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皇後和角裏先生是不震驚的,東龍常安眼眸略擡了一下,想不到她竟是女子,盧安侯當然更不信,明明男兒模樣,怎麽會是女子。

燕八也不驚訝,仿佛早就知曉她是女人。西祿卻不同,說不出的驚訝,驚訝的背後是因為上次他命人八百裏加急送盟約一事,敢和自己談條件的,居然是個女人。

耶律婵這個局外人卻是大大的失望,難怪呢,昙獻法師說她永遠不能和“他”在一起,原來要姚璟是個女子,那麽有趣內斂的男子竟然是女子!

皇後以為老皇帝一定會處死游姝月,女人上朝堂本就不是光彩的事,難道還等着把她寫入史冊流傳千古嗎?

游姝月的一番話說的老皇帝心中有幾分動容,游岳将軍在世的時候也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如今他只留下一雙兒女在世,他倒有些不忍心處死了游姝月。

游姝月不等老皇帝定奪,又道:“皇上,臣女嫁進榮親王府,榮親王的王妃對臣女非打即罵,榮親王也視若無睹,只因臣女沒了父親,所以他們就那般淩辱臣女,臣女有冤無處訴,有屈無處申。嫁入王府一年僅見過夫君幾面,更不說圓房,就連大婚之日王爺也是讓臣女獨守空房。臣女恪守婦道不哀不怨,但臣女不能不愛惜父母賜給臣女的身體發膚,臣女逼于無奈在奄奄一息之際才逃離王府。懇請皇上開恩,臣女願終身不再嫁,削發為尼。”

皇後沒想到游姝月竟然是這般伶牙俐齒,這番話說的,連她都要同情她了,丈夫不愛,姐妹欺淩,一切都是那個大逆不道的榮親王逼她做的,把一切都推到死人身上,最好不過。

老皇帝一聽游姝月還是清白之身,心中另做打算,這樣的女子不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還有誰能做?就連昙獻法師也說她是鳳格。再者,姚璟不是男兒于老皇帝來說也是好事,昨日昙獻法師一言他本就耿耿于懷,現在知道她是女兒身也就釋然了,女人總歸不能做皇帝的吧。還有那個忤逆子東龍泱,他的為人老皇帝再清楚不過了,游姝月沒有靠山在王府的日子怎麽樣,可想而知。

老皇帝還沒開口,誰都不能決定她的生死,畢竟她是東龍國的人。“起來吧,削發為尼便不必了,既然榮親王已死,朕還你自由身,你還是繼續做你的忠秀郡主,等到朕為你擇了如意郎君再嫁。”

老皇帝的意思就是說,她的婚事他做主。游姝月想起上次求東龍常安為她作畫之前發生的事便明白了這老皇帝打的什麽主意。無所謂,暫時能保住性命,其他日後再說。

“臣女,謝主隆恩。皇上對下仁厚,必能長命百歲。”

“呵呵,就你會拍馬屁。那上溪的事就全權交給孫陽負責吧,讓他做上溪知府,你就留在朕身邊為朕分憂解難。”

這樣也好,上兩次回上溪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差的就是時間,她在京城多争取一天,勝算就多一分。

“臣女遵旨。”

他們都從神臺上下來了,角裏先生急急走到老皇帝面前道:“皇上,這妖女是不祥之人,今日唯獨她身上出現了異象。萬一要是影響國運…”

昙獻法師道:“東龍聖上不必擔憂,想必是姚大人原是女兒身才出現此異象的,這說明石神通靈,看着人間的一切,這于國運無礙的。”

角裏先生不知道為什麽昙獻法師總是這麽幫着游姝月,但是昙獻法師都這麽說了,那他的說辭又有幾分用?老皇帝道:“既然昙獻法師都這麽說了,那便是無礙的。今日祭神也結束了,昙獻法師,我等先行回去歇息了。”

“慢走。”

僧人們雙手合十目送他們。

她的身份始終是個定時炸彈,即使今天皇後不出手,她也打算趁着在大理寺這個機會把真實身份公布出來,既然皇後那麽急功近利,那她就順水推舟好了。

關了房門。屋裏只有和京跟花鈴,游姝月給自己倒了杯水。

“和京,你出去。花鈴,過來給我梳洗,我要穿女裝。”和京輕輕關上門,他也很期待,游姝月穿女裝是什麽樣子。

游姝月現在不得不換回女裝了,這是間接向老皇帝示弱,告訴他,自己需要他的庇護。沒錯,往後的大半年裏,老皇帝的庇佑是最大的保護傘,但是他也是老謀深算,游姝月該對他心狠的時候絕不會手軟。

早前游姝月就打算此時暴露身份的,因為在大理寺是不允許有殺生的,即使他是天子也不容他在此我行我素。梅娘早給她準備好了兩套女裝,不過花鈴不知道。

游姝月用特制的白膏洗了面,臉上那些故意塗上去的黑黑的粉都洗掉了,水面倒映的是一張雪白的臉,五官精致,比起關荷不如,但是有另一番味道,冷漠雅致又豪爽大方。嘴角咧起,左邊臉頰有個不太明顯的酒窩,之前面色太黑倒看不出來。

“花鈴,我美嗎?”游姝月微笑問道。

“當然,小姐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花鈴仔細地替游姝月梳頭發,仿佛每一束頭發都是她自己的。

“看,你又說謊了。”游姝月撥弄着手裏的珊瑚手串。

“哪有,小姐真的是很漂亮,嗯…像雪,不對,臉頰白裏透紅,像…蓮花,我覺得還是像冬日裏的寒梅多一點,潔白又不失冷冽的幽香。”花鈴形容的很對。

“等會兒梳好了我們去後山看看,那邊的樹木長的真好。”

“樹木有什麽好看的,小姐,我們去插花廟吧,去拜一拜觀音娘娘。”

游姝月沒做聲,見花鈴梳的差不多了,游姝月把腦後的頭發撥了幾绺到肩前便起身出門。

門外除了和京守着,燕八和西祿竟然也同桌喝茶,院子裏的石桌都被占完了,都那麽好奇她的樣貌嗎。

一襲廣袖琉璃裙,疊領,束腰,有水面風荷舉,亭亭玉立的姿态,月藍色更襯她的膚色潔白,畫中仙也不過如此。客舍簡陋,沒有過多打扮,随意挽了個髻,沒有任何頭飾,只發尾處綁了藍色綢帶,秋風瑟瑟,絲帶随風起舞,裙擺飄動間,衆人覺得,這個算不上絕色卻自生別樣美的女子仿佛眼中沒有任何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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