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大姐看她流下了眼淚, 想必是觸動了什麽傷心事,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繡了梅蘭竹菊的手絹,輕輕走了過來幫景畫抹抹眼中的淚
“姑娘, 看你這麽委屈,我也心疼。如果家裏的事不想說, 咱們就先聊點別的。”
景畫看了一眼那個手絹,白底的樸素風格, 上面有刺繡,繡的是書法, 唐詩曾經滄海難為水,感覺這位大姐也不是一般調節處的婦女。
“我是個孤兒,從小被舅舅養活大,可是前段時間, 他永遠的離開了我。”說着說着, 她就哇哇大哭了起來。這并不是替原主感到悲傷,不是失去親人而悲傷, 而是突然想起了現在孤兒院裏的那些親人們, 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麽樣?雖然已經接受了穿越過來的事實,但是現在,她是以另一個人的身份活着。
可能是跟景畫共情了, 又或者是天生的母性,大姐也忍不住,眼淚啪啪的掉,“真是個可憐孩子啊, 不過姑娘聽我說一句,你命好,我看你丈夫他人不錯。所以啊,後半生你就可勁幸福吧。”
大姐摸摸景畫的頭發,幫她把鬓角的頭發塞到耳後:“其實我們辦公室不是多麽可怕的地方,你千萬不要顧慮太多,這次呢,叫你來,就是希望你能接受一下思想教育,要相信科學相信黨和人民。你老公季曉歌,我跟他說過幾句話,他也是個知識分子,你平時多跟他溝通溝通,我相信他的思想一定能夠感染你的,你還年輕,偶爾犯個錯,沒什麽。”
氣氛一下子變得非常溫馨,其他人也不再說什麽了。
看着景畫乖巧可憐的樣子,大家都默認她會改的,而且是初犯,可能一開始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次事情過去以後,她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應該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後來幾個工作人員又聚在一起讨論了一會兒。大姐又過來當發言人。
“姑娘啊,雖說我們念在你是初犯,而且你舉報有這麽大功勞,但是必要的懲罰還是免不了的,我們這裏也要留檔的。這樣,我現在宣布一下對你的處罰結果,首先對你進行口頭上的批評教育,第二我們會在這裏關押你五天,這五天的時間,請你手抄黨章和馬克思主義科學理論。抄多少遍沒有硬性要求,好好學習,體會裏面的深刻思想內涵就好,最後呢,就是希望你能寫一個總結報告,談談這段時間的心得體會,再沒別的什麽了,千萬不要有過多的擔心,咱們這裏不會把你餓着的,也不會體罰你。如果你的家屬想要來探視的話,在我們有其他人看守的情況下都是可以的,這就是對你的讨論決定。你都聽明白了嗎?”
景畫聽話的點點頭,表示聽懂了,這看守所,今天她是走不了了,然後她擔心地問:“我丈夫季曉歌那邊……”
大姐馬上明白過來,說:“這個你放心,他還沒走呢,你要是還想跟他說說話,我再把他叫過來,你交代幾句。交代完我們就可以安排他先回去了,等到五天以後再過來接你。”
景畫點頭表示同意,幾個工作人員站起來準備出去了,大姐又摸了摸口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新手絹,把景畫原來擦眼淚的手絹,收回了口袋,然後對景畫說:“姑娘千萬別擔心,我們這裏不是什麽壞地方,你在這兒好好學習幾天,思想上能得到深刻的轉變,再回去還可以替我們做思想貫宣,我看你人不錯,以後要真的表現的好,我跟組織上提提,把你發展成我們在季家村的宣傳委員啊,這些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景畫接過她遞過來的手帕,上面依然有好看的字體。
大姐說完就準備走了,院子裏面卻響起了吵鬧的聲音,似乎有一群人來了。
大姐說:“你坐着,我去看看,”然後就拿起手裏的所有文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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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畫也想看看,無奈門外還是有看守,于是她就透過看守的肩膀,朝外張望着,發現派出所剛剛離開的那群人居然又回來了。
傳達室的大叔大喊:“主任,派出所的找你。”
主任忙應了一聲。
景畫看到季曉歌也在院內,朝那邊跑,他反正留在這裏,又是自由身,當然有景畫相關的動靜都要關注了何況是剛剛審訊過景畫的派出裏的人來了呢。
這時候所長的聲音卻很大,雖然隔着一個院子的距離,景畫也聽得清清楚楚:“剛才我審訓的那個小姑娘現在在哪呢?聽說她還會幹法醫。把她叫出來,有點事,需要她幫忙。”
場景一換。
派出所的人、反封建迷信辦公室的人、季曉歌景畫,居然通通都坐在了同一個房間裏,這個房間是平時的辦公室。
主任,副主任一幹人等,都在這個大辦公室裏面辦公,辦公室前面是兩排辦公桌,上面堆滿了文件資料,牆壁櫃裏也裝滿了檔案資料,一排排的文件夾看過去就知道他們平時的工作有多麽繁忙。
辦公室的後半部分擺了一圈木質簡易沙發,中間的茶幾上泡着幾杯茶。
景畫想起以前看過的家居網站,這些東西放到現在,要值不少錢吧。這濃濃的複古設計更是讓景畫覺得驚豔。
季曉歌沒空看家具,他一直專心地看着景畫,景畫進門前就跟他道歉了:“對不起,本來以為能出去,所以沒告訴你季長功死亡原因的事情。”
季曉歌搖搖頭:“小畫,剛才民警同志都跟我說了,我都明白了。下次遇到這種情況,還是跟我說說,不要一個人承擔所有。”季曉歌的語氣裏有輕微的批評,景畫聽出來了,她沒想到季曉歌會為她生氣。
不過季曉歌很快就轉換了語氣:“我看事情有轉機,聽聽警察同志怎麽說吧。”
主任的聲音傳來:“警察同志,剛剛您說的是真的嗎?”主任顯然還不太相信,又跟警察同志确認了一遍。
警察點點頭,然後說:“不過,可不可行還不确定。景畫同志剛才說的每一句話,我們的書記員都記錄下來了,包括臨走的時候說的那句,我們書記員也加上了筆跡,她說自己能幹法醫的活。庭審記錄不允許有假話,如果是真的的話,那麽我這次過來,就是希望她能戴罪立功,當然他是不是随便說說忽悠我?景畫同志,還是你自己來說吧。”
警察同志的粗布警服幹淨整潔,說話的時候身上的折痕會随着他的動作不斷地起伏。
“警察同志,據我了解,這不符合規定吧!!”主任說,法醫肯定是專人幹啊,怎麽會随便找個人就上呢!
警察同志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也不是沒有法醫,只不過昨天法醫剛好摔了個跟頭,手斷了腳也擡不起來,我們已經安排擔架擡到現場了。”
如今合适的人手也沒有,法醫說了只要是稍懂一點醫術的都可以,時間緊張他們也不能要求上級去衛生院要人,報告時已經報告了,但是派下人手來需要三個工作日。
本來就已經是開棺驗屍了,而且屍體已經常溫儲存了四天,再等三天恐怕會影響屍檢結果。
警察回去以後,跟法醫開了個玩笑,說那神棍自稱能幹法醫,沒想到正牌法醫當即拍板,表示這種人如果有真才實學的話,可以一試。
“警察同志,”景畫站了起來,“我雖然沒有實操過,但是我對法醫屍檢的流程非常熟悉,我有這方面的理論基礎,你要讓我給你背個三五條的,我現在馬上就能背出來,這件事要做的工作我也很清楚,現在不清楚的只是你們刑偵科具體的醫療情況,所以這個還是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這個,我們的法醫反正在的現場的,全程都在。”
“您剛才說隊裏的法醫摔了一跤,摔斷了胳膊還受傷了一條腿,所以他無法進行實際的工作,但是他可以做我的考官,我來操作,他來甄別觀察和審核。相當于二次複檢。這樣就沒問題了。”
主任一臉的懷疑:“這樣真的可以嗎?”
警察道:“可是小姑娘,我不能聽信你的一面之詞,必須先讓你跟我們的法醫打個照面,讓他摸摸你的實際水平才行。”
景畫信心滿滿的點頭。上崗前面試,合情合理。
季曉歌突然問:“抱歉,我很想問問,屍體現在什麽情況?殺人犯現在應該是想要毀屍滅跡的吧?”季曉歌覺得也許大家讨論的問題沒設定應有的前提。
警察一臉沒必要的義憤填膺,有點顧左右而言他的意思。“說起這件事!景畫同志不地道!這麽大的案子,應該早早報告!還好我知道消息以後早早上報了,現在我們的人應該改已經把季雲家和屍體所在地封鎖起來了。等案子結了,景畫同志拖延通報的問題還是不能避免的要研究讨論的,所以這次,把你的真本事拿出來,争取将功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