”

江慈宣看了看一臉自責的秦昭儀,又看了看同樣跪在一旁一臉無辜的榮欣,她倒是要看看,這兩母女究竟在上演哪一出戲?

“無妨的,你是護女心切,本宮又怎會責罰你呢?你們都快起來吧。”

秦昭儀又連連謝了幾聲這才起身道:“娘娘,你這衣服弄濕了,臣妾叫人送您回去換一身吧?”

她身上沾滿了淤泥和水,被湖風一吹,倒是冷到了骨頭縫裏。

江慈宣也不推脫,況且這裏距離她未央宮也近,便跟齊瞻告辭了,由着丫頭們護送回去了。

“這秦昭儀怎的這樣冒冒失失的,娘娘一個大人站在那裏,奴婢就不相信她眼神那麽不好,還看不到娘娘不成?怎的還将娘娘撞到湖中了?”回到宮中,翠竹一邊給她換衣服一邊嘀咕道。

“看到自己的骨肉爬到橋欄之上,想來做母親的一時情急冒失了也沒什麽。”

“不過奴婢不明白,榮欣公主好好的,怎的爬到橋欄之上了。”

江慈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爬到上面自然是要摘荷花啊。”

江慈宣又讓人重新梳了頭發,她今日跌到湖中受了寒,如今又處于季節變換之時最容易生病,靈兒便提議去找個太醫來看看,江慈宣平時最注意保養,立刻就讓靈兒去了。

卻不想靈兒剛出去沒一會兒便帶着一個太醫來了。

江慈宣有些疑惑,“這醫局跟未央宮可還差着一大截距離,怎的這麽快就回來了?”

靈兒便道:“娘娘有所不知,這劉太醫是昭儀娘娘讓人請來的,說是怕娘娘掉到湖中受了寒,奴婢在路上遇到了就跟着一同來了。”

江慈宣眼眸微閃,“秦昭儀倒是有心了。”

她這話說得輕飄飄的,也沒有人注意到其中的含義,既然太醫來了,翠竹便急忙在她腕上搭上絹布,再讓太醫診斷。

劉太醫沉眉細切片刻後自退到一邊道:“娘娘有輕微的風熱之症,待臣開幾幅辛寒解表的藥服用幾次便可大安了。”

翠竹在一旁聽着,有些疑惑道:“劉太醫,如今還只是夏初,你确定我家娘娘受的是風熱而不是風寒?”

有人質疑他的醫術劉太醫也沒生氣,依然低眉斂目恭敬的笑笑道:“如今雖還是初夏,今日的氣溫卻比平時略高一些,想來娘娘常日呆在宮中,乍然出門也會被太陽打到的。”

翠竹側頭看了江慈宣一眼,見她并沒有什麽疑惑便沉吟着點點頭,便讓靈兒跟着太醫去取藥。

待得靈兒跟劉太醫走了之後翠竹依然警惕的問了一聲,“娘娘,要不要再找別的太醫看看?”

江慈宣嘴角勾着一抹淺淡的笑容問道:“這劉太醫的醫術如何?”

“回禀娘娘,除了太醫令嚴太醫外就是這劉太醫醫術最好了。”

江慈宣的笑容又更深了幾許道:“既然劉太醫的醫術不錯,想來診斷也不會出錯的。”

娘娘都如此說了,翠竹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麽。

靈兒取回藥之後并沒有立刻拿去熬了,她跟着江慈宣的時間也不短,自然也摸到的她的脾性,見她剛剛對那太醫頗有些戒備,所以取藥回來之後她便保險的征詢了一下她的意見,“娘娘,這藥要不要奴婢現在就拿去熬了?”

果然江慈宣擡手制止了她道:“暫且別去熬藥,就藥收好了放着吧。”

翠竹看出了一些端倪,這時便問道:“娘娘是不是擔心有人在藥中做手腳?”

江慈宣喝了一口靈兒熬好的養生湯道:“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太過蹊跷了一些,凡事還是小心着吧。”

幾人說話間,只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江慈宣眉頭一皺,靈兒便出去沖外面的人說道:“吵吵嚷嚷的像什麽話,吵到娘娘休息,你們是有幾個腦袋擔得起的?”

外面看門的小丫頭頗有些委屈,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靈兒姐姐,是廚房的小平來問問娘娘的藥要不要拿去熬了?”

靈兒眉頭一皺卻也沒有再多問,冷冷丢下一句:“知道了”便轉身進去了。

靈兒進來之後便将外面的話轉述了一遍,翠竹侍立在一旁,冷冷的哼了聲道:“娘娘熬藥的事怎麽輪得到廚房丫頭來關心了?”

外面的話江慈宣自然聽到了,跟翠竹一樣,她同樣想不明白,她的藥熬不熬哪裏需要廚房的小丫頭關心了,既然對方這般殷切的,她太不給面子了反而不好。

江慈宣勾唇一笑,“本宮記得上次開的藥還有些沒吃完,靈兒,去随便撿一些熬了吧,記住了,你要親力親為,不要被別人碰到了,最好就連藥渣子也別給人看見,直接倒了了事。”

靈兒也知道今天這事有些蹊跷,得到吩咐後也知趣的不多問,自是下去做事了。

江慈宣端着養生湯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之色,這後宮中的女人真是不安分一下就會死的。

建章宮正好建在皇宮中軸線上,東西六宮分布在它周圍正好呈衆星拱月之勢,建章宮既是皇帝的寝宮又是皇帝跟大臣商議軍機要事之所。

其中昭陽殿是專為給皇帝休息辦公之用,昭陽殿中那一只獸頭镂空雕雲紋銅鼎裏點着清新怡神的熏香,殿中最上方擺了一個黑漆紫檀木矮幾,矮幾之上擺了幾樣清粥小菜。

齊瞻親自盛了一碗清粥放在車果依面前,語氣溫柔道:“你如今身體才剛剛好,只能吃一些軟和的東西,等改日大好了,朕再讓膳房給你做一桌你最愛吃的。”

因為前些日子車果依受了風寒,為了方便照顧她,也不耽誤政事,齊瞻索性直接讓她住在昭陽殿,他從碧落亭回來便直接來看她了。

車果依表情淡淡的端起清粥喝了一口,齊瞻見她終于肯進食了,心情也舒坦了一些,立刻雀躍問道:“味道可還合适?”

車果依沒有說話,只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吃了飯略休息了一下便有丫頭進來說藥熬好了,齊瞻便讓人将藥端進來,親眼見她喝下了才放了心。

“我如今頭還暈着,不便陪皇上了。”

車婕妤在他面前從不忌諱什麽,而他自然也不在意,笑道:“你身子還沒大好,且好好歇着吧。”又照顧着她躺下,一直守在床邊确定她熟睡了之後才走到一旁的禦臺上看奏折。

大約看了一個時辰的功夫車果依還不見醒來,齊瞻心下疑惑,急忙走過去看看,然而這一看他卻大吃一驚,卻見車果依額頭冷汗直冒,嘴唇發幹,渾身顫抖,臉色蒼白無血色,狀态看上去非常不好。

齊瞻心下一驚,急忙搖了搖她,喚了她幾聲,可是都不見醒來,他徹底急了,急忙沖外面嚷道:“來人!快去将太醫令嚴太醫找來!”

江慈宣手拿一本書悠閑的看着,不同于她的閑适,侍立在一旁的翠竹卻有些憂心,可既然娘娘不說,她又不好問太多。

就在這時,只見靈兒神色慌張從外面進來,卻也沒有失了分寸,小心翼翼道:“娘娘,剛剛建章宮來人将廚房的小平抓走了。”

江慈宣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書冊,語氣也頗為淡然,“可有說過是為什麽?”

靈兒搖搖頭,自家娘娘這淡然姿态倒是讓她的緊張緩解了不少,“來人只抓了人,并沒有多透露什麽。”

“唔……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也別讓人詢問了,建章宮抓人自然是有一定的理由的。”

靈兒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卻見翠竹給她使了使眼色,靈兒便知趣的住了嘴,自是退下去做別的事情了。

靈兒出去之後殿中又恢複了靜谧,也不知過了多久,卻見靈兒又疾步走進來,不同于上次的慌張,這一次靈兒的臉上卻多了一份擔憂道:“娘娘,建章宮來人傳話,說皇上有旨讓娘娘過去一趟。”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