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啦,真好

味雜陳,但只要想到那件事,心裏的酸楚就更加濃重了。

他很想質問自己的父皇,那個黑袍男人是不是他,他是不是與暗疊宮做交易,他為什麽要殺沈将離,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為什麽要……引毒蛇來咬他……

可是這麽多的質問,經過喉嚨輾轉,他嗫喏着,卻只是說出了:“父皇……”

二字說出,他還是忍不住喉嚨哽咽,想起從小到大父子倆的相處,自己打小就喜歡無拘無束,有時候父皇管控的嚴格了,他便梗紅脖子去反抗自己的父皇,一副不怕他的模樣,父皇氣的暴跳如雷卻還是沒有打罵他,而是退一步,讓他在可控制範圍內做自己的事情。

後來,也就是五年前,他一聲不吭就走了,還跟一個神棍行走江湖,這會兒還真的是把父皇氣的胡子都要翹起,等他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罰他。可任是如此,楊知川也知道,父皇是疼愛他的,太後的勸話,何嘗不是個臺階?

楊知川心如明鏡,但此次遇上被毒蛇咬的事情,他還是有點懵然。深山野林有蛇一點也不奇怪,可奇怪就奇怪在,這條蛇是人故意引來的。

聽到醫師說他身上那塊黃符沾了蛇喜歡的香味時,他首先想到的是就是父皇在祭拜後,交給他這張黃符時多摩挲了幾下的拇指,還有那股若有似無的藥味。

很熟悉。

他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自己見過的黑袍男人,第一次味道沒聞出,但那時跟燈遙追去西閣時,在一個巷子口,他似乎聞到了。

“是我。”國君微微一笑。

楊知川被他這一聲徹底拉回神,只是回過了神他卻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是你?父皇是你還是黑袍人是你?

“川兒想知道什麽,朕都可以告訴你。”國君十分大方的說。

楊知川神色掙紮了一瞬,看着對方那張熟悉,卻又似乎不熟悉的臉,之後才咬緊牙關道,“父皇……父皇為何要這樣做……”

為什麽要和暗疊宮做那些龌龊的交易,為什麽要利用自己的女兒,為什麽又要……致他于死地?

楊知川心底發冷,潛意識還是相信父皇不會這樣對他。

“為什麽?”國君将這三個字咀嚼,嘴裏輕勾,卻無笑意,“父皇只是為了警告你,并未有殺你之心,川兒是不是吓壞了?”

楊知川一愣,還未有什麽反應,他又聽見他說,“黑袍這個身份更有利于父皇的計劃實施,川兒從來都不懂父皇的良苦用心,父皇有些難過。”

國君眼神微垂,看樣子似乎挺落寞。何況國君長相慈和,此時病虛的模樣搭上這容顏,更是讓作為兒子的心裏升出一抹酸楚。

楊知川克制情緒,握緊拳而搖頭,“兒臣實在不明白。”

國君忽然邁步走過來,善解人意的揉了揉他的腦袋,“你還小,父皇這次是想告訴你,別試圖卷入這場紛争,最近別挨你四哥太近。”

楊知川的眼神忽然就變了,國君見狀,絲毫不意外,只是繼續用着剛才的聲線說道,“倘若你不聽話,我便像關你九姐姐一樣,把你關在西閣。”

聞言,楊知川身子一震,父皇說的很多話他一時間還沒有理解,何況事情太多,一股腦的全砸進腦袋裏,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具體是什麽心情。

失望嗎。父皇為了奪取自己的利益而跟暗疊宮進行交易,甚至害人性命。

寒心嗎。父皇居然利用瓊雯公主做事情,事後還一腳将她踢開,像對待一個廢棋子一樣。

痛恨嗎。父皇竟然這般叫他引來毒蛇咬他,雖急救而不致死,但真的只是警告嗎?

還有……就是将他也關起來。

這真的還是他記憶中的父皇嗎?還是那個平時被他氣得七竅生煙卻還是不舍得下重手的父皇嗎?是那個平時慈和,寬容大度的國君嗎?

為什麽人的感情,有時候可以這麽的虛無缥缈。

楊知川目光深遠面前那年過半百的男人,他真的看不懂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國君是黑袍人的伏筆我給過,不過很細微很細微,然後下章直接進入尾聲……

看到到評論了,其實大結局也不是很突兀吧(咳咳自以為)。因為我都是按着大綱而将劇情進行下去,這是最後一卷了,跟我預計的完結字數還超出了一萬字左右。

然後我盡量将結局交代得不敷衍,因為以我的文筆跟頭腦思路并不适合這種陰謀紛争,有時候我寫到這一塊事情我都要想很久,然後越想越自閉,找不到這本書存在的意義。因為自己的實在是不行啊(淚目)!

敲黑板劃重點:下章不僅是尾聲,也是大肥章,估計七千字左右。

這本書我不打算入V,放心養着吧。

結局了其實是開心又難過,開心是不用每天都毫無思緒的對着這劇情碼字,難過是舍不得你們這些可愛的小姐姐,因為你們的每一條評論對我來說都是碼字的動力,好的我厚臉皮接下,壞的我思考自身也會檢讨文章。

☆、終于大結局(下)

回到屋子裏頭,楊知川理了理思緒。可惜他不知道沈将離是沈千秋的女兒,否則他一定能想通為什麽國君要殺沈将離,原因還不是為了斬草除根。

就寝不過幾個時辰,可沒想到後半夜也不寧靜。

“走水了,走水了——”

一聲聲急切而高揚的嗓音,打破了廟堂的安靜,衆人在睡夢中起來,因為事關重大,所以胡亂的穿了衣服鞋襪便跑了出來,抓了個僧人打聽,居然是國君住的那間房間起火了,大家聽聞,都不淡定了,紛紛往那裏趕跑。

好端端的怎麽會走水?

臣子跟着侍衛趕去的時候,發現外面圍了一圈子,他們與門口有約莫三米的距離,不敢向前靠近就算了還有些後退,楊知一有些生氣不解,問前面那人什麽情況。

那人哭喪着臉,只讓了個地方好讓這位王看看清楚是什麽情況。

地方被空出一段,不僅楊知一,後面的人看到後,具是臉色大變。

房子着火,火勢雖然不算很大,但是救火的人不敢靠過去,是因為房子外邊的空地上,蜿蜒了許多五彩斑斓的蛇,它們相互勾纏着,而這麽多蛇身的下面,盡是水混着粉末狀的小水窪。

楊知一目光微沉,看來是有人想讓國君死。

與此同時,忽然“砰”的一聲巨響,天光霎時乍亮,黑壓壓的天幕綻放出一朵妖冶的花火,衆人下意識的擡頭去看,心裏頓生不好的感覺。

“你們愣什麽,快救火啊。”見大家被外面的煙火吸引了注意,楊知一回過頭看見屋子的火勢,耐不住怒吼出聲。

斂起平日嬉皮笑臉的閑王,此時看起來,光是這凜冽的神情都獨具威懾力。被這怒吼聲叫回神,大家也知道哪個輕重,讓了個過道個後面的侍衛去砍殺蛇群,後面的同時潑水救火。

“國君在裏面嗎?”隋君清姍姍來遲,看着那火勢,不禁眉頭一蹙。

楊知一搖搖頭,“裏面沒有呼救聲以及回應聲,我并不确定。”

下一秒他忽然擔心道,“你說我父皇是不是……”

隋君清眼尾一揚,瞳中倒映的皆是灼灼火光,微微閃爍,藏着警告的意味。

“剛剛那煙火你也看到了,那是西涼國的暗號。”

“……”

這小塊兒區域狼藉一遍,地面上滿是血水跟蛇屍,衆人小心翼翼的跨過這片地板,走近房間裏頭時,卻發現什麽都沒有,什麽人都沒有。楊知一心情微妙,加大力度去勘察裏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可是掘地三尺,裏邊還真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從幾乎是廢墟一樣的房間裏出來,楊知一立馬去找隋君清,開口就是:“我父皇呢?我父皇會是去哪了?”

隋君清打了‘稍安勿躁’的手勢,“你先冷靜下來。”

此時已近卯時,天色過不久便亮。等楊知一徹底冷靜下來,隋君清丢下了那一群不知所措且紛紛揣測的臣子侍衛們,轉身便去了一間偏殿。

“靖王不在場,越王不在場,國君不在場,萬公公也不在場。”反身将門掩上,隋君清直接就抛出了這句話。

楊知一神情一凜,卻還是覺得自己置身在一片迷霧當中,腦子思緒也很亂。

半晌,他才像找回自己的聲音般,有些艱難,“……你,什麽意思。”

“走水一起,暗號便來,還不明顯嗎?況且關鍵的人物還不在場,我們現在,必須,立馬回宮。”隋君清神情嚴肅,到後面的話幾乎是一字一頓,強調着重。

楊知一背脊還有些僵硬,發涼。

這又是什麽計劃?

正思索着,這時候外面卻傳來了刀劍交彙還有痛叫聲,兩人的表情同時一變。

“我靠,趕盡殺絕啊!”楊知一騰的一下站起來,罵了一句,緊接着看着門前那青年,目光染上擔憂,“現在我們怎麽辦?”

聞言,隋君清唇角輕輕上揚一個弧度,沒有絲毫笑意,一張漂亮的薄唇輕啓,聲音冷冽不帶感情。

“殺出血路”

刀光劍影,行雲流水,殺出血路說得簡單,但當付諸行動時卻還是吃力的。這一波殺手看來是訓練有成,棘手又難纏,可是國君帶來的侍衛也不是省油的燈,所以兩波勢力對抗起來,當真是難分上下,僵持許久。何況楊知一跟隋君清也不是接受過專業的訓練,平常的倒是能對付,這會兒起來,二人為了保持體力早點回宮查探情況,所以還是趁沒人理會的空檔,便離開了廟堂。

還未到天亮,在深山中,周遭的溫度都冷得叫人忍不住瑟縮,更加讓人打起十二分心的是,這附近的草盛木高的,說不定還藏有什麽蛇。

二位艱難回宮的途中,孰不知問安城,尤其是宮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馬蹄聲紛紛踏踏,毫無規律的響起,像踏在人的心脈上一樣,每一步都是一片痛楚。靖王勒緊了馬繩,表情十分沉重。半夜潛進國君房間,發現裏頭空無一人,他內心頓時警覺起來,找了個隐蔽的地方躲着,再看時,還是什麽人都沒有,可是視線觸及到桌面上那一封大紅的信封時,他一頓。

有些訝異,擺的地方如此醒目,還是這招眼的顏色,莫非父皇知道他要來?想法一出,他的表情更加沉重了。

既然房子裏沒人,他也放下了一分戒心從屏風中走出來,翻起信封而看,借着微黯的月光,他掃眼就看完啊,看完後表情更是沉重到極點,同時心裏更多了一分淩厲的殺意。

父皇早就知道他要逼宮,這是把他往火坑推?楊知言冷笑一聲,忽然外面傳來了細微的聲響,他回頭一看,隔着門的糊紙,他清楚的看到了一團跳躍的火焰,嗅味之下,還能聞到不同尋常的氣味。

楊知言低罵了一聲,知道自己被暗算了,可是自己半夜潛進父皇的房間裏怎樣都是理虧,本欲戳破窗紙而看看那是什麽人,忽然“蹭”的一聲,面前全是耀眼的火光。

楊知言目光一沉,更是在心裏不止一次罵了外面的縱火的人,這人到底是想放火燒死父皇,還是知道裏面有他。

像是做了決定,楊知言手腕一轉,抓着匕首,不顧火光而沖了出去。其實火勢還沒多大,所以也沒對他造成什麽實質傷害,出了去,發現縱火的人竟然是萬公公。楊知言目光一狠,直接上前将匕首抵在他脖子的大動脈,并且捂着他的嘴去了另一旁,看着萬公公那一張寫滿‘難以預料’的臉,他忽然挑唇冷笑了一下。

沒有想到什麽?沒有想到他會來的這麽時候?

國君那封信裏提及的都是他的罪狀,這不是逼他行動嗎?那萬公公這縱火是什麽回事,想燒死他?楊知言忽然将尖利的匕首送近了一分,目露狠意。

國君跟越王早已離開廟堂,早已回了宮中。為什麽是越王,楊知言不解,為什麽又是兩個人偷偷離開廟堂?

路上逼問萬公公,萬公公倒是只好狗,不管他怎麽威脅,都未透露出一字。楊知言不耐煩了,套話也套不出,他的耐性極差,可萬公公這老腌奴還在挑戰他的耐性。

在廟堂裏呼聲‘走水’的時候,楊知言已經投了一顆信號彈上天,目的就是告訴西涼那邊,可以行動了。畢竟再不行動,他就真的得不償失了,都是父皇,在逼他。

楊知言目無笑意的勾唇。

戰火紛争,刀光劍影,一片鮮血洗染的盛宴。

鄧筠溪是在夢中聽到炮火的震蕩音而響起的,睜眼的一瞬間她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可是回想起國君那番談話時,她打心底的突然泛起冷意。

要來了。

這一聲響,驚擾了多人的夢鄉,他們不知,在他們睡夢中時,已經有多少條生命流失了。

“小姐,不好了小姐,小姐快醒醒。”外面忽然傳來夭枝驚慌失措的聲音。

并着頻繁的拍門聲,鄧筠溪知道外邊是個什麽情況,掀開被子,她赤着腳便下了床,跟夭枝開門,只是沒想到門外不僅有夭枝,還有沈将離以及沉姜。

夭枝見小姐還是睡眼惺忪,急得眼睛都紅了,這一急立馬就忘了主仆尊卑,大膽子的推她進去,發現小姐沒穿鞋子時,眼睛更紅了,小臉也板的嚴肅,“小姐怎麽不穿鞋就下床了,萬一感染風寒怎麽辦!”

鄧筠溪被她推回床上坐着,有些哭笑不得,當她弱不禁風啊,動不動就得風寒。

趁她被伺候穿鞋子的空檔,沈将離面色認真的跟她說道,“靖王發兵逼宮,西涼舉兵來犯。”

鄧筠溪心嘆真快,不知想到了什麽,她忽地連臉色都變了,“國君他們不是去廟堂祭拜嗎!?我見隋公子這麽久也沒回府,估摸是那邊耽誤了事而歇住一晚了,這靖王的動作也太突然了吧!”

沈将離咬咬牙,“我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知一跟君清哥兩個到現在也不出現,我這心裏怪是有些不安。”

伺候完穿鞋,伺候完更衣,鄧筠溪跟沈将離揣測的時候,裴絕跟裴堯又同時走了過來,請示了之後才敢踏進夫人的閨房,眼睛管控得很好。

“夫人,清安城已經不安全了,靖王的人快打到尚書府門口了。”裴堯聲音焦急道。

“外邊是什麽情況?”鄧筠溪眉頭緊鎖,繼而接話道。

裴堯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則裴絕臉色不大輕松,“靖王殿下與西涼國那邊裏應外合,而且暗中有軍火交易,加上靖王準備充足,在裴絕看來,宮中尚有厲大人與越王殿下應付着,但還是一場惡戰。塞外有将軍他們,只是情況如何,難以揣摩。”

鄧筠溪狐疑的一聲,“越王殿下?他不是去廟堂祭拜了?”

裴絕搖搖頭,“國君也回來了。”

“那你們家大人呢,可見你們家大人回來了。”鄧筠溪目光微動,手指下意識一絞。

裴絕眉心一跳,接着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過了會兒才言辭閃爍道,“大人興許是在宮中吧……”

“清安城陷入混亂,大人自當是要出謀劃策的,夫人別太擔心了,當務之急是回到隋府大宅,保證自己的安全。”裴絕接着說道。

“是啊是啊,夫人要好好保護好自己,這樣大人才會放心。”裴堯跟着附和。

鄧筠溪為難猶豫了會兒,可是她還沒有見到隋君清,她不能确保他如今是否安全,而且她也很想幫隋君清的忙,想與他共進退。

“我們先去隋府大宅吧,外邊也不安生,倘若你出了什麽差池我們也不好向君清哥交代,筠溪,聽我們的話,走吧。”沈将離見她神色如此,便忍不住也跟着說服她。

鄧筠溪擡頭看了一眼沈将離,似乎在思考她的話,莫名間,她伸手撫在了自己的腹上。

“隋公子,真的在宮中嗎?”她問道。

大家同時點頭,在的在的,別擔心了。

鄧筠溪還是猶豫了會兒,不過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東西收拾齊整後,她莫名其妙的就跟着他們出了府,而這趕巧,鄧筠溪一出府門,就撞見了一身狼狽的隋君清,還有楊知一。

月色錦衣已經有了明顯的髒痕,長發也是微微的淩亂的,之前沒見到人她的心一直都像是懸着一般,此刻終于見到真人,可算是沉了的時候,鼻子忍不住酸楚,直接伸手上前抱緊了那人的腰。

“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鄧筠溪緊緊的抱緊他,仿佛抱着稀世珍寶一般。

隋君清何嘗不擔心她,回來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也想得很雜,現在終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他疼憐般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在。”

同樣心情不止是隋君清跟鄧筠溪,楊知一跟沈将離亦是如此,都深刻擔心着對方。

“乖乖跟裴絕回隋府,我與閑王要進宮一趟。”隋君清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捧着她的臉而認真說道。

鄧筠溪眉頭攢起,“可是外邊都是靖王的人馬,你們怎麽入宮?”

“無事。”隋君清回道,随即俯下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蜻蜓點水般。

“乖,聽話好嗎?”聲音異常溫柔。

鄧筠溪呼吸一窒,半晌才愣愣的點了頭。

隋君清捏了捏她的臉,繼而偏過臉對裴絕交代幾聲,無非是務必照顧好夫人,還有表小姐。裴絕一一應了。

即将分離的時候,鄧筠溪抱着他的手,微揚着小臉,眼尾處還有些紅意,眸中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景象,光是看着都叫惹人疼憐。

隋君清清楚的聽見她說,“等事情安定下來,我要告訴你一件好事。”

“……好。”

目送着馬車漸行漸遠,隋君清原來溫和的表情的一斂,恢複成往日的淡漠。

“西涼那邊尚有将軍府那位對付着,這宮中,可得靠我們幾個了。”楊知一晃晃不知從哪抽出的素面的折扇,語氣不輕不重的,說是玩笑話但擱此時還真是讓人樂不起來。

“宮中我們目前是進不去了,靖王的勢力又往外擴散,直搗清安,專往朝廷重臣的住處去下手。”見隋君清不應話,楊知一只好自己接着說道。

這會兒隋君清總算分了一個眼神過去,手指輕撚,繼而握成拳狀,言簡意赅道,“去西閣。”

楊知一這會兒算是想起自己從小住到大的宮中還有西閣這個地方了。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盡量往安全偏僻的抄路過去。國君把瓊寧公主跟瓊玉公主關在西閣,可不止是為了防止戰火傷害到她們而已。

西閣俗稱“冷宮”,都是軟禁人的地方,宮中多少人覺得晦氣都不願接近,孰不知這西閣,也是個安全藏身的地方,更是個安全通道。

“靖王的兵力軍火雖然強悍,看起來無懈可擊,而且直搗重臣地方的做法,是在威脅到朝廷。可是你是不是忘了,前不久他為了栽贓給平王,為了讓國君早點給他定罪,可是投了幾架馬車的軍火。”隋君清目光深遠,話聲平穩。

楊知一輕微的啊了一聲,“可我們也不知道靖王到底是有多少軍火啊,萬一他給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隋君清淡淡的看了一眼,不語。

“那行,我知道了,我們先從西閣出來,去無極殿找父皇商讨一下作戰計劃把。”楊知一默默摸鼻。

說罷,楊知一就走在隋君清前頭,後者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複雜,何需商讨計劃,其實很多事情,都已經被安排好了。

國君怎麽可能會讓靖王得逞。

西閣之大,兩人走了一段路才出來,外面的動靜他們自然聽到了,炮火攻打,刀劍交彙,激烈而高昂。

也不知哪來的力量與之抗衡,守皇派與逼宮派竟是奇異的雙方僵持,不上不下。

“我想和父皇談談。”馬背之上,楊知言目光緊盯着前方,主動的時候,忽然提出一個請求。

楊知川忽然別過頭看了一眼厲凜初,似乎是因為也拿不定主意。

厲凜初聞言表情無多大起伏,伸手跟着喊停後,也只是冷語相對道,“靖王此刻做的什麽事,竟然還想着見國君一面。”

楊知言聞言也不惱怒,只是漫不經心的笑笑,“是父皇不肯見我,我只能出此下策。”

厲凜初嘴唇一動,冷笑。

“何況你一個小小統領軍大人也沒有資格質問我,識相的你就該派人下去告訴我父皇一聲。”楊知言眼神一凜,語氣冷冽。

楊知川頓了頓,覺得還是詢問父皇的意見為好。可是這三哥的舉動實在是太奇怪了,突然起兵造反的是他,現在喊停要見父皇的也是他。

“越王殿下,別去。靖王既然是來造反的,對國君定是不利,此刻你讓兩人見面,不就是引狼入室?”厲凜初小聲的提醒了他一句。

楊知川啊了一聲,好像是這樣的。

楊知言見狀,忽然輕蔑的扯了車嘴角,就當他想再傾注人馬強攻的時候,楊知一出現了。

“父皇答應要見你,只不過,我得在裏頭陪着父皇。”

楊知川看着不知道從哪進宮的四哥,有些驚訝,可是當前的局勢不适合問問題。

楊知言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那就走。”

仗打得莫名其妙,兩位王走了後,剩下的一群人還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手腳該放哪。

跨入無極殿,楊知言看見自家父皇疲累的撐着腦袋,心裏止不住冷笑,那封信,當真是撕破了一切,也讓他明白了一切。

“走到如今的局面,父皇是不是很滿意?需不需要兒臣再下一劑猛料,促成您的大計劃?”楊知言幕落可悲的看着他,嘴角笑意滿是嘲弄。

“我楊知言不比他楊知一好嗎?他一天到晚無所事事,只懂得喝酒擺弄那些破扇子,我做的這麽多努力你都沒看到嗎?難道你的眼裏只有葉如筠,只有葉如筠的替身!?”楊知言握緊拳頭,頸邊因為氣憤而暴起明顯的青筋。

蒙在鼓裏的楊知一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只知道這人在捧高自己而踩低他人,另外葉如筠,不是鄧筠溪她娘嗎?

“呵。”楊知言視線落到楊知一身上,慢吞吞卻譏诮道,“我忘了,還有替身的兒子。”

“?”楊知一眉頭皺起。

她母妃是葉如筠的替身?

“要不是你繼承了那替身的容顏,父皇才不會如此偏心你!”楊知言冷笑,“你不知道嗎?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我的好四弟。”

楊知一耳朵嗡了一聲,什麽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就因為我長得像……葉如筠?

疑惑的視線落到國君臉上,而後者無動于衷,甚至沒有看到一般,他的眼神像一灘死水,平靜毫無波瀾,吊捎的眉眼,看起來十分疲累且虛弱,仿佛一下子老了不少。

“呵,看來是我的藥起作用了。”楊知言舔舔嘴唇,戲谑道。

“藥?”楊知一眼睛一眯,“你對父皇做了什麽?”

楊知言掏掏耳朵,“随便灑了點□□,沒想到這麽快起作用,接下來父皇就會五感散失,心髒劇烈跳動,最後呼吸一窒,兩腿一噔,雙眼發直,駕崩——”

“你!”楊知一喝聲,渾身因為氣憤而顫抖。

跑到國君身邊,他握起國君的一只手,探着脈,“父皇,父皇您沒事吧,您還能聽清兒臣說話嗎?”

心脈跳動很快,越來越快。楊知一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見狀,楊知言咧嘴一笑,“我得不到的,你也永遠別想得到。皇位,永遠屬于我。”

楊知一擡頭瞪着面前那位名義上的哥哥,“為了皇位你就做到地步?”

“是。”楊知言坦坦蕩蕩承認,最後陰恻恻一笑,“本來見父皇就是為了殺他,可這毒性提前發作,倒也是讓我省力。不過,你……我還是不會放過。”

說罷,楊知言立馬從袖口裏轉出了一把匕首,楊知一目光一凜,明明之前沒有的,寒光爍爍,直晃眼睛,楊知一不斷躲閃着,身上也沒有應付武器。

“來人,快來人。”

楊知言目光一狠,下手更快了。

忽然地板震動了一下,很劇烈的震動,就連房梁上的灰塵木屑都被紛紛抖落下來,兩人的動作遭此得到了停頓,不知外面搞什麽,可是楊知言也不想去想,而是繼續用手中的匕首去追殺楊知一。

可終究,還是晚了。

巨大的轟隆聲似乎就貼近耳朵而響,世界都動蕩起伏,兩眼一黑的時候,楊知一深刻感受到右手傳來的劇痛。

……

問安與西涼的戰事,在十月份才首戰告捷,衆民為這場勝利而齊呼,但西涼還未退兵,一切還不得掉以輕心。說起宮變一事,當真荒唐又讓人無言可說。

原是靖王離開去無極殿去找國君談話了,兩隊人馬正眼觀鼻鼻觀心的時候,诶,靖王身邊的雲儀史來了。穿着醒目的妖紅色,他自來熟的跟前面那人打招呼。

“小師弟,是我~”謝明悅揮舞着雙手。

楊知川:“……”

“你們居然放心讓靖王跟國君閑王相處,真的是年輕人。”謝明悅聽完事情的始末,語重心長道,“靖王為了奪取政權都做到逼宮了,算了,這場浩劫是由我引起,就由我來終結吧,靖王真的是,唉。”

厲凜初:“?”

楊知川:“?”

他在說什麽。

其實厲凜初跟楊知川也不放心靖王與國君閑王湊一塊的,可是四哥都讓靖王跟着去了,他們還能怎麽樣?何況無極殿有那麽多高手保護國君。

猶豫着要不要謝明悅,畢竟謝明悅曾經是靖王身邊的雲儀史,但是,這謝明悅又是他那個神棍師父的徒弟,也是他的師兄。啊啊啊啊為難,楊知川眉毛揪起。

“讓他去吧。”身後傳來冷清的嗓音。

三人看過去時,見到的卻是一身狼狽的隋大人,月白色錦衣不僅沾了黑灰色的劃痕,更甚之還有斑駁的血污,看樣子是遭了不少罪。

楊知川嘴巴快張成鵝蛋狀了,“隋大人這是經歷了什麽?”

隋君清指尖微撚,“無事。”

說罷,他便同謝明悅一起去了無極殿,去無極殿的路上,也怪不對勁,那些侍衛都紛紛睡倒一片,像是被下了迷藥一樣。

接近無極殿時,剛好又聽見裏邊傳來楊知一的呼救聲,這是謝明悅意料到大事了,急忙從袖子裏掏出了師父給的圓滾滾的玩意,拿出來後,他又從裏邊取了個耳堵一樣的玩意。

“隋大人,請你務必帶上它,并且保持鎮定,因為下一秒你會發現神奇地板在動蕩不安。”謝明悅一本正經,桃花眼潋滟濃濃笑意。

隋君清默默接過。

謝明悅手中的東西長得新奇,像一塊鐵皮包裹而成,只不過是更好看的鐵皮。緊接着見他反扣了一個凹槽,又好像被燙到手一樣,立馬就将這東西丢到地上了,帶上特制耳堵的隋君清聽到的只是輕微的聲音,見着東西在地上滾了一圈又一圈,但是并沒有感受到謝明悅口中的所謂神奇地板在動蕩不安。

與隋君清的反應截然不同是裏邊那兩位,光是這聲音,足足夠嗆。

後來楊知川問謝明悅為什麽要背叛靖王,謝明悅只是揮揮手,“我并沒有背叛靖王殿下。”

這句話倒是真的,因為那次巨響後,謝明悅帶走了楊知言,還是當着隋君清的面,光明正大的帶走。

當時隋君清目光一深,目光觸及楊知言的臉,發現這人臉色蒼白,腕上也被劃出一道傷口。收回視線,自己一踏進無極殿,他整個人就被低氣壓覆蓋了。

他見到國君趴在桌面上不省人事,以及地上的楊知一,他的右手手腕被插了一把匕首。

可幸的救治及時,不至于失血過多而死,筋骨也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可悲的是,國君駕崩了,死于心疾。

那時候還正與西涼交戰,國君一駕崩,朝廷也生亂,更甚之是靖王那時派遣人馬下去直接去到清安城大臣的家裏為非作歹。

國君駕崩,侍衛又在城門一處發現萬公公腐爛的屍體。

更加措手不及的是,太後也到了壽終正寝的時候。

國君沒有立下遺诏,但合情合理的是,這儲君之位當由閑王。可是閑王的右手尚未痊愈,動不了筆杆子,怎麽揮灑墨汁指點江山?于是隋大人又得親力親為,為這新帝操心的收拾殘局,布置一切妥當的事情,處理的很周到。

只是這盡心盡力真的是苦了鄧筠溪,她憋着一件好事情一直想跟隋君清說,可是他忙到都快腳不沾地,鄧筠溪心疼他,就算了算了,忍忍再說,現在不是好時候,何況這人心思都在朝政上呢。

十一月,北國寒冬,輕絮飛揚。西涼國退兵,問安将士們凱旋而歸,揚眉吐氣。

靖王做出逼宮,勾結西涼,軍火交易,本是受到貶谪與其死刑,可是謝明悅帶走了他,不知生死。但他的罪狀,永遠不會被抹掉,對于他的處罰,也不會因為他在外面逍遙法外而停止。

問安國的大小事宜都被打點好,隋君清也總算是告別前好幾十天的忙碌,迎來了他的休閑時光。回到府上又抱又親了自己媳婦一會兒,略有所覺般,他又抱了一抱。

鄧筠溪莫名其妙,問他在做什麽?

隋君清俯下身又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目光誠懇道,“只是發覺你近來圓潤了不少,是件好事,你以前太瘦了。”

鄧筠溪眉梢一揚,“那是因為以前還沒跟你相愛呢,因為心裏有了重要的人,所以才會日漸圓潤。”

隋君清被她這一本正經給逗笑,雙手有意無意的開始摸了摸那軟嫩的腰肢,他微微欠身,偏過頭,在她耳垂上輕輕一咬,吐氣道,“相愛,是要做出來的。”

鄧筠溪身子一顫,耳朵酥酥麻麻的,隋公子到底從來學來的,乖乖,真磨人。

忽然雙腳騰空,感覺自己被抱起來,還是往床榻的方向而去,腦子回蕩“相愛是要做出來的”這一句話,鄧筠溪心中警鈴大作,這幾個月因為隋君清忙到日夜颠倒,所以房事已經很少有了,現在這架勢,看來是要開葷了,可是承受過隋君清在那方面的,以及自己現在的情況,鄧筠溪很有必要提出制止,及時喊停。

被放到床上,隋君清正要壓下來的時候,鄧筠溪忽然伸手拱他胸口,嚴肅道,“還記得我之前說過要告訴你一件好事嗎?”

隋君清挑眉,抓着她的手移開地方,繼而湊到自己唇邊親了親,“什麽事?”

“這件事情十分重要,希望你認真對待。”鄧筠溪一臉認真,說得連隋君清都跟着認真起來,坐在她床邊,靜靜的看着她想說什麽。

“首先,我不希望有什麽人共享你,所以你寂寞的時候不準出去找女人,必要的時候我可以用我是神之右手還有我的櫻桃小嘴幫助你。”

隋君清:“……”

“你想表達什麽?”

“而且,在你這未來的幾個月裏,希望你能好好對待我,呵護我,愛我,對我言聽計從。”

“……嗯。”隋君清不知道她有作什麽幺蛾子,反正答應就是了。

“還有,你要學會忍耐寂寞,別随随便便跟我上床。”

隋君清眉心一跳,“你到底想說什麽?”

忽然感覺被一雙柔夷所握,還拉着直接往她的腹上所去,感受到微有起伏的肚子,隋君清看着鄧筠溪的目光開始變得微妙。

“我想說,你要當爹了。”

“……”

作者有話要說: 裙下臣的正文到這裏就算是完結了!撒花!

一開始也沒想到自己會堅持下來,一路走來蠻不容易的。各種卡文,懶癌,以及忙事,也有過‘我寫這本小說的意義是什麽’‘我要不斷更吧’的念頭,可是後來還是老老實實抱着電腦碼字去了。

總而言之感謝各位小可愛的陪伴!因為你們是我寫作的動力!

每次看到收藏漲一點,評論多一條,都有竊竊的開心,因為這是對作者這篇文的一個證明吧。我挺喜歡給我留評的小可愛,我每條都會看,有時寫文寫不下去了,我還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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